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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魅影-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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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莲棹指着前方的那座城,对一旁的即墨晟道:“少主,前方就到朔日了,过了朔日城便是延州地界。”
  即墨晟一袭黑色大氅,衬得他面色如玉,笔直的剑眉下,眸色沉沉,停了片刻之后,淡淡开口道:“在朔日驻扎下来。”
  池莲棹一愣。
  即墨晟低眸看看胯下的雪龙驹,伸手拂去鬃毛上的薄霜,道:“马乏了。”
  午前,朔日府衙的后院马房,即墨晟独自站在马槽前,看着雪龙驹低头进食。
  雪龙驹老了,此番出来,明显感觉到它体力不支,汗出如雨,待到这次回返,或许,他会将它永远留在府内的马房了。
  思之,甚为不舍,他十二岁得它,对于不善与人交际的他而言,它就像他少年相识的伙伴,至今,整整陪伴了他十五年,不离不弃的。
  他伸手轻轻抚了抚它的额头,负起双手,仰头望天。
  天空澄净透明,碧蓝如海,一种无边无际的孤独感无声地侵袭而来。
  心中空空,无处着落的感觉。每当他闲暇下来,这种感觉便会分外清晰。
  看着那如海广阔的天空,他期待能有一座小岛突然映入他的眼帘,然后……然后如何?
  或许,他可以,远远地,看她一眼……
  “少主。”身后突然传来朱峤的声音。
  他瞬间回神,也不回身,问:“何事?”
  “涵少爷来了。”朱峤道。
  府衙偏厅,即墨晟一进门,只见即墨涵垂首坐在茶案之侧,眉间似有所虑,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脸上瞬间绽开笑容,站起身迎上前,叫道:“二哥。”
  即墨晟微微一笑,并不如他一般欣喜,问:“你怎么会在此地?”
  即墨涵笑道:“听到消息你会路过此地,好久不见,便想着能乘此机会见你一面。”
  即墨晟点头,与他一起在桌边坐下,抬头问:“谁给你的消息?”他这次率兵奔赴延州事出突然,他又是昼夜兼程,即便保密工作没有做到滴水不漏,但若说这么短的时间内远在关河的即墨涵也得到消息了,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即墨涵一愣,心知自己已说漏了嘴,讷讷道:“二哥,你都知道了。”
  即墨晟一手端过茶杯,道:“你来看我我很高兴,旁的,就不必多说了。”
  即墨涵还未开口便被他堵了回来,他一向对即墨晟尊崇有加惟命是从,当下也不敢再多言,两人天南地北的聊了一会儿,即墨涵到底是心中有事,心思恍惚。即墨晟见他无心闲聊,便让他先去休息。
  是夜,即墨晟坐在房内灯下,手中捧了一卷书,目光定定若有所思,朱峤端茶进来,轻声道:“少主,许诸将军让属下问您一声,明日何时出发?”
  即墨晟抬眸,顿了顿,道:“你告诉他,让他原地驻扎,明日你和莲棹陪我跑一趟即可。”
  朱峤一惊,失声道:“少主,您不可冒险。”
  即墨晟道:“我自有分寸,你下去吧。”
  朱峤不便多劝,抑着不安退出门,转头便去找池莲棹商议此事。
  即墨晟放下书卷,看着桌角温暖却有些纤弱的灯苗,沉沉地叹了口气。
  想起北堂纵,最深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一年的亲和殿中,为了北堂陌,他当着他的面,亲手杀了他的外祖父,东方权。
  那一天,他终结了自己的争权之路,终结了自己一生的梦想,而这一切,与他即墨氏脱不开关系,从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这样说,是他即墨氏毁了他的一生。
  德恕太后的病逝,或许去除了他的最后一丝顾虑,独自被放逐的生活,或许真的孤寂难耐,壮志未酬的失落,或许真的难以忘怀,所以,他反了。
  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同样在权力与寂寞中挣扎的男人,对于北堂纵,他怀着一种由心而生的理解和同情,所以,尽管他的所作所为不容于法,但,他想给他留下他该得的尊严。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即墨晟刚刚更衣完毕,即墨涵突然来到他房内,进门便急急道:“二哥,我有事与你说。”
  即墨晟抬头看他,见他两眼血丝,面色疲惫,似是一夜未睡。他移开眸光,道:“我正要出去,有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即墨涵却身形一转,挡在他门前,固执道:“二哥,求你对八王爷手下留情。”
  即墨晟倏然抬头,似失望似心痛地盯着他,半晌,缓缓开口,道:“立刻让开,我就当你什么也没说。”
  即墨涵表情有些羞愧,却又有些豁出去的倔强,继续挡住他,道:“二哥,他有罪无罪,罪轻罪重,但凭你一句话,你就不能看在九公主的面上,法外容情么?”
  即墨晟怔了一怔,突然一掌袭向他的肩头,即墨涵猝不及防,被他一掌击出门外,摔在雪地里,却不甚疼。
  即墨晟一步跨出门,看着坐在雪中一脸怔然的他,轻喝道:“你昏了头了!”言讫,大步离去。
  即墨涵看着他消失在照壁转角处的英挺背影,表情似懊恼又似后悔,双手抓起身侧的积雪,往额头上一阵猛揉,少顷,站起身,有气无力地去了。
  一日的纵马疾奔,下午酉时,三人到了延州首府卞城,入城之后,街道上人影全无,两侧民舍商铺门户紧闭,一片死寂般的宁静。
  池莲棹左右环顾着,对即墨晟道:“少主,情形不对。”
  即墨晟直视前方,神情淡定,静静道:“勿要多言。”
  池莲棹只得闭嘴,跟着即墨晟一道策马小跑过迷宫一般的街道,不多时,前面出现了一座气派庄严的府邸,上书“峥王府”三个大字的鎏金大匾下,玉带锦袍的男子修身长立,身后跟着四个仆从,看到三人从街道口出来,便缓步迈下台阶迎上前,向即墨晟拱手笑道:“不知丞相大人驾临,有失远迎,失敬。”
  即墨晟下了马,看着面前的北堂纵,数年不见,他成熟稳重了不少。
  他缓缓抱拳,道:“峥王爷客气,是在下冒昧打扰,该请王爷恕罪才是。”
  北堂纵明朗一笑,伸手道:“丞相请。”
  池莲棹和朱峤遥望一眼空荡荡的府内,心中不安,又不能于此时出言阻止即墨晟,只得紧随其后走入府中。
  即墨晟跟着北堂纵进了府门,不用抬头四顾,空无一人的寂静之气便扑面而来,偌大的王府,除了眼前的几个人之外,似乎再没有别的人了。
  北堂纵前面领路,不多时,来到一座空旷的厅中,天色昏暗,厅中点了十数盏宫灯,但因厅中面积甚广,故而光线也不是很亮。
  主座和客座上已摆上菜肴杯盏,北堂纵对即墨晟道:“丞相远道而来,纵略备薄酒几杯,不知丞相肯赏脸否?”
  即墨晟道:“峥王爷盛情难却,在下却之不恭。”
  两人各自入座之后,四个仆人陆续上了几道热菜和两壶热酒,默默退下。
  北堂纵扫了眼侍立即墨晟身侧的池莲棹和朱峤,唇角泛起一丝笑纹,道:“丞相,本王想与你单独聊几句,不知可否?”
  即墨晟闻言,侧头对朱峤道:“尔等先行退下。”
  池莲棹和朱峤抬头看看主座上的北堂纵,眸中满是戒备和警惕,站着没有动。
  即墨晟回眸看向朱峤,沉静却严厉的目光让朱峤心中一凛,俯首道:“是。”
  两人刚刚退出门,守在门外的仆人便将沉重的厅门关上,偌大的厅中只剩下即墨晟与北堂纵二人。
  北堂纵斟了一杯酒,举起向即墨晟道:“丞相,你远来是客,本王敬你一杯。”
  即墨晟应势举杯,道:“多谢。”
  两人同时饮尽,北堂纵放下酒杯,突然沉沉叹了口气,又笑了起来。
  即墨晟面色平静地看着他。
  北堂纵又斟一杯酒,抬头看着即墨晟道:“说实话,我很少佩服什么人,但,即墨晟,我佩服你。你奉命前来拿我,却只带两个人入城,单独和我一起同殿饮酒,我真的很难想象,一个人究竟该具备什么样的性格和心性,才能做到如此。你真的不怕我害你?”
  即墨晟眸光清澈地与他对视着,道:“若换做他人,我会提防,但是你,我无须多虑。”
  北堂纵挑眉,道:“哦?不知丞相缘何这般肯定。”
  即墨晟道:“一个人做一件事时,总需要一个催动他的理由。你若想杀我,最恰当的理由莫过于为你的外祖父报仇,但一个至孝之人,是不会选择用暗害这种方式为亲人报仇的。”
  北堂纵怔了一怔,表情似笑非笑,道:“也许,丞相高估我了。”
  
  




第230章 平叛

  北堂纵一言既出,厅中的气氛瞬间变得诡谲起来。
  即墨晟面色不变,只淡淡道:“机会稍纵即逝,峥王爷若想不惜一切孤注一掷,也无可厚非。”
  北堂纵盯着他,眸光难测,道:“我从你的眼睛里读出了惋惜,你为谁惋惜。”
  “无辜。”即墨晟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北堂纵一愣,端起桌上的酒杯,又望他一眼,抬手一饮而尽,沉默有顷,音色低沉地问:“我妹妹还好吗?”
  “她很安全。”即墨晟道。
  北堂纵抬眸看他,忽而一笑,抑着些悲凉,道:“安全……我早知道,你能给她的,或许只有这两个字。但,值此乱世,这两个字,弥足珍贵了。”
  他又饮一杯,眉头微蹙,低头不语。
  即墨晟抬眸看着他,厅中一时沉寂。
  少时,他终于抬起了头,目光沉沉,道:“自从知道事情败露之后,我便一直担心,担心来的是你。你知道,在北堂陌的监视之下拉起十五万人的军队并不容易,为此,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心力。若这次来的不是你,或许我还有放手一搏的机会,可来的是你,除了束手就擒之外,我别无选择。”
  即墨晟心内一惊,他料想他手下的兵马不会少,但没有想到竟有十五万之多。
  “十五万人,无论做什么,都足以让人心中有底了吧。但,你一来,这十五万人便顷刻化为乌有了,即墨晟,你可知这是为什么吗?”北堂纵问。
  即墨晟望着他,拱手道:“请峥王爷赐教。”
  北堂纵苦涩一笑,道:“因为他们不舍得杀你。他们不介意天泽殿的皇座上坐的是谁,可他们介意平楚的丞相是谁。在他们心中,平楚可以没有他北堂陌,没有我北堂纵,但,不能没有你,即墨晟。”
  即墨晟垂眸,少时,道:“百姓之厚爱,即墨晟,受之有愧。”
  “你的确该愧!”北堂纵突然拔高音量,他坐直了身体,盯着即墨晟道:“我知你是好丞相,你处处为百姓着想,为民请命,替民做主,没有你,广袤的北方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没有你,平楚不可能有当今的局面。可,你有一项最大的缺点,致命的缺点,那便是,忠诚到几乎愚蠢!你以为,独善其身便可求得一世心安,睁开眼睛看看吧,百姓们已经被战争煎熬成什么样了?如果说,百姓们早知道国力昌盛便是爆发战争的前兆,我相信,他们都会一起来唾骂你这个将他们拉出饥饿贫困却又转首将他们推入战火深渊的帮凶。”
  即墨晟乌眸深沉似渊,道:“久战弱民,我知道百姓们已不堪其苦,但你于此刻举兵谋反,不啻于雪上加霜,令百姓陷入内忧外患的痛苦中么?”
  北堂纵冷冷一笑,道:“你以为我举兵是为什么?反北堂陌争皇位么?有你即墨一族在,即便北堂陌死了,我这个孤魂野鬼一般的皇子,能登上皇位么?”
  他仰起头,看看黑暗一片的窗外,沉声道:“你错看了我。”
  站起身,缓缓步下台阶,空荡的风拂着他的衣袍袂角,孤寂而又清冷无限。
  他在窗边停住,回头望着即墨晟,道:“延州,与其说是我的封地,不如说是我的牢笼,被囚禁在此的我,无钱,无势,更无人脉,尸位素餐,等死一般。输的命运,我早已承受了,我只不甘,他日临死之时,一生,找不出一件可值得纪念之事。
  战争爆发了,很奇怪,有百姓找到我,请我上疏劝说皇上停息兵戈,我说,求我没用,此事,需去盛泱求丞相。两个月后,这些百姓们再次折返,他们见不到你。我告诉他们,如果一定要我出面的话,书谏无用,除非兵谏。
  原只想吓退他们,不想,却是由此为开端,八个月,竟招来十五万兵马。
  我给他们的粮饷,只有朝廷军队的一半,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愿意跟随我而不愿响应朝廷的征兵,即墨晟,你可想过这是为什么?”
  即墨晟目光深远地看着他,道:“他们不知道,他们自愿选择跟你走上的,是一条万劫不复的不归之路,而且,即便血肉成泥,也未必能达成所愿。”
  “那又如何?只要让北堂陌知道百姓反战,天下反战,足矣。”北堂纵神情凛然,语调铿锵。
  “为此,你不惜让十五万百姓以及他们的家人扣上谋反之名?”即墨晟的声音犹如此刻拂过窗棂的风,冷入人心。
  北堂纵眸色如冰:“法不责众,若要灭族,灭我九族即可。”
  即墨晟站起身,直视着北堂纵,道:“峥王爷既然决心已定,再谈无益,即墨晟改日来访。”
  “即墨晟,若是你能振臂一呼,必得天下万民响应,你若心中有抱负,何不放胆一试?”北堂纵看着他的侧面道。
  即墨晟回首看他,道:“解决问题的方法永远不会只有一种,这次,你选择了最错误的一条路,一步错,步步错,你怨不得天。”言讫,大步离去。
  “即墨晟,休负了天下民心!”北堂纵的沉喝在空荡的厅内绵迥回响,警钟一般,即墨晟脚步顿了顿,终是,头也不回地开门出去。
  迈出门,只见朱峤和池莲棹两人仗剑立在门边,门外隐隐有人影绰绰。
  即墨晟走至门前台阶上,只见阶下站着二十几位将领模样的戎装男子,看到即墨晟出门,愣了一愣之后,齐齐围了过来。
  朱峤和池莲棹拔出长剑,拦在即墨晟前面,喝道:“尔等止步!”
  为首一位四十几岁的黑脸男子抬头望着即墨晟,问:“请问阁下可是平楚的丞相,即墨大人。”
  即墨晟拨开拦在身前的朱池二人,走至黑脸男子面前,沉声道:“正是。”
  男子悚然一惊,纳头拜道:“末将司马炎,拜见丞相大人。”身后二十几人也跟着拜了下去。
  即墨晟神情不变,平静道:“起来说话。”
  黑脸男子率众人起身之后,看着即墨晟,又是拘谨又是着急道:“丞相大人,末将是王爷手下的将领,王爷乃是为朝廷征兵,并无谋反之心,还请丞相明鉴。”
  即墨晟看着他,在他仿若能洞悉灵魂一般的深邃目光中,即便粗犷如司马炎这般的赳赳武夫,也禁不住微微低下了头。
  “真相究竟如何,本官自有定论,各位无需多言。”沉静中,即墨晟声淡如水。
  司马炎闻言,倏然抬头,拱手急道:“丞相大人,末将愿率延州所有军队归顺朝廷,请丞相,饶王爷一命。”
  即墨晟看着面前目光执着的二十几双眼睛,无语,仰头看了看深远无边的夜空,轻轻叹了口气,正欲说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老仆跑出门,噗通一下跪在即墨晟身后,老泪纵横禀道:“丞相大人,我家王爷他,他去了……”
  “什么?”将领们发出一片惊声,怔在当地。
  即墨晟低下眸,对司马炎道:“司马将军,劳烦你传令下去,想返乡的士兵们,派发盘缠使其返乡,其余的,随本官前往烈城。”
  司马炎眸中含泪,表情沉痛,缓缓拱手领命:“是。”
  次日,即墨晟上疏朝廷,峥王北堂纵招兵买马意在支援前线战争,并无谋反之嫌,其手下十二万军队已尽归朝廷,而他本人则因为久劳成疾,于三月一日夜,病逝于卞城峥王府中。
  不日,烈城传来圣旨,追谥北堂纵为忠亲王,敕令以亲王礼厚葬之。
  因北堂纵尽散府中家眷亲人,即墨晟一时难寻踪迹,故而只好留下来代为操办丧礼,三月七日,北堂纵入土为安,即墨晟带着十二万军队出了延州,与朔日的三万军队会合后,一起返回烈城。
  雪都烈城,亲和殿。
  北堂陌站在窗边,听完即墨晟对于延州之行的汇报,半晌没有说话。
  即墨晟沉默片刻,开口问道:“皇上,如今战场情势急转直下,国内百姓不堪其苦,臣请问,皇上准备何时休兵?”
  北堂陌乌黑的眸子斜睨过来,问:“你真想知道?”
  即墨晟点头,道:“是。”
  北堂陌冷而魅地笑了起来,道:“我早已告诉过你,百州求和之际,便是我平楚休兵之时。”
  即墨晟眉头紧蹙,垂眸不语。
  “那十二万人,便编入你即墨手下的军队中吧,我相信,他们会求之不得的。”北堂陌突然道。
  即墨晟抬眸,怔了一怔之后,拱手领命。
  北堂陌转身走至他面前,直视着他,道:“还有一件事,我觉得,该你出场了。”
  即墨晟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没有说话。
  “宴泽牧,为他哥哥来找我报断臂之仇了。那年听蕉别院,你不是承诺要为此事负责的么?”北堂陌唇角泛起幽幽笑意,似是在说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即墨晟低眸,沉声道:“臣记得。”
  “那么,去枕霞关,替左丘玄解围吧。”北堂陌语调转为悠扬,带着一丝难明的惬意和慵懒。
  即墨晟内心沉重如山,静默良久,拱手道:“臣,领命。”
  
  




第231章 请战

  三月下旬,平楚丞相即墨晟率领三十万将士奔赴百州枕霞关,与左丘玄楚阳合兵一处,百州京北兵戈再整,战火重燃,胜负难分。
  四月初,即墨晟声东击西,派左丘玄率重兵奇袭降龙城,屯守伏虎关的殷罗援军立刻驰援,即墨晟乘此机会从外侧迂回,攻下伏虎关,扼守南北交通要道,与枕霞关的楚阳形成关门打狗之势,诸葛曚与于季的大军身陷重围,京北的局势顿时变得危急万分。
  百州国君病体沉重,在龙榻上颁下诏令,急诏三位藩王发兵相援。
  三位藩王两度援手,手中只剩保底的军队,见京北局势不妙,若此番再援,家中将无人看守,于是乎纷纷上疏皇上,称无兵可援,姬琨一气,昏迷两日,醒后,急忙令姬申再度出使殷罗,请求援军。
  姬申忐忑不安地来到殷罗金辉见到了宴泽牧,不意宴泽牧此番却十分爽快,没聊两句便答应再派二十万援军到百州,不过他却有三个条件,第一,于季的军队在百州并没有受到很好的接待和尊重,故而将士们援战的积极性不是很高,介于这一点,此番再派援军,姬申必须充当援军的督军,以提高殷罗将士的作战积极性。
  第二,此番再派援兵,所有将士的军饷粮草必须都由百州提供。
  第三,边防军首领诸葛曚作战不利,使得援军承受了很大了压力,所以,百州必须换掉诸葛曚,改由与即墨晟有着深仇大恨的虎翼军副将夜灵担任边防军总统领,与殷罗并肩作战,互为照应。
  百州若能答应此三点,他便同意发兵。
  情势危急,姬申几乎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他的要求,双方拟定,四月中旬,殷罗再向百州增派二十万援军。
  洲南王府门前,景苍急匆匆跳下马,将手中银枪往身后袁立方向一扔,大步迈进府中。
  景澹正在格政院与众门客议事,景苍来到天门外,只听得里面有人道:“……五十万大军若是屯守在伏虎关,那我百州之心脏盛泱,可就算掐在宴泽牧的手心了。”
  “所以说,宴泽牧此计,不可谓不高,打着援军的旗号,军饷粮草均由我百州供应,还有七皇子在军中做人质,我百州还有何人敢动他?待到兵马齐整时机成熟,他若攻打我百州,又有何人可以再伸援手?岂不眼睁睁看着国家沦丧吗?”
  “我看不然,宴泽牧纵有野心,但要想将我百州整个吞下,只怕他还没有这个魄力,我听说,七皇子一向与他交好,此番求援之事又皆是七皇子之功,依我之见,在我百州培植一名傀儡君主,事事以他为尊,岂不比直接侵占我百州要来得名正言顺也容易得多?”
  “七皇子难道会甘心任他摆布?”
  “依你看,七皇子有何与他抗衡的实力吗?”
  ……
  景苍迟疑一下,终是缩回了本欲推门的手,转而回到自己的苍寂院中。
  晚膳时分,景澹方才得知景苍回来了,晚膳过后,兄弟二人来到景澹的格政院小聚。
  两人甫一坐下,景苍便问:“大哥,你如何看待此番殷罗答应增援之事?”
  景澹摇摇头,叹道:“尴尬之事,拒绝,没有理由,接受,又不信任。只可恨我景氏位处洲南,若是在京北,又何须他来增援。”
  景苍道:“若是你与詹锐互调位置,依我看,也无需做什么抵抗了,反正,我百州已然门户大开。”
  景澹一怔,随即失笑,道:“也是。只可恨,宴泽牧隐藏太深,如今我百州国内,鲜少有人了解他的真实面目。”
  景苍低眸,眉间似有虑色,景澹察觉,正待询问,景苍却又突然抬起头来,道:“大哥,有一件事让我困惑了好些年,还望今日你能实言相告。”
  景澹见他问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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