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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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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两级台阶,尽管我个高,基本可以与花季保持平视,还是生出强烈的寄人篱下的屈辱。我们这一对无性的夫妻,于是站在不平等的位置开始了仇恨的清算。
“你不过是个感情骗子,是个可怜的无耻之徒,一个吸血鬼,一个嗜钱如命的守财奴。你白披一张人皮,却满脑子男盗女娼,禽兽不如,更不配做男子汉。方立伟,我鄙视你,因为你是人渣,是败类。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你就休想跟劫波结婚,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花季满脸冷汗,头发因愤怒披散下来,由于过度蔑视,眉眼都拧歪了,身体呈现出随时扑向我准备肉搏的僵硬。花季视死如归的身体语言把这帮老头吓得够呛,看热闹的人都这样,唯恐遗漏什么,真的遇到危险一定作鸟兽散。再说,他们已经牢牢把握了陶家变局的精髓,“你休想跟劫波结婚”,这就够了。
见几个老头急急如漏网之鱼,我本想对花季的指控提出抗议,哪怕是形式上的驳斥。然而,我的舌头好像有一吨重。我掉过头去,不敢再看这张变形的脸,这张原本秀丽的脸逐渐显露出复仇天使的凶光。
“你是个精神上的残废人,知道吗?你根本就不理解什么是生活,什么是爱情。在你拼命标会的时候,你不知道这是在饮鸩止渴。什么桃花彩选,别人只不过是被骗而已,而你,你是在不断地作垂死挣扎。你的余生,不过是一个长期的弥留状态。你真以为自己是桃源的致富带头人?你是一个跳梁小丑,一条死到临头的可怜虫。”
我看不见自己铁青的脸色,只感到全身的空虚,像是被人捆绑在一间冷库,血管里流淌着的,似乎全是冰渣子。如果花季就此罢休,我也许能重新冷静思考是非得失,凡事都会过头,花季的最后一句辱骂将我推向了反面。花季咬牙切齿说:
“方立伟,你是个变态色情狂。”
这句话像一把锥子,扎进我的心窝。我像一匹受伤的狮子,一出手就卡住花季修长的脖子,花季的细腰抵在楼梯扶手,头往后仰,长发瀑布般漂流下去。
“臭婊子,我既然不如一堆臭狗屎,当初你死皮赖脸追我干屌?三把火不也操过你吗,装什么圣女?”
在走廊开导陶传清的郑超群及时出现,“放手放手”,嘴里这么说,却拉不动我。“放手吧老弟,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花季的脸被憋成绛紫色,双手徒劳地忙碌,怎么也掰不开我的指头。临走前,我留给花季一句话,事态的发展证明,我一语成谶。我是这么说的:
“就算去死,老子也要跟劫波在一起。”
37、哄抢
入冬后的田野一片空旷,泥土干燥,踩在稻茬上甚至比踩在草地上还柔软。晚霞满天,成熟的风裹着一股稻草沤烂的气息扑面压来,人过处,惊飞数只觅食的乌鸦。山脚下,牧童奋力将缰绳绷直,一头双角拼弧的壮水牛极不情愿地斜斜走过;一名老妪唱出摇篮曲的腔调,用来呼唤她迟迟没有暮归的母鸡。
“真是一幅动人的乡村图画啊。”跟在我身后的罗宁有感而发。
受了老虎雄一铐之辱,罗宁认为桃源的“投资环境不好”,金宝饮料厂就泡汤了,三千万掉转方向,准备在连城建地瓜干加工厂。不过罗宁挺爱来桃源的,每次去连城打点业务,都要拐进来陶氏祖祠玩一手桃花彩选。既然老喊起过誓不来桃源,罗宁再也没有带他了,都是单枪匹马独来独往,用他自己的话说:
“在这桃花盛开的地方,投资不行,玩起来还是蛮开心的。”
我知道他为什么开心,看看他对劫波直勾勾的眼神就一目了然。
有一天,劫波约我去陶家,说她爸爸讲课去了。劫波让我先进屋,自己去买茶点。出于好奇,我一进屋,就听“滴滴”的声音不断,我看了看,只见屏幕上有一个头像在闪动,是长头发的卡通男孩形象。我是个网盲,从没上过网更没聊过天。我的心抽紧了一下,于是就点了一下,是一个网址的名字,我用鼠标点了那串字母,一个网页打开了,一张彩色鲜明的照片一点一点地出现并填满了整个屏幕。天哪!屏幕上劫波正和一个男人亲昵地搂在一起,背景是一片盛开的桃花,照片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男人是谁,有点儿眼熟,天哪,他不就是罗宁吗?我只觉得头昏脑涨,脑子里空空一片的感觉。
第六章:破灭(17)
这时劫波手上捏着一包橄榄进来了,见我坐在那里,脸一下就红了。“看我QQ了?都是闹着玩的,网络就是这样,一切都是虚拟的,大家不用负什么责任,网上说什么都是假的,傻瓜才当真呢。”
我说,“劫波,网络是假的,可生活是真的。”
劫波不吃这一套,喊了起来,“生活是真的吗?我们之间有什么真的生活?你是我的谁?凭什么对我的生活说三道四?知道我有隐私权吗?”
劫波的话激怒了我,我已经失去了理智,只想着要如何制伏她。我操起门背后的晾衣架打了过去,劫波闪了一下,晾衣架从她的脸边划过,落在肩膀上。劫波惨叫一声,跌倒在地,吼叫着:
“你敢这样打我,我要杀了你。”
劫波什么时候都是不肯示弱的,她抬起键盘朝我砸来,键盘却被连线扯住了,“咣”的一声巨响,屏幕碎了,冒出一楼青烟。我抡着晾衣架在她身上胡乱地抽打,她也扑到我身上撕扯,但马上我就占了上风,她蜷缩在地上,昏了过去。
我的鼻血被她打出来了,怎么仰脖子怎么堵鼻孔,那血还是喷着往外涌,顺着房间一路滴到客厅,卫生间也滴了不少。说起那天的场面,还真是有点血淋淋的。后来我才知道,她有一颗牙被我打活了。
为这事,劫波差点跟我翻脸,后来我给她新买一台笔记本,又是吃饭又是道歉,才算重归于好。
因此,我打心眼里不喜欢罗宁,不喜欢他锋芒毕露的头发,更不喜欢他脸上的狠劲儿,尤其不喜欢他说话时真理在握的鸟样,属于男人之间面和心不和的那种关系。当然,不喜欢归不喜欢,没必要表现出来,和气生财嘛。
桃花彩选每况愈下,参与的外地人经常少到一种程度,我摆一桌就能招待所有的赌徒。除了喝米酒吃狗肉,这些人总要问,“还有什么好玩的?”有什么好玩的,不就嫖赌逍遥吗?我只赌不嫖,想来想去,带他们去田野抓老鼠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在驰名中外的闽西八大干中,一般人能勉强数出连城地瓜干、长汀豆腐干、永定菜干、上杭萝卜干、武平猪胆干、漳平笋干、新罗米粉干,至于桃源老鼠干,就鲜为人知了。
“能吃的都晒干喽?”罗宁问。
我挑一下眉毛,不置可否。劫波解释说,“我考国导证的时候学过,客家人的祖先,迫于天灾和战乱,背井离乡辗转迁徙,不带干粮他们吃什么?客家人嘛,以客为家,在路上的意思。”
在我看来,老鼠干不但香脆可口,而且人人会做,做起来其乐无穷。捕鼠的方法极其简单:一截削尖的小竹管插入老鼠洞口,竹管上端挂一根稻草,稻草中间绑一小片地瓜,捡一块体积适当的石头,底部压紧稻草、上部斜靠竹管,当老鼠咬地瓜的时候,势必咬断稻草,稻草一断,石头失去依托,老鼠就死定了。傍晚布好装置,翌日早晨去查,能有多少收获取决于经验和运气。剥去鼠皮,摘掉内脏,当场点一把稻草,就把老鼠烤熟。香喷喷的鼠肉带回家,抹上盐,晾干,就是所谓的“老鼠干”了。
作为商品的老鼠干加工起来就复杂得多了,程序大体上下是这样的:先剥去皮毛,剖腹剔除内脏,用小竹篾片张开胸腹,晒到差不多干了再熏制。熏制时,在铁锅里洒下一层米糠,放好青竹做的隔架,将晒干的老鼠排在架上,放进锅里,盖好,然后灶堂烧火。火候要适宜,文火烧到锅里冒出浓浓的熏腊味为止。这样熏制的老鼠干香气诱人,酥脆可口,用少量猪肉、冬笋、大蒜拌炒,是冬天下酒的名菜。书上说,我们桃源老鼠干有滋阴补肾、疗疯痛、治小儿夜尿等特殊功效。
现在,我手上拎着的塑料袋里就有削尖的竹管和切好的地瓜,劫波一路领先,侦察老鼠洞。不得不承认,劫波在判断是“死洞”还是“活洞”的问题上,颇有天赋。有的鼠洞看起来圆滑,洞口有足迹和谷皮,其实是“死洞”,主人早就乔迁了;有的鼠洞不显山不露水,说不定还是大户人家。劫波就有这个眼力,她指认的鼠洞很少落空。因此,通常是劫波走在田埂上侦察,在有情况的洞口摆一块石头,由我负责布好装置。至于那些紧随其后的外地赌徒,一般就东张西望看风景,发几句空洞的感慨;即使动手,也是凑热闹。
第六章:破灭(18)
就剩最后一片地瓜了,劫波停止侦察,决定亲手装筒。劫波的动作显示出迟缓凝重,刚蹲下又站起来,我以为是她的肚子受不了,接过竹管准备自己来。
“嘘!”劫波竖起食指摁住嘴唇,示意大家保持肃静,“好像是大姐的声音。”
我扭头凝视,果然有一个女人朝这边奔跑。参差的稻茬限制了女人,使她看上去只有奔跑的动作没有奔跑的速度,解开的夹克犹如扑打的翅膀,这样,慌乱的桃汛就非常像一只被主人撵得四处乱飞的抱窝母鸡了。
桃汛扑腾到我们面前的时候,已经不像一只母鸡了,而是像一只红脸公鸡。脸红脖子粗的桃汛说话上气不接下气,“不好了,出事了,我们家,被包围了。”
虽然桃汛辞不达意,并不影响一头雾水的我做出基本决策。“劫波,你陪罗宁回宾馆打扑克,我跟大姐去看看。”
远远望去,数不清的中小会首、会友,以及成群结队的陌生人,从四面八方涌向汪家。汪家店门紧闭,哪有鞋匠的影子。情况晦暗不明,我载着桃汛不敢靠近,将摩托车停在小巷拐角,双脚撑地,冷冷地观望。桃汛告诉我:
“会利越来越高。鞋匠下午一阄万元会,竟然有人以十万元中标,明摆着不想还。说句良心话,不想还谁还出钱?谁也不出钱,都打白条。大家打白条,鞋匠也打。中标的不满意了,说鞋匠骑的是金太子、吃的是乌龟子、载的是小婊子,家里的钱比卫生纸多,凭什么打白条?几个中小会首串通好,兑白条来了。”
桃汛急促的热气喷在后颈,让我产生一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报案吧。”
桃汛挂通了白达的手机,“有人要冲进补鞋匠汪永安家抢钱,我们要求公安机关采取保护措施。”不等白达答复,桃汛就收了线。
白达真的来了,不过是孤身先来,想探个究竟吧。事态比桃汛报告的严重得多,白达亲眼目睹街头人群行走匆匆,有戴口罩的彪形大汉,有身怀利刃的打手,他们将汪家团团围死,三五成群或蹲或站,有交头接耳的,也有闷声抽烟的,似乎在等为首的一声令下。陶火旺的尖刀式红发在人群中晃来晃去,宛若引爆的火种。我粗粗一估,至少有三五百人。白达发现我们了,并向我们靠拢。
“千错万错,请示报告没有错。”白达可不是在开玩笑,他拨通了局长手机,“局长吗?我是白达。大会首汪永安家被会员堵截,形势紧急,天黑前不处理好,可能出现哄抢、斗殴,甚至凶杀,后果不堪设想。110警力不够,请局长派武警增援。”
人声鼎沸,我根本不可能听到局长在电话里说什么,只听白达说,“五百人左右,有人带刀。”
白达不吱声,估计局长被难住了。突如其来的一声闷响打破了沉默,又听白达说,“是单管猎枪,汪永安打开二楼的窗户,朝天放空枪。”
好像是回应局长似的,汪永安探出扁扁的脑袋,扯开细细的嗓门尖叫:“你们这帮王八蛋,想抢老子的钱,没门。老子手里有枪,不怕你们人多势众,有本事上来啊,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子弹可不长眼。”
一个女孩的哭叫突破了恐惧,瀑布那样披挂下来,“妈妈我害怕,妈妈,妈妈。”
白达最后说,“好吧,我先把110全部调过来。”
“鞋匠什么时候有枪了?”
桃汛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推开我往前冲,白达一把将她拽了回来。此时已是人山人海,鞋匠一声枪响点着了导火索,愤怒的人群沸腾了。有人哭、有人叫,有人喊、有人闹,人们像粥锅里的米粒那样上下翻滚、前拥后涌,人人都有话要说,人人都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白达调来的十几个巡警,好比十几粒绿豆丢进粥锅,一眨眼,连影子都没了。
好在武警中队马上就到了,他们全副武装开赴现场,跟武警同时赶到的还有三把火和一批不认识的人。暮色笼罩下来,凭借昏黄的街灯已经分辩不清敌我,再不采取强硬措施,我担心可能导致难以预料的后果。警车突然打开大灯,站在大灯前的三把火大背头一甩,用公安的高音喇叭向群众喊话:
第六章:破灭(19)
“请各位桃花会的会友注意,请各位会友注意:我是市委书记范焱,为了保护大家的合法权益,保护巨额现金的安全,市委、市政府成立了临时工作组,他们由工商、银行、打私办以及城关镇的领导组成。经过临时工作组现场办公会研究决定,汪永安家的全部现金由工作组保管,明天,各位会友凭手中的白条,到打私办兑钱。汪永安本人明天将在打私办辨认白条,按先来后到,现金兑完为止。现在,请大家先回去,由工作组进去清点现金。有强行抢钱的,以抢劫罪论处。请大家相信政府,各自回家吧。”
人群由声嘶力竭的呐喊转为一片嗡嗡的议论声,有人动心了、有人妥协了,也有人爆发了。
“骗谁啊,现金由工作组保管,还不是兑给有关系、有门路的人,我们谁也不认识,拿得到钱吗?”
三把火听不到这种牢骚,听到也不可能跟这种人展开辩论。只见他大手一挥,武警、巡警立刻排好岗哨,负责警卫,把会友和身份不明的人阻拦在外面,公安局的干警则踢开门,带领工作组强行进去搜查。
武警战士荷枪实弹、如临大敌的状态把那些指望抢钱的人镇住了。公安、工商、银行和打私办的人员依次上楼,白达捷足先登,也冲了进去。一会儿功夫,这些人就满载而归,扛着一个个箱子出来。白达抱着芽芽走出店门,身后紧跟垂头丧气的鞋匠。鞋匠趿拉拖鞋,东张张西望望,整个一幅汉奸像。聚集在外面的人群再次骚动了,为了确保那些箱子的安全,武警团团围住银行的押运车。女儿是母亲的心头肉,桃汛哪能按捺得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扑向芽芽。
“拦住她,拦住她,别让水果西施溜啦,全家跑光光我们找谁要钱去?”
这句话像操屎棍,把蛆虫搅了起来,神情茫然的会友立即有了攻击目标,他们蜂拥而来,拉拉扯扯七手八脚骂骂咧咧七嘴八舌,桃汛抱着小大人似的芽芽,哪能辨得清东西南北。我当机立断,戴好头盔启动摩托车,碾着那些跳跃的脚后跟往前冲。一片咒骂与尖叫中,我身上、车上都挨了无数拳脚,千辛万苦挤到母女身边,芽芽却被人抱走了。混乱的场面推得白达前仰后合,他下意识地护住手枪,眼见芽芽在陶火旺怀里哇哇叫,白达顾不了那么多了,拔出手枪朝天就是一响。枪声对一般人还是有震慑作用的,像断电的影院,出现了片刻的宁静,陶火旺也愣了。白达于是赢得了时间,抢过芽芽塞给桃汛,搡她们上车。
当我杀出重围,目瞪口呆的人们醒悟过来,哪里还有什么工作组,白达和他的两轮警车也不知去向。我回头一望,不用谁号召,他们一窝蜂就冲进店门。
38、宝藏
我载着桃汛母女突出重围又陷入困境,危险是摆脱了,晚上在哪里落脚呢?桃汛娘家是回不去的,要找桃汛的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陶传清;我的家更不能去,让人撞见可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住旅社也不妥,万一走漏风声,岂不成了瓮中之鳖?
摩托车停在九曲桥头,寒风一吹,吹散了消夜的闲人,此时的九曲桥冷漠寂寥。月光如银,打在清澈的河水上,河水发出碎银的亮光。三人都在摩托车上,聆听河水银铃般的私语,拿不定主意。
芽芽本来昏昏欲睡,被冷风吹一哆嗦,醒了。“妈妈,我们家不是买了新房子吗,为什么不去住新房子呢?”
“对呀,为什么不去别墅过夜呢?说句良心话,两个大人糊涂起来还不如一个小孩儿。”
桃花坞别墅区已经完成统一的外装修,进入管理系统安装调试阶段。安装完毕后,草地有背景音乐;每个路口有监控录相,连续录相一周,保留一年;保安分四个防区,小区大门、业主防盗门、每家朝外窗户、厨房烟感煤感系统,都做到自动报警,值班室监视器将显示谁家出了问题;值勤保安电子打更,每巡逻到一个指定位置刷一次卡,刷卡有记录。保安训练三套紧急预备案,以应对突发事件的发生,据说厦门未来海岸最完善的管理系统也不过如此。这一套邮电纵横智能化管理系统,每户得摊八千块。
第六章:破灭(20)
“八千块算什么,安全就好。”按桃汛的说法,“被偷、被抢、被绑架,说句良心话,真出事了,出什么事八千块都摆不平。”
让桃汛烦心的不是名目繁多的剪不断理还乱的开支,而是怎样才能守住钱财、巩固桃花会和桃花彩选带来的巨额资产。
房地产开发公司还没有将别墅区移交给物业,我的摩托车畅通无阻骑到16号,桃汛购买的别墅楼下。从外观看,桃花坞别墅青砖红瓦、错落有致,路灯照耀处,大颗大颗移苗过来的桃树曲折成林,屋檐下初种的墙树也依稀可辨。好一个显赫的富人区。
进门要先跨十几级阶梯,因为车库有半层在地下,客厅里堆满了水泥、沙土、瓷砖和千姿百态的各种管线。主卧大间灯光昏暗,三个外地来的装修工围着一个巴掌大的黑白电视机看相声,见女房东领女儿和一个陌生男人进来,惊呆了。电视里传出阵阵讪笑,好像在笑他们不知所措。这有什么,桃汛一句话就化解了尴尬:
“家里来了一大帮亲戚,睡不下,带女儿来这里过夜,让鞋匠在家陪客人。这位是我妹夫,说句良心话,这里没门没窗的,就我们娘儿俩怎么睡得着啊?”
一个工人说,“快了快了,铺完地砖做墙面,做好墙面就得上门窗啦。”
另一个工人说,“快什么呀,涂料有毒,做好墙面至少一个月不能住人。你看他,满脸白斑,都是油漆害的。”
桃汛觉得他们的话太多了,赶紧说,“你们今晚就委屈一下,到38号去过夜,那是我妹夫的房子,还没装修。说句良心话,比这干净多了。”
一个工人开始卷铺盖,最年轻的那个要搬电视,模样像长辈的制止了他,“搬个逑,那边肯定没接通闭路。”
年轻人意犹未尽,“全国相声小品大赛,多可惜。”原地转了一圈,一手抬茶具、一手拎水壶走人。
桃汛在水泥堆和瓷砖垛之间转悠,寻找鞋匠用过的铺盖。“他守了几个晚上,被子草席长翅膀了?”
进到二楼的客房,桃汛一阵惊喜,不是因为找到了被褥,而是因为这间的地板铺上了瓷砖。跑了两趟,桃汛才将垫背、草席、枕头、被子抱下主卧,在工人带来的木板上摊好。安顿芽芽睡下,桃汛点燃一根土烟,大口大口地抽,一点一点的稳定情绪。我蹲在地上看小品,无论我对小屏幕怎么专心致志,都看不出有什么好笑,我不理解观众为什么笑个不停。
“你跟我来。”桃汛像男人那样用脚尖捻灭烟蒂,关了小电视,拉起我就走。爬上第三层尖顶的狭窄阁楼,桃汛打开灯,大小纸箱装满的灯具呈现在我面前。桃汛侧身挤进去,从一个装导线的箱底摸出一个塑料袋,那种将袋子绷直的沉甸甸样子,我以为是铜片什么的。桃汛抓出一把,亮在灯下。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传说中土豪劣绅才有的、最腐朽没落的、让人欲爱不能欲恨难休的珍贵物品就在眼前,就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那是一把金条。这就是金条,在人世间称王称霸的、能使鬼推磨的金条。有人为它卖儿卖女有人为它去坐牢,有人为它愁眉苦脸有人为它哈哈笑;它比太阳还要耀眼比处子还要安静,比深邃的天空更令人晕眩比儿童的笑靥更令人陶醉。金子哪,当我以一个诗人挥笔的手紧握它时,发现它没有一丝一毫金属的坚硬与寒意,而是像女人的肌肤一样温情柔软。
“这么多金子谁见了都要晕,说句良心话,你也半斤八两。”
一句脱口而出的讥讽打断了我的臆想,回到现实中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不怕偷?”
“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吗?装灯是装修的最后一道工序,工人一般不会翻这些易碎品。”
桃汛卷好塑料袋塞进衣服里,似乎四周有数不清的眼睛在偷窥。下来二楼客房,桃汛扳开角落的一块瓷砖,水泥尚未冻结,用小锨拨开一个坑,将捆得严严实实的塑料袋塞进坑里,填平水泥,再原样盖回那块瓷砖。清扫完泥碴,整个掩藏过程就天衣无缝了,桃汛直起腰,舒出一口长气。
第六章:破灭(21)
“我早就在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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