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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情书-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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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捂着嘴哭了,岳乐越是这样我就越难过,为玛尼也为岳乐。
“别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该去年带玛尼出去,不该不带伞让他淋雨,不该让他趁着风换衣服。”这些都是我去年在玛尼病的时候指责岳乐的话,现在听来,全是心酸。
“更不该,”岳乐的声音低了下去,“不该给他起这个名字的,这个名字,”他顿了一下,隔了好一会儿才说,“注定不属于我们。”
这句话岳乐同样在一年前说过,当时他也是这样静静的说,不该起这个名字的。
“哭吧,哭出来就会好受点儿。”岳乐又往纸上拍了一下。
“你别这样!”我站起来,走到岳乐的跟前,把他的手腕捉住。
“我没事儿,给我打点水吧,我把手洗洗。”岳乐抬起头看着我,眼睛很亮。
岳乐强撑的后果就是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前几天整个人都烧糊了,后来就是说胡话,进府这么多年,没见过岳乐病的这么重过,即便是在顺治十七年,额娘去世,乌云珠去世,还有紧跟着世祖的驾崩,接二连三的伤痛都没有让岳乐在床上躺过一天,可是现在玛尼的死让他再也撑不下去了。虽然他不说,可是我也知道这几年他的心情其实也不是很好,说什么拿得起放得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难,正值壮年,本可以再多做几件事,可是却赋闲在家,还有种种的闲言闲语,玛尼的死只是给他的伤痛扯开了一条口子,口子一开,所有的伤痛就全涌出来了。就像我当年一样。可是岳乐明显的比我伤痛的时间长。
我也伤心,可是没办法,我还有玛尔浑要照顾,自己只能每天照顾完大的照顾小的,要不是兰尔泰帮忙照顾家,我估计自己也得倒下。
岳乐一个多月之后才能下床,可是眼神里已经少了点儿东西,抱着玛尔浑的时候也会发点儿呆。
我想要和他说点儿东西,可是他不愿意说,我知道他不愿意说即使拿刀架到他脖子上他也不会说。我只能用自己的心去暖他,希望玛尔浑和时间能够让他走出来。
“多劝劝他,你们现在不是还有玛尔浑呢。”额娘的话把我从回忆中唤回。
“啊,是有,可是人们大概总是忘不了第一个吧。”我低下头喝了一口水,顺便借擦嘴的时候把眼角的眼泪抹了。
“你大哥在我身边时间更长,可是还能怎么样,人已经没了,该活还得活。”额娘把针一下子扎了下去。
“我知道。”我笑笑。不想让额娘再担心,也不想她再想大哥。
“哎,这人呀,他就是一辈一辈往下传的,你是不是又有了?”额娘的眼睛往我肚子上瞄了瞄。
“啊?您怎么什么都知道呀。”我把身子往后一仰,夸张的叫了一声。
“还我怎么知道?刚才吃饭的时候你净捡辣椒吃,还我怎么知道的,还有你走路的姿势,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傻。”额娘把线头放在嘴里一咬,咬完之后说。
“呵呵,看出来了。”
“不过,说真的,”额娘把手上的活停住,看着我很认真的说,“你前面两个都是男孩,酸儿辣女,要再要个女儿也好,阿玛一般都疼女儿。对你们家王爷也好,到时候,你也算得上是儿女双全有福之人了。”
我抿着嘴笑了一下,没说话。
额娘倒是自己接了下去,“以前没孩子我替你操心,现在有孩子还得操心,”她把话停住,往我跟前挪挪椅子,声音放低了说,“你们家王爷今年快四十了吧?”
“哪是快四十,已经到了。您问这个干嘛?”我不知道额娘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这孩子怀的多了对女人也不好,你也快三十了,又不是年纪轻,放那两年,我肯定不管你,现在不行,三十岁的人了,你得注意点儿身体,你们家王爷也四十岁的人了,让你们家王爷悠着点儿。”
我扑哧的笑出来,“额娘,您说什么呢,您去跟您女婿说去。”
“切,我说算怎么回事,就是让你注意点儿身体。”额娘把身子往后一挪,认真的看着我。
“行,我回去告诉您女婿,他丈母娘让他悠着点儿。”我把身子往后一趔,知道额娘听到这句话肯定要打我,果然紧接着额娘的巴掌就过来了。

康熙四年,初(三)

“咳咳。”门口传来几声咳嗽声,是阿玛。
我刚站起身,阿玛就弯着腰手背在身后出现在门口。阿玛确实是老了,这几年的辅臣做的把他最后的一点儿精力也都像是榨干了。
我连忙过去,把他扶住,感觉的到,他的手有点儿抖。
“来了。”阿玛转过脸看着我说。
我点点头,把他放在我手里的手握紧了,“阿玛,您这手怎么抖开了,要不要找找大夫给看看。”
他摇摇头,说:“不用,老毛病了。”在他把脸转向前面的时候我看见他右脸靠上的部位已经有了老年人才有的斑痕。我有点儿难过,当年那个叱诧风云连多尔衮都不买帐的阿玛怎么忽然就变老了?鼻子一酸,我使劲往里一吸。
“回来了。”额娘没起身,只是把手上的剪刀放下,看着进来的阿玛。
“嗯,进来半天了,你才问,还是闺女贴心。”阿玛攥住我的手捏了一下。
把阿玛扶到椅子上坐下,接过他从头上拿下的顶戴,放到一旁,转过身给他倒了一杯茶。自己这才坐到下手的椅子上,看着阿玛和额娘。
阿玛喝了一口茶,点点头,“好茶。”
“这真是您女婿给您捎的雨前。”我笑着说了一句。
“哦,替我回去谢谢安王。”阿玛用盖子在茶水上掠了一下,低下头对着有点儿烫的茶水吹了口气。忽然间,他又抬起头,看着我说:“这两天你们安亲王的身体好点儿了吗?”
我笑了一下,看了一眼额娘,她只管低头做衣裳,显然没有理会阿玛和我。
把视线转向阿玛,我轻轻的说:“您要是问安王,那我的回答是没好,身体还虚,您要是只是问您女婿,那我的回答是,好的差不多了。”
“好的差不多了就让他去去议政会,现在他是辈分最高的议政王,有些事还是要让他出面解决的。”阿玛的回答很显然刻意的避开了我刚才的那个王爷和女婿的提法。
“什么事还必须去?”
“他知道,回去把我的这句话捎给他,在其位谋其政。何况你阿玛我身体也不好,但是还不是得为社稷操劳,我只是个奴才,他是爱新觉罗家的正主子,自己家的事都不操心?”阿玛最后的几句话说的很重。后来,苏克萨哈被议政王大臣会议定罪的时候上面就有岳乐的名字。
“知道了。回头我捎给他。”
阿玛把手上的茶杯放到桌子上,往额娘那边看看,转过头对我说:“对了,芳儿要选秀了,你额娘给你说了没,让你在这边住两天?”
“说了。”我点点头。
“那就好,到时候把玛尔浑带上,我喜欢这小子。”阿玛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额娘把眼睛往上撩了一下。
“一会儿我还要出去,你们吃下晌饭就不用等我了。”阿玛咳了一声之后说。
“吃吧,这都是你喜欢吃的。”额娘把菜盘往我这边挪了一下。
我往过推了一下,“额娘,我吃不完。”
“什么叫吃不完?我专门吩咐厨房做的,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自己不操心,孩子生下来身体肯定不好,还不多吃点儿。”额娘有点儿生气的说。
搞不清楚她是真生气还是装的,我也只能把菜往我的碟子里拨了几筷子。
“这才对嘛。”额娘很满意我的举动。
我冲坐在我旁边的海玉里挤了一下眼睛,她笑了,赶紧把头低下去。
“额娘,您这小厨房的饭菜是比我们那边的好吃,这在门外就闻到了。”三哥从门外进来了,我转过脸看着他两三步就走到桌子跟前,还没坐下就从丫头手上抽了一双筷子准备夹菜。
他的筷子被额娘的筷子打住了。
“这么没规矩的,多大的人了,海玉里还在呢,做长辈的没一点儿样子。”
“行,洗手,坐下来慢慢吃。”三哥很无奈的把筷子放下,我知道他的这个无奈是装的,低下头,扑哧的笑了。见我笑,他洗完之后还没擦的手就在我头上拍了一下,然后坐下来不理会我的眼神,自顾自的夹菜吃饭。
刚吃了一口菜,他“噗”的一声吐了出来,赶紧拿起身边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额娘,咱们家的花椒是不是全让你放进来了,还有辣椒,能吃辣,也招不住您这样放呀。”他用手在自己嘴外面扇风。
“你妹子现在好这口。不能吃这儿的,你就回你屋吃去。”额娘摆了摆手。
“好吃这口?”他重复了一遍额娘的话,哦了一声,明白了,用眼睛在我身上扫了一遍,然后点点头,说:“你们家王爷厉害。”
我捏在手里的帕子就飞了过去。他侧身一躲,躲开了。
额娘用手拍拍低着头吃饭的海玉里的头,对她说:“你可千万别学他们俩的样子。两只野猴子。”我不知道低着头的海玉里笑了没有,反正我和三哥都笑了。
等三哥开始吃饭后,我才问他:“三哥,你这侍卫当的怎么样?”
他用筷子摇了摇,意思是不怎么样。
“整天就是在宫里待着,看着这个大人那个王爷的,没什么意思。”他很显然不满足仅仅当一个侍卫。
“慢慢来呗,哦,对了,刚才阿玛跟我说要岳乐去议政王大臣会议,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哦,许是那个汤若望和杨光先的案子吧,这两天朝廷里不知怎么又议论上了。”
他口里的汤若望和杨光先的案子是康熙初年的一桩大案,杨光先状告汤若望修订的西洋历法存在谬误,还说汤若望对朝廷有怨言,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大清楚,只不过听说不是去年就已经定了吗,怎么现在又开始了。而且如果是这件事的话,岳乐的处境也会不妙。汤若望和世祖皇帝一度关系很紧密,和岳乐也有联系,现在四辅臣要定汤若望的罪,还叫岳乐去,岳乐去了又该怎么样呢。心里还是有点儿担心。最后的事实证明我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岳乐为此又一次在议政王大臣会议上被众人围攻。可是那时候我没在他身边,我在王庄。
三哥对于去年定案今年又开始折腾的的回答是,去年确定西洋历法有谬误,但是不知为什么拖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没定下来,用他的话就是,谁知道呢,乱七八糟的。
因为有了孩子,所以在当天晚上熄灯之后,我把压在我身上的岳乐推开了。
“岳乐,别这样。”我使劲把岳乐趴在我脖子处的头别开,让他的脸正对着我的眼睛。
他显然不明白我什么意思,只是喘着气看着我,“怎么了?”
看着他喘气的样子,我有点儿想笑,不适时的开了一句不适当的玩笑。
“你丈母娘让你悠着点儿。”
岳乐愣了一下,从我身上翻了下去。
我是在岳乐从我身上翻下去之后背对着我不说话以后才觉得这句玩笑是不是开的不是时候。
我把自己的脸贴在他背上,用指头在他的背上轻轻的划着。
“开玩笑呢,生气了?”
“没,困了,睡觉吧。”他的声音很低。
“我是不想让你把孩子压着了。”我说了实话。可是这句实话在那句玩笑之后似乎就成了多余,岳乐没怎么搭理我。
“是吗?有了?”他的声音提高了一些,显然对于孩子他还是有感觉的。
转过身,看着我,眼睛里的光一闪一闪的,“厨房每天给你做什么我来定。爱新觉罗家的子孙瘦了吧唧的成什么样子。”
我吭的一声笑了,用手在他的胸前画着圆圈,他把我的手抓住,“行了,身子不方便就睡吧。”说完,又把身子转过去了。
把脸贴在他背上,小声的问:“你准备给孩子起什么名字?”
“玛尼。”
“啊?”我在他背上放着的手顿住了。
他没有回答我。房间里静悄悄的,只听得见他有些厚重的呼吸声。

康熙四年,初(四)

我不知道岳乐和俞霁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只是知道我是从索家回来之后发现的。准确的说,是岳乐告诉我的。
“灵丫儿,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我把玛尔浑抱着坐在床上问正在外屋收拾的灵丫儿。
“主子,都收拾好了,就差放在您床上的那些衣服了。”灵丫儿从外屋探出头对我说。
“哦。”我看了看放在自己身边的衣服,想想还在外屋收拾的灵丫儿,便把玛尔浑放在地上,起身把衣服拿着准备往箱子里放。忽然想起还有一件事,“灵丫儿,前两天让你回来帮我拿的那件厚衣服洗了吗?”
“洗了,就是还没干呢。”
我哦了一声,低下头把箱子上的锁拧开,哐一声,我身后传来东西掉地的声音,转过头,是玛尔浑,他把我放在床头的那个石头钟馗摔到了地上,见我看他,小人儿蹲下身,自己很乖的捡了起来。我冲他笑笑。玛尔浑的性子就是这样,长大之后还是这样,闯了祸但是很快就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这也是岳乐去世之后由他袭爵的原因之一。
转过身,把箱子盖打开。把衣服放到里面,然后把自己晚上要换的衣服找出来,翻了两下,翻出了一件不是我的衣服,而且是一件女人身上穿的小衣。小衣上面绣的画,是画而不是花,这幅画我很熟悉,是岳乐曾经送给云海露的那副扇子的扇面。
我的脑子一下子懵了,我的箱子里怎么会有不是我的衣服?而且还是女人贴身穿的衣服。绣的很细致。
“主子,我说我把外面收拾了,进来放衣服,您怎么还自己放了?”灵丫儿从外面进来,站在我旁边说了一句,见我手上拿着的小衣,笑着说:“这是我前两天回来帮您取厚衣服的时候顺便把床上收拾了,结果不小心把您的钟馗给掉到了地上,弯腰捡的时候发现床底下靠墙角的地方有东西,拿东西掏出来看,才发现是您的衣裳,不过好像以前没见过。是您让俞霁给您新绣的?”
我哦了一声,很僵硬的笑笑。把那件衣服攥在手里揉成了一团。俞霁?
虽然知道岳乐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是我一个人的,但是这件事还是让我像吃了一个虫子一样恶心。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丫头,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当年四喜的事情对于刘慧芝的感受。
“主子,这几天您没在,王爷一直是在书房睡的。”我不知道灵丫儿为什么要跟我说这句和当时的情景根本搭不上边的事,可是她还是说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故作轻松的扭过头看她在为玛尔浑洗手。
“拉瓦纳说的呗。”灵丫儿很轻松的回答。
我没再说什么,把已经皱成一团的衣服放回到箱子里,吧嗒一声,箱子被我盖上了。
那件衣服我在手里握着的时候已经感觉到有点儿硬,是没有过过水的,所以我相信了灵丫儿的说法,那件小衣是俞霁给我绣的,只不过还没来得及给我,她和岳乐没什么。
回过头再看这件事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当时只是自欺欺人,可是自欺欺人也能得到一时的安宁。
但是那真的只是一时的安宁。
那天晚上岳乐是在兰尔泰房里过的夜,我回来之后他也只是过来问了一声,没多说话。
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苹喜的话就在脑子里冒了出来。
“事都做了,为啥不说呢,憋在心里难受不?我憋了这件事,我就特难受。福晋,您要是和王爷能多说说话,那您何至于这两天把自己折磨成这样。王爷也不会这两天就在书房窝着了。”
多说话,这件事是不是要问个清楚?我不知道。我只是有点儿害怕,害怕从岳乐嘴里冒出来的那个是字,我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憋了两天后,我还是没有憋住。
“岳乐,去年王庄的账有点儿欠了,是不是还得派人去催催?”我从外面进来,低着头看着手上的账本。
没回答,我抬起头的时候就看见俞霁站在桌子前面,岳乐坐在桌子后面,岳乐的脸色倒正常,只是俞霁的脸有点儿红。
这个情景,不由自主的我就想起了那个绣的很精致的小衣。
“福晋。”她见我进来,连忙行礼。
“哦。让你去王爷书房取的笔墨都取了吗?”我拿着账本往前走了几步。
“取了,给您放到书桌上了。”
“行,知道了,下去吧。”
她一屈膝,就准备下去,只不过岳乐把她拦住了。
“先呆这儿吧。”
我看看她们两个,心里有点儿忐忑。
坐在凳子上等着岳乐下来的话。我知道他肯定有话对我说。
果然,他把俞霁拦住之后就转过头看着我,眼睛里很平静。
“想和你说件事。”
我把账本放到桌子上,看看他,再看看她,傻子都知道岳乐这时候要说什么。这样的情景在我和岳乐最初的那几年中我已经见过很多次了。自欺欺人终归是欺人。
“王爷,您先别说,我说。”我站起身,走到箱子跟前,背着岳乐,我的一滴眼泪掉了出来,让自己相信了他,可是到头来是在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我把眼泪挤了回去,在俞霁面前我是不会哭的,大吵大闹只会让安王府成为众人的笑柄,和尚善的福晋一样。
锁拧开后,我把那件放到最上面的小衣拿了出来,深吸了口气,转过身,把那件衣服捧到俞霁的面前,笑了一下,“这是你的吧。”
她的脸唰的更红了,迅速的把头低了下去。
我扭过身,走到凳子上坐下,看着岳乐,可是他倒是避开了。我把俞霁没接的衣服小心翼翼的放到桌子上的账本上面。
“您要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苹喜对我说过,让我有事儿多和您说,省的误会。我听她的,您说吧。”
“我想把俞霁收房。”岳乐的话没什么犹豫。
“好,知道了。有喜了吗?”我的话语里也没有任何感情。有什么感情?早就知道这个男人不是自己一个人的,所以他收再多的房,我也能接受。我记得阿玛把原本是额娘身边的丫头收了房的那天,额娘抱着我哭的样子,她说,这是命,这是女人的命。我信命,我一直都信。
“什么意思?”岳乐扭过头,终于对上了我的眼睛。
我笑了一下,“如果有,那我就要学学尚善的福晋,到时候去宗人府报名的时候记得报一个早生。”
俞霁嗵的跪到了地上,低着头哭了起来。
“那看样子是有了,我知道了。”站起身,我就往门外走。
“你干什么?”岳乐在身后问。
把脸转回去,他已经站了起来。
“去问问尚善福晋。另外,”我扫了一下这个房子,还有那张床。灵丫儿说她是在我床底下发现这个的,当时不敢想,也不愿意像,现在想来,自己的那张从成亲睡到现在的床上,已经不是我一个人躺过了。
“去年就跟您说,想要去王庄住两天,刚好现在王庄那边的账目还欠些,我就顺便过去住两天,捎带着把账结了。王爷,我看了府里的账,换一张床,和重新收拾一下这间屋子想必还能支撑得起。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您能帮我把床还有房子收拾一下。哦,对了,还有,”我转过身,往回走了几步,把放到桌子上的账本拿了起来,“您如果只是想收房的话,那就不需要我在这府里主持了,那我今天晚上就走,您要是想弄个侧福晋什么的,估计我还得去问问宗人府。”
岳乐是把她收了房,没有任何的封号,直到那个女人死的时候,她也始终只是一个媵妾。
我后来不是没有想过,如果岳乐不是以这种方式告诉我,而是在晚上,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在的时候,他告诉我的话,我会吵,会哭,会指责他吗?我想,还是不会的,虽然我知道也能感觉的到他不是对我无情,但是我不能去指责他背叛我们之间的感情,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给我承诺过什么,甚至连一句喜欢也没有。
或许岳乐这个人他永远都不会说喜欢这个词,他只是在用行动告诉你,他在意你,这一点我后来知道了,可是我也只是一个女人,我也想听他说这个词。
另外,这件事我恨过岳乐吗?没有,我不恨,因为从我进府的时候他就不是我一个人的,在内心深处,和其他女人一起分享自己的丈夫的那种想法已经根深蒂固了。多一个,少一个,对于我来说没什么两样,大哭大闹之后还是得帮他把女人娶进来,结果还是一样。但是,有一点我知道,那就是我对于这件事还是在意的,我对岳乐也是在意的,要不然我也不会面对他的时候面无表情,背过他,却有了眼泪。
而且我得谢谢岳乐,最起码这件事是他主动告诉我的,而不是在别人都知道了之后,让我自己还像傻瓜一样蒙在鼓里。而且他这样做,当着俞霁的面告诉我,是扇了我一巴掌,而且是在外人面前,可是他终归到底还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他对自己的女人负责。当然,不知道他的负责中包不包括我?
转了一个圈,我们似乎又转回了原处。

康熙四年,初(五)

没有人是刚一走进婚姻生活中就能游刃有余的,我和岳乐也一样,准确的说,我们的生活真正开始于顺治十八年,到康熙四年的时候也仅仅是四年,开始了解,开始融合,但还是不够。
婚姻就像阿玛说的那样是一张白纸,是一点儿一点儿画出来的,但是画画的时候难免会有画错的时候,线走歪了,墨用淡了,墨用浓了,那么怎么办?把这张纸扔掉?不可能,不可能的结果就是要把画歪的线纠正过来,在用淡的地方加上墨,把用过墨的地方用水淡化。一点儿一点儿的修补,一点儿一点儿的把它画完,画满。夫妻、婚姻这张白纸到头来都是皱皱巴巴,一笔而成的画、干干净净的纸注定只能是孔子的大同。
康熙四年三月初二的那场地震,不仅大赦了天下,免了几省的钱粮,让汤若望得以生还,也给我和岳乐的生活带来了变化,当然,不是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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