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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醉了狗醉了-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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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去,他早已不知晓,他这走正如体腔内血液的流动一样,是表示生命还没有止息的一种无意识运动。天黑的时候,细雨化作盐一样硬实的雪,单调的唰唰声和在赵存秋机械的运动中。他如一具印度巫师苦心经营制作的还魂僵尸,游荡去、游荡去……
他游荡进大路边的村子里被人发现,被问出“晋级”、“老师”、“局里”等几个能让人懂的字眼,他姓字名谁家住何方一概问不出来。村民联想听明白的几个词,又端详到他那从骨子里透出的少吃缺穿的贫寒相,再看到他上衣兜里插的那支有蘸笔头的圆珠笔,认定他一定是老师,善良的村民连夜把他用手扶拖拉机送到教育局那两扇冰冷严肃的大铁门前。告诉他县教育局到了,他狂喜得高喊起来:“局里,局里……”不懂规矩的村夫野老帮着搅破这夜阑的衙门口的恬静,里面的门神爷大怒,要马上打电话报警。祖祖辈辈怕见官的村夫野老们哪敢再放肆?把佛送到西天的他们,本来送下小佛对大佛行顶礼做膜拜的,这时吓得顾不上朝拜,开足拖拉机马力仓惶逃遁。
赵存秋的两个光棍儿子雇上辆机动三轮颠到县城,找不到父亲的无奈与愤怒使他们打进学校来。他们发疯地砸开学校大门,全校的年夜便阴差阴错地先到了,只是中央电视台没照顾会山中心中学早过年夜,新年联欢晚会的精彩节日没播出。当然,有再精彩的电视节目师生们也是顾不上看的,校园里上演的活剧虽有些单调,可那是活生生的现实,这如人们宁愿跑十来里路看电视实录的一个场面,而往往不去看上映的全剧一样。
赵家两兄弟到来不一会,全校便传起赵存秋死了的消息,互相询问真假难辨,越传越玄的死讯有了车祸、自杀、猝死几种不同的版本。赵家兄弟不一会哭起被学校逼死的老爹来,这死讯便被认定成了事实,渐见疲软的剧目在赵家兄弟“死要见尸”的叫闹中又走向一个高潮。
主要领导在校园里已觅不到踪影,牛利众被推出来全权代表学校应付这无理取闹的两兄弟,终于认定赵存秋的死讯纯属讹传,这已是天要亮了。
黎明时分,大喇叭与鸟雀们还没醒转过来,赵存秋的族兄族弟大小侄子十几个,如一群红了眼的饿狼扑进学校这个大羊圈中。他们又象日本鬼子进了村,找“共产党的干活”,可他们是无福幸会校长主任们的,只得砸烂校长办公室的坛坛罐罐,听听那脆响钝响以遣无聊,只得叫闹着穿行在教学区把高调低调灌进师生的耳朵里聊以自慰。随后用手推车推来的赵存秋老婆,进驻了校长黄其善的雅舍。
这个五十岁,以现在的划分算中年的妇女,看上去却是一个村媪无疑,她随身携带的拐杖与从老祖宗那里继承来的行头,更添了她老奶奶的风采。她患有风湿症、低血糖症,没人搀扶不能行动。她被族兄族弟们架下车子,送进黄家屋里躺在了沙发上。她显然是经一夜的哭累了乏了,好象垂垂欲咽气,吁着丝丝不接的游气幽咽,校长妇人也不时嘤嘤地合上一曲。老奶奶在家的生活待遇一定是公仆级别,尽享生猛海鲜佐老九老酒的大宴,校长妇人做来的饭菜大倒她的精细胃口,急得妇人真情恸哭。
校长妇人与老奶奶两个老姐妹,十几年前各自的丈夫同为王家官庄联中教师时就认识,这是久违的老相识老姐妹的重逢,校长妇人道起艰难家常,老奶奶诉来家常凄苦,谈出同难相怜的姐妹情。校长妇人东道主的身份照顾得住客甚是周到,老奶奶要方便,妇人深知老姐姐百来米的厕所路走来不便让就地解决,老奶奶独相中了大大的面盆,这黄家面盆便开发出一项新功能派上用场来。
倍受了盛情的老奶奶感激不已:“您对俺这样好,还能让俺说什么?全怪孩子他爹没出息。没出息也是全家的依靠,他要是死了,我这瘫子是不活了,一头撞到您的桌子沿上一了百了,也甭受罪了……”
尊贵的校长妇人一肚子的文韬武略,在这个破落户面前半点没得施展,被“一死了之”的荒唐吓得三神不安九魄飞散泪水涟涟,想不出半点劝解办法。又传来赵存秋下落不明八成是归天了的说法,老奶奶更是把死字挂在嘴边,只是等个确信在校长的饭桌沿上了此残生。妇人是善良如菩萨的人,哪能听得如此凄惨之话看得如此伤怀之事?也说,老姐姐不活,小妹妹会肝肠寸断活得也没个趣味,那就一并跟了去。老奶奶道:“这哪能行,您是大福大贵的校长媳妇,俺是受活罪的老师婆么。”凄切之至,免不了又来一阵:幽咽——高歌——倦怠。
当残阳余辉里外出找人的老师们个个耷拉着脑袋回来时,会山中心中学处在了绝望中。余若夫又恢复了智者的沉稳凝重,踱进大宿舍与马晓围上一盘。他们在沉沉的心境与看客的落寞情怀交织出的死滞气氛中下出了个平稳布局,中盘的绞杀也没现出一点跌宕,眼看就要进入官子阶段,马晓一子点进余若夫看似牢不可破的角地三三上,余若夫步步靠压后,放弃马晓看似向边地围空想出眼位的下立应着,过早地打进破眼,不想马晓借左边一块棋的硬脚大伸腿,把打入角地中不活的棋连了出来。余若夫在现出的败势中越下越躁,对马晓的一块弱棋猛打猛压向外力拓,要拚死一搏。几手之后,马晓这块棋反而干净地活成,又借助打劫,出头冲进了余若夫已成的地中。余若夫的长考似是要无限期地考下去,马晓把手中的棋子向桌上掷去。
“全乱了。”余若夫慨叹。
“本来不乱,让无能的人搞乱了。”一边观棋的杨泉生道。
马晓震案而起:“无能的人?白痴不能作乱,是那些聪明的高参、得力的辅弼把世界搞乱了!”
观棋的闲人把这“乱”议论开来,棋坪上两人无心再借此消磨,大家都把平时收局后的火热评点装在肚里散去。
赵存秋还活着。他当天晚上被县教育局的门卫驱逐夜游县城,只要遇上大铁门就极有兴致地敲敲。终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家汽修厂的门正好没上锁,他便闯进去散起步来。他被认定为小偷,被当场拿住送进治安联防队,富有经验的联防队员们认定他胡话连篇装痴卖傻知迷不悟,一个五花大绑就让他反醒到天亮。再行审讯,他还是顽固地不招历次偷盗勾当,或是偷天藏地地乱说。用上刑来,他杀猪似地嚎叫惨唤掌嘴也难止住,弄得老经验们无奈,拖延到午后送到当地派出所。派出所们又如上折腾子一番毫无结果,不得已转送公安局。公安局如村夫野老们一般聪明,分析出了此人与教育有关,联系教育局,这已是日暮时分。局保卫科想起会山中学来寻过人,电话联系确认这是会山中心中学万万不可丢失的老师时,赵存秋的老婆已是天黑后用黄其善家的面盆撒第二泡尿的时刻了。
专车接回来的赵存秋煞是高兴,逢人便笑个不止,看到人多,便摆起两手绞开花步,把绝学表演来——
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
他停下演唱就不住口地说那句百说不厌的话:“哈哈,我是一级了。”碰到他的每一个老师与围观他的学生都得到他亲切的问候:“过年好哇,家里老人壮实?”
一级晋升终于打上句号:赵存秋病休。
第十八章 一
    晋级的危难中,闫玉东认识到汪秀哲与张兆国拔刀相助的义气,专设大宴答谢。作陪的自然有校长黄其善与伍日民,还有董全兴与刘德谦两位自己人。十菜一汤的排场坐下这么几个人略显冷清了些,黄其善要把杨泉生请来,闫玉东摇了摇头。黄其善道:“赵存秋的家人打上门来时,他帮着维持秩序功劳不小,这人业务好群众威信高,年度考评不应该把他得罪了,现在是用人的时候,求大德赦小过才是。”伍日民却说他不和学校一条心,赵存秋闹事的当口,他虽然出来积极维持学校秩序,但不是为了校长着想。张兆国也说他与马晓一应一和骂学校领导无能,骂贴近校长的人。大家沉默片刻,闫玉东道:“我们肯定请不来。这样的人不敬也罢,说不定敬到后来培养出第二个马晓。”钱大嘴借锨来了,在院子外就大喊大叫着“酒好香”,闫玉东苦笑道:“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到了。”钱大嘴的到来,使各人把心思放到心中,把主题转到酒上。喝着酒,有人找些高兴话说来却没人接续,这是一场只喝不说的闷宴。
郑培才一时也来雅兴,约马晓热乎热乎,听说同去的有程立达,马晓坚辞不受。郑培才又瞅准机会,把马晓与杨泉生请到家里,喝起来,大家以不谈当前不快为宗旨,谈来的却句句是当前是非,这酒也喝得气闷。郑培才提到汪秀哲向主子告密,说马晓与杨泉生骂学校领导,马晓无所谓的态度:“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我说的话没一句怕人的,愿告就告去吧,我正要把学校近年来的风云作全面分析写出来呈给黄校长。”
“知道你的本事,你要再把人家得罪得深些。”郑培才道,“豁上惹出仇家整治了校外青年对学校的搔扰,人家没半点感激却是以德报怨,还没够么。”
“不要说让人丧气的话,马老师是最容易让人激起情绪的人,可这样的事马老师不会计较。”杨泉生道。
郑培才对这话不满,以老会山的身份给杨泉生上起政治课,马晓道:“老大哥你聪明过头了,我自认为还不是牙眦必报的小人,收起你的用心吧。”
今天东道主郑培才心情特别好,马上承认自己不对把气氛调和到一家人的轨道上。酒喝到微醺,程立达适时到了,在马晓的冷言辞令中谨慎地坐了下来。接下去,真正贯彻起开始的主旨只喝酒说酒,程立达谦卑恭顺,如孙子般对马晓有礼数有热情。直到各人现出醉态,郑培才道:“我与马老师是会山老兄弟,小程是我的学生,你们原来相处得不是那么融洽,我看在眼里。公平地说,先前不是马老师你受着宠,就是小程正得意的时候,让你们都放下心里一点小芥蒂不好办,今天,你们两人的日子似乎都不好过,我想,你们最好抛去前嫌做好兄弟?”
程立达抢先道:“那是、那是,我这人做事不行,很多地方对老大哥不尊重,心里一直觉得有愧,正想找个机会道歉,今天有老师您这一说,我更感到自己的不对,这就给老大哥赔罪了。”讨好地望着马晓,如哈叭向主人摇尾乞怜的动作递上烟。
本是半醉的马晓被这醇浓的歉意好意骤然又醉上几分,醉得一塌糊涂了。他大甩着两手,下巴撅得老长让程立达给点上烟,又颐使程立达把水换上,道:“我们本来就没什么不好嘛,你是大主任,我也是大组长,我们都是当官儿的,本来就是一家人嘛。”
程立达僵笑着应诺,郑培才听得明白连僵笑也陪不出来了,失望地低下头去,不招呼他人自己灌下一口酒用劲品咂。杨泉生看着好戏,怕再向实质处说搅出大不快,督促着散场,郑培才道:“你马晓算什么东西!对你好的你当成敌人,对恩将仇报的汪秀哲,你总不能把他当成好人吧!你不找点事整他一回,我说你就是死熊、是王八!”
晋级风波大家不会淡忘,似乎都习惯了张老搔一贯的做派,但汪秀哲的表演却让人难以接受,想整他的大有人在。丁庆繁等几个小青年耳语几句,把来找材料的汪秀哲拉住,让坐一会儿。汪秀哲近来倍受冷遇难得热情,先轻松地与大家扯几句便把烟递上来。丁庆繁道:“老汪这几天是发财了,怎么扔下土炮(自卷烟)扛起洋枪(过滤嘴香烟)来了。”汪秀哲模糊几句本想了结戏谑,宋志林接上:“趁着老汪发了财,抓回大头玩吧。”大家七言八语,说汪老师发了大财,大头要十元才行,裴兴瑞便画出阄来。汪秀哲感到事情不妙,分明是变着法让他掏钱,想这十元钱是两周多的生活费,死活不干。大家半戏言半认真地骂他卑鄙,过来凑上热闹的彭凌骂着他坏了大家的好心情,搜遍他的全身搜出五元几角钱。一大把年纪的宋志林乐得跑腿,不一会儿,瓜子便摊在了汪秀哲眼前的桌子上,有人向各人桌子上乱扔一气。
汪秀哲正难挨难耐,郑培才回到办公室,夸张地叫两声表叔,道:“听说你们请老汪喝一壶,老汪不喝,这是必然的,你们最多有钱买酒,却没有权势,酒自然不够味儿,老汪能喝吗?”看来还要闹下去,马晓生气地道:“不要这么无聊,各人留点好心情办点正事吧。”这些得意得如凯旋的骑士般的人才作罢。解了围的汪秀哲感激地向马晓赔个笑脸正要说几句感激,马晓把刚才分给的一包瓜子两手指夹起来,一声“拿去”扔给他,不胜其烦地向外挥挥手。
学校的秩序一天比一天乱,乱得不可收拾。汪秀哲次次诉委曲,这更让黄其善加深了人心涣散的感受,对比前一段出现的大治局面,他油然升上惨淡情怀。没办法中,他觉得来一次革命小酒运动十分必要了,闫玉东也表示赞同,便恩泽普降,每人五元钱的酒钱发了下来。
老师们高兴打回牙祭潇洒一回,按惯例,不是下饭馆就是借烤火炉自己炒菜喝个一醉方休。马晓不愿受买办炒煎的麻烦要下馆子,郑培才反对,说不讲实惠也得求热火。他私下对马晓说借此耍一耍汪秀哲,说与二年级组的人商量好了,他们组这次喝酒要求自由组合,实质是把汪秀哲排出去,这就要求各组尽量把宴办在组办公室里映衬一下气氛。马晓无心搞小动作,把钱扔给郑培才,组织老师们听欧阳绛梅的课去了。欧阳绛梅试行近半年的侧重背诵课的堂教学已显成效,只是课堂上的双边活动觉得没处理好,让大家听一听,帮助解决这一问题。
郑培才导演得顺利,二年级六七个民师借此没有参加,除汪秀哲外的其余十来人组合在了一起。在本年级组喝尽兴后,郑培才拉上已是醉态可爱的马晓,两个醉汉来到二年级组酒宴尾声中。来了客人,酒宴就要随客人的意愿无限期地拖延下去,直到晚自习时间,这里还在划拳行令的兴致里。自觉无趣退避三舍的汪秀哲来拿课本上课,他那当餐桌的办公桌还没完成使命,桌上的书早不知何处去向,他到处找课本与备课薄,烦得酒客们借着醉意乱言戏骂。
“哎呀,你们怎么用老汪的办公桌?”郑培才道。
“尽管用,输不了我的人格。”汪秀哲道。
正兴奋得无处发泄的真假醉汉们巴不得有这个机会,声粗气壮地说去:
“你老汪人格高洁伟大,谁不知道?”
“兄弟们可不象你一样是完人,由于水平有限,错误在所难免,希望提出批评指正!”
“狗仗人势虎假虎威!”
被捉弄得一肚子火的汪秀哲对挑衅辱骂忍无可忍,终于壮上阳刚之气:“你们欺负人!”
“我们欺负你,还是你借兄弟们的血染红顶子?”有人如是说,大家纷纷插上些冷嘲热讽,把汪秀哲的火气往上纵。
张兆国闯进来劝道:“这是干什么哩,都是极好极好……”
“滚一边去!”马晓狂傲地怒斥。
马晓终于开口,郑培才等喜上眉梢,汪秀哲怯怯地要向外溜。好不容易得来这一时刻,大家怎能让他走?上前把汪秀哲拉住,胡言乱搅上一气。郑培才却说这老汪骂马晓,实在是没有道理。马晓听说挨了骂,上前就要掴,汪秀哲连说没骂就要跪下去,说这是郑培才无中生有调拨离间,大叫不要再做文章整他。郑培才抛开要分辨的问题专扣住“文章”两字,逼问做的哪篇文章无意点到了他的忌讳,胡搅蛮缠得汪秀哲无从辩驳。
黄其善前来制止干扰教学秩序的争端,马晓道:“这里好写文章的首推我,可能是我给学生写了篇题目叫《狗》的下水文触了汪老师的讳,我背出来大家听听。”清清嗓子演讲似地,“狗,是一种常见的小型哺乳动物,摇尾乞怜讨人喜欢……”黄其善明知这是借醉闹事,但没办法,听着马晓一个劲说狗,什么家狗、野狗、落水狗、乏走狗等等不一而足的狗,众人七言八语更是难听。闫玉东等闻讯前来调停,马晓不再理会这里的是非,起身来向外醉去,唱起“狗醉了”的曲子来,其余醉醉醒醒人和上来,这曲子再一回把会山中学醉成一片。
黄其善调查清楚问题,把马晓传进办公室,马晓却说昨天晚上喝醉了,不知所为,肯定自己所说所做一切都是错的,望领导提出批评以至处分。黄其善准备好的一肚子措辞尽告作废,只得忍气作一番不要再喝醉的忠告。
做这样伤人的无聊之举,醒过来的马晓感到深深的沮丧,偏有人对他的“狗”之说乐道不已。他感慨道:“人啊!真是难以想象,是充满了罪恶的东西,争名逐利,睚眦必报。”倪诚显出对老大哥的异常关心:“人家要把咱整死,你反觉得说几句话不够君子了,你已经低头认罪了,行了。听说你上了人家黑名单,要让你落洪兆武的下场。”马晓冷峻的目光逼上去,问哪里听来的,倪诚被盯得发毛,嗫嗫地道:“听程主任说的。”
程主任?郑培才?倪诚?马晓心里陡然明朗。接下来的几天里,理不清的各种滋味儿搅得他翻肠倒肚,加之胃病又犯了,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与别人碰面的招呼都懒得应。
看着又乱得火热的学校,程立达处在胜利者的兴奋中。他找了处幽静的馆子请恩师郑培才来共同庆贺,师徒二人把这高兴酒喝得别有趣味。程立达为表示感激,说这回请酒下一回就要请老师睡美人了。师徒二人谈得好个高兴,从权场到利场到深闺淑女,处处谈来,处处是趣味,这与黄其善他们正喝得欲哭无泪区别不仅天壤。二人喝到收场,程立达兴致所至,搭上去县城的车向教育局而去。
又坐到赵元伦的宴桌上的程立达不用表功,对会山了如指掌的赵元伦先把他的成绩作了一番肯定。他美滋滋地享用着美酒与赞赏,享用着已转了正、轻盈地伺候在周围的竹竹花儿的温馨,醉了,这是多么畅快、多么丰硕、多么伟大的醉啊!
第十八章 二
    为塑造亲民形象化解老师们的积怨,黄其善又走进大宿舍。这里,七八个人或蹲或坐,一边谈天说地一边吃饭,当然有例行公事叫骂“伙夫蛋子”的话掺杂在里面。黄其善到来没人理睬,吃饭的照吃、骂人的照骂。这群青年人越来越不懂礼数了,黄其善也是越来越习惯了他们的随便,主动搭话:“知道单身生活苦就快追个大闺女嘛,有了媳妇生活就好办了。”
“远水解不了近渴,”彭凌道,“校长,你看这馒头”说着用力攥成一个死面团摔到地板上。
望着丑陋的馒头,黄其善没好心情再随便嬉笑,有人对自动找上门来的校长可就不依不饶了:“校长,你闻闻!这是臭的,再一回可能就是酸的。”把馒头递到他鼻子上。
“你懂个屁!”丁庆繁道,“不酸不臭,我们的馒头还是馒头?社会主义是中国特色的,我们的馒头也要有我校的特色。臭好,是高蛋白高脂肪的芳香味儿。”说着,两手做揉面状,又一只手继续表演揉面动作,另一只手表演满把拧鼻涕的样子,再用“满把鼻涕”的手揉起面来。这是他多次表演来的伙房师傅做镘头的小品,今天表演来让校长开回眼界。
“混账!缺德的东西,成心不让人吃了。”倪诚戏骂着离去。
大家口中含的馒头难以下咽吐出来,纷纷把手中的馒头扔到脏兮兮的案子上。黄其善好不难看,道:“饭菜质量、卫生状况是有待提高。”强拿出刚进来时的好情绪,“不想吃这饭就下馆子吧。”
他这是借故请大家喝一场,可无人有兴趣吃他设的宴。彭凌装糊涂:“吃个屁!共产党把咱的工资都扣去了,去吃他妈的胡话、吃他妈的大好形式?!”
“说话不要这样。”黄其善道,“工资一时发不全,不会总是这样的。”
“校长,你算算,我们一年到头发到手的有几个钱。这月名义上发了百分之六十,学校的房子失火一下扣去五十元,美其名曰老师捐款救灾建校,大家有闲钱捐吗?还让人活吗?”
“这不是扣工资,是明火执仗抢劫!”小刘喊起来。
“还是听我说几句。”马晓道,“具说,我国已进入市场经济时代,干任何事要讲利润,我们也算算自己的利润。象我们这些人,工资大都在二百元在右,按全社会平均消费水平,扣除一百元的吃喝生活费,二十至三十元烟之类的生活小费,人人都是要使用吃喝拉撒的生活必须品的,还要衣来遮体,以最低水准每月再扣去四十元。就算我们不生病,更没什么不测之祸,其它费用一概没有,我们每月也纯收入三十元左右。达官显贵的半包香烟钱就是我们一个月的纯利润!我们要用这三十元钱养家糊口从事一切社会活动。全年总算起来也不过三百元利润,可各种名目扣发的、无名目不发的有多少呢?那是我们劳动利润的百分这三百、百分之五百!”
“让你这一说,咱这里拖家带口的老师就不能活了。”黄其善对歪理邪说提出反驳。
“能活!”马晓讥容满面,“我们当老师的有绝技,有网兜煮饺子的绝活,所以家家富足、人人安康、万寿无疆!”
小青年们纷纷喊叫家里每年得给贴补几百元,倪诚附和上歪言:“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讲,雇佣工的工资,除满足本人的生活费用,还要满足学习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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