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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都玉女-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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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有客套成份酸溜溜的‘请教’二字?”

她话语中的“一家人”三字,听得章凌峰不禁心头一震,微生绮念!

但他眼神与窦凌波那刁蛮爽脆,而又流露出极高智慧的眼神,互一接触,便赶紧收敛遐思,陪着笑脸,向窦凌波说道:“波妹,适才我说天涯海角,缉凶不易,你却说不难,不难……”

窦凌波接上笑道:“当然不难,因为我已有线索,并作安排……”

章凌峰听得大为惊喜地,赶紧注目问道:“波妹真是高明,但不知你作了甚么安排?怎样查缉线索?是否立即前去‘仙霞岭’呢?”

窦凌波向章凌峰看了一眼,秀眉微扬地,面含娇笑问道:“我们要去‘仙霞岭’则甚?莫非章兄离乡未久之下,便动起了思归念么?”

章凌峰道:“小兄不是思归,我们如今以查缉凶人,为第一要务……”

一语未毕,窦凌波便失笑说道:“‘仙霞岭’中,有凶人么?倘若那万恶凶人,于作案以后,一直在‘仙霞岭’等死,则他也不配称为‘凶’人,只配称为一只笨鸟!”

这番话儿,把这位相当倜傥的“仙霞逸士”章凌峰,调侃得俊脸通红,颇为惭窘!

柴玉芝看得有点过意不去,遂在为章凌峰解围地,向窦凌波问道:“窦姊姊认为那万恶凶人的踪迹,如今在何处呢?”

窦凌波以一种俏皮神情,简单语句,毫不考虑地,应声答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柴玉芝吓了一跳道:“近在眼前?窦姊姊此语是……是指那万恶凶人,就……就在我们的周围左近?”

窦凌波笑道:“虽然那厮还不致有如此大胆,敢藏在我们周围左近,但可确定他未出四川……”

章凌峰起初是满面惊容,一直听至此处,方似恍然有悟地,点头接道:“对了,对了,波妹是旁观者清,我们是当局者迷,倘若那万恶凶人,不是还在四川,则龙天武老人家,怎会在声明他已获得线索之后,便突遭遇暗算,身中毒针,浮尸江水以内?”

柴玉芝听得也恍然说道:“我们真是粗心,竟忘了这桩事儿,但四川幅员不小,省境以内,更是万水千山,峰高路险,我们虽然有了范围,要想查出头绪,仍然不容易呢!”

窦凌波笑了一笑,转身手指着那座“钟馗庙”的暗影,扬眉说道:“不是不易,而是不难,我们只要进得这座‘钟馗庙’,便可获得头绪。”

这两句话儿,把章凌峰舆柴玉芝二人,听得都惊讶欲绝,不禁双双把目光投向“钟馗庙”的破落暗影。

柴玉芝因有切身血海深仇,更冲动得目射厉芒,咬牙颤声的说道:“窦姊姊?你……你……何出此言,难……难道那……那凶徒如……如今便在这‘钟馗庙’之内?”

窦凌波想不到柴玉芝这样激动,遂向她表示安慰地,摇了摇手,含笑说道:“芝妹莫要如此紧张,我只是说进庙以后,或可获得线索,如今对那凶人的姓名来历,还毫无所悉,根本不知道呢。”

柴玉芝失望之下,窦凌波业已舆她并肩携手地,向“钟馗庙”中走进。

章凌峰自然带着一腔紧张而疑诧的心情,跟随这位武林侠女身后。

一进庙中,窦凌波左手微弹,一点火星从她指尖飞出,点燃了壁上油灯。灯火照映之下,章棱峰目光四扫,发现庙中情况,仍是那么静寂荒颓,与自己昨夜来时,毫无两样。他正心中惊诧,弄不懂窦凌波能在这破庙之中,获得甚么有关线索之际,窦凌波业已声若银铃地,朗声发话说道:“迫魂使者,我日前请你向四川绿林总寨,暨‘穷家帮’四川分舵中,所查探的事儿,有头绪么?”

章凌峰,柴玉芝同时一怔,弄不懂窦凌波是向谁发问,她口中的“追魂使者”,人在何处?

他们的疑念未毕,静寂若死的“钟馗庙”中,已起人声,所答覆的是“幸不辱命”四字。

这极为简单的四字答覆,是发自神龛之中,也就是那座栩栩若生的钟馗神像口内。

章凌峰这才知道难怪自己昨夜便惊异钟馗神像的塑造手艺太高,居然逼似生人,果是生人所扮。

随着那声“幸不辱命”之后,一条人影从神龛中,闪身飞落,向窦凌波恭施一礼。

窦凌波指着章凌峰和柴玉芝,向那钟馗打扮之人,含笑说道:“这是‘仙霞逸士’章凌峰大侠,和柴玉芝姑娘。”

钟馗打扮之人向章凌峰、柴玉芝各施一礼,窦凌波轻笑道:“这位‘追魂使者’钟奎,是我师傅昔年旧部,一向追随的得力手下之一……”语音至此,略略一顿,双眉微扬,继续说道:“四川绿林总寨,对黑道人物行动,无不了然,‘穷家帮’则弟子分布最多,线眼最广,故而我请钟使者在这两处查探,如今他既称‘幸不辱命’,必然已经获得甚么有价值的线索?”

她边自说话,边自目注钟奎,似在等待他的报告。

钟奎抱拳道:“启禀窦姑娘,属下从四川绿林总寨中查出有三数名不悉姓名、不知来历的黑道人物,从江浙入川,踪迹十分神秘,未向绿林总寨,投帖拜会。”

窦凌波“嗯”了一声,钟奎又复说道:“至于‘穷家帮’中,曾有人于‘巫山’江边,发现来历不明的内家高手,用毒针毙猿为乐,只不知那毒针是否与龙天武大侠遗体上所留之物,完全一致?”

窦凌波道:“钟使者为何不设法弄根毒针,两相对照一下。”

钟奎陪笑道:“因那两名毙猿为乐的神秘人物,武功甚高,寻常‘穷家帮’弟子,不敢造次,属下己商请‘独脚酒丐’熊大杯,前去‘巫山’设法。”

窦凌波皱眉道:“你找熊大杯则甚?此人便因品行不端,恶迹甚着,才被我师傅通知‘穷家帮’帮主,将其依照帮规,削去一足。”

钟奎笑道:“削足以后,熊大杯业已改邪归正,何况此人功力既高,更极机警,是前往‘巫山’探事的理想人选。”

窦澄波听他这样说法,遂点了点头。

窦凌波面含微笑地,向钟奎说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熊大杯当真从此改恶向善,我见了他时,倒要对他好好勉励一番。”

钟奎恭身道:“请示姑娘,属下还有甚么可供驱策之处?敬请姑娘传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窦凌波道:“我和章大侠、柴姑娘,先去‘巫山’,你则仍往各处查访有无其他可疑人物踪迹,据我推测,武林中,似有秘事,引起风云,‘四川’境内,不会再平静了!”

钟奎恭身问道:“属下遵命,伹不知怎样舆姑娘连络?”

窦凌波想了一想笑道:“我们随时都留下行动方向,寻找起来,便较容易,方式则仍用本门中的‘鬼火传书’便了。”

钟奎连连点头,向窦凌波、章凌峰、柴玉芝等三人,抱拳施礼说道:“钟奎就此告别!”

话完,红袍闪处,便自纵出了钟馗庙,身法显得相当敏捷。

章凌峰看得笑向窦凌波道:“波妹,你这位属下的功力相当不错!”

窦凌波目注庙外,见钟奎身形业已去远,方压低语音说道:“此人极肯用功,艺业相当不弱,但我总是嫌他仿佛心机太多,稍为深沉一点。”

章凌峰叹道:“波妹此言差矣,我们所面对的凶徒,何等奸刁阴险,若不找位深沉机智之人,怎能得力?非但办不好事,可能连他自己,都会陷入危厄!”

窦凌波也不多辩,只是笑了一笑,拉着那始终不太说话的柴玉芝的手儿道:“芝妹,我们走趟‘巫山’,不管钟奎所探讯息,是否确实,那‘巫山十二峰’的百幻烟云,舆‘巫峡’中浪飞猿啼的优美景色,也可使我们一涤尘俗!”

章凌峰听得口虽不言,心中却在暗想:“外物感应,每因心情而异,像这位柴玉芝姑娘,到了‘巫峡’,耳听哀猿,目睹逝水,只怕不但不能荡涤胸中尘俗,反会更添伤感!”

柴玉芝仍然是缄默不言,只随同窦凌波举步,向酆都县外的江岸走去。

章凌峰一面随行,一面向窦凌波含笑问道:“波妹是打算乘船去么?”

窦凌波点头微笑,说道:“蜀道艰难,不是虚语,加上由‘酆都’前往‘巫山’,乃顺流而下,舟行自较陆地舒服得多,我们何不留点力气,等寻着凶徒,再施展呢?”

三人足下,均都不慢,展眼间便到了浪花滚滚的大江江边。

窦凌波果然早已准备妥当,有条相当华丽的大船,停在江岸相待。

章凌峰称赞道:“这条船儿,真够漂亮!”

窦凌波笑道:“不单船儿漂亮,船中所备酒食,更复充足精美,这是我向四川水路英豪‘两江龙女’楚双双所借来的寨主座舟,连操舟之人,全是一流好手,才可使章兄一路平安,好好赏鉴三峡风光,以尽我们川中同道的地主之谊。”

章凌峰颇感意外地,“哦”了一声道:“原来四川全省的水路英豪,是由一位巾帼奇人统率,我真是个孤陋寡闻,对这‘两江龙女’楚双双的大名,还是首次听到。”

窦凌波娇笑道:“章兄,你虽然第一次听说‘两江龙女’楚双双的名儿,却已和她见过面呢!”

章凌峰讶然道:“见过面?不……不会……”

他这“不会”两字,才一出口,窦凌波便抛过一瞥秋波,嫣然笑道:“怎么不会?章兄和‘两江龙女’楚双双的见面之处,就是适才在我师傅的‘九幽地府’之内。”

章凌峰略一回思适才之事,恍然有悟地,向窦凌波皱眉闻道:“这样说来,‘两江龙女’楚双双莫非就是假扮波妹模样全身……”

说至“全身”二字,章凌峰便顿住语音,俊脸发红地,不好意思把下面的“赤裸”二字,说出口来。

窦凌波虽极倜傥洒脱,也因楚双双是假捞自己身份,赤裸裸地,躺在章凌峰的眼前,而不禁从双颊之上,微泛红霞,赶紧截断章凌峰的话头说道:“这位楚双双姊姊虽然不拘小节,洒脱万分,但大节方面,却绝不苟且,异常豪爽正直,武学修为,也颇独得之秘……”

语音顿处,向章凌峰望了一眼,又复笑道:“楚姊姊如今因另有要事,不能同行,只向她借条船儿,等我们‘巫山’事了,再介绍章兄和这位‘两江龙女’,互相结识好么?”

章凌峰想起九幽地府中所见令人销魂荡魄的冶艳风光,急忙摇头叫道:“不必,不必……”

窦凌波一时之间,未曾会得意来,从妙目中闪射出诧异神色问道:“为甚么不必?衣冠自古多禽兽,草莽之中有琼瑶,我打算引介章兄结识的‘两江龙女’楚双双,虽居黑道,饶具侠风,章兄不应该看不起她……”

章凌峰摇手道:“波妹有所误会,我怎敢看不起这位领导全川水路豪客的巾帼奇英……”

窦凌波似乎有点不高兴地,冷然接道:“既然不是看不起她,我倒要问问你不肯结识我那位楚姊姊的理由了。”

章凌峰目光一注柴玉芝,想起可以用她作为借口,遂赶紧答道:“因为目前第一要务,乃是为柴姑娘缉凶复仇,藉以替我自己,洗刷声誉,其他事儿,均属其次,不必因而分心……”

窦凌波对于他这理由,似已接受,未再驳斥他,点头笑道:“那是自然,我所说为章兄和楚双双姊姊,引介之事,也非目前,是指‘巫山’事了,回到‘酆都’以后。”

说话至此,三人业已鱼贯登舟,那些相当雄健的舟子们,个个抱拳恭身,似对窦凌波甚为敬畏。

窦凌波目注众舟子中,一个年纪略长,似系为首之人,扬眉叫道:“高老三,麻烦你了,我要去趟巫山,舟中酒食等物,准备得够充分么?”

那名叫高老三之人恭身答道:“窦姑娘说那里话来,在下们能供姑娘驱策,实是万分荣幸,舟中酒食,不单充足,楚总寨主并吩附把她的特制佳醇,准备了一大罐呢。”

窦凌波喜道:“那一种特制佳酿,是‘猴儿酒’?还是‘香雪露’呢?”

高老三陪笑道:“楚总寨主飞笺传谕,说窦姑娘对她的‘猴儿酒’,业已饮得太多,故命在下取罐‘香雪露’,让姑娘换换口味。”

窦凌波侧顾章凌峰、柴玉芝,娇笑说道:“章兄、芝妹,你们的口福,着实不错,来来来,请进舱去,尝尝我楚姊姊平素绝少待客的特制佳酿‘香雪露’吧。”

说罢,一掀珠帘,舆章、柴二人,相偕走入舱内。

舱中,业已陈设了一席盛筵,但座位却仅仅摆了三个,杯盘酒具,均系银制,显得甚是考究。

窦凌波笑向高老三道:“你家总寨主太破费了,何须准备如此盛宴,只要有些下酒小菜,便……”

高老三不等窦凌波再往下说,便即接过话头,恭身陪笑答道:“我家总寨主知道窦姑娘的口胃,整桌盛筵,只有上船时一次,以后所准备的,都是窦姑娘平素爱吃的一些下酒小菜。”

窦凌波点了点头,一面伸手请章凌峰、柴玉芝入座,一面含笑说道:“章兄看见没有,这位‘两江龙女’楚双双姊姊,对我真是不错。”

说完,指着章、柴二人,向高老三说道:“这两位都是我的至交好友,‘仙霞逸士’章凌峰大侠,和柴玉芝姑娘,你只送一壶‘香雪露’来,便出舱招呼舟子,解缆开航,直放‘巫山’,不奉传呼,毋须进舱伺候的了。”

高老三喏喏连声,取来一只约可盛酒五斤的巨型磁壶,放在桌上,向窦、章、柴三人,恭身一礼,退出舱外。

跟着,便听得舟子们解去缆绳,使这条华丽大船,离岸驶行,顺流而下。

窦凌波取过两只精美磁蛊,斟了两盅酒儿,递向章凌峰和柴玉芝道:“章兄、芝妹,你们尝尝这‘香雪露’看,包管不同于一般俗酿,别具风味。”

章凌峰闻言,自然立即举杯,但柴玉芝却仍然带着满面幽怨,不曾动手。

窦凌波皱眉说道:“芝妹,你怎么了,连这样上好的酒儿,也不愿意饮上少许么?”

柴玉芝凄然一叹,幽幽说道:“不是我不肯饮,李谪仙说得好:‘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窦姊姊应该知道酒入愁肠,会化作甚么?”

窦凌波妙目双张,目中神光电闪,盯在柴玉芝的脸上,朗声说道:“化作甚么,要看我们自己,一般人虽然是:‘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我们难道不可振振雄心,奋奋壮志,把这入口佳酿,化作复仇火么?”

这番话儿,似乎激起了柴玉芝的雄心壮志,举起杯来,把杯中的淡绿佳酿,一倾而尽。

窦凌波失笑道:“芝妹怎会如此偏激?适才点滴不饮,如今却举杯鲸吞,这种酒儿,是要浅斟慢酌,细细品尝的呢。”

章凌峰一旁笑道:“波妹不要强人所难,饮酒之人,心情各异,你任凭柴姑娘自适所适便了。”

窦凌波看了章凌峰一眼,点头笑道:“好,我们各适所适,章兄刚才尝过这‘香雪露’,觉得风味如何?”

章凌峰笑道:“酒之美劣,首重水质,次重年份,此酒既是以梅枝积雪所酿,且至少窖贮十年以上,清隽二字,已称佳选,唯……”

他说到这个“唯”字,竟顿住话头,未再说将下去。

窦凌波秀眉双扬,娇笑说道:“想不到你这‘仙霞逸士’,竟是杜康知音,章兄莫存避忌,尽管照直批评下去。”

章凌峰又举起杯来,饮了少许,细一辨味,方继续含笑说道:“据我品尝,此酒酿制时所用积雪,大半取于梅枝,少数取于梅蕊,故而‘清’字虽得,‘香’字稍差,倘若再多费一点事儿,完全以梅蕊积雪酿制,便毫无挑剔,可称酒中绝味的了!”

窦凌波抚掌笑道:“高明,高明,章兄连一杯酒儿,尚未尝完,便能作出如此论断,着实高明得很,我那位‘两江龙女’楚姊姊若是在座,必然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章凌峰微笑不语,边自挟了一些精美菜肴,入口咀嚼,边自眺赏船牕以外的江岸景色。

任凭章凌峰舆窦凌波二人,如何宽慰,如何劝解,柴玉芝却仍沉默寡言,始终愁锁眉尖,恨堆眼角,一副幽怨神色。(奇*书*网。整*理*提*供)

窦凌波委实拿她无法,只得暂时不加理会,向章凌峰含笑问道:“章兄,你是当代大侠,在陆路上自然武艺精绝,但不知水性如何?”

章凌峰说道:“我对于水性,不是不通,只是极为平凡而已,谈不上‘精绝’二字。”

窦凌波含笑说道:“识得水性最好,若是一只旱鸭子,则在这波涛湍急的江上行动,便有点不大方便。”

说至此处,想起柴玉芝,便偏过脸儿,把语音放得极为和蔼地,向柴玉芝问道:“芝妹,你呢?你的水性如何?”

窦凌波既然有问,柴玉芝不能不答,遂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不识水性,如今坐在船上,看着这湍急江水便觉有点头晕,正是窦姊姊所说的旱鸭子呢!”

窦凌波听得柴玉芝丝毫不识水性,不禁把两道秀眉,微微一蹙。

但窦凌波眉儿微蹙立展,仍向柴玉芝温言笑道:“不要紧的,芝妹虽然不识水牲,但有我和章兄在旁保护,加上这船上弟兄,全是赛蛟龙的一流水中健儿,足可应付任何风险的了!”

这时,江流湍急,风浪颇大,船身起伏不定,柴玉芝遂接口问道:“窦姊姊,你所说的风险,是指天然风险,抑或人为灾害?”

窦凌波笑道:“三峡行舟,古称绝险,若在‘巫山’左近,果真遇上凶人,又有一番厮杀,我们大概对于天然风险,和人为灾害,均应刻意提防的呢!”

说至此处,想起一事,从怀中取出了一粒此核桃略大的乳白色珠儿,向柴玉芝手中递去。

柴玉芝讶然间道:“窦姊姊这是何意?你为何要给我这……这颗珠儿?”

窦凌波道:“芝妹休小看这颗珠儿,无甚光泽,不太起眼,其实它倒是件无价之宝,名叫‘辟水犀珠’,可使佩带之人,入水不溺……”

柴玉芝听得连摇双手说道:“这等罕世至宝,小妹更不敢要……”

一语未毕,窦凌波便含笑接道:“芝妹不要推辞,我并不是要把这‘辟水犀珠’送你,只是暂时借你佩带,等到‘巫山’事了,还要向你索回的呢!”

窦凌波既然这样说法,柴玉芝自然不能再复推却,只得满口称谢地,把那一颗“辟水犀珠”,极为谨慎地,拢向怀中收起。

窦凌波见她收起珠儿,从脸上浮起一丝慰然微笑,向舱外叫道:“高老三。”

高老三答应一声,从舱外走进,目注窦凌波恭身问道:“窦姑娘有何吩咐?”

窦凌波道:“此去‘巫山’顺风顺水,尽量催舟,等到事毕回头,再慢慢领略沿途景色便了。”

高老三喏喏连整,依言传谕,船速果然立即加快,宛如急箭般,在惊涛骇浪中,顺流而下。

窦凌波又对章凌峰、柴玉芝笑道:“章兄、芝妹,我们各自用功吧,既可作些准备,应付狡猾强敌,又可避免外物相扰,使灵台朗彻一点。”

章凌峰连连点头,首先饮完杯中“香雪露”后,静坐行功。

窦凌波舆柴玉芝也相继凝神饮气地,作起内家妙诀。

三人神与天会,遍体融融,也不知过了多久,高老三入舱禀告:“窦姑娘,已到‘巫山’县界,请示姑娘,船是顺峡而行,还是觅地拢岸?”

窦凌波双目一睁,毫不致虑地,向高老三说道:“你吩咐弟兄们觅地将船拢岸,我们非下去探查不可,若是贪图舒适,老是坐在船上,又能看见甚么?”

高老三遵命而出,那群水上英豪的操舟本领,着实非凡,果于巫峡激流之中,异常安稳,并异常迅速,将船靠泊岸边。

窦凌波与章凌峰、柴玉芝三人,正欲下船,高老三又陪笑问道:“我家总寨主命我们任凭窦姑娘驱策,姑娘要不要带些人去,他们对于‘巫山十二峰’地势,比较熟悉。或许……”

窦凌波笑道:“‘巫山十二峰’也是我旧游之地,并不陌生,无需向导。”

语音至此略顿,秀眉双蹙地,想了一想,又向高老三道:“高老三,把你们两江总寨所特制‘双龙火箭’给我一根。”

高老三立即取出一枚小小铁筒递过,并含笑说道:“姑娘只消以筒口对天,或是向上斜举,再把筒底崩簧一按,火箭便可射出,高度达到十四五丈,夜间并有强烈红光,多远都看得见呢!”

窦凌波接过那筒火箭,点头说道:“你们不许擅自离船,我在必需召人相助之际,便放起这‘双龙火箭’。”

高老三暨船上群豪,均一齐领命恭身,窦凌波遂偕同章、柴二人,离船登岸。

章凌峰笑道:“根据钟奎所获讯息,也不过只有三数可疑人物,秘密入川,我们若是找到他们,似足应付,用不着再召人为助的了。”

窦凌波笑道:“常言n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们既有那些人手,还是叫他们准备待命为……”

她这准备待命为妥一语中的最后一个“妥”字,犹未出口,便“咦”了一声,玉脸上露出惊疑神色。

章凌峰首先发觉窦凌波神色变化,诧然问道:“波妹,你……你有何发现?”

窦凌波不答所问,突然掠身而起!

身在半空,方对章凌峰叫道:“章兄不必多问,你和芝妹,快随我来!”

章凌峰与柴玉芝只得带着纳闷心情,施展轻功,随着窦凌波,往左侧一座高峰之上,匆匆赶去。

由于所行方向,章凌峰与柴玉芝的目光,自然是向前搜索。

他们略一扫视,便发现那座高峰半腰,原本满布碧绿苔藓的削壁之下,堆放了一大堆苍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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