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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柳鸣蝉-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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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转面对江南田舍翁拱手说道:“晚辈遵从老前辈所示,归还半幅天罡剑图,日后若有纷争,晚辈则无由负责!”

江南田舍翁呵呵大笑道:“老朽一日不死,就担负起这份责任如何?”

八卦手书全面皮微微一红,轻说道:“如此甚好!”

转身挥手,对身后一个精庄汉子低声说了几句,那汉子疾转向后而去。

不一会,那汉子满脸惊惶地跑进来,走到书全身畔,附耳说了几句。

八卦手书全脸色也随之一变,霍然起身,说道:“这还了得!”

转而向江南田舍翁拱手说道:“老前辈请稍坐,晚辈庄内有要事待理,稍去即回!”

江南田舍翁呵呵笑道:“庄主!不是那半幅天罡剑图出了毛病吧!”

八卦手脸皮一紫,羞愧万分的说道:“老前辈明察秋毫,晚辈是欲盖弥彰。说为愧然,确是那半幅天罡剑图被窃了。”

江南田舍翁忽然拈须大笑,说道:“庄主如果不是故弄玄虚,这事就大了。”

八卦手书全连忙说道:“晚辈岂敢诳言以对老前辈!”

江南田舍翁一见八卦手额上已微见汗珠,焦急之情,溢于言表,料来是真。

八卦手拱手说道:“无人敢在书家庄放肆,宵小绝难逃过十里。老前辈请稍待,晚辈即刻进行追查。”

江南田舍翁突然收敛起笑容,伸手一拦八卦手,沉声说道:“书庄主!依老朽之见,此人定非平泛之辈。贵庄能手虽多只怕难能邀截得住。老朽与庄主同往失物之事,察看一下如何?”

八卦手书全一听江南田舍翁这话,分明说书家庄根本无能拦住窃图之人,听来心里颇不是滋味。转而一想,江南田舍翁之言,未尝不是道理。来人敢在书家庄下手,其功力胆识,也就可见一斑。当即说道:“老前辈肯劳驾更好!”

八卦手书全前导,一行人走到后进书房内,八卦手指着正梁上一个木盒子说道:“半幅剑图,就放置在木盒子之内,悬在梁上。方才晚辈派人来取时,才发现已被人窃走了。”

原来这个木盒子安放在梁上,随手一抽就开。而且正梁离地,也不过两丈多高,稍具轻功的人,举手可得。

江南田舍翁眯着眼睛,对正梁上仔细看了一遍,忽然毫不作势,不拧腰,不垫脚,不晃肩,平空拔起,右手食指一搭正梁,人就像灯草般地挂在梁上。

“行家一露手”,功夫深浅便显露明白,田舍翁这“踏空凌虚”的功夫,在场的人有几个曾经见过?

八卦手心里暗暗自慰,幸亏没有开罪这老头子,否则,徒然落个灰头土脸,在武林中还落个不是的口实。

江南田舍翁在梁上端详一回,顺手抽去木盒子,手指一松,飘身落地,笑呵呵地向八卦手书全说道:“老朽猜的就是他,除了他,别人没有这份能耐和胆识,敢到书庄主这里来讨野火。”

八卦手书全霍地一惊,瞠目以对。半晌细眉一挑,说道:“老前辈所指,敢莫是神偷无二邹衣所为?”

江南田舍翁点头笑道:“除了神偷无二,谁还敢有这份胆量。神偷做事,向不藏头露尾,庄主请看。”

八卦手一看木盒子里面,白粉画了一只老鼠,维妙维肖,这正是神偷无二的出手标记。书家庄失了窃,一旦传到武林上去,八卦手书全的颜面,将无地自容。而且遗失的东西,又是半幅剑图,只要武当派知道,眼前就要被卷入一场纷争。

此刻八卦手书全的心情,真是又愧又急,莫可言状。半晌遽然挥手叫道:“尤二弟,传我的话下去。全庄暗桩明卡,一律加派本庄高手。潜江全境安排眼线。一有消息,飞鸽传报。马大哥在庄坐镇,尤二弟,和武家兄弟三人随我即日离庄,明访暗察,不收回半幅剑图,誓不回庄。”

黑虎神鞭尤杰应声就要离去。江南田舍翁伸手拦住说道:“尤老弟请稍待!”

说着又转面向八卦手书全说道:“庄主全力追查这半幅剑图,老朽没有不同意之理,只是此事如果一经传出,打草惊蛇,倒有不便。老朽之意,老朽与敝师侄就此告辞,即日暗访神偷无二。只是……只是柳湘这孩子与尤老弟有杀兄断鞭之恨,不管起端如何,老朽和他如此抖手就走,尤老弟恐心有不服。”

八卦手想起盗图焚庙,派尤家弟兄前去邀劫,都是缘出于自己。尤大之死八卦手难辞其咎。

沉吟半晌,细眉一挑,朗声说道:“老前辈此事日后再谈如何?”

江南田舍翁呵呵大笑,畅声说道:“书庄主海量无涯,老朽心感!尤兄后会有期。”

转身一把抓住柳湘手腕,喝声:“走!”

“走”字一出口,但见老头子一顿手中的锄头,带起柳湘,凌空拔起三四丈高,转身一折,落在屋上,转眼几个起落,踪迹不见。

八卦手书全眼送江南田舍翁携着柳湘走后,心里极为不安。

只为自己一念之贪,为书家庄带来烦恼,越想越不是滋味,终于忍不住,携着尤杰和武氏三兄弟,武起、武超、武越,匆匆出庄,要在江湖上追寻这个神出鬼没的神偷无二邹衣。

且不说八卦手书全离庄深入江湖。

江南田舍翁携着柳湘远离书家庄,停住身形。把手一松,顿时沉着脸色向柳湘说道:“柳湘,报仇雪恨则可,滥杀无辜断为师门所不许。你因从小便遭遇不幸,愤恨人群,生性冷酷,念你本性尚非如此,你师父才苦心传你廿年武学。但是,每念你虽有血仇在身待报,但是,杀孽太重,万一将来贻害武林,你师父岂非成为罪魁祸首?以致九华廿载,你没有学到师门一项绝技。”

柳湘闻言不禁汗流浃背,内心愧怍莫似。廿载师门学艺,终因为自己冷峻孤僻,愤世怨人,每每流于言行,廿载光阴,没有学到精绝之学。

江南田舍翁望了柳湘一眼,拈须半晌,才点头说道:“我们太极门自开山祖师创立门派以来,极崇忠孝之道。你虽冷峻顽固不冥,一点孝心倒是可嘉。所以,你师父放你下山,一则借江湖风险,磨练性情,再则命老朽随时察看。”

柳湘此时真是汗出如沈,大师伯一直随在自己左右,自己却檬然无知。所幸自己尚无甚大过错。

江南田舍翁接着说道:“五年中虽然性情未改,却也无昭彰恶迹,而且亲仇一直椎心泣血紧记在心。老朽这才商得掌门人同意,允许传授我太极门之绝义。万年灵芝丸药,省去老朽不少心血。天山独脚尼能慨然赠与,亦为你之洪福,要不好自为之,真是愧对一切盛情对你之人。”廿五年后的今天,才知道自己师父是太极门的掌门人,惊喜不置。尤其感到惊喜的是万年灵芝是大师伯暗使自己服下,为的要传自己师门绝艺。

突来的骤喜,使柳湘怔在一旁,半晌不知所措。

忽然柳湘心念一动,恭谨问道:“师伯五年来,暗中察看弟子,使弟子想起一事,请示于师伯。青草塥起,迭次谋害于弟子,并残施杀手,连杀洪士来、明秋声二人,这伙人分明与弟子亲仇有关,师伯对此事有未注意?”

江南田舍翁瞑目沉思半晌,说道:“依明秋声推测,认定是毒指杨林派人所为。此人当作身为三龙帮香主,与夏逸峰有断指之仇,夏逸峰与你父又有忘年之交,杀以泄愤并非无此可能,只是江湖上事情,每每难以逆料,老朽尚不敢断定!”

柳湘急忙问道:“师伯可知这毒指杨林,现在何处。”

江南田舍翁说道:“毒指杨林廿年前就远走海南,自创一派。”

说到此处,田舍翁忽然又恢复往常态度,呵呵笑道:“老贤侄报仇事大,须从长计议,你目前的大事,是在追寻另一半天罡剑图,否则,引起武林纷争,只怕武当派也放不过你。”

说着从大衣襟里取出半幅内衣,掷交给柳湘,笑道:“这一半可要收好,再要遗失,麻烦可就大了。”

柳湘既惭愧又欣喜的接过这一半幅天罡剑图,拜谢过师伯,两个人便飘然离开潜江,遍走江湖,追寻神偷无二邹衣,要索回另一半天罡剑图。

江南田舍翁深知这神偷无二是个行踪不定的人,而且喜爱杯中之物,便挨着沿江大镇,各大酒楼客店,慢慢访察。

这天,江南田舍翁和柳湘来到镇江,正是华灯初上,夜市嚣攘的时候。田舍翁和柳湘走进一家客店,准备吃过晚饭,歇过今晚,再渡江到扬州访察。

江南田舍翁在武林中名头虽然不小,他却很少在江湖上走动,黑白两道认识田舍翁真面目的人,倒是不多。

此刻田舍翁把他特制的兵刃一把铁锄,折叠起来,藏在衣底,十足一付老农模样。加上柳湘生来形容丑陋,土气十足,越发没有人注意。

两个人坐在客店的一角,正在浅斟之际,忽然听到隔壁雅座有人说着黑话。

柳湘心里一动,走动江湖五年多,江湖上的黑话,那有听不懂的?留神一听,不禁霍然变色,怦然心动。

原来这两个人在隔壁,酒酣耳热之际,用黑话谈起神偷无二的事。说是神偷无二以半幅秘图向镇天飞豹姜舟赎回一个人质。

谈了半晌又转了话题,说了半天镇天飞豹姜舟的事事物物。

这“神偷无二”四个字一听进柳湘的耳里,无异是清音玉律,绝妙佳音,将近月来的访察,到今天才算听到神偷无二的下落。叫柳湘如何不喜?

正在此时,隔壁雅座出来两个大汉,步履跄踉地走到店外。

柳湘立即就要起身追踪,回视田舍翁,却若无其事的笑咪咪地自斟自饮,连头都不曾抬一下。

柳湘忍不住轻轻叫声:“师伯!您听到了。”

田舍翁抬起头来,呵呵笑道:“老贤侄!人生难得几回醉,这酒真醇,你怎么不喝啊!”

柳湘顿时心里闪电一动。暗忖:“师伯一身功力已臻化境,五十步之内落叶飞花,也难逃听闻,这隔壁交谈,焉有没有听到之理?当年师伯纵横江湖,这黑话更是不在话下,如何师伯不采行动?其中定有道理。”

心里只如此的闪电一转,便坐下来,说道:“你老人家爱喝,就多喝几杯吧!喝醉了就在这店里歇一晚,明天再走也不妨事。”

江南田舍翁一听柳湘如此说话,点头笑呵呵,颇有赞许之意,说道:“老贤侄说得对,反正咱们没急事,住上一两天也不妨事。”

说着又低头浅斟低酌起来!

柳湘虽知道这位大师伯必有所为,但是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禁不住心里纳闷。

忽然田舍翁伏案打盹,像是喝醉酒而酣然入睡,柳湘正待起身招呼,耳畔却响起田舍翁的声音:“老贤侄留神注意,挨近柜台旁边的,正是神偷无二邹衣。老贤侄稍安毋躁,这店里有不少高手在座,你只留神神偷无二的动静就是了。”

柳湘知是大师伯用“传音入密”的功力,与自己讲话。止不住回头向前面张望了一下。

柳湘一望之下,不禁吓了一跳。在他原来的想像里,什么“神偷”之类的人物,大都是鼠头獐目,尖嘴削腮。没有料到,坐在柜台附近的人,竟是一位英风勃勃,潇洒飘逸的中年文士。

两边太阳穴高高的坟起,显然身具极高内功。如果说这人有何特点,那就是一双眼睛,光芒四射,凌厉逼人,而且眼珠太活,骨碌碌直转,给人一种不太正派的感觉。

柳湘说什么也没有想到这位风流潇洒的中年文士,竟是大名鼎鼎的神偷无二。

神偷无二这时候,占着一张桌子,面前摆了几样精致的小菜,自斟自饮,怡然自乐。仿佛根本就不知道他现在正被一般武林高手所包围。

柳湘不由地深深佩服这位神偷,能够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其实只要了解内情的人,就自然会知道,此时客店里已经是暴风雨欲来前片刻的宁静,一触即发,就会流血横尸。

突然神偷无二双手一扶桌面,站起身来。

他这突然一动,客店里顿时为之骚然。有些沉不住气的竟立即纵身离桌,蓄势以待,大有剑拔弩张之势。

神偷无二站起来以后,安闲地向四周环顾一下,微微一笑,缓缓地说道:“区区在下与镇天飞豹姜舟之约,竟惊动了各位高人齐集镇江。黑道上朋友我邹衣是久仰的,竟然还有名门正宗的高人,在下倒是三生有幸,一举惊人了。”

说着突然两眼一转,精光暴射,朗声说道:“各位这种死盯活缠,在下邹衣已经厌烦不耐。要想得图的,今天晚上金山寺里会。若再如此苦苦追踪,休怪我邹衣要不顾情面了。”

神偷无二刚一说完这段话,屋角上立即有人冷笑一声,说道:“邹衣,不要张狂……”

此人话甫一出口,神偷无二听若无闻,连呼店家算账。

伸手从衣袖里取出一锭银子向柜台上一丢,连头都不回,飘然离去。

这店家的柜台面,是用七八寸厚的柳木安装的,神偷无二一锭银子轻轻的一丢,“噗”地一声,嵌进柜台桌面,深入五寸。

“临去秋波”这一手露得可正是地方,在座的人,大都为之霍然变色。

柳湘目送神偷无二远去,心里顿时感到一份沉重。江湖的消息真快,半幅天罡剑图刚被神偷无二携出江湖,就即刻传遍五湖四海,引起三山五岳的人的窥伺。这场纠纷,再也难免。

江南田舍翁,伏在桌上,酣睡依然。

柳湘知道这位大师伯名头大,怕被人认出。便自作主张招呼店伙收拾一间干净的上房,将江南田舍翁跄踉蹒跚地扶了进去。

刚一闭好房门,江南田舍翁立即睁眼呵呵笑道:“老贤侄你可真聪明!”

柳湘急着问道:“方才前面的事,师伯都听到了?”

江南田舍翁笑呵呵地说道:“岂止是听到,而且也看到了。

神偷无二功力精进,不能不令人刮目相看。在座而功夫比神偷高出数倍的亦颇有几人,看来今夜金山寺,要有一番好看了。”

柳湘又急着问道:“这些人师伯都认得么?”

江南田舍翁笑道:“到了金山寺,你就自然会知道。睡吧!二更动身不迟,现在还可以睡一觉,养足精神,到时好拚!”

说着翻身便倒,顷刻呼呼大睡。

柳湘自从服食过万年灵芝之后,每天都要打坐调息行功吐纳,这段时间正好坐下来聚气养神。

柳湘功行一周醒来,江南田舍翁也翻身起床,迭声催促,赶快动身。

江南田舍翁对镇江的形势了若指掌,一路上但见他避高掩低,弃亮走暗,脚下行云流水,身形毫不晃动,步履安详,起落之间,都在两丈开外。

柳湘自觉近来功力已大大精进,但是赶来仍觉吃力。

两人一前一后,不久已到江边,江心的金山寺,摇摇在望。

长江滚滚,浊浪淘淘。江头尽处,一轮昏黄的半月,辉映起微光万道。“月涌大江流”的诗句,想是就在这种情形之下,产生出来的。

可惜柳湘满心焦急,那里还有情绪来欣赏这江流月景。面对着这滚滚江流,一时却无法飞渡。

江南田舍翁缓步江边,像是浏览月色。偶尔抬头向江心矗立的金山瞥上一眼,毫无作急的样子。

时间一滴一点的过去,月沉江底,夜色深沉,看来时已三鼓。

江南田舍翁霍然抬起头来向柳湘说道:“老贤侄你会操舟么?”

柳湘心里一动,答道:“弟子能!”

江南田舍翁呵呵笑道:“五年江湖生涯,你倒是无所不能了。

前面有一艘小渔舟,我们这就过去!正好赶上热闹。”

柳湘大喜过望,心想怪不得大师伯不急,原来他早有成竹在胸。

柳湘心头阴霾,一扫而开,精神焕发。拧身一跃,落身在渔舟之上,解开缆索,刚一荡动桨叶,江南田舍翁如影随形,飘然落在船头,长笑声中,柳湘木桨一荡,一叶扁舟,早就离岸三丈。

渔舟顺流而下,柳湘的潜力又大得惊人,一桨拨出,舟行似箭。

此时,半月已沉,空际墨色,除了金山有几点闪烁的灯火之外,江面一片漆黑。

柳湘全神贯注地在操桨催舟,忽然渐渐觉得情形不对。水流愈来愈急,且有漩涡疾湍现象。

原来江水流到金山附近,冲激成流,去势极疾,到达山脚下时,石花飞溅,激成漩涡,若不是操舟老手,舟行此地,极为危险,何况又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

说声迟,那时快,渔舟随着激流向下一落,柳湘心里一紧,暗叫:“不好!”舟身打横,像是一片落叶样的向岩石上撞去。

柳湘欲推无从,眼见就要舟碎成片。

江南田舍翁忽然间两手交挥,一股强大的吸力,紧紧地吸住了渔舟,低喝一声:“弃舟上岸!”

柳湘知道情况紧急,应声弃桨,霍然吸气长身,双臂一振,人似大鸟展翅冲天,去势似脱弩之箭,疾起三四丈高。人在空中霍然翻身拳腿,直向金山落下。

再回头看时,江南田舍翁也飘飘冉冉落在身旁。那只渔舟已经轰然一响,四分五裂,残骸随水,飘向不知之处。

柳湘不禁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江南田舍翁却呵呵笑道:“当机立断,绝处求生,不仅在武功方面举手过招要如此,人的一生亦复如此,老贤侄如能将此江心碎舟之事,紧记心头,则今日之行就格外不虚了。”

田舍翁正说着,忽然两道寿眉一动,侧耳凝听,说道:“快走,去迟了就该赶不上了。”

柳湘那里还敢怠慢,急展轻功,紧随江南田舍翁身后,从山后小径,一路腾越而上。

金山寺位当时四大丛林之中,建筑堂皇,气势宏伟,覆盖着整个金山,远远望去,灯火疏落,宛如一个城镇。

江南田舍翁对路径极为熟悉,一路脚不停点,迳奔该寺的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上,此刻正是灯火辉煌,人影重重。

神偷无二邹衣神情自若地站在大殿当中,遥对着大殿左首一群人中的为首一个,微笑着说道:“姜大兄!半幅天罡剑图交换小弟好友,如何?如果尊驾有反悔之意,只好作罢!不过……”

神偷无二说到这里,向四周一打量,继续说道:“武当派为当前武林剑术之正宗,天罡剑又是武当不传之秘,若能练成此剑,以姜大兄的内家修为,还怕不能独步武林么?不过,不少武林黑白两道的人物,都在窥伺这半幅剑图,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姜大兄自量能否保有这幅剑图?”

说着话,神偷无二竟从衣襟底下取出一块衣袂,顺手扬了一扬。

就在这一扬之际,突然一条黑影,从大殿上疾射而下,直奔神偷无二的身旁。几乎与这人影出现的同一瞬间,大殿的四周叱声齐起,拥出十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把神偷无二围住。

神偷无二突然仰天长笑,笑声清越悠长,震人心弦。倏地笑声一停,说道:“在下怕各家高手藏在外面,倍受餐风露宿之苦,才略施小计,请各位出来见面。这幅旧衣襟,如果各位要的话,在下不吝奉送。”

说着,向刚才从正梁上飞身下来的削瘦少年说道:“小偷儿!把这件衣服拿给他们瞧瞧!”

削瘦少年躬身接过半幅衣襟,霍然转身,单手一抡,半幅衣襟像蝴蝶样的从围绕的众人面前一掠而过。

这衣襟上那里画了什么剑图,分明写了几个大字:“神偷无二师徒,恭迎各位光临!”

神偷无二这个恶作剧,要弄得在场所有的各派高手脸上无光。

神偷无二戏弄的目的已达,便抬头向金山寺的长老方丈宏光大师拱手说道:“这大雄宝殿原是姜大兄向大师借用,我邹衣却引来如许嘉宾,尚祈大师原宥。”

宏光大师合掌低喧佛号,引着僧众缓缓退去。

神偷无二转而又是嘻笑的面孔,向镇天飞豹姜舟说道:“姜大兄!这半幅天罡剑图是否值得一换?熟思妥否?”

镇天飞豹姜舟是镇江一霸,生得粗眉大眼,却是极工心计。

天罡剑图自然想得,可是眼前大殿上如许高手环伺,稍一不慎,便会流血五步,横尸殿前。

微一沉吟,便阴笑一阵,说道:“邹兄这半幅剑图,目的是在换人。如今各派高手云集,换人之事自是不必再提,以在下之见,邹兄先与各派高手谈妥之后,再论及其他,在下甘愿等候。”

神偷无二一听姜舟的话,那能不明白他的用意?坐山观虎斗,最后得渔人之利。神偷无二心里冷笑一声想道:“你镇天飞豹这点能耐,休想在我邹衣面前卖弄。”

当下竟敞声笑道:“如此敢情最好,各位欲得此半幅天罡剑图,只有胜者为雄,在下也在此等候。”

这些人都是闻风追踪而来,一出面就被神偷无二戏弄一阵,已经是满心气恼。如今听了神偷无二这种偷机取巧,外带挑衅的话,如何忍受得住?

神偷无二话音未落,突然人群中响起一声暴喝:“姓邹的!休要耍弄人,先接一招吧!”

大殿上人影一闪,疾风闪电,卷地而至。只听得“呼”地一声,一股掌风凌厉无比的破空击到。

神偷无二撤身滑步,双脚一错,不知道是用的什么身法,人似疾风摆柳,顺着掌风来势,轻轻地闪到一边。

刚一落地,口里却不饶人的说道:“名门正宗的传人,也是这样粗鲁么?要打也要立个规矩,好叫你败个心服口服。”

这人气得哇哇大叫,双掌交挥,右手“毒龙探爪”,迳抓前胸,左手“懒龙摆尾”,连缠带抓,硬逼神偷无二右臂,两招疾如闪电,抓缠劈点并上,声势极为惊人。

这人两招并出,神偷无二硬被逼退五尺,立即收起嬉笑态度,凝神以对。但见四掌翻飞,掌风呼呼,大殿上的灯火,都被掌风逼得昏昏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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