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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小说系列-第2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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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第二刀皇开始反思自己两度之败,到底败于何故?

想起那个第一高手已是四十有五之年,却依然无家无眷,专注武道,他开始明白,他之所以败,是因为他有太多顾虑,他太……

重情!

他终于为刀弃情,非但逐渐疏远亲人,对父母之死漠不关心,更与其妻梓屏感情日淡。甚至其女儿“第二梦”出世,他也不曾看她一眼,继续闭关参悟更上乘的刀招!

三年之后,他终于心愿能偿,悟出其由弃情而生的全新绝世刀招——

断·情·七·绝!

所谓断情七绝,其实是以弃情为本义的七式刀招,每一招皆怒情、恨情、断情、绝情!

而最后的一式“刀终情断”,更是集其余六式之大成,也是最霸道强横的一刀!

可是,这是刀终情断尽管强横有余,刀皇使来却始终畅顺不足,行招尤有窒滞,似仍未能臻完美。

然而新招初成,刀皇战意勃勃,也等不及下次十年之约,径自再往挑战那个第一高手!

但万料不到,那个第一高手竟已人去楼空!

原来在过去数年间,他也一直在闭关苦练,竟而走火入魔,狂性大发后不知所终!

第二刀皇当下大失所望,惟仍抱万一之心,心忖那第一高手倘若有朝一日能回复常性,届时再找其决战,印证自己才是天下第一不迟!

而为了这个万一的希望,刀皇回家后,仍继续钻研断情七绝,心想这样也好,横竖最后一招“刀终情断”始终招行不畅,有待改善,如今,他终于有足够的时日,将断情七绝每一招每一式臻至空前绝后的完美!

为此,第二刀皇便逐渐沉迷刀道,每一日,每一夜,每一个时辰,每一刻,他的脑海也只有刀!

刀刀刀刀刀刀刀!

却没有情情情情情情情!

而其居所内的每一堵墙,皆被他刻满密密麻麻的断情七绝口诀——

情是苦,情是债,情是愁,情是空……

为情愚痴一生,不如无情!

看着满屋这些密密麻麻的口诀,看这刀皇为练刀而弃情,看着他每日神不守舍,看着他想刀时疯时狂,看着他绝情决义,看着他断绝七情,梓屏的心,固然不是味儿……

然而更令她难受的,是当他俩唯一的女儿“第二梦”五岁时,刀皇竟强逼梦随其修习“断情七绝”!

只因刀皇深信,他所创的断情七绝已极接近完美,然而他自己也只是半途出家创练此七式刀招,故始终难以完美,但,若能以一个具备练刀天赋的孩子,从小到大断绝七情,潜心苦练此七刀,那到这个孩子刀道大成之日,其所使的,便是真正完美的——断情七绝!

※※※

而为了达成这个理想,承继了刀皇习刀天赋的第二梦,正是最佳、也是最不幸的人选!

对于刀皇强逼第二梦练刀,梓屏固然极力反对,可惜刀皇心意已决,她根本无法可左右他的决定!

可怜第二梦自五岁开始,便要被逼压抑心中七情,强练断情七绝。

试问一个原是品性纯良的小女孩,如何能断绝七情,为了习刀而不许笑,不许哭,不许愁,不许喜,不许忧,如僧侣般守戒清修?毕竟是太难为她了!

而为了女儿能更易于弃情,刀皇每隔一段时日,总是举家东迁西移,居无定所,决不让女儿对其中一地的人和物,日久生情……

甚至寻常的一只猫一头狗,也不许接近第二梦十步之内,否则……

杀!杀!杀!

就像今日那头黄毛小狗,亦因对第二梦过于亲近而死于非命!

故由习刀那天开始,第二梦甚至不敢对任何动物流露感情,也不敢多看它们一眼。这样枯燥乏味、欠缺人世七情快乐的习刀生涯,一练便是三年,而第二梦的进境,亦绝没有令刀皇失望;对于断情七绝的精髓,她已掌握了十之七八,以一个八岁女孩而言,已是相当难得。

然而尽管练刀有成,断情七绝亦在第二梦身上,起了一些连刀皇也意料不到的变化!

第二梦愈是将断情七绝的无俦刀劲愈练愈精,她的一张脸竟愈变愈白,一双眸子的眼白之位,也逐渐化为一片冰蓝,身躯也变得冷如寒霜,整个人就像一个冰雕的女孩!非独如此,每当第二梦一旦有情绪起伏,甚至哭和笑,她的心,便会即时疼得如爆裂一般,冷汗直冒,就像今天她为哀痛那黄毛小狗无辜惨死,一颗心又再痛如迸裂,汗如雨下,终于也不支昏倒过去!

到底是什么原因,令第二梦变为如此?

刀皇后来才想出所以然来,极有可能,是因为断情七绝的至刚至阳!

却原来,断情七绝由于是刀皇所创,故与刀皇刚烈的性情如出一辙,也属至刚至阳至绝至热的刀招!刀皇练之固无大碍,但若由女体所练,效果却适得其反!

只因女体属阴,与断情七绝的至刚至阳完全两相违逆,若强行习练下去,至刚至热的刀劲便会聚于心腑不散,与女体的阴激烈相冲,而四肢八脉的内气为要平衡心脏的阴阳相冲,便如百川汇海般涌向心田。

而若四肢八脉的气全聚于心田,整个人的肌肤便会因欠缺内气滋养而渐趋冰冷、惨白,终至沦为一个面白如雪、目如冰蓝的怪人!

可惜,刀皇想出这个道理,已经太迟;第二梦所习的火热刀劲,已完全渗进每一寸的心田,无论如何已无法将之逼出,既然大错铸成,刀皇索性将错就错,继续逼其女儿苦练断情七绝下去!

而断情七绝的火热刀劲,非但令第二梦每当遇上情绪起伏时苦不堪言,更令她的脸变得愈来愈怪,愈来愈令其他人感到害怕,故无论他们一家迁到哪里,当地的人都会对第二梦敬而远之,小孩们不是嘲笑她容貌古怪丑陋,便是不敢与她接近。

可怜第二梦一个八岁女孩,每日除了练刀,便不敢笑,不敢哭,不敢有情,也没有任何朋友,更从未尝见过老父向她展露过半分慈颜!

只有她的娘亲,纵然无力从其父手中保护她这个女儿,但梓屏为了补偿女儿失去的童真岁月,对第二梦可说是关怀备至,可幸第二梦还有她这个娘亲,短短的八年小命,才不至一无所有!

至少,在这个冰冷的世上,还有她的娘亲,令她感到人世还有半丝温暖。

只是,也许第二梦造梦也没想过,在这个风雨连天的雨夜,她,可能连这丝唯一的温暖……

亦要失去!

※※※

雨还是在窗外沙沙的下个不停。

眼见第二梦苏醒过来,梓屏在安慰女儿之余,亦不打话,同时已捡起早备一旁的小巾,温柔地为梦抹去残留额脸上的汗珠。

只是抹不多久,梓屏蓦然眉头一皱,愣然问:“梦儿……,你颈后是什么……?”

梦即时别过脸,似是有些事情隐瞒,道:“娘……,孩儿颈后……哪有什么,你是不是……看错了?”

“不!我绝对没有看错!”梓屏未待第二梦有何反应,已突然扳过她细小纤弱的身躯,更一把将其颈后衣衫拉下!

她的一双眼睛,登时睁的老大,只因眼前所见,第二梦的背门,竟有一道蓝气直刺颈后,俨如一柄利刃,令人见之骇然!

“这是……?”梓屏不期然伸手往第二梦背上的蓝气一摸,赫觉触手奇寒刺骨,诡异非常,更遑论是身负这道蓝气的第二梦?梓屏不禁无限怜惜地摇头道:

“孩子……,这道蓝气,敢情是断情七绝的刀劲,进一步侵蚀你的五脏六腑所致!它已经出现多久了?”

第二梦支吾以对:

“它……已经出现了……半个月了……”

梓屏道:“刀劲既已进一步侵入你五脏六腑,想必不单你的心田,你五内亦已饱受……寒热交煎,苦不堪言,孩子,你为何不早点告诉娘亲?”

第二梦垂目答道:“娘亲……,即使你知道了也……于事无补的,爹还是要我继续练刀,孩儿不想娘亲你为我操心啊……”

看着女儿为了不让自己担心,而宁愿独个儿承受刀劲相逼的无边痛楚,梓屏的心,忽地痛得如要碎开一般,一颗慈母的心,真的碎了,为女儿的至孝而痛得心碎!

她的泪,更早已夺眶而出;她霍地狠狠咬了咬牙,像下了一个非常的决定,接着更一把将第二梦抱下床,拉着她的手,道:“梦儿,我们走吧!”

第二梦听得瞠目结舌,问:“走……?娘亲,我们……走去哪?”

梓屏泪眼连连的道:“梦儿,娘亲……一直做错了!我一直以为,你爹虽痴迷于刀,但总有一日仍可能会觉悟前非;我实在太爱他了,一直也在默默等他……回心转意,也不敢违逆他的……每一句话,甚至他逼你练断情七绝,我也不敢多说半句,但……”

“就在适才刹那,我忽地恍然大悟,你爹为要令你七绝有成,根本不顾你的生死,痛苦和感受!他,已经再不是当初我爱的第二刀皇!他已经成为一头为了练刀而不惜一切的无情怪物!即使我再等上一生,他也决不会再变回从前的他!我再等下去,只会令你被断情七绝的刀劲折磨至死!”

“娘亲绝不能看着你再受苦下去!我们母女俩已受够了!梦儿,我们如今就一起离开这个再不属于我们的家,去寻找你的梦吧!”

离开这里寻梦?这早已是年仅八岁的第二梦,活至今天的唯一梦想!她终于也等至娘亲鼓起勇气,将她救离这个枯燥无情的家!然而……

走?她和她,可以吗?可以这样轻易便一走了之吗?

不!她们也许已来不及走了!因为就在梓屏拉着第二梦往门外走时……

霍地“彭”的一声巨响!大门赫然已迸为寸碎!

※※※

这一变实大出梓屏和第二梦意料之外!二人但见一条魁梧身影正站在门外的风雨之中,这条身影,正是“第二刀皇”!

眼前的刀皇,竟已给雨水打至浑身湿透,一头散发更凌乱的洒在额上脸上,脸色更不知何故,时红时青,胸膛亦急速起伏,模样异常吓人!

“皇……?”眼见刀皇突然回归,梓屏暗忖不知他是否要阻止自己带着女儿离去,拉着第二梦的手亦霎时收紧起来。

谁知刀皇似并无此意,他蓦然罕有地咧嘴而笑,道:“梓屏!梦儿!你们猜,今夜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大事?”

谁知道他今夜发生了什么大事?梓屏与第二梦面面相觑,不明他何以有此一问,刀皇似亦未有预期二人懂得回答,他已在自我回答:“就让我告诉你们!老子今夜,终于也将断情七绝的最后一绝刀终情断……”

“练至最霸道最完美了!哈哈哈哈……”

刀皇猝地仰天狂笑,笑声之狂,竟将整个家也震得摇摇欲坠,然而他笑不多久,倏地又“哗啦”一声,口里赫然喷出大蓬鲜血,人也颓然而倒,跌跪地上!

眼见刀皇时而狂笑,时而朝天狂喷鲜血,梓屏与第二梦简直看得目瞪口呆,而梓屏看着丈夫跌跪地上的颓然之态,霎时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讷讷地道:“皇……,你……是否……练刀……练至……走火入魔了?”

是的!事实上,刀皇多年来一直毫不间断练刀,并时刻苦思将“刀终情断”臻至至善至美,可惜始终苦无结果,但他实在太沉迷于刀,愈是无法悟刀,便愈是急于悟刀,近数月益发变本加厉,已连续百日百夜不眠不休,在屋外树林一面练刀一面苦思。

终于就在这个风雨连天之夜,刀皇在心力一时交瘁之下,让风邪趁虚而入,全身经脉随之逆乱,人也陷于半疯半狂,他,终于也走火入魔了!

故而适才他说自己已将刀终情断臻至完美,只是他半疯半狂下的疯话,他非但未能悟刀,心绪更因而完全失控!

而乍闻梓屏说他走火入魔,刀皇已渐陷疯狂的心,更是怒不可遏,他霍地暴吼:

“妈……的!你说……什么?老子分明……已悟刀,怎会……走火入魔?你为何……这样说?你……疯了吗?你……疯……了……吗?”

怒吼声中,刀皇反手便重重给了梓屏一记耳光,掴得她双唇迸裂溅血,人也连退数步,幸而在其身后的第二梦一把扶住梓屏,她才不致倒地!

“娘……!”

第二梦一声低呼,刀皇随即将目光落在女儿身上,目光中更蕴含一丝兽性的狰狞,他邃地一手抓着第二梦,道:“梦儿!你娘不信我不打紧!你爹已悟出世上最完美的刀,我如今就传你这式绝世之刀!你随我来!你随我来!”

说着竟欲将第二梦强拉出屋外的滂沱大雨中!

惊见刀皇要将女儿拉出屋外,梓屏不知他在心绪失控下,还会干出什么,她慌忙以身挡着他的去路,情急道:“皇……!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们的女儿!她在这数年间已被你的断情七绝折磨至不似人形!你还要将她怎样折磨下去?”

去路被梓屏所挡,刀皇益发怒上心头,复又狂叫:

“妈的!你懂什么?我要她练刀,是为她好!你快给我滚开!”

梓屏道:“不……!你根本就不是为了梦儿设想!你所干的一切也只是为了你的刀!我今夜已完全明白,亦已对你彻底失望!我已决定带着梦儿离开……这个家不像家的家,带梦儿离开你,还有远离你那自以为完美的——断情七绝!”

说话声中,梓屏反一手拉着第二梦,便要带她即时离开,刀皇见状更是勃然大怒,狂吼:

“废话!梦是我的女儿!她是我的!她永远也属于我的断情七绝!”

“你这不知好歹的女人,老子今日就与你……”

“恩——断——情——绝!”

恩断情绝?

势难料到,刀皇的狂怒已到如斯极点,竟要与一直对他情深义重的妻子恩断情绝?

是的!在走火入魔下,刀皇的狂,刀皇的怒,已将他的绝情推至无法控制的巅峰,更将他的头脑完全冲昏!他在极狂极怒极无情下,终于在“恩断情绝”四字吐出刹那,也同时信手一挥,劈出了他断情七绝的最后一绝——

刀·终·情·断!

而这式“刀终情断”,竟是……

劈向梓屏脑门!

天……!

※※※

实在令梓屏难以置信!赫听“拍勒”一下碎骨声!刀皇这一刀竟真的重重劈中她的脑门!梓屏整个人的动作登时顿止!她本来拉着第二梦的手也顿止!

甚至连刀皇的掌也顿止了!第二梦也呆然顿止!整个家,也随之顿止!

一切一切也顿止了!包括梓屏对刀皇今生的夫妻恩情,还有她对第二梦的爱,也尽皆顿止了,只因为……

她的生命,在中了刀皇这式断情七绝之下,亦即将顿止!

霎时屋内一片死寂,时间仿佛就在这刻顿止下来,可惜只是仿佛,时间却始终并未为任何人而顿止……

当这刹那间的惊人死寂一过,第二梦犹来不及反应、呼叫,她便听见其母脚下传出连串“裂勒”之声,却原来,梓屏足下的地面竟崭现无数裂痕,这些裂痕更如天罗地网般向四周迸散,裂痕中更似蕴含强悍无俦的刀劲,直轰屋子四壁!

接着,四壁复再传出“裂勒”之声,整片小屋的四堵墙壁,还有瓦顶,赫然尽皆向外迸爆!

“隆”然一声震天雷响!四壁与瓦顶迸爆,整片小屋登时如一个皮球般向外迸为寸碎,片瓦不留!

好惊世的一招!好恐怖的无上刀劲!第二刀皇这一刀虽未有正接劈向四壁,但刀劲竟能自梓屏脑门直透其双足,再沿其足下破地毁壁,将整片屋爆个灰飞烟灭,将整个家毁于他信手一刀,这,才是真真正正最完美的“刀终情断”!

他终于在极狂极怒极无情下,发挥了最断情断义的刀中精髓,使出了他真正的刀终情断!

而就在屋子迸为灰飞烟灭之际,首当其冲的梓屏,亦终于溅血倒下!

“娘……亲……!”

第二梦狂叫!厉叫!惨叫!尖叫!哀叫!更再顾不得心内的断情七绝刀劲激发所生的极度痛楚,她终于懂得从惊呆中回过神来,狂了一般冲前察看已倒地的娘亲!

可是,任凭她如何哀叫狂叫,梓屏已气若游丝,返魂乏术,她只以仅余的一口气,向女儿吐出慈母最后的一声叮咛,临别的叮咛……

“梦……儿,别为……娘亲……之死……怪责……你……爹……”

“你爹……今夜……走火……入魔,他……所作……的,已不……晓得……分辨……对……错……”

“你……,也……千万……不要……放……弃……你……的……梦……啊……”

啊字说罢,梓屏猝地身子轻搐,双目一合,她……

终于芳魂寸断。

她终于去了。

临去时千叮万嘱,还是那句话……

希望女儿不要放弃寻梦。

“娘……亲……”

第二梦的泪快流干,血,亦快流干了。

缘于眼见娘亲惨死在其父掌下,她已无法按捺自己,她已再难保七情不动,而一旦情动,五脏六腑内的断情七绝刀劲,便如同地狱烈火般梦烧着她的心,痛得她一张小嘴也在狂溢鲜血!

而在五脏六腑极痛极热之下,在泪和血亦快流干之下,她终于再难熬得住丧失至亲之痛,不支昏倒过去。

仅余下从疯狂中回过神来的第二刀皇,看着被自己一刀尽毁的家,看着自己错手弑害、对自己情深义重的妻子,还有看着自己使出“刀终情断”的右掌……

他的面上,始终木无表情!

他终于刀招大成了!这不是他一直以来所追求的无上之境?他何以会木无表情?

是否因为,他终于因适才最完美的刀终情断,而领略了真正无情之境?他连死心塌地跟随他半生的妻子也可杀了,还有什么不可杀?还有谁比他更“无情”?

还是因为,最没有表情的遗憾,才是真正悔之已晚的刻骨遗憾?

雨还是沙沙地下着,风中,雨中,仿佛传来苍天的叹息……

叹息着世人的盲目执着……

叹息着世人的愚昧愚情……

※※※

三日之后,在青龙镇一个小山坡上。

“噗”的一声!第二刀皇将一块木雕的墓碑,插于山坡上最高之处,这里,正是其妻梓屏芳魂永埋之地。

第二梦远远站在刀皇身后,看着其父将其娘亲入土为安,她的小脸之上,竟也没有半丝表情,也再没有半滴眼泪。

那全因为,在过去数日,她的痛已痛尽?她的泪已流干?

还是因为,年仅八岁的她已彻底明白,心痛和哭泣已无补于事,最重要的还是,她今生绝不能有负其母心愿,一定不能放弃追寻她的梦想?

一定要找着她梦中之人,彻彻底底的摆脱“断情七绝”的断情之路?

刀皇安放好梓屏墓碑后,不期然回望身后的女儿一眼,只见她站得远远的,和他的距离愈来愈遥远,不禁问:“为了你娘亲之死,你,一定很恨我吧?”

第二梦牢牢的看着他,看着父亲仍木无表情的脸,良久良久,她也是木无表情,一字一字地道:“我,不恨你!”

刀皇一愣:

“你不恨我?”

第二梦重重的点了点头,答:“嗯!恨你根本无补于事,我甚至要留在你身边,因为有朝一日,我还要……”

“打败你!”

势难料到,自遭伦常惨变,第二梦非但变得更木无表情,她的语气,更愈来愈不像一个八岁女孩,此刻的她,竟有点像聂风小时候的坚毅不屈!

其实二人的遭遇也巧合地相似,都是有一个如疯如狂的父亲,仿佛早注定两者有宿世之梦,今世之缘!

而当成年的人变得愚昧,小孩唯有变得更懂事聪明,才能生存!

刀皇骤闻此语,心中不由失笑,道:“打败我?你,为何要打败我?”

第二梦道:“因为我要你明白,无情并非无敌,你的断情七绝更绝不是世上最完美的刀招!我会用自己的一生证明,情,才是这世上最宝贵的东西!”

“我,一定会设法克服断情七绝带给我的痛苦,总有一日,我可以再不须顾虑体内刀劲给我的痛苦,我要尽情笑,尽情哭,尽情爱,还有如娘亲所愿……”

“尽情寻找自己的梦中人!”

谁又会想到,三日前的第二梦会说出这样的话?但如今她所说的每一个字,皆令刀皇私下诧异不已!他忽地咧嘴而笑,朗声道:“好!有志气!这样才像样!这样才算是我第二刀皇唯一的女儿!”

“我,就等着你来打败我!等着你用一生来向我证明,那些见鬼的情如何比我无情的七绝更无敌!嘿嘿……”

朗笑声中,刀皇已转身举步,向青龙镇市集方向走去。

只因原是属于他们三个的家,已被其刀终情断彻底毁了,如今家破人亡,他亦不欲再留在这见鬼的地方,他要到市集买一辆马车,再带女儿寻找另一个家园!

一个他可能会取名为“断情居”的家园!

而在刀皇转身步向市集后,第二梦方才缓缓的走至其母坟前,深深一揖。

“娘亲,梦儿今生必定不会有负你对我的期望……”

“你,在泉下好好安息吧。”

向其母说罢最后一句话,第二梦终于收拾心情,正欲转身,尾随其父步往市集,谁知就在她的小身躯儿将转未转之间……

她蓦然发现一件事!

她……,赫然全身动弹不得!

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变生肘腋!第二梦动弹不得,全因一股强大无比的压力,正笼罩在她浑身上下,她遍体犹如被一个千斤巨钟所罩,寸分难动!

然而这股无上压力何来?

她很快已知道答案!缘于就在同时,一条男人的身影,竟已在她的身后!他投在地上的黑影,更将第二梦整个人笼罩!

而他笼罩第二梦的黑影,正是那股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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