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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待天倾-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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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来果收奇效,不数日,出剑便即微风不起,如虚如空。看似无质无实,却又无微不至,无中生有,令人万难回避。此一步功成,一扫木逢秋剑法中的清弱无争之气,虽仍是以空灵为基,然无根而固,无所不可,论及威力,确已在木逢秋之上。

他愈练愈是着迷,心中忧虑也是日甚一日,暗想上天将这等神功赋予己身,莫非只是假自己之手荼毒众生?果真如此,自己岂不成了祸世煞星?又想江湖中人素将明教视为万恶邪教,自己被教中遗老推为尊长,若以此技纵横天下,必为世人误做阴毒魔功,明教恶名怕永世也难洗刷。一念及此,心情渐渐沉重,随后数日,忽然对拳剑都失了兴趣,终日坐在山巅,心里只是想:“说到武功,当世怕只有那人尚在我之上。我此刻有这等功力,为何心中反而空空荡荡,如有所失?这些日我愈练下去,愈觉这武功大违天道,败绝人伦。每每挥剑出掌,都好像有无数人在我面前倒下,或四分五裂,或血肉飞迸,直教我心生畏惶,不敢再练。以我此时武功,自是无须再惧怕那人,可我若就此出得山去,恐怕所造杀孽,要较周老伯当年犹重。正派人物与明教势不两立,木先生他们又时时苦盼中兴。我夹于其间,有些事不得不为,只怕二三年间,便将各派毁尽,成武林千古罪人。”

转而又想:“要不我去投李大哥,全不理江湖中事?可李大哥只将我当成他手中利器,我只有杀人愈多,他才愈觉得我这兄弟可用,况大哥被围谷中,未必尚在人世。我空有一身本领,却是欲出不能。”

实则他几年前虽有杀生之举,但其时多迫于无奈,本心中确无嗜杀之性。此刻郁郁山间,徘徊不出,也只因善恶之念盘桓在心,不忍做狼戾不仁之事。想到自己一旦出得山去,便要身不由己,卷入许多是非之中,血雨腥风,种下无数仇杀冤孽,遂拿定主意,只在山林溪间空耗余生。

如此过了数日,这一日夜晚,他正在一棵古树下酣睡,忽听得头上雷声滚滚,大有万钧压顶之势。他猝然惊醒,心中一阵烦乱,只觉有一个声音正在召唤自己。这声音仿佛比雷声更响,直震得他浑身发抖,两耳失聪。他心中大骇,不敢在原地停留,情不自禁地向一座山巅奔去。

说也奇怪,那雷声竟追着他直响个不停。他疯了般奔上山巅,眼见电闪雷鸣毫不止歇,周遭林木无不浮摇知威,惊怒之下,昂首狂啸,欲与半空中的雷声相抗。啸声冲天而上,不啻惊雷,山中百兽本已蜷缩栗抖,闻此啸声,一同向天长嗥,以领神威。

他狂啸半晌,雷声非但毫不停歇,反在他四面八方响个不断,如千军万马一般,将他围在当中。他心中郁闷之气无从宣泄,浑身鼓胀欲裂,只觉四周尽是张牙舞爪的强敌,欲将自己置于死地。

身当此境,一念闪电般划过心头:“苍天阴晴无定,雷摧电毁;厚土旱涝无时,朝崩夕陷。天地尚且不仁,我又何必心存善念,怜恤众生?”眼望山脚下两条相向通往山顶的窄道,又想:“我几年前只想二经到了极致,必然殊途同归,汇为一流。其实善恶到了终极,又何尝不是如此?世人多目光浅短之辈,苦苦行于中途,自然妄加指摘,只道此善彼恶。若登上巅顶,善恶又哪有分别?我当初被人利用,只因踽踽于山腰之间,徘徊于愚念之内,方有种种浅拙可笑之举。今立于高处,众生俱为蝼蚁,何人可配我深情?何人能值我怜惜?何人能受我忠恭?又有何人能惑我心志?”想到此处,恍如大命加身,顿生雄飞之志。回首前尘,只觉无一不错,无一不愚,仿佛二十多年枉在人寰,空生于世。想到当年为浮情所扰,痛不欲生;近为小仁所束,几乎自误,一时情不能禁,仰天大笑起来。大笑声中,雷声竟悄然止息。

他既生了立业之心,犹如脱胎换骨,胸中充满了盖世之慨,但觉平生所遇人物皆渺不足道,自己此番仗剑而出,日后所建功业,必远在众人之上。

他心中激荡,壮志蓬蓬勃勃,思及昂扬奋发之处,又朗声笑了起来。笑声耸入云端,大有风云际会,涛怒云舒之势。

此一笑,才真正笑出明末一个惊天动地的英雄来……

转眼已是崇祯七年,这一日正是盛夏时节,骄阳似火,酷暑难耐。通往临汾的官道上,缓缓行来几匹健马,马上几人并不扬鞭催进,待行到路边一座茶棚旁,便即跳下坐骑,信步入棚。有二人紧走几步,用衣袖拂了拂东首一张桌子,笑呵呵冲一人道:“师父,您老坐这儿。”那人嗯了一声,迈步来到桌前,回身道:“明义,你去道上看着,要是来了,便引他们到这儿来。”有人答应一声,快步走出凉棚。

那人缓缓坐下,向四下扫了扫,端起一碗凉茶,慢慢喝了起来。旁边几人见他默不作声,都坐在一边闷头喝茶。过了一会儿,只听一人道:“师父,咱素来与峨嵋、华山两派没什么交情,为何这一次他们偏要邀您老同行?”那人冷笑一声,却不开口。那弟子又道:“师父看这一回花子们聚会,究竟要搞什么名堂?”那人叹了口气,开口道:“我数年前在泰山上见过梁九一面,觉此人心智深沉,办事稳练,心下倒也相敬。想不到他这次却邀集各派,公然与少林作对。少林、丐帮交情非浅,如此行事,确是历来所无,其中怕另有隐情。”

先时说话之人道:“年初花子的几个长老被少林僧人杀了,会不会花子们要各派相帮,同往少林寻仇?”那人摇头道:“江湖上的事难说得很。你年轻识浅,不要胡乱猜疑,见了丐帮的朋友,更不许信口胡说。”那弟子吐了吐舌头,不敢再随便讲话。

几人坐了一会儿,又有一人开口问道:“师父,峨嵋、华山两派到底有什么事,非要您在此等候?花子们在高阳聚会,他们自己不会找去么?”那人淡淡一笑道:“冲霄和慕若禅都是精细之人。此次丐帮聚会,各派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邀我同往,不过想从我这儿探听一点消息。”问话之人不解道:“为何要向您老人家探听消息?”那人道:“此辈做事仔细,只想我心意门在北,必与丐帮多有往来,另外么……嘿嘿,他们也怀疑我心意门与少林有所勾结。”几名弟子同时起身道:“哪有此事?”

那人笑了一笑,示意几人坐下,说道:“你等天天习练拳法,却不知本门渊源。实则咱这心意六合拳,可说是少林拳的一个分支。”几名弟子均想:“本门由来,师父一直避而不谈,今日怎说到少林派头上?”那人凝思片刻,又道:“据今五十多年前,少林出了一位了不起的僧人,此僧精通七十二艺中数种技法,壮年时便已技冠天下。其时魔教猖獗,教中群魔却纷纷败在这僧人手下。此僧性情刚烈,嫉恶如仇,几年间便将魔教妖孽一一制服,更令他教中大魔头冷兴元发下毒誓,从此退出中原,永居化外。后魔教将什么圣庙迁到黔边见止岩上,一干教众蜗居数年,不敢正视中原,皆是这僧人无量功德。”

一弟子插言道:“魔教既退出中原,为何数十年前周应扬又暴殄武林,兴风作浪?”那人道:“其时此僧已死,群魔方敢北顾,兼之周应扬天纵之才,确有中兴之能。当年冷兴元那魔头死时,将魔柄交于周应扬,并亲赐其名为应扬,便有卷土重来之意。唉,应扬,应扬,这冷魔确是极有眼力!”几名弟子听到这里,都“哦”了一声,心想原来周应扬的名字还有这等深意。

那人续道:“当年那僧人将魔教压服,各派无不歌功颂德,私下皆有推其为中原盟主之意。这僧人毕竟是佛门中人,不好务此虚荣,故此婉言谢绝,只想着做少林方丈,保武林数年太平。谁想少林僧听说他要做方丈,竟异口同声的反对,说他专心武学,不通经法,万不能做寺中之长。”一弟子不解道:“这僧人如此功德,众僧为何不允?”那人叹息道:“群僧当时各揣心腹之事,只想若由此僧做了方丈,日后无论哪一派与魔教结仇,都要来求此僧相助。如此一来,江湖上所有是非,少林都不得不卷入其中。千年古刹,必要结下无数仇怨,种下无穷祸胎。”几名弟子虽愤愤不平,但想到少林僧确是深谋远虑,也都无话可说。

那人呷了一口茶后,又道:“那僧人心愿难遂,对少林已怀深怨。不久即愤而离寺,来到咱临汾,欲自立一派,压倒少林。”几名弟子听到这里,已猜出本门拳法必与这位神僧大有干系,都现出几分自豪、几分迷惑,心想本门拳法果是这位神僧传下,理当纵横天下,无可匹敌才是,为何近年来只徘徊于各派之间,并无冲天之势。

那人猜透几人心思,现出一丝苦涩,说道:“这僧人来到临汾,广招门徒,一心想着调教出得意门人,在江湖上扬眉吐气,处处盖过少林子弟。各派听得消息,有不少人竟不顾门规,赶来投在这僧人门下,一时门中好生兴旺,弟子足有上百人之多。这些人皆是天资聪慧之人,有些人更是江湖上早已成名的人物,聚在一起,原是极不容易。这僧人眼见门下人材济济,极为欢喜,便思将一身神功倾囊相授。他所习技法均是少林派高明之极的绝学,以之授徒,原可使少林武功宏传天下。无奈这僧人对少林积怨太深,只想着另创武功,压服合寺僧众。他天分之高,可说是武林中百年不遇的人物,此后便凭着天赋之智,总汇数十年武功心得,自创出一套与各家手法全不相同的拳法,取名为‘心意六合拳’。”几名弟子频频点头,心想我所料果是不错,神情愈发专注。

那人清了清喉咙,又道:“他创出的这套拳法,确是武林中登峰造极之术。少林派几个顶尖的僧人一看之下,当时便心悦诚服,誉为神技。这僧人大是得意,便思将这套拳法传于众多弟子。哪知他言传身教了几年,门下弟子却悻悻地去了大半,到后来只剩下几个临汾子弟尚伴在他身边。”

一弟子起身道:“那是为了什么?”那人叹了口气道:“原来这僧人武功虽高,却非良师。他那套拳法于拳理上另辟蹊径,但说到行拳运劲之法、内息转换的诀要,却仍是少林派的家数。偏他授徒时只讲自悟之理,将少林绝学的根要弃之一旁,毫不言及,这便好似沙上垒楼,终不免无基而倒。众弟子天分虽高,又有谁能听得明白?自是愈学愈觉得浩渺无涯,往往半途而废,卷席而去。这僧人眼见无人能承衣钵,弟子们个个学得不伦不类,在江湖上大丢脸面,竟尔恹恹生病。少林派听到消息,派人来请他回寺调养。这僧人卧于病榻,只觉来人句句暗含讥讽,一时急火攻心,竟含羞带愤地死于榻上。一代神僧,死得如此落寞!戴某愧为其门下弟子,却不能得其神技之万一。”说罢意兴萧索,不住地长吁短叹。原来此人正是心意六合拳的掌门人戴之诚。

几名弟子听得入神,正想催师父接着往下讲,忽见棚外走入一个年轻男子。这男子长衫破旧,脸上大有风尘之色,刚一进棚,便走到西首一张桌前,捧起一个大坛,也不管里面是水是酒,仰头喝了起来。

戴之诚侧目观瞧,见这人将大坛高举过顶,嘴巴距坛口尚有一尺之遥,坛中忽地窜出一股水练,直向这人口中冲去。这人大张其口,喉咙竟不稍动,只一口便将那股水练吞下,随见坛口滴滴答答淌下水珠,显已水尽坛干。

戴之诚心中一惊:“这大坛少说也能装十来斤清水,此人竟能一口喝下,这等内力岂不是骇人听闻?”随即想到:“必是这坛中并无多少清水,这人渴极,才能一口饮尽。否则除非是大肚神仙,才能这般吞山咽海,凡人内力再强,也万难做到。”凝神细看这人,只见他发髻蓬松,脸上满是汗水尘土,除此并无特异之处,便不再理会。那人喝罢,将坛子放在一边,坐在桌旁,不住地以袍襟拭汗。

几名弟子急于听师父下言,无人注意那年轻男子。一弟子道:“照师父这么说,本门拳法是有极大的缺欠了?”戴之诚点头道:“当年你师祖传我拳法时,便说咱心意门的武功虽好,却有极不足之处。那时我自觉本门拳法奥妙无穷,深合五行生克之理,式式相承,形简意深,便不信他所言。后在泰山败于孟如庭之手,才知这拳法确是残缺之学。”

一弟子道:“当年孟如庭取巧赢了师父,若论真实武功,也未必在师父之上。”戴之诚苦苦一笑道:“他当年虽然取巧,正是抓住了本门拳法的最大漏洞。其时他说我若能将内息转换于无形,此套拳法便能无敌于天下,我只当他是故意讥讽,回来后苦思数日,才知他所言不差。实则本门拳法确是无懈可击,缺憾处便是少了少林‘易筋经’的内功心法。”此言刚出,西首那年轻男子忽然转过身来,向戴之诚瞟了一眼,随即目视地面,偷偷冷笑。

戴之诚看在眼中,心下不悦,横了这男子几眼后,忽觉此人似曾相识。正思忖时,只听一弟子问道:“本门拳法为何非要补以‘易筋经’的内功才行?”

戴之诚想不出这男子在哪里见过,听弟子问话,说道:“其实那位神僧虽创了心意拳,但内功仍是以‘易筋经’的心法为用。只是少林戒律森严,历来不许将此经传于外人,加之这位神僧不想让人看出他武功上仍与少林有瓜葛,便未将此经传于门人。因此门下弟子虽识拳理,行拳时所使内劲却千奇百怪,全然不对。我近几年频往少林,便是欲求‘易筋经’的真义。头几次无功而返,最后一次碰上空如神僧,有幸得他指点迷津,讲授了一些‘易筋经’的诀要,这才将本门拳法勉强补裰完整。只是空如神僧以‘伽蓝指’见长,于‘易筋经’所知也不甚详,虽可解我疑难,一旦遇到顶尖的人物,怕仍要露出不足之处。不过这等顶尖人物天下也没有几个,以我此时心得,孟如庭未必便能赢我。此人艺高胆豪,我能再与之一较短长,确是人生幸事。”

一弟子道:“如此说来,少林确是与本门极有渊源。师父近几年到少林去了几回,峨嵋、华山等派自是以为本门与少林有所勾结了。”戴之诚哼了一声,正要开口,忽见一弟子跑入道:“师父,峨嵋冲霄道长到了。”

戴之诚站起身来,迎出棚外,只见由西面奔来几匹快马,眨眼到了近前。马上跳下几人,除一人身着皂衫,余者俱是发髻高绾,身穿道袍。只听为首一人道:“烦戴掌门久候,贫道失礼了。”戴之诚笑道:“自泰山别后,数年不见冲霄道长。不想道长丰采依然,令之诚愧赧之余,实不敢逼视。”冲霄笑道:“戴掌门不世之姿,未减犹增。贫道见时,也是几忘岁月。”大步上前,握住戴之诚双手,显得极为亲热。

戴之诚向那身着皂衫之人瞥了一眼,见此人剑眉朗目,相貌英俊,问道:“不知这位朋友尊姓大名?”冲霄手指那人道:“这是贫道同门师弟陈先楚。先楚,这便是我常和你提起的戴掌门。戴掌门一路心意六合拳法极是了得,你二人日后可要多多亲近。”戴之诚一怔,心道:“这人看年纪只在四十左右,怎会是冲霄的师弟?此人相貌堂堂,但不知武功如何?”拱手道:“久仰陈兄威名,今见尊颜,荣幸之至。”陈先楚也不还礼,淡淡地道:“先楚微末无名,何谈久仰?戴掌门过奖了。”戴之诚见他眉宇间现出傲岸之色,微生不快,当下引几人走入凉棚。

几人坐定之后,冲霄向四下瞟了一瞟,见只有西首一张桌旁坐了个青年男子,背冲这面,正低头品茶,于是转回身来,说道:“戴掌门雄踞晋南,近年来可好?”戴之诚正要答话,见冲霄直视自己,目中隐有深意,心道:“这道士与我素无深交,前些日却忽然来书,邀我一同北上赴丐帮之约,今日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何企图?”笑道:“之诚坐井观天,近年来疏远了江湖上的朋友,故尔倒也逍遥无事。”冲霄干笑两声,又道:“贫道自泰山有幸结识戴掌门,便觉戴掌门不挟不矜,不同流俗。近年来时常怀想,只恨未能谋面,这个……”

戴之诚听到“不挟不矜”四字,分明是说自己倚势自重,话虽说得含蓄,实则将心意门与少林一并而论,面色微微一沉,说道:“道长过奖了。之诚虽瓦缶之器,不堪造就,也无须仰仗他人。道长有何垂询,便请开门见山。”

冲霄笑道:“戴掌门多心了。贫道并无不恭之意,只是有一件事,确要向戴掌门请教。”戴之诚心中起疑,说道:“之诚孤陋寡闻,但道长不耻下问,之诚自当据实以告。”冲霄向四下里望了一望,压低声音道:“戴掌门看此次丐帮邀集各派,其中有何名堂?”戴之诚见他神情郑重,知他是真心询问,摇头道:“不瞒道长,我也觉此次聚会有些蹊跷,但其中有何隐情,确是不知。不过梁帮主传书来说,他帮中几个长老相继被害,似与少林有关,会不会……”他为人老成,说到一半,便不再说下去。

冲霄想了一想,摇头道:“贫道刚收到梁帮主书信时,也是这么猜想,可看情形……”说到这里,忽望定戴之诚道:“贫道有一事欲真心向戴掌门请教,若有不恭之辞,望戴掌门恕罪。”言罢离座,向戴之诚深施一礼。戴之诚连忙起身还礼,说道:“道长不必如此,但有所问,之诚无不奉告。”

二人重又坐定,冲霄沉吟半晌,方道:“贵派于少林有极深的渊源,戴掌门也可算是少林俗家弟子。贫道别无它意,只想请教戴掌门一事:以戴掌门看,少林真的习了魔教的心经,有称霸江湖之意?”戴之诚见陈先楚和几个道士齐向自己望来,目中皆含忧虑,心道:“这几人神色失常,莫非峨嵋派遇上了什么祸事?”说道:“敝派虽与少林有香火之情,但素无往来,他寺中之事,原是毫不知晓。然之诚近几年曾去过少林几次,最后一次有幸见到空如神僧,得他老人家传授了一些诀要。之诚当时也有所疑,便向空如神僧问询一些江湖传言之事。他老人家只说那些传言都是捕风捉影,是有人别有用心。我问他可是有人在暗中主使,他老人家却长吁短叹,劝我不要卷入其中。我听得糊涂,因不便多问,也只得作罢。今日道长诚心相问,之诚言无不尽。可说到少林欲有不轨之举,愚以为绝无此事。”

冲霄听罢,点头道:“戴掌门这番话足见挚诚。贫道听后,对少林再不生疑了。如此看来,此事确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只是这人有什么能为,敢与少林为仇?”说着似想起了什么,又紧张起来,问道:“戴掌门接到丐帮书信后,还遇到过别的事么?”戴之诚道:“难道道长遇到了什么古怪?”冲霄微一迟疑,自怀中取出一物,放在桌上道:“贫道接到丐帮书信不到几日,观中忽来了二人,将此物交给贫道,声言此次丐帮聚会,敝派务要派人前往,到了会上,一切俱要听丐帮吩咐。还说日后无论何时见了此物,都要听持此物者调遣,若有违抗,便要将敝派人众一一杀尽。贫道听不得这等狂言妄语,当即出言训斥,不想那二人猝然出手,举手间伤了数人。贫道与一人只过了七八招,长剑便被夺下。这二人武功之高,确是罕见。”说罢瞥向桌上那物,竟不敢正视。

戴之诚见那物只是面金线龙旗,问道:“那二人生得什么模样?道长以前从未见过么?”冲霄满脸沮丧,缓缓摇头。戴之诚又道:“道长看这二人是哪家的手法?”冲霄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他二人武功杂得很,所使手法却非正派之技。贫道勉强与他拆了几招,长剑便莫名其妙地被一人夺去。唉,我峨嵋派上百名弟子,被这二人举手间打得一败涂地,贫道确是汗颜。”

陈先楚坐在一旁,一直默不做声,这时愤然道:“师兄经此一败,理当振奋精神,勤研本派剑法才是,何故如此气馁?只恨陈某不曾碰上那二人,否则岂能容他等在我凌霄观内胡行。”说罢手握剑柄,怒目望向棚外。戴之诚见他对掌门师兄毫不恭敬,心中诧异:“这人出此大言,难道剑法在冲霄之上?”冲霄看出他心思,说道:“贫道这个师弟是家师的关门弟子,剑法在众同门之上。我峨嵋派的‘巴山夜雨’剑法,只有靠他发扬光大了。”又道:“戴掌门看这龙旗之事,可与丐帮有关?”戴之诚皱眉道:“丐帮声势虽强,向无雄霸之心,况且他帮中也没有这等好手,敢肆无忌惮地前往贵派滋事,难道说丐帮也是受人指使……”

正说间,一弟子奔入道:“师父,华山派慕掌门到了。”戴之诚与冲霄连忙起身,只见慕若禅已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几名黑衣弟子。

戴之诚刚要上前寒暄,慕若禅忽然咦了一声,眼望桌上那面龙旗道:“戴掌门也收到了此物?”冲霄忙道:“此物是贫道前几日收到的。莫非慕掌门也……”慕若禅面色阴沉,从怀中取出一面龙旗,恨恨地道:“当年周应扬施虐于江湖,也不曾逼人至此。华山派受此奇耻大辱,若禅实无颜立于天地!”戴之诚见他神情悲愤,心头涌上一丝凉意,问道:“贵派究竟碰上了什么事?”慕若禅将龙旗掷在地上,正要抬脚踩去,一弟子忽跑上前来,抱住他双腿道:“师父,你……你忘了那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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