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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待天倾-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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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精熟,则区区一棍之微,亦殊难挟持。你这‘疯魔棍’乃左道双头棍法,原本卑不足道,而你又故意乱了身法,强求棍上之蛮力。似此毫无身法、眼法可言,直似门外汉一般,又如何能克敌制胜?”天弘闻言,大瞪双目,也不知是否真的听懂。众僧却泥塑般僵在那里,俱露茫然之情。

那老僧说罢,侧目向那大汉望来,露出思虑之色道:“施主这套戟法乃是从枪法中化来,却又与枪法迥然不同。枪法以拦、拿、崩、刺为主,施主这戟法却以贴、靠、叼、钻为用。技法上似较当世诸路枪法犹高一层,可算十分难得。”说到这里,又自言自语道:“戟之为器,始于殷商,乃由矛、戈衍化而来,隋初被刀、枪替代,戟法从此失传。到了唐代,官阶三品以上者允许在门前立戟,故显贵人家亦称‘戟门’,可见戟在唐代已成了豪门摆设。虽说宋代仍有武将用戟,但未见史书记载,想来多属讹传。今日老衲能重睹此技,甚感荣幸。”说罢露出一丝笑容,眼望那大汉手中长戟,似在端详一件珍贵的古器。

众人见他嘀嘀咕咕,搬经弄史,心道:“这和尚适才救人时身手不凡,这当儿怎像个腐儒一般,谈什么殷商唐宋?”

那老僧盯住长戟看了半晌,忽收了笑容,正色道:“戟有王者气,乃百兵中华贵之物。施主用来,却刁钻狠毒,全无雍容大度之象。按说你伤我天弘师侄,理当重惩,老衲念你独精此技,尚有赖精研细琢,广传江湖,今日便不与你计较。你只将此戟留在少林,这便下山去吧。”说到最后一句,竟似下命令一般。

那大汉心下气恼,捻戟笑道:“大师要留此戟倒也不难,只要胜了薛某,薛某连大好头颅也一并奉送。”那老僧木然道:“老衲一生从未与人较量过武艺,你要比试,那可找错了人。”提起天弘,转身便要回去。众人见他虎头蛇尾,举止莫名其妙,都哄笑起来。众黑衣人齐声叫道:“兀那秃驴!你忝着一张老脸出来现世,为何又急着回去?薛兄弟,你可不能让他就这么溜了!”

那大汉见老僧转身急行,只当他生了惧意,大笑一声,运戟向他右心扎来。那老僧头也不回,左手木棍向后一撩,将来戟轻轻拨开。那大汉这一戟使了七层力道,竟被他轻描淡写地拨在一边,心中微微一沉,大戟横扫,用上全力。那老僧仍不回头,木棍后搠,棍头正搠在戟柄之上。

这青龙戟长约丈二,矛与月牙刀为龙口,戟柄为龙身,戟柄托为龙尾,他棍头所搠之处,正是戟柄中部。这一来如截龙身,长戟立时弯曲过来。那大汉只觉戟身大震,双臂被铁戟带得绞在一起,登时手忙脚乱,惊出一身冷汗。那老僧见他惊窘不堪,一笑停步,棍头往戟身上一挑,那大汉双臂立时分开,比巧手解绳还要随便。

那大汉心中骇异,仍存了一丝侥幸,只想趁他单手执棍,争回脸面,大戟抖出一团青光,直刺对方心口。这一刺有个名目,叫做“青龙吐雾”,乃是他戟法中歹毒招术。一戟刺出,内力传上戟头,月牙刀内机括弹开,一团白雾扑散出来。那老僧毫无防备,鼻中吸入少许雾气,连忙放下天弘,闭住呼吸。

白雾散尽,那大汉见老僧并不跌倒,暗吃一惊,长戟提、挂、抄、挑,顷刻间连施几记杀招。那老僧并不招架,只以灵动身法躲闪,待头上稍稍清醒,这才定住身形。

天心见那老僧身体微微摇晃,知他中毒非浅,不禁为他担起心来,焦虑之中,却又充满好奇,心道:“师叔瘫痪多年,终日在藏经阁中诵经不出,怎地突然来在这里,行动如常?适才听他将本门棍法讲得头头是道,难道他果有深功?”众僧自那老僧入场,也都惊讶不已,仿佛看到了一件最不可思议之事,面面相觑,不明就里。

原来这老僧法号空行,多年来一直司守藏经阁,做些琐碎之事。他为人木讷,平素只在阁中抄经翻典,以书自娱,从无人见他习过武功。十多年前,空行忽言下肢风瘫,自此便闭门不出,与众隔绝,众僧已是多年未曾见他。空行未瘫之时,常劝众僧弃武修经,远避是非。众武僧笑其愚腐,都懒得理他。少数修为深湛的僧人虽知空行博学多才,却未想他触类旁通,已深悟少林武学正法眼藏。适才众僧关注天弘安危,均未留意空行从何处跳出,猝见斯人病体痊愈,自然吃惊不小。

那大汉见空行脚下不牢,料得使毒收效,运戟疾挑空行腰、胯,出戟干净利落,眨眼便到。空行略定心神,双手握棍向戟上拨来,棍法朴实无华,只是方位角度拿捏得异常准确,木棍一挨戟身,立时如拔浮草,将大戟弹得转了方向。那大汉只觉对方棍上似装了弹簧,一股寸巧之劲莫可抵挡,待要抽戟换式,木棍已乘势点到胸前。

那大汉胸口一凉,一小片衣布已被棍头带下,肌肤却不痛不痒,毫无伤损;对方使棍之巧,运劲之妙,实是不可捉摸。那大汉面如死灰,似乎连托戟之力也骤然消失。

空行粘下对方衣片,便即收棍,转望众僧道:“本派《棍法总论》有云:‘夫棍之使运术,与剑击术甚相似,总在平时练之最精熟,有游龙屈伸,草蛇舒卷之妙,而后可得心应手,从容制胜。’此不过泛泛之论,未议其术之精髓。老衲多年闭门深考,觉棍之用法,实与我少林五拳甚相合,凡于五拳有功夫者,只须稍加揣悟,则棍法自在其中矣。”众僧听了,茫然不解,如聆仙偈。

空行微微一笑,也不多言,长棍一抖,向那大汉当胸点来。那大汉虽知不敌,仍本能地横戟招架。岂料一架便空,身子突然飞了起来,如驾了七彩云雾,呼呼悠悠地向后飞跌,大戟仿佛着了魔法,莫名其妙地脱开双手,缓缓向对方落去。

空行随手操住铁戟,眼见那大汉飞出四五丈远,落地后站立不住,险些撞在那华服老者身上,不禁皱起眉头,轻声嘀咕道:“这一式中四平顺步披身转高提势,乃从龙形中化来,贵在拨挑捷巧,力发于无形。看来老衲苦修多年,仍未能得心应手,收放自如!”摇了摇头,又望向那大汉道:“老衲功力未纯,方使施主跌倒,实在惭愧的很。施主已得戟法之妙,但争斗时凶狠无威,便不能尽展戟法之长。此戟沾我寺僧人鲜血,理当收归敝寺,消其戾气,还望施主不要生怨。”那大汉惊魂未定,倒在地上一声不吭。那华服老者生性爱洁,眼见袍服上溅满灰尘,脸色阴沉下来,动手褪下外衣,飘身来在场中。

众人见他里面穿了件淡青色锦缎花袍,一尘不染,心道:“这人是何来头?穿着可真是讲究!”

空行虽见一人入场,却不理会,戟棍交在左手,迈步向坐在一旁的天弘走去。那华服老者见他对自己不理不睬,火气又添了几分,身形一晃,挡在空行面前。

空行停下脚步,合十道:“施主意欲何为?”那华服老者面无表情道:“大师既然下场,何必急着回去?在下已多年未与少林高僧谋面,今日正要领教。”空行摇头道:“老衲平生从不与人争强。施主欲显手段,可另谋它选。”说罢便要前行。

那华服老者展臂相拦,冷笑道:“今日各派好手云集,少林已危如朝露。大师置身事外,难道眼看着少林寺毁人亡,惨祸成真?”空行向周遭望了一望,不以为然道:“我少林此番虽有一劫,并无灭群之祸,各派能者虽多,亦不能撼我根基。况老衲寺中枯朽,本无能为,纵使天降凶祸,也只有坦然相对。何敢以一己之力,抗万众之心?”

那华服老者见他执意不肯比试,恼羞成怒,厉声道:“大师自言不与人争,适才为何掷人数丈,当众炫耀?”空行手指那大汉道:“这位施主恃技凶残,以伤人为乐,老衲方稍加惩戒。此举非是较艺,乃为端正其心。”那华服老者冷笑道:“这么说在下若不做出些丧心病狂之事,大师是不会教训我了?”言犹未了,突然倒纵出去,如一缕轻风,飘到天弘身后,身不转,头不回,反掌拍在天弘顶门。这一掌无声无息,如半空絮落。天弘中掌之后,纹丝不动,连眼睛也不眨上一眨。众人见状,大惑不解,只有场边那头陀高声叫好,似识其妙。

猛听得天弘大叫一声,向后栽倒,两只眼珠崩出眶外,一腔热血似喷泉般冲出口来,直溅在丈余高处。众人骇然失色,连西首众黑衣人也目瞪口呆,忘了喝彩。木、盖二人观此一幕,都“咦”了一声,心道:“难道是这厮又重现江湖?”二人初见那六七人入场,便觉得人人面熟,只是相隔多年,大家容颜有改,一时便想不起曾在哪里见过。及至那华服老者出掌伤人,露出武功家数,二人已猜出此人身份,相视一笑,竟似忆起了一件极为开心之事。

空行目睹天弘惨死,饶是他古井心肠,也不禁气动血涌,当即丢开铁戟,握棍道:“施主造此罪业,神佛难佑。今生今世,怕不能离开嵩山了。”说话间悲愤难抑,棍棒颤抖不定,一语刚了,棍端忽向前指,凝在半空,周身仿佛铁铸钢浇,再无丝毫颤动。那华服老者见他瞬间便能凝定心神,不敢稍有大意,眼望棍端,全神戒备。

二人静静而立,谁也不肯率先出手,均盼对方定力稍欠,露出微小破绽,便可趁机争先,做雷霆之击。过得半晌,场上仍是一片死寂,仿佛每个人的心跳声都能听见。僵持之际,只见华服老者一件锦袍渐渐鼓胀开来,目中精光忽隐忽现;空行则神光深敛,连半片衣角也不飘动。

那头陀见华服老者神气外溢,知他定力不及少林高僧,已到了不得不发之时,突然喝道:“兀那和尚!你还要等个什么?”这一声犹如半空中起个劈雷,本是要惊吓空行,助那华服老者得隙出手。岂料空行恍若不闻,反是那华服老者沉定不住,分神向发声处望来。

空行得此良机,抖棍前点,一棍虚虚实实,分击那华服老者胸腹几处要害。他深得棍法之妙,已到了不拘形式,从心所欲的佳境,随便击出一棍,棍上均能生出不可思议的力量,无论击中对方何处,俱不亚于刀剑之利。那华服老者分神之下,棍已及身,但觉胸、腹几处一阵软麻,仿佛被点中了穴道一般,气淤血滞,提气艰难,当即双臂缠压,搅住棍身,正待上步反击,忽觉棍上一股大力传来,如海浪摧击,势不可挡,脚下登时虚浮无根。他失了先手,不敢与来力相抗,只得借力纵起,在空中翻滚卸力。

空行一击得手,不喜反惊:“此人应变好快,若非我抢占先手,断不能将他挑上空中。”原来他运棍击挑,本是占尽便宜,一挑过后,便当转棍下按,将对方牢牢压在棍下。哪知那华服老者不待他换式生奇,便即高跃脱困,尤其双臂搅在棍身的一刹那,竟使空行有一种被雷电击中的感觉。空行两手酥麻,这一棍便不能挑按相生,尽展其妙。待见那华服老者飞在空中,转眼间便将所受大力化去,更是吃惊不小。众人不明究竟,只道那华服老者落在下风,实则二人相继心惊,可说胜负未判。

空行一棍无功,眼见对方飘身下落,忙执棍上搠,拨点那华服老者足踝。那华服老者身浮空中,只觉脚下尽是晃动的棍头,无论怎样变换身形,均不免被对方搠中,骇怖之余,突然发出一掌,拍向空行面门。这一掌遥遥虚击却似雷奔电闪,发出异样响声。空行只觉迎面似有一道闪电划来,一惊之下,忙侧身闪避。

那华服老者得了空隙,飘飘下落,一足虚点,竟颤微微地立在棍尖之上。空行觉棍上一沉,不加思索地抖棍发力,一股脆巧之力传上那华服老者足心。那华服老者足底大震,一笑弹出,直向山门前两根高大的旗杆飞去。待到切近,猛地飞起一脚,踹在左面一根旗杆之上,身子借力弹回,又向空行扑来。那根旗杆经他一踹,立即折断,呼地砸了下来,吓得众僧纷纷避让。

众僧一面躲闪,一面怒骂不止,连天心脸上也露出憎恶之情。原来这两根旗杆乃当年嘉靖帝为表彰少林僧“抗倭奋勇、多著死功”而立。右面旗杆细雕盘龙,以示僧皇同心,永固海疆;左面旗杆则刻了应募四十余僧的名字。那华服老者无端作恶,将左面旗杆踢断,无异于将几十名僧人的功绩抹杀,众僧骂不绝口,也是情有可原。

空行见那华服老者踢断旗杆,也自着恼,待其扑至,猛然欺上半步,抡棍扫其腰肋。他使棍以拨、挑为先,从不愿抡、扫相搏,伤人躯干,只因抡扫之力太过横猛,常人万难抵敌,若非怨恨那华服老者行止无状,即或不胜,也不肯轻施此技。

那华服老者见他一棍扫来,疾如风卷,左侧腰肋被棍风撩中,竟是痛楚难当,知对方已用全力,急忙身向斜滑,落在二丈之外,转头向场边纵去。其实说到武功,他与空行当在伯仲之间,只是高手较技,虽不在乎手上有无兵刃,但空行棍法太强,久斗之下,他总是吃亏,故暂避锋芒,欲寻歹毒方法再比高低。

空行不知他另有打算,只当他不敢再斗,喝道:“施主做恶太多,此时想离嵩山,怕已晚了。”提棍追来,赶到那华服老者身后。那华服老者飞身纵跃,并不钻入人群,大袖飘飘,只在场边游走。二人轻功俱佳,连绕几圈,只在一瞬,直看得众人目乱神迷,头脑发晕。

空行追得一阵,暗生诧异:“此人不败而走,莫非要乘我疏忽,另施手段?”言念及此,戒意大增,突然加快脚步,赶上前去,抡棍打向那华服老者左肩。那华服老者听风辨物,知这一棍打向左肩,向右一闪,将场边一人抓在手中,反臂一掷,那人平平向来棍飞去。他这一掷运劲极巧,那人飞出之时,左腿高荡,笔直踢向来棍,右腿似曲非曲,蹬向空行面门,虽是不由自主,却正是破解这一棍的绝妙姿式。

空行一怔,棍向回缩,闪开来人左腿,棍头上撩,正挑在那人右腿膝弯。孰料那人势不稍停,仍奔他当头撞来。空行“咦”了一声,棍端发力,点在那人左腰之上。那人哼也不哼,向一旁滑了出去,落地后一动不动,瞪目吐舌,已然气绝身亡。空行大吃一惊:“我以棍击之,均非要害之处,这人怎会毙命?”忽听那华服老者叫道:“好个妖僧,竟敢行凶杀人!”空行大急,怒声道:“你……你为何诬我杀人?”急怒之下,木棍劈头向那华服老者砸落。

那华服老者身似灵猿,又揪住一人,大笑声中,那人又奔空行飞来。空行本不欲挡,怎奈来人眨眼便到,姿态曼妙无比,便似一流好手一般,手足虚击之处,尽是自家要害之所。空行无奈,只得连变几式棍法,将那人挑落在地。那人一经仆倒,也是嘴角淌血,没了气息。

那华服老者厉声道:“妖僧!你还没有杀够么?”飞身扑入人群,又抓住两名中年男子,向空行掷来。空行又怒又急,知今日不能将那华服老者制住,逼他当众道出实情,不但自己蒙冤不白,更要累及少林清誉,当下稳住心神,木棍连拨带挑,将飞来二人拨在一旁。低头看时,这二人也眼见不活了。

众人见那华服老者如此斗法,都吓得往后退去,生怕被他抓住。少数好手虽不畏惧,却也暗暗纳闷:“这厮一抓之下,便能取人性命?”思来想去,总不信天下会有这等歹毒武功,又想:“或许真是那僧人行凶杀人,也未可知。”眼见二人前奔后赶,场边已有六七人做了糊涂鬼魂,也不禁心惊肉跳起来。

那华服老者斗得性起,在场边随抓随抛,又将五人掷了过去,其间连变手法,那五人飞在半空,各具形态。空行一面追赶,一面拨开迎面撞来之人,但觉每一人姿式都古怪至极,身上所附力道也是或刚猛、或诡谲,不易捉摸,一口气挑落四人,便如同应付了四名好手交并来攻,头上一阵晕眩;第五人疾疾飞来,左腿横扫,险些踢在他脸上。众僧见他身体摇晃,似有些支撑不住,无不焦急万分。

实则空行前时便已中了那大汉戟中奇毒,只是他修为深湛,强自将毒质逼在胸间,方不致冲犯上焦。此后他与那华服老者争斗大耗心神,一时便忘了毒质仍在体内,气冲血涌之际,自然内毒发作,祸乱元神。

那华服老者见空行步乱身摇,便知他前毒未解,纵了回来,点指空行道:“你杀了这么多人物,与各派已结下血海深仇,怕是活不过今日了。”突然挥掌拍向空行心口。他本就出手如电,这一掌更迹近偷袭。空行避无可避,惟有出棍点向他小腹。按说高手较艺,绝无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若非料敌机先,稳占先手,谁也不会只求攻敌,不思自顾。空行如此行事,已是将生死置之度外,而这一招妙就妙在将生死摆在两人面前,看谁能超然不悔,一念唯坚。

须知少林僧终日参禅理佛,求的便是断爱憎,泯苦乐,任运无为,视死生如虚幻。说到不动心,不着意的禅定功夫,确非一般尘俗中人可比。那华服老者武功虽高,毕竟心如欲海,时有波澜,当此生死关头,岂有不乱了方寸的道理?当下惊叫一声,疾向后退。如此一来,登时由主转从,失了先手。空行乘机换式,一棍正打在他左臂。那华服老者痛入骨髓,发足便逃,空行不敢错过良机,连忙追赶。

二人一前一后,捷逾闪电,空行几番举棍欲打,均因头上昏蒙,不得不丢下念头。绕得两圈,那华服老者愈奔愈快,空行头重脚轻,渐渐跟他不上。那华服老者惊魂略定,索性放缓脚步,只在空行眼前晃来晃去。空行连击数棍,棍棍落空,胸间烦恶无比,料得今日有败无胜,一旦支撑不住,便要命送人手,故明知追赶不上,仍是奔纵不停。众人见那华服老者似引路童子一般,忽疾忽徐,行若清风,故意引逗空行来追,私下里或喜或忧,各自盘算。

那华服老者腾跃之际,又抓起两名点苍派弟子重施故技。空行勉强拨开,汗水涔涔而下。岳中祥、顾成竹等人见弟子横尸场中,无不悲愤填膺,但自忖远非这凶徒敌手,只得含羞忍耻,示意众弟子向后退避。那华服老者抓死数人,犹未尽兴,又将华山、峨嵋两派五六名弟子抛入场中。几派人人切齿,却是敢怒而不敢言,均盼空行能一击得手,毙此恶獠。及见空行脚步踉跄,毫无获胜之望,又不免泄气。

木逢秋眼望场内死尸多具,轻声叹道:“事隔多年,这厮仍是凶心不改。早知如此,当初便该取了他性命。”盖天行笑道:“这厮潜匿多年,手段又毒辣了几分。木兄三十招上,能否再制服于他?”木逢秋摇头道:“他所施‘五行雷电手’乃武当派秘传之技,出掌快如闪电,掌力端的了得。我当年能够胜他,一来剑剑争先,不容他出手,二来有你在侧,他心胆已寒。加之他那时艺业未成,掌法中多有缺露,方才败于我手。此刻若与他较量,总要在五十招上,木某许能占在上风。”

盖天行微微点头,又扑哧一笑道:“这厮阳根已失,掌上阴柔之力反而大增,真可谓因祸得福。似此一抓之下,阴劲便透体摧心,致人死命,你我也未必能够。盖某一时快意之举,竟成就了一门绝技,确是始料不及,始料不及!”木逢秋捻须而笑,斜睨盖天行道:“天行绝人子嗣,反说赐人福泽,天高有耳,试问岂有此理?”盖天行捂嘴而笑,须髯根根飘起,似对昔日所为犹有余兴。

周四回过头来,见二人眉眼含笑,问道:“场上之人,你两个识得?”木逢秋笑容不敛,轻声道:“这厮姓乔名怡祖,乃功家南派的人物。当年属下与天行游经鄂北,见他为非做歹,奸污良妇,遂出剑将他制住。岂料这厮心顽口凶,竟出言辱骂周教主。天行一怒之下,去其势而逐之,此后三十余年,这厮便未曾在江湖上露面。今日属下等猝见此人,又想起了年轻时那段荒唐往事,回首一笑,教主莫怪。”周四皱眉道:“先生所说功家南派,不知是何来头?这人武功不低,手法亦邪亦正,莫非来自苗夷之域?”他当年远避滇黔,与百夷之众颇有接触,常听人说起壮家、瑶家、傣家、土家种种习俗,此刻听了“功家南派”四字,因声曲义,自然思及南疆。

木、盖二人相视一笑,心道:“教主武功虽高,毕竟对江湖教派不甚了了。”

周四见二人神情异样,便知所猜有误,微微一笑,不欲再问。木逢秋忙道:“所谓功家南派,不过是武当派俗家分支而已。当年张三丰于武当开宗立派,据说初始便慎择门徒,不欲广传。然则斯人技如神援,乃武林泽被百世的神功巨子,所授之法如海江般渊深博大,门人实难窥其幽径。三丰真人无奈,只得将一身绝学详加剖离,分做上、中、下三乘,因材施教,授与几名入室弟子。后三丰真人病逝,门下八大弟子脱离道统,另立宗墙,与武当派同门异户,遥遥相顾,此即武当俗家三乘九派之来历。而功家南派,便是这九派之一。”

周四心道:“原来武当派有这么多俗家分支,难怪与我少林并驾齐驱,领袖武林。”又想:“既然武当俗家分为三乘九派,木先生为何又说张三丰死后,门下仅有八大弟子另立新宗。那另一派又由何人所创?”

正待问时,忽听西边怒骂声起,原来那华服老者奔跑之际,竟窜入群丐当中,将两名弟子揪出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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