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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侠虹-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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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不住倒退。

当年左狂被迫入神禽谷中,苦思数年后模仿猛禽猎食飞翔的姿态创下了神禽八式,分别是:“凌宵”、“翔空”、“斜渡”、“冲天”、“穿云”、“射日”、“惊月”、“探星”八式,脱胎于分筋错骨手,配合敏捷的身法,再以铁爪相辅,凌厉无匹,名称虽只有八招,其中却暗含数百种变化,乃是左狂专门针对江南十九剑派所创下的武功。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神禽八式胜在近身贴战,若是对战长刀、宝剑等适用于中远距离攻击的兵器可略占上风,而碰上了同样利于近战而小巧灵动更胜一筹的巧情针,却是恰恰遇见了克星,处处缚手缚脚施展不开。

激斗中林纯寻到孟天鹞一处破绽,轻喝一声欺入中宫,半尺银针若出水蛟龙,在方寸之间腾挪变化,招招不离孟天鹞胸腹大穴。孟天鹞被巧情针逼得手忙脚乱,左右支拙,不断后退。几声轻响过后,孟天鹞身上衣衫亦被巧情针勾破几条缝。

孟天鹞争斗经验丰富,渐已瞧出巧情针的诸多变化,他见林纯身材瘦小,又听明镜先生说她是女扮男装,料想她招式虽然精妙,但气力必是不济,口中呼喝连声,铁爪翻飞,欲要借铁爪与巧情针相碰之际扳回均势。眼见林纯银针刺向左颈,稍稍偏头避开要穴,忽一声厉啸,铁爪扬空一闪,长身而起,一头撞向林纯怀里,铁爪趁势由下往上撩向林纯下颌。这一招乃是神禽八式中的“斜渡式”,处于劣势时往往可以此招反败为胜。谁知孟天鹞一招出手,却忽然脚下一空,原来他只顾防御巧情针,不知不觉间已退至高台边沿,这脚踏空登时一个踉跄,“斜渡式”亦使得不伦不类,下盘露出空门,被林纯趁机一足踹中大腿,朝台下落去。

孟天鹞一声大叫,虽败不乱,他神禽门的轻功别出心裁,身体在空中一个转折,一把抓住台沿边的旗杆,在空中荡了回来,重又向林纯扑去……

谁知林纯却是连退几步,大笑道:“不打了不打了,看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台下群雄一齐哄笑起来,孟天鹞起初尚不知缘故,一阵风吹来,忽觉遍体生凉,低头一看,自己一身麻衣竟已被撕得七零八落,胸前更是破了一个大洞,露出毛茸茸的胸膛来。原来林纯看到刚才孟天鹞以此折辱陆见波,故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彼身,使出了织女针法中的“挑”字诀,每出一针皆留有反勾之力,虽未刺中孟天鹞的身体,却已将他麻衣的连线处挑开,孟天鹞激斗中浑然不觉,略一用劲后麻衣便散成碎片。

孟天鹞又羞又惭,张臂一振,全身骨骼格格作响,身上麻衣裂成无数碎屑,显出精赤的上身,再伸手一撕,已将台上的一面大旗扯下来披在身上。众人见孟天鹞这一手干净利落,更是显示了极霸道的内力,知他已动了真怒,不由替林纯耽心起来。

孟天鹞喉中咯咯有声,眼露凶光瞪着林纯:“你我无怨无仇,为何要如此羞辱于我?”

林纯见到孟天鹞神情,却仍是夷然不惧,嘻嘻一笑:“你这个大财主不是很有钱么,只不过挑坏了你一件衣衫,又何必发这么大脾气?”

孟天鹞听林纯称呼自己“大财主”,顿时想起了在那小酒楼中曾听过她的声音,恍然叫道:“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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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纯漠然道:“你平日威风八面欺负弱小,今日我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便要向你讨一个公道。”

孟天鹞冷喝一声:“好,今日便与你一决生死。”正要扑上。忽听铁湔开口阻止道:“胜负已决,孟兄何苦仍要纠缠不休?”

孟天鹞正要分辨,一道铁塔般的身躯挡在他面前,正是那化名李四的勃哈台。勃哈台也不说话,只是伸手做了一个请孟天鹞下台的手势。孟天鹞料不到铁湔竟然出面维护林纯,一时愣在当场,面上阵青阵白,抬眼望向铁湔,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铁湔却不理孟天鹞,转头问向林纯:“听这位姑娘话中有因,莫非亦是来找神禽谷寻仇挑畔的?”

林纯笑道:“我是来替我大哥争盟主的,见到这头傻鸟惹人生厌,就顺便教训一下他。”

孟天鹞听到林纯言中辱及自己,再也忍耐不住,足踩奇异步法,攸然绕过勃哈台,双爪齐出抓向林纯背心。林纯正在与铁湔说话,孟天鹞这一招已与偷袭无异,台下诸人一齐破口大骂。

林纯听得背后风起,正要回身应招。原本沉静如山的勃哈台猛然拧身出招,一双青筋毕露的大手疾若闪电般落下,正扣在从身畔一晃而过的孟天鹞右肩上。

孟天鹞肩头微沉,使一招“霸王卸甲”,将披在身上的那面大旗抖落,从勃哈台手下挣出,仍是扑向林纯。谁知勃哈台变招极快,双手拎着那面大旗迎风一罩,已将孟天鹞的兜头卷在其中,那面大旗展开来阔达丈五,一下子将孟天鹞包个严严实实,不等孟天鹞挣扎,勃哈台隔着大旗连发几掌,再发力一送,将裹得似个粽子般的孟天鹞远远掷了出去。台下人群中跃起神禽门的大弟子卫天鹫,凌空将孟天鹞接下,展开大旗看时,孟天鹞已被勃哈台那几掌打得鼻青脸肿,昏迷过去。卫天鹫饱含怨毒地瞪了勃哈台一眼,忙于救治孟天鹞,勃哈台亦不说话,浑若无事地拍拍手,重又退到柳淡莲的身边,仿佛并未出过手一般。

众人看得又是心悸又是好笑,孟天鹞刚才能将江南四老中的大哥陆见波杀得狼狈不堪,自是有真材实学,竟被人如儿童戏耍般掷了出去。想不到这李四看似身材魁梧笨重,出招却如此迅捷,虽说孟天鹞是在变起不测下受制,但从头至尾几无挣扎的时间,纵是与李四正面对决,怕也不是百招之敌,果可谓是天外有天。台下本还有几人想挑战李四,看到这个情景连连暗呼侥幸没有上台出丑。

明镜先生脸有惊容:“这位李四兄的出招不但包涵了缠丝掌、金刚拳与大摔碑手等外门功夫的精华,其中竟然还揉合了蒙古摔角的手法,淡莲谷中果是藏龙卧虎啊!”

苏探晴问俞千山道:“勃哈台与神禽谷可有旧仇么,为何出手如此不容情?”

俞千山沉吟道:“神禽谷三弟子一向嚣张跋扈,勃哈台只怕是借机泄愤。不过他施出辣手必是得了铁湔的暗示,铁湔怎会听任手下如此,确是有些蹊跷。”

苏探晴亦是百思不解,又问俞千山道:“大哥可有信心击败勃哈台吗?”

俞千山傲然一笑:“勃哈台骄傲自大,多次扬言在塞外只服铁湔一人,他一向不知我武功深浅,在这种敌明我暗的情况下,我足有七分把握令其弑羽而归。”两人一面低声谈笑,一面在人群中往钱楚秀的方向缓缓移动。

台上林纯见孟天鹞受挫,心头大快,拍手笑道:“看来这一招‘大粽子式’乃是神禽谷新创的绝学,果然来去如风,端是厉害啊。”这一下拍手小女儿情态毕露无遗,谁都可看出她是女子所扮。

铁湔淡然笑道:“姑娘无需与这等小人一般见识。你既是替你大哥争夺盟主之位,何不先把你大哥请上台来,也好让大家知晓有这等气魄的到底是何方英雄?”

林纯跺足道:“我刚才与大哥二哥失散了,一时找寻不到,这可如何是好?”

苍雪长老奇道:“姑娘刚刚一展身手,他们当然看得到,又怎么会寻不到?”

林纯叹道:“大哥既然要争盟主,自然要临阵磨枪,如今只怕正在什么山洞中加紧练功难以分心。苍雪长老你声音大,不如帮我喊两声……”原来刚才苏探晴与俞千山计划已定,先由林纯上台缠住孟天鹞以分散铁湔的注意力,苏俞二人则去伺机擒下钱楚秀,所以林纯在这里东拉西扯拖延时间。

苍雪长老怎料到林纯如此胡说八道,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台下众人一齐哄笑起来,按理说在振武大会上原由不得林纯这般胡闹,只是大家瞧她有趣,又打败了孟天鹞替众人出了一口气,倒无人为难她。

一旁的柳淡莲上前拉住林纯的手:“苍雪长老不要吓坏了人家小姑娘。”又对林纯笑道:“你这个小妹妹真是调皮,你大哥既要争盟主怎么自己不出面,却让你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打头阵?上台动手过招岂是儿戏,万一不小心划伤了这一张花容月貌,岂不是大大可惜?”

林纯不料柳淡莲会突然对她示好,只觉柳淡莲手掌火烫,被她拉住手后百般不自在,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轻轻挣开:“柳谷主是武林中有名的巾帼英雄,小妹不过是效仿一下罢了。”柳淡莲一笑退开。

台下有人叫道:“看这小姑娘年纪应该不大,她大哥只怕亦是个毛头小伙子,怎能当得盟主之位。”

林纯双手插腰:“有道是‘有志不在年高,无谋空活百岁’,自古英雄出少年,谁又规定了毛头小伙子不能做盟主?”这一声倒是引来不少人的附合。

铁湔瞧出不对,沉声问道:“姑娘到底是何人?来此有何目的?”

台下已有人大喊道:“此人是六扇门的狗腿子,揭开她脸上的人皮面具一看就知。”

群雄大哗,这等江湖集会原是最忌讳官府。林纯往台下喊道:“谁是狗腿子,休要在那里胡说八道,有胆上就上来与我对质。”台下却再无声息。

喊话之人正是钱楚秀,林纯一上台他便认出了她所戴的面具,只是未得到铁湔指示不敢随便出口指认,此刻见铁湔对林纯的身份起疑,便在台下喊了一声。钱楚秀前几日见襄阳城中忽然四处张贴通缉榜文,行囊又落在官府之手,此时见到林纯便想当然以为她是官府中人。不过他平生最惧江南四老中的欧阳双风,此刻见欧阳双风端坐台上,如何敢上台与林纯对质,趁着旁人不注意时就待离开,谁知忽然双臂一紧,已被两人一左一右夹在中间动弹不得,抬头一看,认得两人戴着的面具,这一惊非同小可。

俞千山伸掌按在钱楚秀的后心,低声笑道:“钱兄别来无恙乎?”

钱楚秀后心要害被制,识得厉害,不敢造次挣扎,眼珠一转:“在下姓周,两位好汉恐怕是认错人了吧。”

俞千山寒声道:“你既然不是‘三笑探花郎’,何不上台与那姑娘当面对质,只要各自揭开面具一看不就见分晓了么?”

钱楚秀知道自己当年作恶多端,若是上台被人认出身份,只怕立时便是乱刃分尸之祸。陪笑道:“两位好汉有话好说。大家既是同道中人,彼此心照不宣,又何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本担心苏探晴与俞千山是官府捕快,但见二人亦戴着面具,行事亦不似六扇门的作风,料想或是如自己一般见不得光,倒放下了一颗心,也不甚惊慌,只是奇怪对方如何能在几千人的振武大会中看破了自己的易容。

俞千山手上一紧,瞪眼道:“我堂堂大好男儿,岂会与你这淫贼同道。”

苏探晴笑道:“钱兄既能做出卖国求荣的勾当,自然无需害怕上台与一个弱质女流对质,反正你主子铁湔亦在台上,我们又能奈你何?”

钱楚秀以往仗着百变易容与狡猾多端,数次逃过武林中的围剿,从未落到被人不知不觉得制住后心要害的地步,此刻不明苏俞二人的虚实,顿时以为对方不但早就识破自己的身份,连铁湔的全盘计划亦在掌握之中。刹那间心头极度震惊,手足无措,冷汗涔涔而下,垂头沮丧道:“你们想怎么样?”

俞千山出手如电,趁钱楚秀开口说话的当儿,已将一颗药丸弹入他口中,顺手捏住他的喉骨,令药丸直落入肚中方才松手,嘿嘿一笑:“钱兄擅使药物,可知刚才吃得是什么宝贝吗?”

钱楚秀只觉一股辛辣之气由腹中直冲上来,哪还分辨得出?他所戴的面具确是做工精致,与脸部肌肉笋合的天衣无缝,所以虽是隔了一张薄薄的人皮,亦可将脸上的惊惶之色瞧出三分,颤声问道:“兄台给小弟喂了什么?”

苏探晴知道俞千山给钱杨秀喂得不过是一颗跌打药丸,这等外用药物怕只有钱楚秀方有幸一偿滋味,心中好笑,信口胡诌道:“我大哥穷五年之功,方才采集二十七种毒虫与四十三种毒草制成三颗‘蚀骨裂心丸’,现在便给你服用了一颗,当真是看得起你,还不快谢谢我大哥。”也亏他说得数目有整有零,煞有其事,更是于言笑晏晏间不经意般随口道出,听得钱楚秀心神俱丧,哪还分得出真假。

俞千山忍着笑道:“‘蚀骨裂心丸’一旦发作,令人七天之内遭受万虫噬骨之苦方才毙命,钱兄若是不信,尽可一试。”

苏探晴拍拍钱楚秀的肩膀:“不过钱兄亦无需惊慌,这‘蚀骨裂心丸’虽然霸道,但外包蜡壳,十天半月亦不会溶解,只要钱兄乖乖合作,我大哥心情一好,定会给你解药。”

苏探晴与俞千山按约定好的计划一唱一和,软硬兼施,三言两语间已令钱楚秀心志彻底崩溃,呻吟道:“你们要我如何合作?”

苏探晴微笑道:“只要钱兄上台去将铁湔的阴谋全盘托出。”

钱楚秀一震:“铁先生必不会放过我,何况还有欧阳双风……”

俞千山一旁装腔作势地叹道:“钱兄如此不识时务,真是可惜了我那颗辛苦制成的‘蚀骨裂心丸’……”

苏探晴道:“钱兄当年既能从中原武林的追杀中逃得性命,自有本事不让铁湔轻易捉住你?只要你将蒙古人的狼子野心公告天下,日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小弟可担保欧阳前辈不会再为难你,而你若不愿合作,小弟亦不勉强,便等着受那万虫噬骨之苦吧。钱兄是个聪明人,想必分得清其中的轻重缓急。”他早料到似钱楚秀这等人必是珍重自身性命,不怕他不答应。

钱楚秀命悬人手,只得咬牙应承。

苏探晴与俞千山相视点头,有了钱楚秀反戈一击,可谓已成功了一半。虽然钱楚秀声名狼藉未必能取信天下英雄从而扳倒铁湔,却已足以让敌人自乱阵脚。当下两人一把揭开面具,苏探晴纵声长笑道:“小妹不要顽皮,大哥已经回来了。”

台上铁湔听到钱楚秀说林纯是官府中人,似是想到了什么沉思不语,江南四老感她出手相助亦不愿出言相逼,只有苍雪长老心中生疑不停追问,林纯正被迫得无法,听到苏探晴发声,知道已然制伏钱楚秀,喜孜孜地对苍雪长老道:“瞧我没有骗你吧,我大哥神功已成,必能夺得盟主之位。”

俞千山运起神功放声长啸,群峰回震,响遏云霄:“不才俞千山携二弟秦苏、小妹秦纯向天下英雄请教!”这一下先声夺人,威势惊天。众人早被林纯勾起好奇心,一心想知道她大哥是何方人物,虽从未听过俞千山这个陌生的名字,又是生得矮胖貌不惊人,但看到他气势冲天,自有一种令人不敢违逆的威严,纷纷朝两边退开,让出一条路来。

铁湔听到俞千山之名,身躯微微一震,往台下望了过来,正与俞千山四目相对,铁湔眉宇一沉,长吸了一口气,眼中狠色一闪而过,重又露出欣然之色:“久闻俞兄铁剑之威名,铁某在此恭候了。”他到此刻竟然还能在面上保持微笑,其人城府之深,令苏探晴亦不由暗自佩服。

俞千山蛰居塞外多年,此刻方有扬眉吐气之感,迎着铁湔的目光阔步前行,自有一股令人不敢逼视的威势。

坐于椅中的明镜先生先是一愣,随即大笑着抢先迎下台来,一把握住苏探晴的手:“秦小弟你总算来了。”众人虽未听说过俞千山与秦氏兄妹之名,但皆知明镜先生一向恃才自傲,想不到竟然对俞千山身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如此看重,再加上铁湔显是与俞千山素识,一时窃窃私语,猜测这几人是何方神圣。

苏探晴微笑道:“小弟答应了明镜先生,自然不敢食言。”

明镜先生欣然抚须长笑,与苏俞二人一并上台,指着林纯道:“老夫还道是哪位小姑娘如此大胆,原来竟是你。唔,想不到你不但有一张伶牙利齿,居然还得到了公孙映雪的真传,连老夫都看走了眼。”

林纯芫尔道:“能瞒过你老人家的眼睛,小女子不胜荣幸。”

明镜先生笑骂道:“你这个鬼精灵,模样生得那么俊为何还要戴着这个面具,还不快快脱下。”

林纯依言解下面具,她虽在面具下略做化装,但仍是难掩那份天生丽质,台下英雄皆觉得眼前一亮,万万料不到刚才击败孟天鹞的织女针法传人竟是这样一个明眸皓齿的清秀女子,一时掌声雷动。

苏探晴一指身边垂头丧气的钱楚秀:“还有这位老兄亦要给大家看一看庐山真面目。”

明镜先生奇道:“这位又是何人?秦小弟怎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苏探晴抬眼看看欧阳双风,目光最终锁在铁湔身上:“这位钱兄乃是欧阳前辈与铁先生的老朋友。”欧阳双风大感惊讶,口中“咦”了一声,铁湔却是面上微微一搐,连他亦不知一向化身万千的三笑探花郎会以何面目出现在振武大会上,此刻听到苏探晴这般说,已然猜出了真相,不过铁湔生性强横,目光如刀与苏探晴对视,绝不肯稍做退让。

诸人先听到俞千山长啸掠空声激千里,又见明镜先生如此推崇苏探晴,更有林纯的倾城绝色,料想钱楚秀必也大有来历,一时全场目光皆都锁在钱楚秀的身上。钱楚秀心中暗骂苏探晴,无奈摘下面具苦笑不语。只见他一张雪净的面庞,长得倒是颇为俊俏,只是左颊边有一道半寸之弯曲的刀疤,犹若爬行蚯蚓,令面容显得极为邪气。

欧阳双风长身而起,愕然大喝:“钱楚秀!”他平生追捕无数奸人,唯独钱楚秀与其余二人逃出了他的追踪,引为平生至恨,所以虽已隔了十余年,仍是一眼认出。

诸人一片喧哗,三笑探花郎昔日作恶无数,不知坏了多少黄花闺女的名节,江湖中围捕多次仍给他逃脱,想不到竟会出现在振武大会上。在场亦有不少钱楚秀的仇人,齐齐抽出兵刃意欲上前雪耻。

苏探晴朗然道:“钱某人恶名昭著,乃是我大哥献给天下英雄的一份薄礼。”

明镜先生抚掌大笑道:“好,俞兄与秦少侠能有这份侠义之心,足有资格争夺盟主之位,老夫第一个支持你们。”明镜先生向以自己的好恶论事,心中极为欣赏苏探晴,亦不顾与江南四老合力推举柳淡莲的约定了。

铁湔哈哈大笑:“俞兄果是智勇双全,初入中原便立下这一场功劳,老夫亦支持你。”俞千山料不到铁湔亦公然支持自己,与苏探晴对望一眼,摸不透铁湔的心思。

场中诸人本就对柳淡莲出任盟主颇有微词,听到明镜先生与铁湔都如此说,顿时改了主意齐声赞同,那些钱楚秀的仇人叫喊得尤其响亮。

欧阳双风紧握双拳,大步上前,俞千山怕他一怒之下伤了钱楚秀,连忙上前几步拦住:“还请欧阳前辈稍等片刻,钱楚秀虽是万死不辞,此次却是报着戴罪立功之心……”

欧阳双风厉声道:“这等大奸大恶之徒,留着何用?”

铁湔悠然道:“欧阳兄不必着急,奸人授首亦不急于一时。秦少侠既然说三笑探花郎是老夫的好朋友,老夫倒很想听听他的解释。”

苏探晴望向铁湔,话中暗藏机锋:“钱楚秀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多年,为何突然在振武大会上现身,铁先生难道不知道其中缘故么?”

铁湔面色不变:“秦少侠此言差矣,老夫久驻塞外,虽得闻三笑探花郎之恶名,今日却才是第一次见到他,又如何能知道?”

苏探晴冷笑道:“钱楚秀却是另有不同看法,铁先生且听他细说吧。”铁湔似是对此早有应对之法,呷一口茶,一笑不语。

钱楚秀垂头不敢望向铁湔,嗫嚅道:“我此次来隆中,乃是……”

钱楚秀莆一开口,在旁边的柳淡莲忽然大叫一声,一跃而起,翻手已执出鸳鸯双刀,长刀上劈,短刀下搠,迅若奔雷般朝钱楚秀砍去。

苏探晴与俞千山大惊,他二人料到铁湔必会寻机杀人灭口,早就提防着铁湔与化名李四的勃哈台蓦然出手,却万万未料到首先发难的竟会是柳淡莲。俞千山隔得远已是不及阻拦,苏探晴见柳淡莲来势凶猛,自己手中又无兵器,若是贸然格挡只怕连自己的一条胳膊亦要被她砍下来,正要以围魏救赵之计抬指刺向她双目,忽醒悟精通天下武学的明镜先生在旁,唯恐泄露身份,不敢擅使濯泉指,灵机一动右手一扬,将手中拿着的面具掷向柳淡莲面门,左手同时将钱楚秀往后一拉,那面具虽然轻不着力,但习武之人下意识中总要闪避,只要能令柳淡莲缓上一线,便可令钱楚秀逃出这一劫……林纯亦是抱得同一心思,脱手将银针射向柳淡莲的右肩,只是她隔得更远,待银针射到时钱楚秀早已中刀。

谁知柳淡莲状若疯虎,眼角扫都不扫一下掷来的面具,右手长刀从空中直落刺入钱楚秀的后颈,左手短刀却由钱楚秀的下阴兜入,双刀一上一下竟在钱楚秀的体内相碰,这一招没有任何名目,但那一份狠悍之气足令所有人愕然动容,那一记充满着血腥的双刀暗哑交击之声更可令在场诸人永生难忘!这变故令在场所有人极度震惊,台上虽有江南四老、铁湔、苍雪长老、俞千山、苏探晴、林纯、勃哈台十大高手,或因变生不测,或因不愿出手,竟然无人能及时阻止柳淡莲这似是充注着无数怨毒的一记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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