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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金瓶梅-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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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一会红娘,调一会红娘。枕儿徐,多儿剩,温一半绣床,闲一半绣床。月儿斜,风儿细,掩一半纱窗,开一半纱窗。荡悠悠,梦绕高堂,曲一半柔肠,断一半柔肠。
  孙寡嘴又道:“你家把莺莺走的那去了?今日拿着红娘顶缸填陷。这一半柔肠,还不知是那一个知心的才和他续上哩。”云姐急了,赶着孙寡嘴使扇子打了一下。这席上王三官和翟员外豁拳掷骰子行令,闹个不了。吃到三更天气,众人才散去。翟员外和巫云枕设鲛绡,被翻红浪,再叙旧情,曲尽奉承。直睡到日上三竿,二人方才下床。这翟员外原是个脓包东西,李师师怕他气愤不过,打起官司来,今日使巫云先来试路,还要骗他个为政第二。果然一见巫云,连连睡了几宿,窝盘的一句闲话也没有了。巫云枕边言,说着翟员外留下他:“情愿借这个名色赎身,出了苦海,和你一心一计,服事你到老。我一片真心只在你身上,从今后一个客也不见了,替你理家上灶,死也不辞。”说得翟员外十分欢喜,说巫云不曾坏心,虽在李师师家,比门户里粉头还高一等儿,也就同心应允了。
  到了次日,叫孙寡嘴去和李师师说:“既然送过巫云来,还做亲戚两下走着,把我那财礼只退出五百两来罢!”李师师又不肯退,翟员外又不肯依,正调停不来,世间没巧不成话,恰好有一个茶客,叫汪引之,汴梁久住开茶店,平日认的郑玉卿,那一日在扬州钞关上望见玉卿在船上拜客,到了东京闻知翟员外贴招子为拐带人口许多财物,报信者谢银五十两,就来李师师家说信。李师师急急传将翟员外来,细问是八月中秋在扬州遇见,今已半年,那里找去?汪蛮子说:“我管去过江跟寻。”这李师师家也许了个谢礼三十两。因此银瓶有信,翟员外又得了巫云,且顶着缸儿。李师师使孙寡嘴来说:“日后银瓶回来,我也不要巫云了,就做了银瓶的陪嫁罢。”因这一个瞎信,翟员外不好来追讨财礼,只得大家听听信再讲不迟。
  到了一年终,汪蛮子又来传信,说:“郑玉卿在扬州和盐商卖盐,有人见他在苗员外船上。”翟员外听此信不由的不恼,又是想人,又是想钱,去开封府递了失盗奸拐呈词,领了两个做公的。要同汪蛮子亲上扬州,必定要拿回郑玉卿来消这口气。看个出行日子,雇了一个长行骡子,同两个家人无非添财、进喜,和汪蛮子起身去了。这巫云在家,秘秘叫将李师师家人来,把他开的布店内青白布五六百筒,开放箱笼,金银酒器,绫锦尺头,连夜俱抬在师师家来。师师却寻了一个现管京营的参将云离守来,讲着和巫云包一年身钱、一顶轿子暗夜里拾去,还要先告他害了巫云人命,和他鬼混,好遮这银瓶的事。原来云离守是清河县人,与西门庆是亲家,因清河县乱后在汴梁做武官,现管缉捕提刑。因此李师师靠着他,第二次骗了翟员外,假使汪蛮子报信,把翟员外调虎离山,好盗他的家财。说你这行户人家巧也不巧!总因翟员外一生使憨钱,知道是个死狗,与他这个绝户计,未免太狠了。自然要好巧生出祸来,天无不报之理!
  却说翟员外到了扬州,访问半月,那得个郑玉卿的影儿!汪蛮子说的话似真似假,通不认账。只说在船上见他拜客,又说是或者人有面貌相同的,只怕我错认了。一时间两三样话,真是捕风捉影,反盘费了二三十两银子。大家回汴梁来,翟员外有守店的家人早来接着,说:“巫云把楼门开了,布匹银钱家事盗个干净,往李妈妈家夜去明来,如今不知走到那里去了,李家反来咱家要人,和咱打官司,要在卫里提刑云参将案下去告状去。”翟员外听说,险不气破五叶连肝肺,冲透三毛七孔心,气的滚下骡子来,一声儿不言语、醒了半日,才进的汴梁。进门一看,只见楼上皮箱一个也没了。使人去叫孙寡嘴。这一班帮闲光棍,怕李师师家有手眼,明知道要打官司,俱躲在外县,访赌博讨抽头去了。这边李师师知翟员外回来定不干休,一面把巫云送到云参将衙门里,先巡了一张谋杀人命事的状案候着他。等得翟员外到家次日,云参将使四个缉捕的,一条绳子拴去,不由分说,问了几句话,说他好霸良家女子,谋杀人命,匿尸无迹,先责了二十大板,打入囚牢,罚了五百斤硝磺军前使用。翟员外反使了百金,央上司的情来,共费了三百余金,才完的一场官司。李师师每日使人上门要巫云,只得忍气不敢提起。又是兵马时候,各衙门不准词讼。翟员外事因嫖起,先自不正,那里敢去告状!
  到了次年,金人袭取汴梁,这宋朝的将官逃的逃,杀的杀,刘豫为王,俱换了一班番将。那一时是金将粘罕管缉捕盗贼,为城池的事好不厉害,略有些罪过,不是抄家,就是斩首。这一时,李师师家越发妆起门面来,大开着巢窝,买了十四五个丫头,叫人串戏演习吹弹。那些番兵营将成群往来不绝。后因兀术太子选取官人,齐王刘豫奉令各处搜括。李师师偏是抗法,先与这金营大将军斡离不府里娶的这些太太们秘通了线索,把他收在御乐籍中,不许官差搅扰。大番字告示门上贴起,谁敢来问他一声儿!也就是个九尾狐狸三窟兔,七十二变的女妖精。翟员外受了两次坑骗,吃了一场屈官司,到底气受不过,写了一张盗国娼妖、通贼谋叛的状,细开单款八十余条,将那徽宗未年迷惑道君、私通叛党的事,备细条揭。说他匿宋朝秘宝,富可敌国;通江南奸细,实为内应。先将金营粘罕标下的中军,送了一百两银子,说这李师师宝物金银,得的宫里库藏,原该入了朝廷的。这金兵人人贪宝,又见李师师家这些妇女们,穿绫着锦的,久已垂涎,暗将此事打着番语通知粘罕。那李师师家一字不知,只道翟员外日久甘心,没有告状的话说。那知道天不容奸,罪贯已盈,故使翟员外以发其恶。翟员外假作秘报军情,托中军打作公事,将状封进。内有许多单款,俱是盗取国宝,暗通奸细。这金将军粘罕正寻不出这样题目来,况又不是良民百姓,一个娼女家,先占了个淫奸生盗的名色。即时点了一队人马,披挂整齐,传进辕门,不许泄漏一字。原来金朝军法甚秘,行兵出门还不知去向,只看着大旗往那里走,直至临阵往前厮杀,才知道是甚么事。因此,李师师全不知觉。
  却说李师师正是生日,许多官客在前厅饮酒唱戏,十数个粉头打扮的天仙玉女一般,吹的吹,弹的弹,唱的唱。到了黄昏,掌上蜡来,把各样花灯点起,众人才敢请师师出来举贺。这师师穿着大红通袖麒麟袍、鹅黄织锦拖边裙子,玉带宫靴,翠珠凤譬,真似王母赴蟋桃的光景,来到席前,众女乐笙萧弦索引导着唱了一套花词:风雨替花愁,风雨罢、花也应休。劝君莫惜花前醉,今年花谢,明年花谢,白了人头。乘兴两三欧,任溪山好处寻游。但教有酒身无事,有花也好,无花也好,问甚春秋!
  唱到此处,众人迎出厅来,举起大葵花金杯来,满斟一杯,李师师伸出一双玉腕,带着两个金镯,才待去接,只听得街上走的马一声里响,把前后门一齐围了。早把大门打开,只见这些金兵一涌而入,唬的些子弟们走投无路。先把李师师剥个干尽,头上金珠,手上镯钏,乱分乱抢,只留下一件贴身小祆,好一似雨打梨花,风吹桃片。把这些浪子游神也都一套儿绑了。也是金朝军法,也有翟员外手段,即时封了内外门,留三十个兵守把,连夜解往粘罕衙门来。因夜晚一时不便审问,俱发在开封府仓监,以待明日发落。在是:乐极悲生,贯盈祸起。诗日:人间天上两茫然,雨锁云收散暮烟。
  秋雁书空终自灭,春蚕丝尽不成眠。
  已无梧叶题长恨,空折梅花报可怜。
  弹尽琵琶和泪语,黄昏青家叫啼鹃。
  又诗日:
  浮沤聚散岂为朝,零乱花魂风雨吹。
  绣枕徐香春梦影,檀槽流韵断肠词、难将白雪留苏小,谁借黄金铸牧之,我亦多情题恨谱,倾城何必恨蛾眉。
  到了次日,粘罕将军进了衙门,排下一堂军校、刑具,提出李师师和这些妓女、子弟来。满东京谁不知一个李妈妈,看的人挨肩挤臂,真是人山人海,俱道这李妈妈也因享过了福,经这几番大乱不曾失他一点体面,今日这一件事,毕竟他久有手眼,到底还不相干。也有说这个老狐狸迷惑了朝廷、把宋朝江山都灭了,他还打着旗号养汉,享尽了富贵,今日定是天报他,那有还叫他清净无事的理!“外人议论不题。
  却说这金朝的法度,没有甚么六问三推,况是一家乐户,有甚么大事。粘罕在堂上一株槐树下盘膝而坐,先叫上翟员外问它起祸根由。翟员外细说了一遍,说借银瓶骗去三千余金,又使巫云来假说赔人,使汪蛮子报假信,又偷了家资二千余两。说的粘罕一班儿番将大笑起来,指着员外道:“看你这个嘴脸,还要嫖他,只好当个脓包忘八罢了。”叫上李师师来,看了又看:“这等一个娼妇,还要接了宋家的皇帝,他如今在五国城,你也该替他守守情儿,才是表子的体面。如今大开着窝巢,连如今王爷抽选都叫不应,你好小手段儿,我且看看你这白屁股儿!”即令动刑。皂隶剥去中衣,先打二十大板,可怜把个自光光、滑溜溜、香喷喷、紧楸楸两片行云送雨的情根,不消几下竹蓖,早红雨斜喷,雪皮乱卷。在旁围的人先也恨他,到此心都软了,不免动情伤感。又是一拶四十敲,滚的云鬓如蓬,面黄似纸,口中乱叫,比那枕上风情、被窝中的恩爱还叫得亲热。粘罕将军看不过意,也就分付放了拶子,差人送入女仓,把这些丫头当官卖嫁,并家私籍没入官,以充军饷。这些子弟们不合昏夜宿娼,每人十板。
  一面追了供状口词,申与四太子王爷。文书房做起勘语:勘得娼妓李师师:蛾眉不肯让人,因而蠢国;狐性偏能惑主,遂至倾城。以章台为御苑,有荣游夏廷之淫;指辇路作私巢,甚烽举驱山之罪。乃至恃六贼为门户,通四寇作腹心,盗内帑之金珠,潜倡优而袜佩。诚九尾之狐,迷人白日,千尺之蟒,肆毒青丘者也。久宜葵街明诛,站以原赦减等,遵依新律,人官配军,家私充饷。其一应妓女,分散为奴,以备军赏。
  大金年月日为盗国娟妖事一案粘罕将勘语、口供一一申报了兀术王府。李师师将养了一月,唤出监来,同一起粉头过了刑部,即时有一番军因看马有功,当堂批了领状,领去为妻,往辽东大凌河养马去了。
  将那所住的秦楼舍为佛寺,其余女子分入各营,也有教他做戏的,也有番妇毒狠叫他拾粪拾草的,也有担水放鹅鸭的。
  抄没了家财,一一入官,不下二十余万。把一个锦绣花丛,不消几日,化为瓦解冰消,真是繁华一梦:杨柳丝丝弄春柔,烟缕织成愁。海棠过雨,胭脂零落,花事都勾。而今往享难重省,归梦绕秦楼。相思还在,汴河西路,御苑东头。
  这李师师牺牺惶惶,身无寸丝,手无文钱,随着一个七十岁的番军,往营里去了。原来这个番军先有一个老婆,是西番回子家女儿,嫁了七八个兵,才嫁这老军。生的一脸黑麻,钩鼻大口,浑身上下都是皮袄,腥臊烂臭,打着两个连垂,使青缎子装着,性如烈火,每日打骂的老兵全不着家。
  忽然见这老兵领着一个妇人走进门来,打着番语问:“是那里抬来的?”老兵说:“是王爷赏的。”这老婆坐在炕上,李师师进来,只得磕下头去,起来在旁侍立,又不省得他的言语。只见向老兵讲了几句番话,那老兵取了一根担钩,两个木桶,叫师师向井边打水来做饭与老兵吃。那老婆也不问师师是甚么人。只得两眼垂泪,取过木桶来,挑起真有千斤之重,这李师师那晓得这个滋味。出门来又不知井在那边,凄凄惶惶而去。不知终来性命如何。正是:锦屏翠被香犹在,垢面蓬头事不同。
  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七回 三教堂青楼成净土 百花姑白骨演旁门
  诗曰:
  碧云飞处隔蓬莱,香径烟消种绿苔。
  梦里关山何日到,书中鸿雁几时来。
  团香和就相思泪,碾王雕成百艳胎。
  莫向人间在惆怅,刘郎岂合老天台。
  这八句诗单表繁华声色一过,即变凄凉寂寞,清真久住,反生趣味。那绿珠绝代风流,终不免坠楼之祸;张丽华倾城国色,也难逃沉井之灾。譬如月缺花残,酒阑人散。假如月过了十五依旧光明,花过了三春终年开放,休说天地造化不能有此力量,反觉月的光明也没趣,花的颜色也不香美。所以珍羞美味,一饱即休;妙舞清歌,兴尽即厌。天地间事,原是有盛衰聚散,在世为苦乐相循,在天为轮回相转。
  今日李师师受过了繁华富贵,该有此灾祸,以准折他淫奢享过之福,充配与荒朔穷军,远窜在沙漠地方,理当如此。不消说风花柳絮,一霎时雨卷风披,飘流而尽,却说他十万家私,古董宝玩,名人诗画,三代印章,多有大内流传之宝,俱被金兵一时抄没入官;异宝奇香,不知贵重,俱赏与兵士换酒吃了。只有一座师师府,盖的秦楼楚馆,曲榭回廊,楼阁亭台,花园池沼,似小王府一样,封做官家公所,作了五千官价,没人肯买,俱嫌是娼优烟花之地,良家子女不便居住,因此闲了年余,无一人来问。有一个住大相国寺的月光和尚,要化众檀越钱粮,情愿出二千金来改成准提禅院,大开丛林,悬起钟板来,招十方贤圣,安禅说法,投在齐王府中军提督标下。请了刘豫的令旨,不日纳官价,就要兴工造像,开堂留众。不料这法华庵尼姑福清,因在金将军粘罕府里,时常进宅和太太们宣卷唱佛曲儿,因此结了一会,都是番婆太太,连这斡离不大将军府里李娇儿、李桂姐、韩爱姐俱联了。一个大会,每位太太一月出五钱银子,雕准提菩萨,俱随着吃准提斋,每日送茶米油面,常常过法华庵去随喜。这些金营太太们坐轿的、骑马的,一个小小庵子通坐不下,商议要另盖大殿,起造禅房,接引十方,一时间没有这个落地。
  后来听得李师师家宅子入了官,因是在汴河西,与这些行院构栏相近,不是修行的住处,也没想起来。因听的月光和尚要出二千银子投在齐王府建寺,福清就想起,既然僧家好住,我们尼僧如何住不得!因此交通了众位太太,说与兀术四太子官里娘娘得知,说这李师师宅子是宋朝徽宗游幸之地,原该入在王府,因何齐王就卖了二千金与僧人建寺?这西河一带都是娼妓乐户,男僧也不便往来,倒是尼僧住在此地还方便些,就作王爷娘娘的香火院,日夜诵经,护国安民,延寿生子,可以长久的。那王爷娘娘一闻此言,因兀尤还没生世子,即时传了福清师徒三人进宫来,要舍寺雕白衣送子观音,与王爷求子的话。那福清领着谈能、谈富师徒三众,剃的头光光的,穿了新布茶褐僧衣,各人挂串数珠,僧鞋僧袜,打扮的十分洁净。到了官里,见娘娘是西番回婆,生的面如满月,发黑如油,头上挽了盘髻,打着两条连垂辨子,使官锦裹着,俱是珠宝攒成,胸前挂着八宝璎珞,项下一串珊瑚金铂的数珠,约有核桃大,身穿西洋大红多罗绒锦衣,盘膝而坐在龙床暖炕上边,倚着一个大红锦攒的狮子滚绣球枕头上,却铺着龙文细毯,围着一条火浣锦被,露出一双玉足,白滑如脂,和观音菩萨一样。这福清师徒三众,合掌当胸,问讯下拜。娘娘略笑了一笑,说的番语全不知道。只见一个官娥取了三个红漆泥金凳子,叫福清三人坐了。就是金盘捧上酥酪三盏乳茶来。福清问讯了,接茶在手,见有红色油花在盏面上,怕是荤油,通不敢用。娘娘又笑一笑,叫了两个女通使来,是中国掳来,久在营的。娘娘和他番了一回,二女子才讲着汉话,说:“娘娘劝你吃茶,这是牛乳和茶叶七芝麻三样熬的,不系动荤,西番僧俱持戒,通不忌他,因何不用?”
  这福清又打了问讯,才吃了几口,谢了茶。娘娘使女通使说:“要将李师师宅子做王爷香火院,替王爷求了子,重重赏你。娘娘今要造千佛阁、檀香送子观音,先舍三千银子助你兴工,等修造一毕,娘娘亲去拜忏祈福。”福清又谢了。
  时间又是异样香茶、素果点心,俱是一尺高盘,摆在泥金炕桌之上。铺上锦毯,叫福清在西南炕上坐,原来金人以西南为客坐。又是大金钵盛着米饭,使金匙分送在龙凤碗内。福清三人略用了些,起身拜辞而去,安排修造不题。
  却说天坛里王道官听得李师师宅舍宽大,僧尼相争做寺,他也央了斡离不营里将官来,许他一千银子,要买做北极真武殿,前面改作三清元始官。又有开封府学秀才们,为头的两个学霸吴蹈礼、卜守分,率领阖学来齐王府递公呈,要求将此宅改为集贤书院,请诸名公在此讲学。总是淫房花陌,被这三教中人无一个不爱在此盘据,作安乐之地的,此中滋味,真是劫魔尘障,谁得跳的出这个门户去!诗日:门前绿树无啼鸟,庭下苍苔有落花。
  聊与东风论个事,十分春色属谁家。
  后来这大相国寺和尚、天坛里道官与开封府学生员,三下告起状来,都要争这个地方,全不知尼姑福清暗通了四王子宫里娘娘,早有一道令旨,差一内官行到齐王刘豫府里,说这个去处,王爷要自立香火院,造千佛阁,诵经护国。不则一日,又有一路文书行下开封府,借拨河南钱粮三千两,取州县匠役,差的当内官一员,监造千佛阁,雕檀香观音像。不一时,看了吉日,开封府尹亲来开土兴工。忙的个尼姑福清师徒三个挑着经担衣钵,连夜搬进师师府来。只见府舍深沉,往内有九进房子,回廊曲折,与官禁相似,虽然家器抄籍入官,那些门窗路径,绣户朱阑,件件俱全,不消另造的。看了一看,但见:绣户尘生,朱栏色旧。五间画阁插云霄,堪供金鸽释子;十丈锦堂垂绣模,可坐宝杵韦驮。伽蓝侧殿改东厢,六祖传经在西室。玉粒天厨,堪称香积;金砖佛地,无用戒坛。海棠半开半卸,那知色尽还空;山鸟如笑如啼,正好从闻入觉。铺就金绳原正路,修成梵阁绝旁门。
  原来李师师住着内外房五百余间,百十口人还住不满。
  今日福清得了王爷娘娘的令旨,看守香火,这等偌大一个宅院,如何支撑得来!从来说穷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单说人逢时势,自然那些帮衬的人不呼而至。就有王姑子、张姑子、刘姑子、李姑子,汴京城出名的寺院庵观,凡系尼姑女道,都一齐来拜福清,口口称师太老爷。那消三五日,又有京里京外大家檀越王太太、李太太、张妈妈、刘妈妈,远村野寺的斋公婆婆们,拖男领女,担米挑柴的。又有岳庙的社头、大寺的社头,送佛像的,捧香火的,一一凑拢将来,轿马车辆,挨挤不开。早悬起一座大钟来,每日有一二百做工的匠役土工们,鸣钟吃饭。那一时,汴梁乱后,各寺开丛林的久已断绝钱粮,把钟板摘了,通不留众。就是这小庵子里,多少有些香火,那有个大檀越舍出几千几万来的。忽然见王爷立了香火院,即时发一千银子在开封府修盖千佛阁,那些善人们都来帮着。有一座护国光明寺,在汴京北门里,原是古刹大道场,上下房头旧有六七百僧人。因遭了靖康大乱,金兵进城,烧的精光,把七间大殿烧了。喜得是三尊大铜佛不曾烧化,至今用芦席搭盖在露地,经今十年没有钱粮修造。因此,众善信和福清说知,启过王爷,着开封府动人夫抬来,安在后面五间画楼底下。把前面花窗格扇一齐打开,周围砌起供台香桌。那消儿日,这些僧尼善信男女等众,上了几千人,和起佛来,人山人海。把这三尊佛——无非是过去、未来、现在法像,用三顶大八仙木轿抬起,恰也灵应,这铜佛少也有五七千斤重,一上了木轿,趁着这经声佛号,如风行之速,往这汴河西李师师府中来。路旁看的人都手执信香,念佛之声如海潮雷动一般。安在画楼中间,挂起旗幡宝顶,蜡烛香火,烧的炉内沉檀馥郁,木鱼铜磐音声不断,即时就成了梅檀佛国,昙花香海。因此把汴梁河南一千里内行善参禅的大家妇女,都来进香,沿路车马不绝。四太子娘娘,原是西番鞑子女儿,名乾达拉婆,不二三日就来设斋供一次,每人诵经的馒头四个,经资五钱。又赐下宋徽宗铸的大铜鼎,安在殿门首。别有占铜周彝三尺余高,汉瓶一对,俱是翡翠珠砂,千年的斑绣,供在佛前。桌上琉璃灯,足有一丈余高,四面八付垂带珠子宝石嵌的,点起照得满殿上金光百道,俱是宋朝大内之物。赐了一个匾额,金字朱牌,曰“敕赐护国大觉禅林”。从此这些士官瞻拜,男女皈依,白米香油,各处供送的如运粮相似。这福清留了各庵上习学经典、善打法器的比丘尼三十余众,在殿上诵经拜忏,二时念功课不歇。又立起丛林的清规来,照依大相国寺的执事,也有知客、典座、库头、斋头之类,约三十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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