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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长安-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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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苏冷哼,身上的绳索应声而裂,纤指已重重扼上了男人的脖颈。
“怎、怎么可能?”
杨谅脸色涨红,满眼的不可置信。这绳索是天蚕丝所制,坚硬结实如普通粗绳十倍,又怎会如此轻易的被已受了重伤她挣断?面前这纤弱的少女,她的功夫究竟可怕到了何种地步?
“汉王殿下想不清楚,那便留着日后下了地狱和阎王爷商榷去吧!”
女子淡淡道,手上的力道又加注了几分。
“住手!”
就在杨谅气息已几乎宣布告罄的的时候,不远处却传来了一声大喝。
男人飞身遁入内殿,结实的一掌已重重向瑾苏后背而去。
她转身迎上那一击,两掌相接,女子硬是生生后退了几步。
“萧望。。。。。。”
鲜血从唇角慢慢划下,她脸色惨白,咬着牙念出他的名字。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冥顽不灵。”
男人朝她的方向轻轻投去一瞥,不屑的目光,还微微带着些许厌恶。他转身,慢慢扶起倒在地上的杨谅,“殿下,没事吧?”
“本、本王没事。”
杨谅咳了几声,“幸亏你来的及时,否则、否则本王必将遭其毒手。”
“是属下未料到这丫头功力如此之深,才险些害了殿下。”萧望眯眸,沉声道,“看来要让她完全屈从于殿下实在不易,不如这样,先将她囚在我帐中,待属下驯服了她,再送还给殿下,如何?”
“你有把握将她驯服?”
“那是自然。”
萧望看了瑾苏一眼,轻笑出声,“她再刚强也不过一个女子罢了,这男人对女人,殿下还信不过我?”
“哈哈,还以为萧大谋士是个不近女色之人,想不到骨子里也是寻常男儿啊。”杨谅大笑,“不过你可要忍住了,本王还没碰过她,可不能让你先开了荤!不过你别急,说不定以后待本王玩腻了,还会将她赏赐于你呢!”
“是,属下明白。”
“。。。。。。。。。。。。。。。。”
瑾苏重重闭上眼,任由男人抱起她,大步向殿外而去。那个怀抱是熟悉的温暖,可却又陌生的可怕。
谁能告诉她,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哥舒瑀的反叛是真的,还是那只是他和萧望的计策而已?而自己,又在其中充当了一个何种角色?
她想不通,当真想不清楚。
‘眼见未必为实。’
兄长是想要提醒她什么事情吗?还有那人,水瞳向上,直直撞入了他漆黑如墨的深瞳,这双眸,她从来都看不透。她突然又想起了离宫前的那个雪夜,他凝视着她,声音低哑着,‘瑾儿,你可信我?’
她想,她当真还可以再信他一次么?
☆、第十五章 救援
战场上弄丢了萧皇后,哥舒将军又久久未归,将帐中早已乱做了一团。
几大副将军师虽不知瑾苏的真实身份,可各个也是接过圣上密报言之必要以性命护住这位女将军的。现在其人已被敌军所擒,众人交头接耳,却仍未想出一丝应对之法。
“也不知那女子究竟是何人,能让皇上如此看重,”一副将如此说道,“若是那叛军来用她以逼我们退兵,我们应当从是不从?”
“虽说这萧姑娘武艺和兵法均属上乘,也确是带领过将士们打过几场胜仗,可也总不能因为她一人而置我大隋领土于不顾吧!”
“是啊是啊,”
众人纷纷附和,“大不了若事后皇上问起时,你我兄弟同担罪责,他总不见得将我们所有人一并治罪了吧。”
“通通闭嘴!”
窃窃私语被一句怒吼声打断,还伴随着茶盏被狠狠掷落于地的声音。
“萧姑娘为我军征讨,现被贼人掳走,你等非但不担心,却在此商讨回宫后如何逃过皇上惩处!难怪我大隋连年来边疆不平,贼人连年侵犯,就是拜你们这些人所赐!”
一直静默不语的宇文成都站起身来,凌厉的目光扫过帐中众人,捏紧的铁拳上青筋暴露。
“若你们再敢有此心思,莫怪本将军刀下无情!”
近几年来,这宇文将军的脾气已然缓和了许多。众将士又何曾见过他动了如此肝火,各个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喘,更别说是反驳了。
此时,帐帘被人从外拉开。
“哥舒将军?”
男人的神情有些疲惫,靴上还有夜半的露水,盔甲上的血痕看上去竟是格外的刺目。
“瑾苏呢?”
宇文成都咬牙开口,他上前,一把握住了哥舒瑀的领口,“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她在杨谅的军营。”
哥舒瑀推开他,缓慢整理起了自己的衣领,淡淡开口,“他要我大军撤出清源,否则,便杀之。”
“只是撤出清源?”
宇文成都看向他,黑眸带着探寻的目光,“哥舒将军可是已见过汉王了?”
“并无。”
哥舒瑀摇头,道,“我随掳走瑾苏之人一路追到敌军军营,却在半路被铜面阻拦,他告知我,若想瑾苏平安无事,我大军首要让出清源之地。”
“是么?”他半眯着眸,一双深瞳晦暗不明,“那铜面又为何放着你一个当朝驸马不管,偏偏抓走了瑾苏这个无任何权势的女将?”
“那是因为,他已知晓了瑾苏的真实身份。”
男人向前一步,沉声道,“宇文将军别忘了,那铜面,是和谁有关?”
铜面,是和有谁有关?
“萧望。。。。。。”
宇文成都握紧了拳,咬牙,重重开口,“我早该杀了他的!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的残忍狠戾竟是不输当年半分!”
“那宇文将军的意思是,割让清源之地?”
“绝不可能!”
他断然开口,声音冷冽如霜,“莫说清源,我力保大隋土地,分寸也不能让!”
“如此说来,那便是要置我这个妹子的性命于不顾了?” 哥舒瑀淡淡开口,不知是否错觉,那声音中竟是微微含着一丝嘲讽之意。
“哥舒瑀。”
宇文成都捏紧了拳头,与他平视,两人的目光交汇,同样凌厉,甚至没人肯先退让半分。
一时间,剑拔弩张。
“我不信你。”
他说,“瑾苏早已今非昔比,她现在的功夫更不在你我之下。若不是被信赖之人暗算,又怎会轻易被敌军所擒?”他声音低哑,一字一句,“她视你为兄长,我便暂且当你没有做出背弃之事。可若被我知晓你果真叛国,我宇文成都千里必诛之!”
言罢,他挑起手中银枪,直直向帐外走去。
“你去哪里?”
哥舒瑀开口道。
“去救瑾苏。”
成都顿住了脚步,却并未回头。
“夜闯敌军军营?你可知有多危险?”
“我曾发誓,绝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她半分,哪怕要我宇文成都这条命!”他开口,声音冷硬,“可身为将领,便不可能受人威胁而后退半分。我不在时,若敌军再次来犯,就劳烦哥舒将军了。”
看着男人的背影愈来愈远,逐渐消失在黑夜中,哥舒瑀的唇畔的笑容终于慢慢敛去。
计划进行到此,早已寻不到挽回之法了。纵使前方命途荆棘,一个不慎便会满盘皆输,可当真如那人所说,此计是唯一可压制铜面战胜敌军的办法。
他抬头看天,夜幽深。可哥舒瑀知晓,不过几个时辰,这天,总是会亮的。
那在黎明前,只愿所有人,都能平安无虞。
………………………………………
夜闯敌军军营从一开始便就是一个极不明智的抉择。可对于宇文成都来说,此情此景却不得不以此法为之。
夜漆黑的有些可怕。
他一路从林间穿梭而过,避开了敌兵的夜巡,一路看起来都尚算平静。濒临城下,他正准备以绳索翻之而过,可面前却蓦然袭来一阵风沙,手中的绳索也被掠走。
良久良久,风沙渐去,宇文成都抬眼,面前竟是那抹白衣。
绝色倾城,却像是睽违了百年。
天很黑,他却能无比清晰的看到她的每一寸容颜,她的发更长了,吹散在风中。
宇文成都依稀记得,那时她最喜欢枕在他的腿上,让他帮自己梳发。她的发丝细细软软的,轻扫在他的颊畔,很痒。他佯装恼意,不轻不重的去弹她的脑门,她便会仰头对他浅浅微笑。
她笑起来很美,唇角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他爱极了她那时的孩子气。
忘了吧,算了吧。
后来,他每每想她想到心痛,便这样告诉自己。
何谓执念,他还有什么好放不下的呢?固执的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守着一段暗无天日的感情,何必呢?
再后来,他娶妻,生子,试着去填补心底那被重重碾压过的,鲜血淋漓的角落,那个女人美丽,柔顺,心中只有他一人,不会背叛,不会伤害,不像她,周身被芒刺覆盖。
他的噩梦渐渐减少,他甚至觉得自己就要成功了。
可是,却当真能够放下吗?
一步之隔,两人就那样静静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先开口。
宇文成都的眸中有一丝恍惚,手掌紧紧握成了拳,却无意识的触碰到了腕上细细的红线。
‘这叫同心结,是我去月老庙祈求的。它能护住你我夫妻同心,我替将军系上,可好?’
‘什么夫妻同心?你又是哪里听来的迷信之言?’
‘菀儿听嫂嫂说的嘛,大哥腕上可是每日都绑着的,这样吧,将军就系一日,一日而已,好不好?’
‘好吧好吧,你可真是麻烦!’
‘………………’
他茫然想起了那时她兴奋的神情,纤细凉凉的手指在自己的腕上小心翼翼的折腾着,表情虔诚的有些可笑。一下一下缠的极缓,眉间的温柔在那一刻,无比动人。
菀儿……
宇文成都闭了闭眼,低缓念出这个名字。
他究竟在做些什么?他问自己,他究竟还在奢望些什么?
“为何拦住我?”
再睁眼时,男人的表情已恢复了一派平静。他直视着她,静静问道,“你也随萧望,加入了叛军?”
“我、我不是。。。。。。”
问柳的声音有一丝慌乱,可水瞳慢慢对上男人平静无波的一双黑眸,一颗心终于渐渐沉下。
她突然明白,这些年来,原来自己错过的,究竟是什么。
“让开。”
宇文成都未等她说完,便再度开口,“我想你知我此行目的是为救瑾苏,若你对她还存有一丝旧情,便请不要拦住我的路。”
“这是陷阱,你不能去。”
女子捏了捏拳,开口,“瑾苏现在萧望帐中,她很安全,汉军此举目的只为诱你踏入陷阱。城内早已布好了精兵和弓箭手,一旦踏入,便绝无还生可能。”
“是么?”
宇文成都看着她,黑眸幽深,“若当真如此,你为何又要前来告知我。你是萧望的人,如今便是敌军之人,我又凭什么要相信你?”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他的话语中满满讽刺之意,像是在告诉她,白问柳,我信了你那么多次,可每每换来的都只是背叛,如今的你,又有何资格值得我再辅以真心?
“如果,如果你心中曾有过我,便请信我这一次。”
她垂下眸,缓缓低念出这一段话,她甚至不敢抬头看身前男子的表情,她竟无比惧怕。
“你一定要信我,因为这一切,原本就是一个局。”
“你说什么?”
“哥舒瑀他,早已和汉王勾结,叛了国。。。。。。”
☆、第十六章 别后
自那日被汉军掳来,已过了足足七日。
瑾苏被关在萧望帐中,却再未见过他一次。她的内劲被封住,逃脱不得,更加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着帐外士兵的情绪日复一日的高涨,这军营又渐渐东迁,她只觉心急如焚。
再过几日,这清源县,就怕是保不住了。
她见不到萧望,只觉再也等不了了。一日深夜,她趁兵将换防时,逃出帐外,可还未走出几米远,便被人拦住。
“夫人。”
一抹青衣静静挡在她的面前,男子的声音很是无奈,“外面风大,请夫人回到帐中。”
“我要见萧望。”
女子穿的单薄,淡紫的裙摆垂地,长发被风吹散。她抿唇,一字一句的开口,“子夜,我求你带我见他。”
“夫人。”
男人加重了声音,“请夫人不要再为难属下了。”
“我不是你的夫人!”
瑾苏捏拳,她终于忍无可忍,“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你们究竟在筹谋些什么?他是否当真要谋反篡位?子夜,你告诉我,我求你告诉我真相!”
她本是信的,她愿意相信他所做的一切是有什么不得已而为之的理由。可那么多日了,隋军节节败退,是他的计谋出了什么问题,抑或是,他本就抱着谋朝篡位的念头?
不,她想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她答应了皇上,她定不会让他失望。
子夜抿了抿唇,有一丝犹豫的开口,“属下不知。”
“好,那你放我走,我自己去找寻真相。”
“夫人……”
“夫人!”
一把锋利的匕首重重贴近她的脖颈之上,雪白的颈子已渗出了点点血珠。女子纤指冰凉,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非要如此,他才肯来见我吗?”
微微用力,那刀刃便又深入了一分。
子夜慌了神,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伸出一掌,用力击下她手上的匕首。可却忘了面前之人如今毫无内力,根本是抵挡不住他的掌风的。
“夫人!”
‘哐当’一声,兵刃被打落在地,女子摇摇晃晃,终是倒地不起。
……………………………………………………………
年关将至,宫城内也高高挂起了大红灯笼,一如往年的雍容华彩。
北方的冬总是严寒的,而这一年,却似乎格外难熬。大兴宫外的回廊拐角处,几个小太监手中各捧着几个小火炉,蜷着身子小声交谈。
“这皇上也不知是怎么了,日日在岚妃的宫里呆着,连皇后娘娘那儿都不去了。”
“你懂什么,皇上本就风流,依我看啊,皇后娘娘不过就是个摆设,只顾着她原配的身份罢了。”
“你才不明白,咱们皇上啊,最喜欢的可就是皇后娘娘了,听说他不常去,只是因为皇后娘娘不愿意。”
“什么?还有娘娘不愿让皇上宠幸的?”
“可不是?我进宫前也听过皇后的一些事,听说她心中爱的人是她的义兄呢,就是原来的护国将军,后来被定为叛贼惩处的那一个!”
“真的吗?原来还有这一茬啊,只是我听说啊,皇上近日以来之所以最近不去皇后娘娘的宫里,是因为娘娘早就不在宫城内了!”
“什么什么!”
众人一听及此,更是全围了过来,只听得那小太监压低了声音继续道,
“皇后娘娘素喜御膳房的葱醋鸡,我当差的时候啊,每隔两天都能看到永安宫的那个雀儿来取,可这些天,我连她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还有啊,这各宫娘娘也好久没有去永安宫闹事了,你们说,这不是因为皇后娘娘不在宫里,还是什么?”
“那,可这皇后娘娘,还能去哪里呢?”
“说不准啊,就是去找那个叛贼了呢!”
“对对对。。。。。。”
几个小太监附和道。
……………………………………………………………………。。
“不觉岁将至,已复入长安。
月影含冰冻,风声凄夜寒。”
女子的纤指慢慢抚过手下的折扇,朱唇一张一合,缓缓念着那点墨半干的字迹。
屋内很暖,桌上还燃着淡淡的香薰,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男人靠在丰软的椅背上,黄色的里衣外只披了一件薄薄的袍子,他好似有些倦意,眼眶下还隐隐可见几分淡青的阴影。
“皇上……”
玉白的手抚上男人的颈肩,女子的声音柔柔的,在男人耳边响起。
“皇上作这首诗,可是在悲冬?”
桌上一盏铜镜,照着金碧光鲜的琉璃瓦顶,映着男人俊朗依旧的一张容颜。他半眯着眸,轻轻的笑,不置可否的样子。
“皇上已许久不曾召严大人他们来宫里小酌,吟诗作对了。连您这诗词,也不如以往的明艳了。”女子半抿着唇,声音中还有几分撒娇的意味,“皇上心情不好,岚儿瞧着也心疼的紧呢。”
许又是因为皇后娘娘吧,青岚心想。那人随大军出征数月,久久不归,皇上的心情也日复一日的愈发低落。
她看着男人唇畔虚无的笑意,心头突然便就有些疼的厉害。她倾心他睥睨天下的帝王心性,爱慕他诗文中的逸群之才,同样也心疼他俊朗容颜下那一分化不开的落寞。
进宫两年,外面的人都在说,岚妃专宠于后宫。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即便在两人最近的时候,她也从未真正走近过他的心底。
她嫉妒那个冷淡如冰的皇后,嫉妒的发狂。她不明白,人为何非要将心托付于一个不会爱上自己的人呢,就像皇上之于皇后,她之于他。
青岚想不通,可是爱上便就是爱上了,命不由己,她又能怎么办呢。
天阴沉沉的,她就那样看着他,一句词便缓缓的,不受控制的,轻念出声。
“雨从天上茫,水从桥下流。拾得娘裙带,……。”
同心结两头。
手臂猛然被人钳住,男人的眸子漆黑,看着她,却并未开口。
“皇上,您捏疼臣妾了。”
女子垂眸,却盖不住眼角眉梢的落寞。
“你知道这首诗?”
男人问,手上的力度微微放轻了些,却并未松开。
“是。”
她应。
青岚想,她怎会不知道呢。这首诗,他五年前曾赠予皇后的情诗,从文人墨客口中流出,装订成册,流传民间,传到当时只有豆蔻华年的她的耳中。
所谓一世情劫,也许便是从那时开始。
“皇上,可否也写首诗,赠予臣妾?”
终于,她开口,如是要求。
杨广看着她,黑眸有一丝探究,似乎还夹杂着其他的东西,可青岚看不懂,她从来都不懂。
“你知道,朕不喜欢善妒的女人。”
他闭了闭眼,缓缓开口。
“岚儿,岚儿并非善妒……”女子抓着他的袖口,声音有些急,更多的却是小心翼翼,“只是日日看着皇上忧虑,岚儿心疼……”顿了顿,她缓缓开口,“其实皇上,可不可以回头,也看看岚儿?”
您可否愿回头,等等岚儿?
青岚不甘,她试图得到他的真心,她无比奢盼。
“她,走了多久了?”
杨广哑声,低低的问。
青岚愣了一愣,随即回答,“已有两个月了。”
才两个月么?
杨广苦笑,他为何会觉得这短短两月竟像是过了半生之久?
那日的永安宫,他执梳为她束发,似乎已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他闭上眼,茫然又想起五年前的江都王府,她一身侍卫装,从屋顶滚落下来的可笑模样,她小小的脸蛋染了沙尘,睁着一双大眼的迷茫模样在他的眼里却美得像个仙子。
年少时,他策马扬鞭,军功无数,他在生死面前走过无数次,他曾被最亲近的父皇出卖,甚至为绝后患亲手杀了自己心头女子。他还以为,自己的心早已冷硬,他以为自己再不会将任何人放在心上,更别说再爱上谁。
可他却怎样也不曾料想,那个江都所遇的痴傻丫头,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其他人的女子,竟终究成了纠缠他半生的梦魇。
“青岚啊。”
杨广低声,叫她的名字。
“是,皇上。”
“你说,她可还会回来?”
男人问,可又不等她回答,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可即便是回来,又有何用呢?”
杨广想,一个心中从不曾有自己的女子,就算留住了她的人,终究又有什么用呢?
“皇上,您还有岚儿。”
青岚看着他,静静开口。
四目相对,女子眼中情愫灼灼,让杨广不仅有一丝恍惚。
她们很像,面前这女子,和曾经十六岁的她。
一样的眉眼,一样笑起来会有浅浅的梨涡。
薄唇被一抹温热慢慢封上,唇齿相依,他听到了女子咕哝却又清晰的话语。
‘皇上,给岚儿,一个孩子,好不好?’
杨广不语,他闭上眼,缓缓拥紧了她馨香的身子。
该放下了么?
他问自己。
也许,也许吧。
☆、第十七章 反间
瑾苏醒来的时候,已不知是何时辰了。
屋内只燃着一盏昏暗的烛火,她揉揉仍有些昏涨的头,抬眼,缓缓起身,便正对上一双深邃的眸。
纤指捻着身上的薄被,拳心微微握紧,她就那样看着他,四目相对。
却是男人先别开了眼。
“把药喝了。”
萧望端过桌上仍泛着热气的汤药,递到女子唇边,低声道。
瑾苏不语,却也并未接过瓷碗。
男人看着她,低低叹了一口气,“瑾儿,你乖,别再闹脾气了。”
就好像幼时,她每每小孩子心性,无理取闹的时候,他总会点点她的鼻尖,道一句,’瑾儿乖,别再闹脾气了。’
他容颜俊朗,声音温和又宠溺。
女子看着他,突然就痴痴的笑出了声。
庄周梦蝶,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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