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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成皇-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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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皇位没兴趣?
持盈结结实实吃了一惊,古往今来千朝百代,她还从没听说过对皇位没有兴趣的皇子,顶多是势单力薄争不过其他兄弟,不得不认命而已,崔绎身为前皇后唯一的儿子,又连年征战有功,手握重兵,怎么会对皇位没兴趣呢?
“或者你想做皇后?”崔绎仰头看着她,手指在她脸颊上摩挲,“这也难怪,当初若不是本王在雕花楼里先下手为强,现在的太子妃,就应该是你。”
手指倏然收紧,持盈被捏得痛了,发出痛苦的呜咽声,但崔绎却并不放手,反将她掼倒在罗汉床上,自己翻身坐在了她肚子上,两手用力扼住了她的咽喉。
持盈惊得瞪大了眼,想说话,却连一个音也发不出来,崔绎额上青筋暴起,手上更是下了狠劲,从那近乎疯狂的眼神中不难看出,他是真的想掐死她!
持盈开始拼命挣扎起来,然而她那点力气对于崔绎来说,无异于蚍蜉撼树,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她开始感到窒息,脑袋充血,眼冒金星,她发疯地用指甲去抠掐着自己咽喉的手,但都无济于事。
“喵……”敞开的门外忽然传来轻轻一声,小桃酥越过门槛跳了进来,眼神纯洁无暇地看着他们。
崔绎猛地撒了手,持盈则被一口气呛进嗓子里,剧烈地咳嗽起来。
差一点……差一点就死了,持盈大口气喘着气,掌心下心跳得仿佛要跃出胸膛。即使已经死过一次,她依然感到无比的恐惧和后怕,崔绎竟然想掐死她,就因为自己说了想要看到他登基称帝的话?
身上忽然一轻,崔绎翻身下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持盈还躺在罗汉床上起不来,小桃酥走上前来,跳到她身边,用毛茸茸的脑袋在她胸口蹭了蹭。
多亏百里赞急中生智,放出猫来,惊醒了失去理智的崔绎,否则自己死而复生、所做的一切努力就全白费了。
持盈抱着小桃酥,心有余悸地又躺了足有一顿饭的工夫,才精疲力竭地爬起来,去偏院道谢。
百里赞忧心忡忡地看着她脖颈上的一圈红痕,叹息道:“真没想到王爷会如此强硬,对夫人也能下得去如此重的手,唉!”
“我看王爷八成是想到了什么,才会突然发那么大火,我刚说完的时候没见他有发怒的迹象,”持盈的嗓子沙哑,说两句话便要咳嗽,“未必是针对我。”
百里赞十分无奈:“王爷险些掐死夫人,夫人却在替王爷开脱?”
持盈摇摇头,按着咽喉处说:“不是开脱,王爷无意皇位背后一定有某种原因,说不定和他想掐死我的原因有关联,若不能找到症结所在并加以解除,之后不论我们做什么,王爷都会消极应对,到最后还是不能成事。”
“夫人打算怎么做?”
“还不知道,我……”持盈用掌心贴了一下额头,思绪还没理清,“先暂时避着王爷吧,再惹火他一次,可就真没救了。”
百里赞捏着小桃酥肉呼呼的爪子,似笑非笑地说:“夫人觉得王爷又会怎么做?”
“他么?”
持盈想了一阵,最后毫无头绪地摇摇头:“王爷从来不按理出牌,我实在是猜不到。”
百里赞说道:“王爷不是不按理出牌,而是万事遵从本心,不受世俗常理拘束,换句话说,只要他觉得是对的,哪怕别人都不理解,他也会去做,反之如果大家都觉得他应该做,而他不愿意,那就谁也不能强迫他。”
持盈沉默地坐在绣凳上,低头不语,百里赞又说:“王爷虽然随性洒脱,行事仍有规律可循,夫人不妨多想想王爷喜欢什么,需要什么,而不是一味地给予他你觉得适合他的东西。”
“先生的意思是……?”持盈微微错愕,抬起头来看着他。
百里赞狡黠地眨了眨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当天下午,崔绎仍是去西营练兵,持盈考虑到谢玉婵不想见自己,于是打消了招呼他们来主院一起吃的念头,吩咐厨房将晚饭做好端到各人房里去。
天黑以后崔绎一身汗臭地回来,见持盈在收拾外间的软榻,愣了下,脱口而出:“你干什么?”
持盈回头看了他一眼,答非所问:“水已经烧好了,小秋,服侍王爷沐浴。”
小秋捧来准备好的干净衣物,崔绎一摆手,摘了头盔往桌上一放,声音难辨喜怒:“你要和本王分床睡?”
“王爷会愿意和一个想杀死自己的人同床共枕吗?”持盈以问作答,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崔绎果然被问倒了,半晌答不上话来,持盈倒也没打算从他嘴里听到答案,铺好了床,就坐在妆奁前梳头。
小秋左右为难:“王爷……”
崔绎一努嘴:“都退下。”
几个丫鬟只得退了出去,崔绎解了身上的铠甲扔在一旁,不顾一身衣服汗津津,直接坐在了软榻上:“从你嫁过来至今,本王有没有亏待过你?”
持盈将耳环取下放进盒子里:“王爷待妾身很好,不曾亏待过妾身。”
“做了武王妃还不满足,非要做皇后你才满意?”崔绎这话问出来时,声音已经能明显听出怒意了。
持盈摘发簪的手停了停,叹气着放下:“我从没说过我要做皇后。”
六宫之主,母仪天下——那又如何?无非是锦衣玉食、前呼后拥,表面光鲜靓丽,实际上却是个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保护不了、枕边的人时刻计划着要杀死自己的可怜虫个而已。
“那你想要的是什么?”
持盈转过身来,认真地反问:“王爷想要的又是什么?”
013、只是利用
“那你想要的是什么?”
“王爷想要的又是什么?”
好一会儿房中没有半点声响,崔绎依然是那副面瘫脸,眼里却闪烁着复杂的光,似乎想起了什么不足对外人道的事。持盈耐心地等,等他自己敞开心扉。
过了不知多久,崔绎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起身朝屏风后准备好的浴桶走去。
“本王想要的,不过是做自己,”屏风后窸窸窣窣一阵,崔绎将脏衣服担在屏风上,跨进了浴桶里,“不想受人摆布,更不想受人利用。”
持盈心里一咯噔,想到自己的本来目的,忽然就觉得无地自容了。
一直以为崔绎头脑简单,不爱思考,但再愣的人也能察觉的出谁是真心为自己好,谁是居心叵测。
崔绎脑袋枕着桶沿,漫不经心地搓着身上的汗泥,说:“母后还在世的时候,常对我说的一句话是,你是嫡长子,你要争气,你要为母后争一口气……”
“后来母后过世,我被交由端母妃照顾,她最爱说的也是这句话,你要为你死去的娘争口气。”
持盈听得心里颇不是滋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身为嫡长女,被倾注了太多的期望,结果最后只捞得个王府小妾的名,偶尔回家去看望爹娘,都能感觉到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不再向从前那么慈祥。
那种活在别人期待中渴望挣脱、挣脱后又不得不承受失望眼神的痛苦,她再清楚不过。
“都不过是想利用我罢了,母后、端母妃,还有你。”崔绎淡淡地说完最后一句,用水瓢舀起水从头上淋下来。
屏风外传来脚步声。
“上哪去。”
“……去院子里吹吹风。”
望月如玉盘当空,皎洁的光辉洒满庭院,树叶投下斑驳的黑影,随清凉的晚风摇曳不定。
持盈随便披了一件披风,慢慢走下台阶,风尾带着一股紫阳花的清香,小秋从侧厢房中走来,问她有什么需要,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利用。
是啊,自己不就是来利用他的吗?利用他与太子抗衡,利用他保护爹娘和妹妹不受伤害,利用他……报前世葬身火海的深仇。无可辩驳的利用,甚至从没想过如果有一天崔绎发现了自己的用心,会不会伤心难过。
当被他亲口说出“你们都不过是在利用我”这句话的时候,持盈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拙劣的骗子,被人拆穿了把戏,姿态可笑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是什么令崔绎松开了手,没有置她于死地?
又是什么令她为自己的别有用心感到羞耻,甚至不知该怎样去面对他?
持盈站在庭中,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等她返回房中休息时,却见崔绎躺在外间的软榻上,两手枕在脑后,已经睡熟。
持盈默默上前替他盖好被子,然后轻轻吹灭了蜡烛。
第二天崔绎仍是早起上朝,持盈亲手为他穿上朝服,戴上冠,然后说:“王爷昨晚问我究竟想要什么,我想了一夜,想清楚了。”
“说。”崔绎低头整理衣袖。
“我想要寿终正寝。”
崔绎愣了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持盈又重复了一遍:“我只要寿终正寝。”
崔绎盯着她看了很久,最后缓缓点了头:“知道了。”
寿终正寝对于寻常人来说根本不能算是难事,但对于皇子及其女眷来说,却是难以企及的奢望,幼龙夺嫡,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最终问鼎天下的只能是一个,其他的人,唯死不能绝其后也。
崔绎到底能不能理解她的话,持盈不敢断言,但至少能让他明白自己并非贪图荣华富贵之辈,和希望母凭子贵的孝怜皇后、端妃,以及姨娘郭氏,都是不同的。
我只要寿终正寝。
知道了。
如果这算是承诺的话,她决定赌一赌。
谢家兄妹抵达京城的第二天,端妃就从宫里派了人来王府上,请他们去叙旧。入宫为妃的女人五年才能省一次亲,端妃与故乡的胞妹、以及谢永兄妹也已经好几年没见面了,一定有很多话要说,考虑到自己是个外人,在一旁反而不好,持盈于是婉言拒绝了同去的邀请,小太监也没有强求,领着谢家兄妹上了马车。
下午早些时候下人来报谢家兄妹回来了,持盈正好忙完了手头的事,就想去找谢永聊聊关于他们兄妹进京的目的,虽说她来过问不太合情理,但府上一时也没有更合适的人,王爷主子更是完全没这个意识,只好她亲自上了。
持盈敲门时,谢永正在案前写着什么,闻声抬头一看,慌忙把还没写完的东西用一旁的书卷盖住:“夫人!”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到你了吗?”持盈在门口犹豫了下。
谢永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夫人请进,请!”
茶端上来后,谢永小心谨慎地道了谢,然后歉疚地说:“其实昨天就该去向夫人赔不是了,玉婵她……从小就被爹和大娘捧在掌心里宠爱,没吃过什么苦,难免有些不懂事,希望夫人不要见怪。”
持盈对谢玉婵印象不佳,对谢永这个哥哥的印象倒还不错,有多少本事另说,至少人很礼貌,不讨厌。“不会,谢姑娘还小,难免有些任性,我不会同她计较的。”
谢永松了口气,捧着手里的茶杯,踌躇片刻,道:“我和妹妹此番上京城来,一来是探望端妃娘娘,二来,家父希望我能在王爷手下讨口饭吃,文书也好,主簿也好,随便什么……都可以,但看王爷的意思,似乎、似乎并不打算收留我们……”
持盈笑了笑,安慰说:“没有的事,王爷昨天是太忙了,心情不太好,都是自家亲戚,相互照应也是应该的,改天王爷有空了,我再向他提醒一声,不知谢公子更擅长哪一科?”
大楚科举有明经、明法、明字、明算等十余科,但最受重视的只有明经与进士两科,百里赞就是怎么也考不过明经,才落拓街头,被持盈给遇上。
谢永擦着鼻尖冒出的汗珠,小声说:“我在书院念了几年书,因为身体不好,断断续续的……说不上擅长哪一科,嗯……”
也就是读不成书来走后门的意思啰?持盈犯难了,自己现在是求贤若渴,有人上门投奔是件好事,可来的是个帮不上什么忙的人那又另当别论了,谢玉婵在门口一撒泼,彻底把崔绎对他们兄妹的印象分扣成了负数,谢永又是个读不成书的文人,要想说服崔绎将他们留下,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是不是……不行啊?”谢永小心翼翼地问。
“行与不行总要问过王爷,我说了也不算,不过你们可以安心在府上住着,如果缺什么用的可以尽管对管家开口,不用太拘束,”持盈不敢打包票,只得先含糊地盖过去,“谢公子是来投奔王爷的,那谢姑娘呢?探望过了端妃娘娘,可要王府派人送她回去?”
谢永更加窘迫了,一张白净的脸涨得通红,端着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半天才挤出一句话:“玉婵她……也、也是来投、嗯投奔王爷的……”
持盈:“啊……”
谢永一咕噜跪到了地上,慌慌张张得连话也要说不清楚了:“夫人息怒!家父、家父着我带着妹妹上京来,目的就是为了与武王府结亲,家父说,孝怜皇后与大娘本就是表姐妹,王爷若娶了玉婵,便是亲上做亲,再好没有的事,家父还说,宣州富庶,谢家三代经商一朝为官,也颇有些家底,王爷日后若举事,谢家愿倾尽家产以资助!”
“你们……”持盈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一家子了,两个自以为是的家长,养出一个娇纵跋扈的女儿,派来探路的儿子还是个胆小怯懦的主,言语间非但没有攀附巴结者的阿谀谄媚,反而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好像把女儿嫁给崔绎,是施舍了他们多大的恩惠似的。
谢家到底是哪儿来的这种底气,持盈感到匪夷所思。
“哥!你怎么跪在地上?”门外一声怒叱,谢玉婵似乎是接到了丫鬟的通报,急匆匆地赶过来。她双颊绯红,胸膛起伏,显然是对自己看到的这一幕怒不可遏了,几大步冲进门来,狠狠一脚踢在谢永屁股上:“你也是个有身份的人,怎么能对一个下人下跪呢?爹娘的面子都让你给丢尽了!”
你爹娘的面子都是叫你给丢尽的吧,持盈默默在心中想。
谢永疼得一歪,伸手去拽她:“你这说的什么话,怎能在主人面前如此无礼,还不快向夫人道歉!”
谢玉婵用力甩开他,退后一步,挑衅地看着持盈:“主人?她算哪门子的主人,我才是这王府未来的女主人!要道歉也是她跪下向我道歉,区区一个丫鬟,见了本小姐竟然坐着不动,简直岂有此理!”
“哦,是吗?”持盈缓缓站起来,面带微笑,注视着面前这个不过和自己一般大的谢小姐,“我确实算不上王府的主人,却不知谢小姐如何能有这么大把握,自己就一定能做王府的女主人呢?”
谢玉婵瞪起双眼:“我当然有把握,我和应融哥哥是有婚约的!表姨还在世的时候就为我们定下了婚约,我从生下来就注定要做应融哥哥的王妃,谁也别想从我手里把他抢走!”
014、莫名染疾
持盈莞尔一笑:“当真?我可从未听王爷提起过呢。”
谢玉婵轻蔑地乜她:“这是我和应融哥哥之间的事,你算什么东西,他凭什么要告诉你?”
客观地来说,谢玉婵长得确实玲珑可人,眉毛和眼睛都有几分像她姨母端妃,如果安静坐在某处,倒也会惹得路过的人多瞧上几眼,只可惜这脾气委实太糟糕,嗓门又尖又响亮,隔两个院子都能听到她骂人,一双漂亮的眸子不是用来瞪人就是用来翻白眼,实在是糟蹋了这副好皮囊。
持盈觉得和这种人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于是干脆无视之:“谢公子请起,持盈受不起这等大礼,公子刚才说的事我会找时间向王爷转达,至于结果如何,只能看王爷的决定了。”
谢永低着头连连答是,又向她道谢,为此免不了被谢玉婵狠狠拧了几把。
有婚约吗……返回主院的路上,持盈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如果崔绎和谢玉婵之间果真有婚约,为何从未听端妃提起过?孝怜皇后去得早,婚约要是真有,就等于是她的遗愿,端妃应该会不遗余力想要帮姐姐完成,按理应该会告诉自己才对。
“婚约?那是什么?”
崔绎的回答还是那么不出所料,持盈越发相信那只是谢家一厢情愿的事了。
“那对兄妹走了没有?”崔绎边脱衣服边问。
“人家带着礼物大老远来拜访,摆明了是有求于你,目的没达到怎么可能会走呢?”持盈对他的脑袋构造是越来越好奇了,好歹也是王爷,难道以前都没人来求过他?
崔绎扯了扯里衣的领口,似乎觉得有点热,于是抓过团扇用力扇了几下:“那就把东西还给他们,让他们走。”
持盈啼笑皆非:“哪有你这样的,问也不问一声就撵人,人心是做大事的基本,如果对每一个有心投诚的人你都用这种态度打发,那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为你做事了。”
崔绎不耐烦地扇着扇子:“做大事?做什么大事?本王说得很清楚了,从来没想过要当皇帝,你再怎么旁敲侧击也没用。”
“就算不做皇帝,想一辈子安安稳稳地做个王爷,你以为又那么容易?”持盈耐着性子给他解释,“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圣人尚且做不到的事,更何况太子……”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鼾声。
持盈:“……”镜子里自己的表情直是欲哭无泪。
今天的崔绎好像特别累,持盈想把他叫醒,让他洗过澡再睡,可是任是推搡捶打,崔绎依旧睡如死猪,无奈只好端了热水到床边,替他擦身。
成亲以来二人只行过一次房,于是持盈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观察他的身体。
持盈知道崔绎自十六岁行冠礼以来,几乎年年都在征战四方,开始是跟着朝中老将,后来能够独立领兵,短短几年间便展现出在行军打仗方面惊人的天赋,他不读书,连兵书也不读,却总能在重要关头做出正确的布置,屡次击退北狄游骑兵的进犯,为大楚守住了北方的大门。
就连崔颉也不得不承认弟弟是破军星转世,天生的战神。
长年的军旅生涯锻造了崔绎一身结实而不会过分夸张的肌肉,布巾擦过臂膀犹如石头一般坚硬,古铜色的身躯上满布伤痕,有的只是一道浅浅的肉色,有的却是刀剑穿透留下的狰狞伤疤,大大小小无数,看上去触目惊心。
持盈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咬着牙将他翻来倒去擦干净,塞进被窝里。崔绎连哼都没哼一声,活像像一个大号的布娃娃,随她折腾。
把他收拾干净了,持盈自己也累得一身汗,草草洗了个澡也就睡了。
第二天清晨,持盈被丫鬟们打门外过的脚步声吵醒,习惯性地一翻身,却压到了一具滚烫的身躯。
“王爷?”持盈睁眼一看,本该起床准备去上朝的崔绎竟然还没醒。
这可真是奇了,崔绎从来都是天一亮就起床,今天这是怎么了?持盈唤了几声,崔绎醒来了,眯细着眼看了看天色,又无力地闭上了眼。
持盈伸手摇他:“王爷,该起床了,别误了早朝。”
崔绎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嗯。”仍是没有动。
持盈忽然觉得不对,他身上怎么这么烫?忙又伸手去摸他额头,立时被那能烧水一般的温度给吓了一大跳:“你发烧了!怎么回事,昨晚还好好的……”旋即意识到不对,昨晚崔绎就显得不太正常了,莫非那时候就已经烧起来了?
“什么时辰了?”崔绎沙哑着嗓子问。
“别管什么时辰了,你躺着别动,我叫人去请大夫。”
持盈匆匆下床穿好衣裳,打开门朝院子里喊:“王爷生病了,快去御医馆请个御医过来,再到宫门口去托人给皇上带个话,就说王爷今天不能去早朝了。”
一院子的下人马上都忙活起来,小厮们去请大夫、告假,丫鬟们则忙着端来凉水和帕子,帮着给崔绎退热。
崔绎烧得人都有点迷糊了,躺在床上像一只没了牙的老虎,喊也喊不出,动也动不得,睁眼看到持盈在床边,又安心地闭上眼。
御医很快就赶了来,给崔绎切了脉,又看了他的舌苔,问了几句最近起居饮食方面的问题,崔绎有气无力地答了,持盈也补充了些,但似乎并没有给御医太多参考。
“或许只是染了风寒,王爷身体强健,安心休养几日就会好,”御医提笔写了个方子,递给小秋,“照着方子去抓药,喝下去如果不见好我再来。”
小秋忙着去抓药了,持盈送走了御医,脚还没踏进房门,就听到院子外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应融哥哥!应融哥哥你怎么了?”
谢小姐驾到。
谢玉婵有如一阵旋风般刮进院里来,沿路的丫鬟小厮全都被她大力搡开,那表情好像死了亲夫一样,大哭着冲向主厢的大门。
持盈马上明智地退避三舍,让她先进。
谢玉婵跟没看见持盈似的,对直对路冲进房里,扑向病床,抓着崔绎的胳膊摇个不停:“应融哥哥,你怎么样啊,哪里不舒服?怎么会病倒了呢?是不是天气太亮没穿够衣服?还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啊?你说话呀,应融哥哥!”
崔绎额头上青筋暴起,使出吃奶的力气推她:“走……开!”
谢玉婵却错解了他的意思,非但不走,反而将他的右臂紧紧抱在了怀里,掰开他的手抚上自己的面颊,哭得我见犹怜:“应融哥哥,你别怕,我会照顾你的,你会好起来的!”
眼看崔绎要脑淤血而死了,持盈赶忙上前去试图制止谢玉婵:“谢姑娘别激动,御医说王爷只是染了风寒,吃点药休息几天就会好的。”
“你走开!”谢玉婵反手用力一推她,大哭道,“都是你!把应融哥哥害成了这样,你还有脸站在这里,如果不是你没照顾好他,应融哥哥怎么会病成这样!你走开!离应融哥哥远一点!”
持盈真是有点冒火了,风寒多大个病啊,至于哭天抢地的吗?还没凭没据地硬要把责任摔自己头上,这些也就算了,从第一天起崔绎就明白地对她表示了不欢迎、不喜欢,她怎么还能这么厚脸皮地抱着人家哥哥来哥哥去的,崔绎现在是病人啊,需要的是静养,她在床边嚎啕大哭对病痊愈有任何帮助吗?
崔绎挣扎了几次都没能把谢玉婵甩开,瞎子都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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