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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金主-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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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老实这回反应却迟钝了许多,甚至连眉毛都皱起来了。
  徐元佐道:“怎么?这有问题吗?”
  “徐相公……大掌柜……佐哥儿,这可不是少赚点银子的事。”王老实道:“我虽然来的时间短,却也知道松江和湖州一样。有一些大户在定每年的丝价。他们若是要来狠的,咱们就算想高价收,恐怕也顶不住。搞不好连自己都会折进去。”
  徐元佐不是没有经验的雏鸟,不得不承认王老实说的有道理。他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道:“这事等发生了再说,徐氏丝行不能牵头。不能推动。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可以同流,但不能合污。”
  王老实暗道:到底是读书人,说话就是听着顺耳,什么叫同流不合污?就是即便做了坏事,也得装得清白?
  徐元佐继续道:“这件事你先做着,另一件是跟涞源丝行联系一下。他们掌柜叫毛远山,你如今的身份与他也差不多。”
  王老实连连点头,道:“是。与他说些什么?”
  “他家东家想把涞源丝行卖掉,大概市面上找了一圈之后。发现能买的寥寥无几,所以找我们来了。”徐元佐道:“你跟他谈,也别硬买下来,关键是看我刚才说的两点:能否赚钱,名声如何。”
  王老实不能理解徐元佐如此注重名声的原因,只以为徐元佐真的是个正人君子,对于之前自己误会他,还颇有些愧疚。
  徐元佐却是知道自己仗着徐阶的金字招牌行走商场,最重要的就是珍惜羽毛。
  他所有商场上的便利都是因为徐阶的政治影响力。如果给了政敌把柄,将徐阶的政治影响力彻底抹掉,非但商场上吃不开,就连性命能否保全都成问题。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该如何排优先级吧。
  “如果你觉得可以买,那么可以传达两个消息。”徐元佐靠在椅背上:“第一,今年徐氏布行不怎么想放贷。第二,今年我们的梢叶恐怕会卖得贵些,数量也会少。”
  王老实微微张了张嘴,有些反应不过来。
  徐元佐解释道:“你说蚕农借不到银子,梢叶又要涨价,会发生什么事?”
  “今年养的蚕少了,丝行就得加价才能收到丝。”王老实道。
  “对,所以对涞源丝行来说……”
  “他们就卖不出高价了。”王老实连忙补上,证明自己只是老实,不是愚蠢。
  徐元佐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可以去办事了。”
  “佐哥儿,我这些天松江唐行两边跑,若是成立了丝行,总柜放在哪儿呢?”王老实问道。
  “总部就放在唐行吧。”徐元佐考虑到日后青浦肯定是要设县的,华亭那边的产业肯定要渐渐转移到青浦来。相比华亭那样的上县,青浦设县之后也就是个下县,知县不过一介举人。老举人总比新进士好对付。
  王老实应声而出。
  徐元佐又叫人将陆大有叫来,一方面让他分配个文秘给王老实,另一方面强调了一番新人上岗培训的问题。虽然企业不同军队,但是该有的规矩一样不能坏。新人竟然不知道该交工作报告,这简直是人力资源部门的失职啊。
  陆大有满头冷汗,喏喏而出,直走出了徐元佐的书房,方才感叹一声:工作做得好,谁都看不见,一旦有丁点疏漏,立刻就被拎过去训斥了。
  徐元佐安排了丝行和人力资源方面的工作,书房里就剩下他和棋妙两个人了。将棋妙派出去守门之后,他取出了自己的秘密小册子。仔细看了看隆庆四年的工作重心,以及尚未等来反馈的大事推进。
  当下产业布局中,最重要也是最有前景的还是海运。
  沈家愿意拿出六万一千两白银。外加三十艘大沙船,与徐元佐合资设立江南船行,总股本十万两。徐元佐以自己的私房钱三万九千两入股沈氏之后,占据了百分之三十九的股份,原则上还是沈氏控股,这能让沈玉君的心理包袱轻一些,也能让徐元佐掌握重大情况的否决权。
  现在关键是在造船、买船。至于漕粮配额倒是无关紧要,一旦朝廷决定下来,江南船行即便吃不了独食。也能占据大部分。关键还得是有自己的海上力量护航。
  隆庆五年的十二万石海运漕粮,顺利从江南运到了天津卫,但是谁能保证原历史剧本中的承运人,其海上力量不会成为徐元佐的拦路虎呢?
  这些都需要时间啊。徐元佐重重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
  ……
  “好!好啊!”赵贞吉拿着林燫派人送来的书信,用力拍在桌案上。
  黄花梨的桌子稳如山岳,抖都不曾抖一下。已经有不知多少任内阁大佬在它身上发泄自己的欣喜、痛苦、失望、愤怒。
  他们都不在了,而它还在。
  如今正是赵党与高党之间斗得水深火热之际。高拱执掌吏部,赵贞吉执掌都察院,都有弹劾、考察之权。高拱为了报当年私仇,排挤赵贞吉的党羽;赵贞吉岂是李春芳那等修道人?也拼命裁撤弹劾高党党众。
  高拱去年年底方才入阁,而短短不到三个月时间里。两党共有二十七名官员因为各种原因被弹劾罢免。即便是徐高之战,也没有每三天干掉一名京官。就官场政争而言,完全可以用惨烈这个词来形容了。
  赵贞吉其实已经快撑不住了。
  更准确地说,他的辞表已经打好了腹稿。
  就在数日之前,高拱门生,给事中韩楫弹劾赵贞吉“庸横”,考察徇私,有失公允。
  从两军对战看,前面牺牲的都是将领,而如今敌人大将直指中军帅旗,可见赵党之败已然成了定局。
  作为阁辅,赵贞吉被人弹劾之后必然要上疏请辞。这时候作为裁判的皇帝,会考虑朝中均势,以政局稳定、官僚机器能够正常运转为原则,做出判决。而原历史剧本中,隆庆皇帝再次站在了高拱一边,判处赵贞吉失败,让他卷铺盖走人。
  今时不同往日。
  赵贞吉拿到了林燫的手书,直指苏州知府与奸商勾结,残虐下民。这项指控非但终结了苏州知府蔡国熙的仕途,削弱了高拱在地方上的势力,更是可以与另一则坏消息相结合。
  巡按南直隶监察御史李绍先言:“江洋群盗四起,杀掠泰兴县等处,皆徐、沛、通、泰间被水饥民,及江南所散遣浙、福水兵,相引为非,滋蔓可虑。乞饬守臣多方抚剿,以安地方。”
  李绍先在奏疏上说明了两个事实:其一,江洋群盗是遭了水灾的灾民;其二,其中还有浙江、福建水兵勾结作乱。
  联系到苏州知府的劣迹,那么灾民作乱岂不是就有缘故了?
  或者说,单纯的灾民作乱只是治安问题,而官员残虐下民导致盗匪滋生,这是妥妥的官逼民反啊!产生了如此严重的政治后果,高阁老是否应该出来解释一下?
  其二,浙江、福建的水兵为何会跟徐淮灾民搅在一起?
  这里有个嘉靖年间振武营兵变之后安置的问题。振武营兵变是徐阶当国时候发生在南京的事。无非就是因为裁减军粮,导致愤怒士兵杀了南京户部侍郎、总督粮储黄懋官。后来魏国公徐鹏举和守备太监何缓,撒了十万两犒赏下去,兵变便平息了。
  兵变平息之后,南京兵部侍郎李遂一边安抚士兵,恢复了以前的待遇,一边密捕了领头的二十五人。杀了三个,其他的戍边。
  看起来这件事就此为止,为何会与今日的乱兵联系起来?
  这首先要说振武营的来历。他们乃是嘉靖抗倭时候征募的募兵。
  这些募兵不在军籍,事发时征募来打仗,事定后就要遣散。
  因为——
  大明朝廷是不养兵的!
  太祖皇帝最得意的事,就是朝廷不花一分钱,而有百万大军!这就是卫所制度。
  被遣散的士兵本就是没有恒产之人,回到家里能干嘛呢?许多人都是游手好闲,除了打仗也没有其他技能。吃惯了兵饷,要去务农更是说笑。于是他们借着灾民蜂拥之势,理所当然地转职成了盗匪。
  当然,在后世的历史教科书上,这些人也被称作农民起义军。
  现在问题来了。
  徐相当国时候搞定的事,李相当国时候也没出问题,为何你高相——自封为首辅的高相当国,就惹出了这么大的事?
  任何一次民乱都是载入史册的大事,是皇帝德政的污点。何况发生在徐淮、江南等地。
  那可是朝廷的税田啊!
  赵贞吉知道,自己不用走了,该走的人是高拱!
  ……
  内阁的每扇窗户后面都有一双耳朵,风声很快就送到了高拱耳中。
  高拱真是太愁了。
  去年为了解决漕运的问题,他提出开胶莱河。偏偏山东和漕运两边都不看好,言之凿凿地告诉他:胶莱河即便挖通了,也没有足够多的水量承运漕船。即便进一步剥削山东水系,优先保证船运,胶莱河也会因为泥沙淤积而不堪用。
  总督王宗沐更是直言:开河与否不是拍脑袋想出来的,这事得实事求是啊!元朝人就动过这个脑筋,走了弯路,咱们为何还要再往上撞呢?
  高拱真是有苦难言:开胶莱河的动议最主要是反对海运。当然,胶莱河如果开通,并且投入使用,对海运是个利好消息,因为省去了绕过胶东半岛的水程。可是他之所以提出先开河,不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反对海运么!
  王宗沐与山东督抚即便知道高拱的花花肠子,也未必会配合,着实坑了高阁老一把。
  而现在,漕运久久不通的恶果已经出现了。灾民抢劫地方并没关系,知府与奸商勾结也没关系,但是两件事都撞在了一起。这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啊,这是氢加氧生成了水——滔天的口水!
  “坏乱选法,纵肆作奸,昭然耳目者,臣噤口不能一言,有负任使,臣真庸臣也!”赵贞吉没有上奏疏乞骸骨,而是上了一份检讨书。
  说是检讨书,核心思想却是检讨自己没有抓住高拱这条大鱼,让他有机会败坏官员选拔程序,任用私人作奸犯科。
  这是战斗的檄文!
  两位都将首辅座位视作禁脔的阁臣大佬,终于面对面了。


第308章 踏青会
  对于寻常人来说,朝堂争斗实在距离他们远了。然而对于仕宦巨族而言,高拱和赵贞吉的政争就如同新上演的杂剧,总能第一时间知道根底。这里头有高拱的长吁短叹,有赵贞吉的咄咄逼人,有隆庆皇帝的沉思抉择……说得好像大家都是亲眼看到的一样。
  正值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江南出游成风,有点家底的人家都喜欢去附近游玩。对于姑苏人来说,虎丘是最受欢迎的地方;对于松江而言,天马山则是踏青胜地。早早就有人请徐元佐去天马山踏青游冶,不过徐元佐都十分有格调地回一句:这些日子要陪家中老人。
  父母亲只是大人,能称得上老人的,必然是祖父一辈。徐贺这边可没有老人,所以聪明一点的人都知道这位老人曾经坐镇内阁,当国执政,是两朝元揆。
  徐阶照例召集一帮心学宿老,借住人家在天马山的豪宅别墅。说是游玩踏青,真正在室外的时间也是有限得很。几家青年才俊倒是在外面走得比较勤快,攀比的是谁更有孝心,服侍家里长辈更加贴心,并没有后世名车美服那般张扬,看起来正能量满满。
  徐元佐跟着徐元春,在年青一辈中自然数得上是人中俊杰。徐元春早就熟悉了这些套路,应付起来游刃有余,徐元佐却有些失望:这里的公子哥不少,可惜智商都不低,连个逗乐子的机会都没有。
  徐元春跟他们敷衍了一阵,便要往花厅里送果盘。这本是下人的工作,不过子弟为了争表现也是会抢着干的。元春叫了徐元佐道:“该我俩去了。”其他少年都已经去过一次两次,或是送块手巾或是送杯清茶,也算是众人面前刷刷脸。
  里面的宿老们也知道这种交际场上的惯例,还会叫住儿孙“训斥”一番。无非就是平日只知道读书,不知道自然之趣,肯定是要长成个“有辱门风”,只会读书做官的“小人儒”了。
  这时候子弟也只能乖乖检讨,表示自己一定多找机会向世兄们好好学习。
  徐元佐看人家玩这一手颇觉有趣,但是代入到自己身上就有些吃不消了。不过看看徐元春。又觉得如果徐阶如此教训他一番,倒是十分贴切。为了参加今年的秋闱,徐元春是真的豁出命去读书,以前的好友来找他也只是喝茶探讨学问,彻底戒了外出喝酒娱乐。
  徐元春端了一盘水果,徐元佐端了一盘手巾,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花厅。满座的白胡子老爷爷,各个学着魏晋人物的放荡不羁,哈哈大笑。大约是刚有人说了什么搞笑段子。
  “少湖公家二星高照啊!”有人突然扬声道。
  “福禄寿三星,为何少了一星?”又有人接话问道。
  刚才那人笑道:“谁与你说福禄寿?”他指着徐元春道:“我却说的是这位文曲星。”又指着徐元佐道:“还有这位小财神。”
  众人哈哈笑了起来。
  徐阶也跟着笑了两声,看起来颇为舒畅,对两个小辈道:“你们就不用进来讨赏了,径自玩去吧。”
  徐元春上前奉了果盘,就要出去。徐元佐也放了手巾,鞠躬告退。还不等二人出门,突然有人道:“都说散财童子左眼能见财帛。右眼能见官禄,不知是真是假?”
  ——什么鬼?
  徐元佐一愣。他还从未听说过如此志异的说法。不过明人喜欢传奇故事,志怪小说。尤其那些读书人,最喜欢听狐女精怪之类的东西,还偏偏要说得跟真的一样。后来《子不语》、《聊斋志异》等书大行其道,原本滥觞于此。
  徐元春朝徐元佐挤眉弄眼,显然颇为有兴趣。
  徐阶笑道:“小子在外面招摇。竟然搏了个这样的名声?我钟鼎之族也出此异人哉?”
  “非也非也,观气望形,古贤人之术也!”之前那老者抚着胡须:“老生倒是觉得人若承运而来,总是会有些异象的。”
  徐阶微微摇头,道:“即便能看到又能如何?天下事终究不是看了就能趋吉避凶的。”
  众人有了话头。纷纷议论,各抒己见,倒弄得徐元佐想走走不脱,站着又颇有些尴尬。
  徐元春在一旁耳语道:“看来你今日非得要露一手震慑他们一番才行。”
  徐元佐低声回道:“恐怕不妥吧。”
  显然是徐元春更加明白流程,果然老书生们很快就要徐元佐露一手。徐元佐能怎么说呢?这完全就是被老人家拎出来当猴耍啊。
  “我是不信有那种观气之术的。”徐元佐大咧咧道。
  果然,老人们又纷纷讨论起来,最后批判徐元佐太年轻,说话太绝对,到底大千世界什么没有啊?你要说有白色的乌鸦,虽然没人见过,但可以说它还没被发现;然而你要说它肯定没有,万一哪天就飞出来打你脸呢?
  徐元佐等他们讨论完,暗道:这份精神头倒是不错,辩论起来也挺锻炼脑子的,起码不会得老年痴呆症。
  “起码我没有这本事。”徐元佐退了一步。
  这回倒是没有太大的讨论,也没人抬杠。本主说自己没有,谁还能硬说他有?
  “大家如此传说,无非是因为我看事看人细致一些罢了。不过是将大父的本事学了个毛尖,不登大雅之堂。”徐元佐笑道。
  “你若是学个皮毛,一方督抚岂能少了?若是能学个八成,你也可以入阁当国了。”有人连带捧了捧徐阶。
  徐阶只是抚须微笑。
  “既然你说你看得准,那你说说,这回政争的赢家,是赵是高?”
  徐元佐面露难色:“老先生也太难为小子了,小子可看不到那么远。”
  “点评宰辅不是他的福气。”徐阶也替徐元佐开脱,道:“换个再说。”
  刚才那人估计也发现自己孟浪了,道:“既然人叫你善财童子,且问你:松江还有什么赚钱的生意?”
  徐元佐咧嘴一笑:“这个简单。我松江遍地金银。只是看人是否会捡了。”
  众人都不缺银子,只缺花银子的地方。
  从嘉靖年开始,白银大批量地流入大明,西方商人来大明卖不出货,只能买货。丧心病狂地贸易顺差,让西班牙国王都不得不禁止白银流出国。强令新西班牙(南美)出产的白银必须运送回欧洲本土。然而即便如此,菲律宾督军本人就是个违背国王法律的走私犯,每年走私白银进入亚洲,购买大明商品。
  这些白银只有少部分进入了流通领域,绝大部分进入了银窖。
  “最简单的生意,莫过于置办织机,雇佣织妇,开个织坊。”徐元佐道。历史书中将万历时期的松江描写成家家户户织机声响,苏州更是半城的织坊林立。然而现在这个时候。远没有达到二十年后的规模,正是入场的好时机。
  众老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但是又表示太过于费心。
  徐元佐不知道办个织坊有什么好费心的,只好继续道:“再不然,就是投资海贸。一艘大海船备全货要上万两乃至两万两银子,跑出去一趟回来能得十倍之利,不失为一条好路子。”
  “风险太大。”众人纷纷摇头:“若是漂没,便是血本无归了。”
  “风险”一词正是明人因为海贸发明的俚语。可惜他们接受了“风险”。但是不能接受风险。
  ——开厂觉得烦,投资又没安全感……
  “要不大家把银子存到我家柜上。按期分红,如何?”徐元佐笑道。
  众人又纷纷笑骂徐元佐“狡猾”,把生意做到这里来了。
  徐元佐倒不是开玩笑。虽然他一会儿说“照旧放款”,一会儿又宣称要减少贷款,但他终究是个商人,各种烟雾弹都掩盖不了求利的本质。如果放款能够获得收益。为何不做呢?更何况这些老财主没有用钱的地方,他可是有的。
  好不容易从里面脱身出来,徐元春还来不及开徐元佐的玩笑,一帮势家子弟已经围了上来。这些人倒是很自觉,生员凑近了说话。非生员在外围旁观,举人自然另有圈子,不会上来凑趣。
  “佐哥儿,听说你们布行今年银根颇紧啊。”
  徐元佐多看了他一眼,自度没有说过“银根”的问题。不过那人浑然不觉,道:“小弟我有些积蓄,拿在手中也没甚么用处,正好可以放在柜上呀。”
  徐元佐道:“我家今年不怎么放款,倒不是因为没有银子。”他道:“关键是银子有别的用处。”
  “什么用处?”众人纷纷打探。
  就连远处的举人圈子都忍不住望了过来。说起来读书就是为了光耀门楣,这跟挣钱可并不矛盾。再说了,若是光知道读书不会挣钱,就算中了进士又如何?还不如当个乡绅举人呢。
  “我家今年要多织布,好拿去南北销卖。”徐元佐半真半假道。
  众人颇有些不解:“那能用多少银子?棉都是自家种的,难道还要大肆外购?”
  “非但要外购,恐怕还要购到山东去呢。”徐元佐道。
  众人吸了口气:“你家打算织多少布?”
  “打算再建一个织坊。”徐元佐“懵懂无知”地泄密道:“起码要有三千织机吧。”
  众人算不出增加三千织机所带来的棉花需求量是多少,只觉得数目上千就很可怕,对徐元佐的话信以为真。再一想,既然徐家要将棉纺做到底,自家要么是跟着建织坊,要么就是多种棉花。
  棉花因为对水资源要求不高,尤其跟水稻的需水时节错开,所以是江南除庄稼之外的重要经济作物。不过即便它的经济效益再高,也不可能将良田变成农田,一方面是未必能够长好,另一方面也有百姓对生存的危机感——起码得把口粮种够吧。
  “织这么多布,会不会卖不出去?”有人担忧道。
  “怎么可能?九州之外复有九州,蛮夷之人还在用树叶遮羞。黄金白银对他们而言不过是瓦砾石块,你说布能不能卖出去?”徐元佐一本正经信口胡诌道。
  当场有人不信,但是口水这种事徐元佐向来不怕人。反正你们又拿不出照相机,无非就是大家传说一下倭寇和红毛夷的服饰罢了。
  徐元春知道徐元佐开始胡扯调戏别人,乐得一旁看热闹。
  过了一阵,徐元佐引开话题,便将其他俊杰打发离开。
  徐元佐回来对徐元春道:“我怎么觉得从里到外,大家都很亢奋呢?”他指了指花厅,又指了指外面这些年轻人,眼光顺便瞟过了那些矜持的举人。
  徐元春见左右无人,道:“恐怕是高拱要走了。”
  徐元佐登时就不说话了。
  赵贞吉对高拱发难当天,就有人写信回江南,将朝中的变化说了。这条消息走特别渠道,完全是专人专送,马不停蹄地送到了徐阶手中。徐阶知道之后,自然不会对自家人保密,所以徐元佐也知道了自己炮制的那封书信产生了极大的能量。
  若是按照原本的历史剧本,高拱很轻松地就逼走了赵贞吉,而此刻赵贞吉却展开反攻,而且优势明显。江南民变,已经成了京官口中确凿无疑的基调,尽管监察御史李绍先说是“盗匪”,却没人肯听。
  “赵贞吉算是你师公呢。”徐元春打趣道。
  “我师公?”徐元佐有些纳闷:“是郑老师的座师么?”
  “他是心斋公的弟子啊,岂不是你泰州的师公。”徐元春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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