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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金主-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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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哥哥,夫子说你就算不读书了,也该去跟他打个招呼,哪里能够说不去就不去的。”徐良佐接过笔,嘴里嘟囔道:“今早连累我也被臊了一番。”
  “唔,等你们散了学,我便去陆夫子家里拜会。”徐元佐道:“我提两个字,你默写下文。”
  “好。”徐良佐摆正身子,气势十足:“只要是《论语》里的,尽管来。”
  徐元佐就喜欢有干劲的人,满意地笑了笑,咬字清晰道:“子曰……”
  徐良佐僵在凳子上。
  哥,你逗我玩呢!
  《论语》里全篇都是“子曰”啊!
  这个时代读书压力不小,先生授课的时间却不多,关键是看学生自己的学习能力。
  徐良佐在家默写了小半本《论语》,方才活动手腕,收起笔墨书本,再去上课。
  徐元佐在家又温习了一下大学数学,努力回忆起些许微积分公式和例题,一时间也没想到能够如何转化成生产力,给自己带来利润。
  等一干顽童的声音在河对岸响起,徐元佐知道那是乡塾散学了,将笔在笔洗里晃了晃,起身拾掇一番便往外走去。
  “娘,我去拜会夫子。”徐元佐打了招呼。
  徐母知道儿子是铁了心不肯读书了,板着脸忙碌家事,权当没有听到。
  徐元佐也不在这个关节上去讨骂,通报之后自己就安心出门了。
  陆夫子家在镇西张家圩,不过平时住在城隍庙隔壁的宿舍里。那是乡绅们体谅他年纪大了,每天早晚走四五里路有些太过劳累,拿出来让他白住的。如今陆夫子把这屋子当做了常住之所,张家圩那边索性留给了儿子媳妇过日子。
  只当是散步一般,徐元佐就到了陆夫子的大门前。他叩响大门,知道里面就一个耳聋的老仆,朗声叫道:“学生徐元佐,求见陆夫子。”
  直喊了两遍,那老仆方才出来开门,凑到了徐元佐面前左看右看,方才肯放他进去。
  原来他除了耳朵不好,眼睛也已经不灵了。
  陆夫子已经坐了客堂主座,案上放着一杯茶,似有意似无意地看了徐元佐一眼。
  “夫子,”徐元佐上前见礼,“学生此来,是有事要禀告夫子。”
  “不想读书了?”陆夫子沉着脸。虽然徐元佐是否读书与他并甚么大的关系,他也没有“一个都不能少”的觉悟,只是自己刚拿了人家五两银子,这头就闹着退学,多少让他有些尴尬。
  “书还是要读的。”徐元佐笑道:“只是学却上不了了。”
  陆夫子摇了摇头:“也罢,人各有命,强求不得。其实你也不用赶着过来,明日去塾里说一声便是了。”
  “还是要来给夫子问安的。”徐元佐看了看房子里的陈设,道:“夫子住在此间,真是清苦啊。”
  陆夫子被说中了心事,故作清高:“君子忧道不忧贫。你即便不进学了,也要常读圣人书。”
  “学生以为夫子不该如此困顿呀。”徐元佐轻叹一声。
  陆夫子怒从心起,暗道:这话是当面说的么!你是跑这里报仇来了不成!
  “夫子,学生听说尊家已经没什么田地了吧。”徐元佐道:“世兄经营花布,倒是收入尚可。”
  “咳咳,夜了,早些回去吧。”陆夫子担心再不赶徐元佐走,恐怕自己会失了斯文,拿茶盏砸过去。
  若是砸坏了这瓷盏可就大大不妙了。
  徐元佐起身笑道:“夫子有着生员功名,名下优免二石田租以及二丁免役,这若是放出去,每年也能值些银子回来。”说罢,徐元佐躬身施礼,道:“叨扰夫子了,日后若有差遣,学生必当效犬马之劳。”
  陆夫子木然起身,看着徐元佐出去,脑中却在想这徐呆子的话。
  的确啊,家里如今已经没什么田亩了,每年朝廷优免的田租和丁役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不过要想放出去,这又如何办呢?有谁听说过农户肯投献秀才的?他们要投献也是投献举人老爷啊!
  大明的生员俗称秀才,也称相公,举人称老爷,这里面却是颇有深意。生员虽然是读书人,也受国家优待,但在永乐之后,国家安定,生员越来越多,想靠生员的功名当官是不可能的。只有举人才有机会授个穷乡僻壤的教职。
  不管怎么说,举人就算是官场中人了。既然人在官场,地位自然不一样。故而大明只有穷秀才,没有穷举人。
  即便原本是个穷秀才,一旦中式成了举人老爷,也立刻会有十里八乡的农户带着户籍田册,投献家门,自愿为奴为婢,目的就是借官老爷的保护伞,免去田租和丁役。
  尤其是丁役,更胜田租。
  说起来,举人和生员的优免额度却是一模一样的,并没有半分增加,所以只能归结于头顶的“官”字光环了。
  “荒谬!”
  陆夫子只是一想便否定了徐元佐的提议,又有些心疼自己的优免白白浪费,不由更是气恼,已经忍不住想拿还在塾里读书的徐良佐出气了。
  他回到屋中,又看了会书,心中暗道:“我明年才五十实岁,宗师说我火候已经到了。去年八月心灰意冷,没有进场,如今想来真是懊悔不迭。自古哪来的场外举人?若是后年进场,时运来了,中得乙榜,或有连捷之望。”
  有了赴考的心,陆夫子又盘算起自己的身家来了。
  在嘉靖年间,四书五经在书肆中的价格颇低,江南文章之地,更是分银可得。反倒是《三国》、《水浒》之类的闲书,要卖得贵许多。
  至于陆夫子要买的时文制艺之书,比之四书五经要略贵一些,却也不过几钱几分便可轻松买到。就算买得多些,一两银子也是足够了的。
  不过要想进场,字还得练练。而且进场考试,笔墨都不能将就。笔得是湖笔,以免未尽卷而散锋;墨须是徽墨,以免字迹失了光润,弱了一筹。
  科场最怕就是文章过了,却碍于字迹被主考黜落。
  如此一来,纸笔墨三样都要花些价钱。
  而且入场考试就得要有保人,二两礼金是少不得的。
  如此算来怕不得三五两银子。
  自己一年也不过收入三五两,除去开销,支应家里,寻常也剩不下多少。
  今年算是摊上了徐家子要开讲,额外多了五两,却不幸碰上儿子做买卖折了本钱,又得贴进家里。说起来外人都以为卖花布去北方是赚钱的买卖,但碰上劫匪河盗,或是布价大跌,一样血本无归。
  自家就是少了财运,总是富裕不得。
  陆夫子越想越有些沮丧,索性早早睡了。
  脑袋挨着枕头上,他却又想起徐元佐说的开源之法,朦胧中倒定了个主意:明日把徐元佐唤道学里,索性交给他去办。若是办成了,自然是好事,若是办不成,便臊他一臊,好叫少年人知道这世道艰难。


第007章 首位客户
  徐元佐回到家中后,在屋里闭目静坐,回忆今日所见之人,所说之话,进而从记忆细节中尝试揣摩这些人的内心活动。
  徐良佐则坐在桌上默书,直到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到了非得点灯的时候,他才放下笔,道:“哥,我跟娘和姐去吴家了。”
  江南女子手巧,纺纱织布,做些针指,都是贴补家用的惯例。嘉靖以来,江南商业益发繁荣,以至于妇人在家中做针指往往能顶一个壮劳力的生活开销,故而江南女权也比北方发达得多。
  既然收入不容小觑,妇人们当然不肯因为天黑了就休息。然而点灯却是不小的成本,所以常有街坊四邻相处得好的妇人,晚上轮流聚在一户人家,既省了灯蜡钱,又可以说些妇道人家的话题,消磨时光。
  这种妇女沙龙是不可能让男子介入的,不过徐良佐才十二岁,自然不用避讳,可以跟着母亲和姐姐同去。姑婶们边做女红边聊天,他则在一旁看书,或是跟小伙伴玩耍。
  徐元佐这才从“修行”中出来,道:“喔,今天是在吴家啊。”
  徐良佐知道哥哥敷衍自己,取了一本书便下楼去等母亲和姐姐了。他对于读书其实也不甚热衷,对于功名、荫蔽家里之类,还没有深刻的认识。虽然母亲说从商是下贱活计,但在商业风气极盛的江南,邻舍们却没这种歧视。
  反正不如读书高贵是真的,其他嘛,徐良佐也懒得去想。
  他更喜欢每天这个时候跟小伙伴们聊天说笑。
  徐元佐等母亲他们出了门,方才下楼取了灯油,径自上楼点灯,丝毫没有节约的意思。
  之所以要等弟弟离开才点灯,是因为他要做些数学练习,还要温习一下会计知识,若是赶得及还得把金融知识系统归纳一番。这些东西虽然徐良佐看不懂,但万一他大嘴巴说出去,总是对自己的声誉有影响。
  “古怪”这个词读书人不怕,因为古怪的读书人太多了。但是对于商人而言,这却是个伤害力极大的考语,直接影响口碑和信任度啊!
  姑且不说旁的,若是在乡梓有个古怪的名声,日后开了银行也没人敢来这里存钱。谁会把钱交给一个古怪的商人呢?
  时光过得飞快,徐元佐专心致志,竟没注意到母亲他们已经回来了。
  看到儿子点灯夜读,徐母倒是意外地没有骂他败家,只是冷冷道:“你不是不读书了么?”
  徐元佐憨憨一笑,道:“经商也是得有学问的嘛。”
  “嘁,指望你经商挣钱……能把灯油钱挣回来就好!”徐母说着,转身回屋去了。
  徐良佐收拾了翌日去乡塾的东西,低声道:“哥,先别吹灯,等我脱了衣服。啧啧,就着灯光脱衣服真舒服。”说着便扯开衣带,总算不用摸黑上床了。
  徐元佐知道弟弟怕黑,却不管他,直接吹灯。
  屋里顿时一片漆黑,只有窗纸映出外面的月光。
  徐良佐怪叫一声,跳上了床,大气都不敢喘,良久才恨恨道:“日后我当了官,定要点着灯睡觉!”
  “等哥挣钱了,白天都给你点灯。”徐元佐上了床,拉伸身子,脚已经出了床尾:“还要换张大些的床。”
  “哥,”徐良佐贴着哥哥,“你真能挣到钱么?不行还是回来读书吧,我觉得你这两日好像没以前那么笨了,说不定真是打开窍了呢!”
  “闭嘴,睡觉。”徐元佐踢了踢弟弟的脑袋:“明日可能还得去塾里一趟。”
  徐良佐嫌弃地拍开哥哥的脚,想问哥哥去塾里干嘛,但是一天的疲惫全都涌了上来,最终成为一句喃喃呓语,旋即便睡死过去。
  徐元佐又想了一会儿心事。尤其念及那边父母是否会伤心欲绝,心中便不由发堵。他强迫自己闭眼睡觉,却又接连梦到以前的生活场景和熟悉的亲戚朋友。如此折腾了一晚上,外面传来鸡鸣声,没过一会儿,母亲和姐姐已经起来操持家务了。
  天亮之后,徐元佐才跟弟弟起身,下楼先喝了杯热水,然后才坐下吃早饭。他努力地分析了陆夫子的反应和心态,却还是需要夹杂一些市井传闻才能坚定自己对推导结果的信心。
  ——今天陆夫子一定想见到我。
  徐元佐放下碗筷,对母亲道:“母亲,孩儿早间要去趟塾里,是夫子召见。”
  出必告,返必面,千年来的传统从未改变过。
  徐母点了点头,却没多说什么,显然还没有对徐元佐的人生决定释怀。
  徐良佐三两下扒了碗里的饭,放下筷子,没忍住胃气翻涌,惹来母亲一个白眼。
  “你进学里要好好读书,听到没有!”徐母惩前毖后,关照小儿子。
  徐良佐连忙道:“是,母亲。儿子先去塾里了。”
  兄弟两人缓步朝外走去,碗筷自然有姐姐收拾。
  一出了门,徐元佐的胸膛顿时就挺了起来,徐良佐的步伐也快了起来。兄弟两相视一笑,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加快了脚步,不一时已经徐良佐就发出咯咯笑声,开始跟哥哥赛跑了。
  严格来说,朱里还不算是个镇。不过江南水乡的街道都只容两人并行,这也多是一辆车的宽度。多了两个追逐奔跑的少年,街上瞬间就热闹了起来,沿街铺子里的商贩客人紧绷的脸上也多了一丝微笑。
  徐良佐终究是年纪还小,而且顾忌到自己的形象,生怕跑得气喘吁吁被陆夫子责骂,终于停下了脚步,平复呼吸。
  徐元佐追上了弟弟,一手搭他肩上,一手扶墙,显然也是喘得不轻。
  这具身体的条件实在有些糟心。
  “哥,你还能跑两步了?”徐良佐一面喘一面走。
  “怕废鞋。”徐元佐终于挺直腰,整理了一下衣衫和发巾。
  徐良佐偷笑:“现在不怕了?”
  “哥是要挣大钱的人了。”徐元佐自信满满道。
  徐良佐还不知道“无耻”这个词,却被哥哥这种强烈的自信所感染,就好像天空都晴朗了许多。在过去的很多年里,徐良佐一直生活在哥哥的阴影之下——的确,哥哥体型太大,走到哪儿哪儿就有阴影。
  而且,还有许多小混混会叫他“徐傻子他弟”。
  徐良佐没法睁眼瞎说“我哥不傻”,也打不过那么多许多人,只能憋在心里。
  如今他才知道有一个强壮的哥哥,滋味竟然是那么好!
  虽然开窍了的哥哥还是很有些不靠谱的感觉。
  “嗯哼!”陆夫子站在乡塾门口,看着那对都有些显胖的兄弟,从口鼻中发出一声高傲的招呼。
  “学生问夫子好。”兄弟二人躬身行礼。
  “免了,徐良佐,快些进去背书。”陆夫子眉头一皱,双手背在身后。
  徐元佐先抬起头,未语先笑,道:“夫子可是有什么话要与学生说?”


第008章 难度与价值
  陆夫子只是盯着徐元佐看,一时间却想不到该如何开口。
  徐元佐微微一笑,已经知道了陆夫子的心思,这分明是想让自己主动开口。
  “夫子可是想问优免的事?”徐元佐问道。
  陆夫子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又怕徐元佐没能看出来,方才道:“你可有什么主意?”
  徐元佐笑道:“敢问夫子,乡里还有亲戚么?”
  陆夫子从父亲一辈就到了朱里,那时候家里还有田产,佃给乡人耕种。后来陆夫子自己过了小考,成了秀才,却没能抑制住家道衰落,那些田产都卖给了族人亲戚,除了冬至祭祖,自己也不太回去了。
  “亲戚倒是还有,只是疏于往来。”陆夫子道。
  徐元佐笑了:“不往来并不代表亲戚情谊就不在了。这样,夫子且容我准备些许文本,待夫子空闲了,咱们回趟老家,花个半日功夫将事情办了。”
  陆夫子还有些犹疑:“我家连田产都没了……”
  “陆夫子只需带我走一回乡里便是。”徐元佐笑道。他的打算十分简单,利用大明律上的法律漏洞,将陆夫子的免税免役的额度卖给乡中宗亲。
  不过这些不用为外人道破,否则陆夫子自己也能做了。
  大明开国以来,粮税其实一直不高,真正吓人的是徭役。
  徭役又分了里甲正役和杂泛差役。
  里甲正役是以丁粮户等为依据,十年一周,轮流充当,不能脱免逃逸。
  徭役吓人的部分重点是在杂泛差役。
  杂泛差役之中,有一部分是均徭,与里甲正役相类。另一部分则是“杂泛”,遇事则派,无事则休。然而从正德以来,朝廷大事不断,地方上小事频繁,百姓的杂泛自然不可胜数,压力山大。
  至于那些投献、诡寄之人,真要逃粮税的不多,主要还是逃的这“杂泛差役”。在万历后期,因为逃逸之民甚众,杂泛全都落在了未逃的百姓身上,由此恶性循环,逼得百姓不得不逃。
  如今虽然还没有那样巨大的压力,不过花上一两银子能保一年平安,这无疑是极划算的买卖。
  隆庆二年的九月底,徐元佐第一次走出了朱里小镇,沿途看到了成片的桑园和农田。他却没有丝毫兴奋,只是在腹中反复修改演讲稿,希望能够打动村民,让自己的第一笔业务完美收宫。
  到了陆夫子老家,徐元佐才发现自己真的想多了。
  陆夫子找到了陆氏族长,叙了谱谊,直说了想转卖免税免役名额的事。那个看似浑浑噩噩老得发蔫的族长,眼中顿时精光闪烁,根本没有想过召集族人,直接就将这买卖包揽下来。
  陆夫子略略吃惊,心中暗道:这么方便的买卖,我早些年怎么就没想到?
  徐元佐却是心中发憷,这么简单的交易,体现不出我的价值啊!
  人类是很现实的,专门为没有价值的东西取了个名字:垃圾。
  这个东西并非专指物,同时也包括了人。
  “老先生,我已经准备好了文本,只要找来乡老当个中见便成了。”徐元佐适时立出,捧了一叠文契。
  这种买卖行为说穿了是挖朱皇帝的墙角,当然不可能有合法的格式契约。其实之所以前人不从秀才手里买优免,正是因为担心秀才地位不高,不能成为这种非法行为的保护伞。
  徐元佐则是钻了大明法律和风俗的漏洞:过继。
  大明是个重法统不重血统的社会,过继的儿子就跟亲身儿子一样。当年世宗嘉靖皇帝闹大礼仪,说穿了就是争个说法:自己到底是谁的儿子。
  徐元佐回避了利益焦点,直接从过继入手,确定了继子的权利义务,诸如仍旧在本家祭祀,仍旧是本家的排谱,对陆夫子这位“父亲”的遗产没有继承权……形成了一个“过而不继”法律状态。
  这些文件陆夫子并没有全部看完,他只是挑了自己有所顾虑的问题看了看,见徐元佐安排得十分妥当,便没了最后的顾虑。
  族长儿子多,倒是不在乎过继出去一个两个。他又听徐元佐仔细介绍了今后的状态,见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心中也是安定,立刻就叫了个儿子出来,跟他说了这事。
  那位陆氏本家已经四十多岁,平日也在外走动,不少乡邻收了丝织了布,都委托他去发卖。一者是他本分诚实,一者也是他见多识广,不会被人骗。
  所以此人听了个大概,就知道此事可行,当即给陆夫子磕头,叫了父亲大人,对自己的生身父亲却还是叫爹,并不用改口。
  又坐了些许时候,乡老也来了。
  陆夫子与族长只说了过继的事,并没有谈及其他。乡老也不多问,只当陆夫子生不出儿子承祧香火,爽快地作为中见人签字落印。完成手续之后,拿了自己的谢仪便走。
  徐元佐心中感叹,这个时代连讨价还价都如此爽快,还真是资本主义吐出萌芽的时代啊!
  所有文书事宜签订之后,程序上而言还需要到衙门备案,不过这事陆夫子就能搞定,不需要徐元佐出力了。他好歹也是生员,见了县官可以不拜,而且帖子上写“治下学生”,属于特权阶级。
  在回去的路上,陆夫子心情大好,这趟出来为自己每年多开了一笔固定的财源。虽然二石田租的优免权当了人情,但光是免役钱就是一两银子。
  “大明天下,你没个功名傍身,办不成什么事的。”陆夫子心情大好,自然也就舍得提携后辈了。虽然他并不觉得徐元佐立了大功,也没有给劳务报酬的意思,但总有些亏欠感,那么过来人经验这种“价值连城”的东西,正好拿来偿还人情。
  “等日后弟弟中了生员,家中宽裕些了,学生自然还是要努力进学的。”徐元佐也知道自己不能插手接下去的工作,纯粹是身份不够。
  最简单一条:老生员陆夫子可以随时投个帖子进县衙,自己这个白丁能行么?
  “家中再辛苦,也是该读书的。”陆夫子道:“想前宋欧阳文忠公,四岁而孤,家贫无资,唯有昼夜读书,废寝忘食……你家好歹还能出得起开讲钱吧。”
  徐元佐承认陆夫子说得很有道理,跟历史上许多前辈比起来,自己的家境其实还算不错。然而老生员忘了一点,欧阳修先生可是能够过目不忘的,是标准的文科学霸天赋。
  现在自己天赋点点在了数学上,能相提并论么?
  再者说,以自己九成新的大脑考生员,多半需要一到两年时间熟悉一下课本,掌握一下考点。这一两年时间难道就混在家里?虽然家中没有到揭不开锅的境地,但身为一个成熟的灵魂,怎么能心安理得地做这种啃老之事?
  退一万步说,就算要全力应考,徐元佐也不觉得陆夫子是个靠得住的老师。童试取决于县官,如果不是学问超人,那么面子才是重点。
  徐元佐要出身没出身,要学问没学问,如果老师再没什么面子,县官凭什么从两三千考生里头点中他?
  现实地考虑以上种种因素,徐元佐仍旧坚信自己先打工谋生,有个好的物质基础之后再考虑功名的事。而且这也是最大限度发扬自己眼光优势的唯一途径,乡塾和家两点一线,格局实在太小了。
  不过眼下嘛,还是先把报酬拿到手。


第009章 准备
  徐元佐为夫子奔前走后,查找资料,撰写文本,当然不是尊师重道乐于助人。
  从他潜意识而言,一切行为都是建立在交易的基础上。
  既然自己付出了劳动,理所当然应该获得报酬。
  只是以徐元佐对陆夫子的了解,要想掏出钱来却是不现实的。首先,自己知道陆夫子本身缺钱。其次,陆夫子此人对财帛看得极重,会理所当然地认为徐家老二还在自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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