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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手朝歌-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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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昨日,伊崔本想邀她一同去马帮行会见识一下,会头有意赠马为礼,他想让顾朝歌挑选一匹她喜欢的。然而顾朝歌却摇了摇头,抱歉地告诉他:“师兄邀我去看他的船呢,好不容易在此停靠几日,我不能不去的。”
    既然无时间随他出门,那么同在一府,一起用膳总是可以的吧。可是顾朝歌又说:“师兄想带我出去逛逛,他说有家食肆的味道很好,老板的手艺地道,用料精细,非带我去尝尝不可。”
    连用膳也不行,那阿岩帮他换药五日,她不需要来看看伤口长势如何吗?
    这回顾朝歌笑了:“别看阿岩年纪小,常年在山林打猎,处理外伤很有经验。你并未发热,身体也无其他异状,不需要我查看什么。”
    一来二去,伊崔嗅出点异样的味道来。
    顾朝歌在躲他。
    这个结论让大蜘蛛很不开心,非常非常不开心。
    “站住。”
    见她拒绝为他看伤,背着她的竹箱笼抬脚又要出门去做义诊,听闻今日褚东垣仍然陪她同去,伊崔的忍耐终于突破临界线,他冷冷地叫住她:“你躲我?”
    阿岩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觉得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叔叔表情很可怕。顾朝歌回头安抚地摸摸阿岩的后脑勺,然后才对伊崔温温柔柔地解释:“治腿伤要很多时日,我总归会待在你这里的。可是师兄过几日又要去清缴逆匪,危险得很,师兄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与他见面,我想该趁他在的时候多陪陪他才是。”
    因为要陪褚东垣,所以就可以不管他了?把他当垃圾一样扔掉?
    伊崔怒气更甚,顾朝歌也不怕,继续耐心同他解释:“你和师兄同为君上的左膀右臂,若因为我的缘故闹矛盾,我会觉得非常对不住你们。师兄过些日子便走,烦你多担待些。”
    伊崔冷笑。
    要他忍着褚东垣?她怎么不考虑考虑他的感受?
    他心里充满不甘,然而却发现竟然不知如何反驳顾朝歌。要她和褚东垣说清楚,道她喜欢的是他,让褚东垣莫要和他针锋相对?
    想想自己当初是如何果断拒绝她的,伊崔不情愿地承认,他没有这么厚的脸皮如此过分要求她。
    “若无事,我便先走了,你好好休养,莫要太过操劳。”顾朝歌轻叹一声。她现在也搞不懂伊崔到底是什么心思,想着师兄还在等着自己,她行礼道了声抱歉,带着阿岩离开。
    又走了!
    她又走了!
    她已经认为他越来越不重要了是吗!
    大蜘蛛气鼓鼓地握拳,狠狠砸向木椅扶手,骨头被捶得生疼,皮肉迅速红肿起来。疼痛让他迅速清醒,他咬牙切齿地想,这样下去不行,他必须要抢回自己应有的地位。
    什么情况下,顾朝歌必须要来看他呢?
    气昏了头的大蜘蛛将目光转向扶椅背后插在凹槽中的两根木拐,想出一个愚蠢的计策。他缓缓转身,不顾伤口可能的崩裂,抽出它们,一端触地,一端夹于腋下,支撑着站起。借助木拐,他用惯常的行走方式慢慢从顾朝歌的小院子走回自己的书房,期间被盛三见到,他不由惊讶:“公子,你的伤!”
    “崩裂了么?”伊崔问,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希冀。
    “不、不知道,似乎没有渗血,”盛三看他背部衣衫干净,没有半点血渍,道,“谨慎起见,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好。”
    “大概没关系了吧,好些日子没走动,应该活动活动筋骨,”伊崔笑了笑,道,“我想起来了,我的椅子还落在朝小歌的院子里,我正好走过去取。”
    “可是公子,你的伤……”
    “无碍。”伊崔如此说,不让盛三跟着,又故意绕了远路返回去,在顾朝歌的小院子里连走十圈,直到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方才在木椅上坐下。
    这回该崩裂了吧?他期待地想,刚刚动作的时候感觉到伤口微疼,很可能是崩裂的征兆。
    伊崔愉悦地用手扶着木椅的轮子,慢慢出了顾朝歌的院子。盛三在原地等着伊崔,他本能感觉自家公子今天不太对劲,待伊崔唇角带笑地推着轮子过来,盛三连忙迎上去,他想帮公子推,可是伊崔拒绝了。
    “不必,我自己可以。哦,对了,背后有渗血么?”
    盛三觉得公子好像很期待伤口崩裂似的,不过背上的衣服干干净净的,盛三摇头道:“似乎没有。”
    “没有?”伊崔用衣袖给自己擦擦汗,他想了想:“不应该吧,一会我自己再检查一下。”
    公子果然是故意想让伤口崩裂吧?为啥啊?接手蜀中的事情压力太大,他想用这种方式让君上调他回去?公子不是这种人啊。盛三愁眉苦脸想了半天,只想出一种可能,那就是顾姑娘。
    伤口崩裂的话,顾姑娘就不得不亲自来给他查看伤势了吧。
    望着伊崔往书房去的背影,莫名的,盛三觉得自家公子有点儿可怜。
    不多时,书房里传来伊崔的吩咐:“盛三,你进来帮我看看伤口如何了。”隔着白布,他摸了半天都没摸到有血,也不疼。盛三进来一看,白布干干净净的,他盯着包扎利索的白布,语塞半天:“公子,没血,是不是顾大夫的药膏好使,伤口愈合得快啊?”
    伊崔的脸色一瞬间冷下来。
    “要不,拆开瞧瞧?”盛三小心地问。
    “不必了,你出去吧。”伊崔心情很差地穿好上衣,身上是刚刚运动过后留下的黏糊糊的汗渍,带着一股臭味,一点也不舒服。他满脸不高兴地回到书房的案几上,拿起卷宗,让盛三把在外头候着的文吏招进来议事。谈完之后又见了几个当地的大户和茶商,留他们用过晚膳,他又重新坐下来处理一些事务,过几天新的刺史会来,他会把政事安排好交待下去,然后前往石威的老巢锦官城。
    等需要阅览的卷宗空了,他方才抬起头问盛三一句:“现在几时?”
    “公子,戌时三刻了。”
    “顾大夫回来了吗?”
    “似乎……还没。”
    这么晚了,竟然还未归府?伊崔又问:“褚将军呢?”
    “也……还没。”
    还有什么不明白,伊崔冷笑,盛三问他:“公子,要不要去催一催顾大夫?今日的药还没换呢,阿柴带人跟着她,很容易寻到的。”
    “换药又不是她的责任,岂敢劳烦她动手。”伊崔嘲讽,这回盛三也不敢接话了。屋子里静悄悄的,伊崔闻到自己身上隐隐的汗臭味,想起今天自己愚蠢的所作所为,只觉是极为失败的一日。
    他把毛笔往案几上一扔,吩咐:“打热水来,我要沐浴。”
    “但是顾大夫说,伤口七日不能沾水。”
    伊崔似笑非笑瞅了一眼盛三:“你是听她的,还是听我的?”她都不管我的死活,还会管我的伤口有没有沾水?
    盛三见公子一副频临盛怒边缘的模样,不敢触其逆鳞,默默地差下人去准备。不过他留了个心眼,让人在府门前候着,顾朝歌一回来便禀报他。为了公子着想,他决定谎报军情,说公子的伤口崩裂,让顾姑娘亲自去看看。
    盛三觉得自己如此善解人意,公子一定不会怪他。
    “什么?崩裂了?怎么弄的?”顾朝歌和褚东垣一起回来,刚走进前院便听见这消息,不由得愣住:“阿岩说伤口已经长得很好了,怎么还会崩裂?”
    盛三表示他什么也不知道。
    “我亲自去看看。”想着伊崔今日白天的怒气冲冲,顾朝歌心有愧疚,想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他才做了什么不应该的活动,她对盛三道:“麻烦盛大哥带路,我这就过去。”
    褚东垣眯了眯眼,他抓住她的胳膊:“我随你一同去吧。”
    “不必了,”如今顾朝歌最怕的就是褚东垣和伊崔见面的时候,自己也在场,她连忙回绝,“师兄你先回去歇息吧,我和阿岩过去便是。”
    褚东垣也知道有顾朝歌在,他和伊崔就没法好好说话。想着有阿岩这个小孩子在,伊崔不敢对她乱来,他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好吧,早去早回。”
    阿岩抱着顾朝歌的箱笼跟着她走,一边走一边满脸的不解,嘀嘀咕咕:“姐姐的药膏一向最有效,他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很好,怎么会崩裂,不可能的啊!”他觉得伊崔的伤口崩裂,等于是在质疑他的水平。
    “可能和他身体较差有关,不是阿岩的错。”顾朝歌摸了摸阿岩的头,伊崔的院子近在面前,她向守卫的士兵点头打招呼,踏过院门,然后从阿岩怀中接过竹箱笼:“我进去看看,你在外面等着。”她想今天白天自己的话是不是说得不当,让大蜘蛛不高兴了,如果是这样,阿岩在场多有不便。
    阿岩还想说什么,但是顾朝歌已经推门而入。他想跟进去,却被盛三拉了一把,大门在他的面前合上。
    “伊大人,伤口可还好?”顾朝歌在厅中桌前放下箱笼,厅中无人,她不便去内室,便在厅中直接出声询问。
    然而却无人回答她,只有可疑的水声。
    什么水声这么大?外面没有下雨啊。顾朝歌觉得奇怪,她到处望来望去:“伊大人?”
    “谁让你进来的?”伊崔的声音压抑着怒气,但听上去似乎有点慌:“出去!”
    顾朝歌以为他还在为白天的事情生气,她觉得内疚,便循着他的声音往厅室后头的屏风走去:“伊哥哥,我向你道歉好不好,我白天的话说得……”
    话音戛然而止。
    “啊!!!”
    顾朝歌尖叫一声,猛地捂住眼睛,犹不忘记自己的大夫职责:“我说过伤口不能沾水,谁准许你沐浴的啊!!!”

☆、第70章

“顾大夫,有什么问题吗?”
    因为顾朝歌的尖叫,盛三从外头传来询问,隔着两道屏风和一个厅堂外加两扇大门,盛三的声音听起来格外遥远。
    顾朝歌扭头过去想要说话,伊崔已抢先替她回答:“无事。”他的语气隐含恼怒,顾朝歌下意识回头看他,一双幽深的凤眸正紧紧盯着她,盯得她脸颊发烫。
    “还不出去。”伊崔的声音听起来更恼怒,又带着轻微的喘息,顾朝歌进来之前他手忙脚乱,做了一系列他本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完成的事情。此时此刻,房间里被热水熏出腾腾雾气,伊崔背靠着沐浴所用的木桶,左脚赤着踩在地上,右腿无力地耷拉着,右边腋下则支撑着匆忙从旁抓来的木拐,这个姿势令他的背不得不弯曲以调整重心,因而敞露出锁骨和瘦弱的胸膛来。
    顾朝歌进来得太快,他连里衣都来不及穿,只匆匆抓了一件外袍披上。当他眼神沉沉盯着顾朝歌的时候,他的左手正在慌乱地系外袍的衣带。这个动作对双腿完好的人很容易完成,然而他需要另一只手使用拐杖来支撑身体,只能用一只手完成系袍带的动作。出浴溅出的热水沾湿了外袍的边角,他的身体也没有擦干,原本干爽的外袍因此变得有些湿沉,也更服帖了。
    “你你你,要,要不要帮忙。”顾朝歌其实很想跑,但是又忍不住透过指缝偷看他。她看出了伊崔的窘态,他靠在木桶壁上用一只手笨拙地系着袍子的衣带,却因为衣带落地太长怎么也系不好。顾朝歌捂着两只眼睛,透过指缝去给他寻另一根木拐。
    “你你你,先撑着拐杖找个地方坐下,慢慢来,不不不不着急。”顾朝歌不仅说话不利索,她连走路都有点晃悠,不知道为什么,她腿软。
    伊崔轻喘了几口气,这个姿势对他来说的确十分吃力,而且铺着青砖的地面沾上水后变得湿滑,他的木拐必须小心会滑。
    “另一根在你左边,走三步,看到没有。”他指挥顾朝歌。
    “看,看看看到了。”顾朝歌伸出右手去摸,同时连忙用左手盖住两只眼睛,只留两条小缝认路。
    摸着木拐,她的手有点儿抖,右脚迈出,小心翼翼向前探了一步:“给给给你。”
    伊崔却没接。
    他觉得顾朝歌这样子很好笑。
    她右脚向前,左腿却向后迈,一副随时准备跑路的样子。握着拐杖的右手抖啊抖,带动着拐杖也在抖动。
    就像一只给大灰狼送胡萝卜的小白兔。
    伊崔忽然心生愉悦,因着她冒失闯入而骤生的羞恼消失,他低低笑了一声:“再过来点,我够不着。”
    伊崔一笑,顾朝歌的脸腾腾直冒热气,她抖着腿又上前一步,结结巴巴:“现现现在呢?”
    “还差一点。”
    他浑身上下真的只穿了一件外袍,还是没系好的。靠得近了,顾朝歌捂着眼睛根本不敢再偷他,头扭到一边去,右腿颤抖着往前艰难地迈了一个小碎步:“现现现在呢?”
    “还差一点。”
    伊崔说。
    其实木拐的一端已经伸到他的面前。
    顾朝歌不疑有他,抖着小腿肚子又往前踏了一步:“现现现在呢?”
    伊崔伸出手来,轻轻握上木拐的一端,两眼牢牢盯着她:“差不多了。”他低低出声,与此同时,握住木拐的左手猝然收紧,往前猛地一拽。顾朝歌本来松了口气想要放手,却被这股来自木拐另一端的大力给突地拉了过去。那个拐骗她往前再往前的男人把她好不容易送来的木拐一丢,反将她揽进怀里。
    “嗯呃。”伊崔低喘一声,这个动作又耗去他不少体力,左肩的伤口有些疼。木拐从腋下滑落,单脚无法支撑两人重量,他抱着顾朝歌,左腿屈起,顺着木桶壁坐在地上。
    “你你你……”顾朝歌想要挣扎着起来,然而圈住她的双臂再次猝然收紧,如铁箍一般,把她抱得更紧了。
    伊崔是身体不好,可是拜她耳提面命天天要求他坚持步行所赐,他的手臂还是相当有力气的。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摇头,我就放开你。”他俯下身来,说话的时候,嘴唇几乎蹭上她的额头。他的身体带着沐浴后的热度,还有湿漉漉的水汽,一件单薄的外袍根本遮挡不了什么。
    而且……而且他真的只穿了一件外袍啊!当顾朝歌挣扎的时候,她的双手胡乱挥舞,一不小心摸到了长袍滑落后露出的皮肤,有点糙,有点毛绒绒的触感,顾朝歌愣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是伊崔的腿。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你,你你先放开我。”小白兔向大灰狼虚张声势地张牙舞爪。
    伊崔笑了笑,嘴唇贴上她的额头,发丝蹭着她的脸颊,低低道:“我说了,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摇头,我就松手。”
    “什什什么问题?”顾朝歌两眼发直地盯着他滚动的喉结,已经把过去二十来年学会的说话技能丢得一干二净。
    伊崔先不说话,他的指尖挑上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贴着她低低开口:“我问你,在扬州的时候……”
    他顿了一下,顾朝歌被他看得浑身发软,窘迫地想要从这种困境中脱离,她急匆匆地开口:“扬州,什什么?”还是结巴。
    伊崔笑了笑,他俯身在她的耳边吹气:“在扬州的时候,你说喜欢我的这件事,现在还作不作数?”
    他的气息搔得她耳朵痒痒的。
    小白兔四肢发软,抵抗无力,因为这一句话,腾地一下变成了小红兔。
    “你不回答我?”伊崔挑了挑眉:“不回答的话,我就当你是默认,它,作数。”从他嘴里吐出来的字,一个比一个低,带着一点喑哑,诱惑得不行。
    顾朝歌试图进行最后的抵抗:“那那那又怎么样?”
    伊崔笑了,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贴着她的耳朵继续吐气:“这件事情作数,那么,我的那句话就不作数了。”
    “什什么话?”顾朝歌的大脑已经彻底放弃运转。
    “我为我的拒绝道歉,”伊崔的唇在她的耳朵边沿摩挲来摩挲去,“顾朝歌,我伊崔,喜欢你,一直都是。”
    轰的一下,顾朝歌的脑门上仿佛升起一朵蘑菇云,米分红色的。
    即便是早就猜到的结果,可是从他嘴巴里亲口说出来,还是在这样一种旖旎的情境下,对纯洁可爱的顾大夫的冲击力是巨大的。
    伊崔的指腹摩挲着她下颌的线条,他朝顾朝歌微微笑了一下,低声道:“所以让伊崔娶你吧,朝小歌。”
    “啥?”顾朝歌呆呆地看着他,四肢瘫软,形同废人,而且她觉得自己已经产生幻觉。
    伊崔笑得更开心了,男人的笑声低沉又性/感,他的胸腔因为他愉悦的笑而震动。伊崔低头,鼻尖在她的脖颈和脸颊处蹭来蹭去,时不时用唇瓣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肌肤,直到它们因为主人的害羞而米分红一片,他才慢悠悠道:“我说,我娶你。”
    小白兔双眼发直,浑身滚烫,软绵绵成一滩水,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彻底失去抵抗意志。
    狡猾的大灰狼显然不满足于花言巧语将小白兔骗到手,他的最终目的是要将小白兔吞吃入腹,拆骨扒皮,吃得连渣都不剩。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伊崔将她凌乱的发丝顺到耳后,邪恶的指尖开始摩挲她的唇瓣,:“毕竟你没有摇头,沉默就是答应,我明白的。”他得意地笑。
    顾朝歌的神智稍稍清醒。
    她她她是很想答应,可是为什么不给她一点矜持的,反抗的,拒绝的余地呢?这样子太快了啦!
    “那个,那个……”她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试图挣扎着坐起来一点,可是她被伊崔抱得很紧,姿势也有些别扭,她的手所能碰到的支撑物不是他的胸膛就是他的大腿。而且她试图反抗的后果就是,伊崔的脸色微微一沉,然后毫不犹豫捏住她的下巴,嘴唇贴了上去。
    这个吻可不是在刺史府前厅里头那个蜻蜓点水,最后还因此被她扎了一刀而草草结束的亲亲。
    它更像常州会盟那夜的小树林,那个带着酒气的,热浪滚滚的,掠夺的,占有的,甚至略嫌粗暴的亲吻。
    明明他今天没有喝酒,可是顾朝歌觉得自己已经醉了。
    直到她敏感的鼻尖嗅到淡淡的血腥气。
    她猛然清醒,身体比脑子的反应更快。她狠狠咬了一下自己嘴里的另一根舌头,待它吃痛缩回去,她立刻用手顶住他的下巴不让他靠近继续,恶狠狠道:“伤口,这回伤口真的崩裂了!”

☆、第71章

把小白兔惹急,让她跑掉就不好了。
    腿脚不利索的大蜘蛛如此想着,终于依依不舍地放开她,转而去摸抛弃在一边的木拐。
    顾朝歌担心他的伤口二次崩裂,于是道:“我我我,我去叫人来帮你。”她本来可以顺溜地说完这句话的,可是她爬起来的时候一不小心,没有管住自己,竟然偷瞄了一眼伊崔。
    他的衣袍随着往前躬身的动作滑落,松垮垮系着的衣带眼看就要完全松掉,如果前襟大开的话……顾朝歌下意识又多瞄了一眼伊崔那个隐藏在外袍阴影下的部位。恰恰这时候,伊崔抬起头来看她,发觉她的目光没有对准自己的眼睛,又顺着她的视线方向望回来,然后他笑了:“朝小歌,你确定要让别人来帮忙?”
    说话间,他将木拐置于身旁,腾出手来捏起衣带两端,慢条斯理地将它系紧。那慢悠悠的动作,似乎是存心给某人看似的。
    顾朝歌的视线追随着他修长白皙好看得不行的手指,看他的手不紧不慢系着衣带。她发了半晌的呆,直到伊崔完成全部动作,再次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瞅着她,朝她勾了勾手指:“帮我一把?”
    她的大脑才轰的一声,意识到自己刚刚的眼睛干了什么令人羞耻的事情。
    要、要去洗眼睛!
    顾朝歌慌慌张张捂住双眼:“我我我我在外面等你,你把衣衣衣服全部穿好再叫我啊!”
    她慌不择路地往屏风外跑,听见伊崔轻轻的叹息声在背后响起:“朝小歌,我的伤口崩裂了,怎么好拄拐走路啊?你忍心么?”
    “它崩崩崩裂而已,又死不了!”顾朝歌跑得比兔子还快,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用这么“冷血无情”的话来拒绝她的“患者”的“正当”请求。
    望着她溜掉的背影,伊崔的眼神微微一沉,他深深吸了两口气,平复心中刚刚因为她而牵起的欲/望。
    紧接着,他摸摸左胸上侧的绷带,因为有注意水位和洗的方式,那里并没有沾湿,他轻扫了两眼挂在架上的衣服,然后扭过头去,无视它们的存在,拾起两根木拐架在腋下,支撑着站起。
    有点奇怪,动作的时候,伤口并不疼。
    莫非没有崩裂?那血腥味从何而来?伊崔愣了一下,本打算张口告诉外面的顾朝歌一声,恰好这时顾朝歌在外头鼓起勇气开口:“喂,你快点哦,地上凉,那个,嗯,坐久了会感冒的。”
    喂?!
    什么时候他变成了“喂”?!
    伊崔挑了挑眉,决意对此事闭口不言,转而“嗯”了一声,算作回复。
    顾朝歌在屏风外头,听见他和以往有细微的不同,带着懒洋洋味道的声音,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刚刚的画面,禁不住要用两只手捧起发烫的脸颊,傻乎乎地躲在角落偷笑起来。她、她虽然脑子一片空白,可是他说的话她听得很清楚,他说喜欢自己!
    他还说要娶她!
    终于等到大蜘蛛说真话的这一天,她还以为在他的腿好之前都不可能听见呢!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她的运气真是太好了!
    是不是师父冥冥之中终于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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