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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伪君子-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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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纮是个聪明人,但不受弘治皇帝待见,因为他数年前干了一件很不冷静的事,他抓了周太后的姻亲安远侯柳景,事情闹得很大,弘治皇帝只好各打五十大板,柳景被削爵位,而秦纮则贬到南京为户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

之所以说秦纮聪明,是因为他见机得快,户部大堂刚动起手,他便以异常矫健之势跑了。——不跑也不行,秦纮今年已七十八岁高龄,明年就要致仕回乡,这把老骨头委实不能再参战了。

户部大堂上的官员们对秦纮的逃跑行为还是颇为理解的,大家都是通情达理之人。

一名穿着官服的大臣龇牙咧嘴坐在椅子上,一边揉着青肿出血的嘴角,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我说,各位大人,到底为什么打这一架?师出总得有名呀。”

这位大臣最倒霉,他是工部员外郎,来户部办事的,结果一进大堂便发现自己昔日的同年,如今的户部主事跟别人打在一起,战况惨烈,大明官场里,同榜同年可谓亲如兄弟了,有了这层关系必须得守望相助的,于是这位工部员外郎二话不说,撸起袖子也加入了战斗,打完到现在,还没闹明白到底为什么打。

这句问话无疑又点燃了众人刚熄灭的怒火。

户部员外郎张抚怒拍椅子扶手,长身而起:“这个记帐法是好东西,一定要推行下去,小到一针一线,大到州府钱粮,帐上纤毫毕现,无一不清,相比以前的流水帐法不知高明多少倍,你们有什么理由反对它?”

户部左侍郎刘冠清冷笑道:“张侍郎好大的官威,先不说这借贷记帐法是好是坏,单说做出这个东西的人,是个德行有亏,被革了秀才功名的书生,你觉得这样的人做出的东西,有资格推行天下么?传出去是我大明无人,一个亏了德行的书生的奇淫小技竟能左右天下钱粮赋税,岂不可笑?朝廷脸面往哪里放?”

张抚也冷笑:“刘大人一直拿这书生说事,你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咱们心知肚明,据说刘大人的门生散布大明二十余地府县,每年刘大人从门生处得到的孝敬便有数万余两银子,若这借贷记帐法推行天下,从此各地官府帐目明朗清晰,无从做假,刘大人的门生以后从哪里搜刮民脂民膏给大人敬仪?刘大人岂不是断了财源?照这么一说,这借贷记帐法果真行不得……”

砰!

刘冠清将杯子一摔,恼羞成怒:“姓张的,你欺人太甚,安敢辱我清名!”

轰!

堂内大乱,第二轮肉搏开始。

堂后内院,杂役来往穿梭,不停向安坐后方避战的户部尚书秦纮汇报即时战况。

“报——廖主事被张大人用花瓶撂倒了。”

“报——王给事中被刘大人打了一拳,掉了两颗牙。”

“报——张大人一脚把刘大人踹到堂外台阶下了……”

“报——锦衣卫坐探丁总旗被张大人打昏过去了。”

秦纮胡乱点头,忽然一呆:“慢着!锦衣卫坐探便坐探,丁总旗凑这热闹干什么?”

“丁总旗没打算凑热闹,只是路过大堂而已,不幸被张大人扔出去的花瓶砸中头……”

七十八岁的秦纮从袖筒里掏出洁白的手绢,擦了擦满头的老汗。

户部手下们壮烈英勇的死战精神令人钦佩,只不过再打下去,恐怕南京户部衙门会变成一座空房子。

秦纮重重叹了口气:“将那个姓秦的书生做的借贷记帐法派人送往京师内阁,请陛下和阁老们定夺,这事儿啊,南京管不了!”

第036章 风雨将至

秦堪自然不知道南京户部大堂的三品四品大官们因为他而扭打厮杀,打死他也不会想到明朝的官员们竟有如此奔放狂野的一面。

小公爷徐鹏举吃腻了叫花鸡,肯德鸡,按说应该意兴阑珊地打道回南京,可这位小纨绔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就是赖在绍兴不肯走了。

每天一大帮侍卫吆五喝六地簇拥着小公爷,在客栈和大街上进进出出,绍兴知府佟珍和山阴知县杜宏自然早就知道了小公爷的身份,不过既然小公爷非要以为自己没有暴露身份,二位大人便假装不知道,你好我也好。

大明从上到下的官员们,对“气节”二字还是看得很重的,很少有官员会不顾脸面地巴结讨好权贵,一旦干出这种事,文人士子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但凡爱惜羽毛的官员,对权贵能避则避。

※※※

秦堪应该算是史上最懒最不敬业的师爷了。

三天两头被杜嫣拉出去,不是城外爬树掏鸟蛋,就是做弹弓泥丸,西北望,射麻雀。

老实说,秦堪自己童年都没干过的幼稚事情,这几天全都干遍了。偏偏杜家八婆还不满足,变着法儿的折腾不停。

秦堪发现杜嫣这几天越来越不正常,玩得越来越疯,好像要把余生的快乐透支干净似的,问她她也不说,只是怅然叹气,接着又恢复了明朗,满城撒欢。

秦堪只好陪她撒欢,静静地看着她疯癫的模样,总有一种为她心疼的莫名情绪,因为杜嫣的表现实在很像绝症病人,奋力地拼命地攫取着生命最后的时光。

“……王子最后打败了巫婆,和公主在城堡里相会,两人见面热泪盈眶,王子抱起了公主,在城堡的楼顶快乐地转着圈儿,公主眼中的世界在旋转,她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随着秦堪淡淡的述说,杜嫣眼眶渐渐泛红,被这个童话故事所感动,沉默许久,杜嫣不经意般朝秦堪看了一眼,然后幽幽一叹:“公主是幸福的,她终于和心爱的郎君相守在一起了……”

“杜姑娘何出此言?”秦堪有些愕然:“我故事还没说完呢,这其实是个很伤感的悲剧故事。”

杜嫣惊道:“这故事哪里悲剧了?”

“王子不是在楼顶抱着公主转圈吗?”

“嗯。”杜嫣杏眼露出急切之色。

“后来由于公主太重,王子一时失手没把持住,把公主扔下楼了,……公主悲剧了。”

杜嫣白皙的俏脸瞬间变紫,隐约可见头顶冒着热气:“……”

秦堪惋惜般叹息,语气有些伤感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很深刻的人生道理,女人若想得到幸福,最好别吃得太胖,否则很容易变成死胖子……”

杜嫣:“……”

※※※

秦堪自己都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自己挺欠抽的。

杜嫣显然和他英雄所见略同,于是不负众望,拿他当沙袋练了一番拳脚,身心舒爽而归。

当秦堪揉着酸痛发麻的肩膀回到客栈房间时,意外地碰到了一个陌生人。

陌生人对他并不陌生。

他盯着秦堪的眼神很冷,像毒蛇盯住了猎物,他的眸子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只有冰冷。

“秦秀才,数月不见,你又当上师爷了,我是不是该佩服你的不屈不挠?”来人冷笑。

秦堪微微皱眉,拱手道:“未请教阁下是……”

来人愣了一下,接着眸子里冷光愈盛:“原来秦秀才竟不认识我了,是当初给你的教训不够深刻,还是如今你已愈发狂妄,目中无人了?”

这话提示得很明显,秦堪除了被小八婆讹了二十两银子那次,唯一得过的教训,便只有害他被革了功名,赔钱赔到倾家荡产的那位了。

恍然指着他,秦堪惊道:“你是佟知府的儿子!”

佟应龙嘲讽一笑:“不容易,总算认出我了。”

秦堪看着他的目光有些迷茫,说真的,他委实不记得自己的前任和这位官二代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了,不过,既然已附在这个名叫秦堪的人身上,那么秦堪所有的一切都该由他来背负,恩怨上门,照单全收。

“你来做什么?”秦堪语气不怎么和善了。

佟应龙盯着他,语气如万年寒铁:“我不知道你是故意还是真的不知,杜嫣是我未婚妻子,去年两家便定下了亲事,秦堪,你给我记住,不要随便接近她,因为我不喜欢!”

秦堪暗中吃了一惊,小八婆居然有人家了?杜宏这是打算要祸害佟家满门么?好深的算计!

秦堪居然笑得出来:“佟公子的意思是,要我离杜嫣远远的,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佟应龙眯起了眼睛:“有问题么?”

“如果我不答应,你是不是又要教训我?”

“秦堪,你已是没有功名的白身,我若对付你,如屠一狗尔,今日以礼相待,是不想把事情闹得满城皆知,坏了我父和嫣儿的名声,秦堪,你切莫自误!”

秦堪仰头望着房梁,喃喃叹道:“这就是我不喜欢你们这种衙内纨绔的原因了,自己没本事,仗着老爹的权势横行霸道,偏偏还洋洋自得,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似的,为何几百年来,这些衙内纨绔的语气都横得跟王八蛋似的,一直没改过呢?”

佟应龙脸色顿时一变,话说到这个份上,算是撕破脸了,再说便是废话了。

于是佟应龙的神情愈发阴寒凶戾,目光如刀锋般在秦堪身上刮来刮去,最后竟然笑了。

“好,好,秦秀才的胆色果然较当初丝毫不逊,佟某领教了,告辞。”

说完佟应龙转身便走。

秦堪怔怔站在屋子里发呆,心中如压了一块铅似的,非常沉重。

原本服个软,低个头便可逢凶化吉的,但不知为什么,秦堪从看到佟应龙的第一眼起便打从心里不舒服,这个头,怎么也低不下来。

脸撕破了,佟应龙的报复想必很快便来,自己如何应对?一个手里掌握着官府力量,有着充足人脉和权势资源的官二代,自己拿什么跟他斗?

第037章 不负年少

预料中的报复并未到来,在秦堪的忐忑等待中,绍兴知府佟珍竟带着儿子大明大亮地来到了山阴县衙。

旁若无人地穿过二堂,佟应龙甚至示威般朝站在办公厢房门口的秦堪笑了笑。

佟珍这次是来更改婚期的。

佟应龙不笨,他不会干舍本逐末的事,只要先把杜嫣娶到手,这件事才算尘埃落定,对他来说,娶到杜嫣这个美丽的姑娘才是头等大事,至于秦堪……

在他眼里,秦堪不过一粒尘埃而已,想什么时候吹走它都可以,但婚期却必须提前,否则这二人每日瓜田李下,不知会不会做出什么让他颜面丢尽的事。

佟珍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平日宠得紧,对儿子提出的要求,佟珍答应得很痛快。

更改婚期的理由很扯蛋,说是找算命先生算过了,本月十八宜嫁娶,比原定的三个月之后的那个日子更吉利。

杜宏尽管有些不舍女儿出嫁,还是点头答应了。

一则亲事早已定好,早晚都要办的,佟珍是知府,是他的顶头上司,没必要为了这事忤逆他,二则……杜宏不是瞎子,他看得出,女儿对秦堪动情了,每天和秦堪跑出去瞎玩瞎闹,杜宏也实在担心女儿和秦堪做出羞辱杜家门风的苟且之事,那时他这个知县可真在山阴抬不起头了,所以不合时宜的儿女情愫,还是提早把它掐了吧。

杜宏欣赏秦堪,也感激秦堪,但秦堪的身份终究是一道天堑,喜欢这个年轻人,并不代表杜宏会接受他当女婿。

双方相谈甚欢,尽管有些仓促,但双方并不反对,约定十日后,佟杜两家结秦晋之好。

※※※

不知不觉,九天过去。

这九天里,秦堪的生活和往日没什么两样。

每天在衙门里应差,晚上回来做几道新颖别致的菜,小公爷徐鹏举吃得酣畅淋漓,大呼痛快,再和唐寅,徐鹏举坐着喝几杯酒,聊一些他们闻所未闻的新鲜话题,比如我们生活在一个球上,我们并非世界的中心,数百年后有一种东西能载着人在天上飞,飞得既快又远,从南京到北京半个时辰就到了……

徐鹏举和唐寅只当秦堪在说醉话,三人喝得差不多便各自散去。

跟徐徐鹏举相处近二十来天,秦堪发现小公爷其实是个很率性很直爽的人,除了有点纨绔脾气外,别的都好,就连对秦堪和唐寅的态度,这些日子也改变了很多,他甚至喜欢和秦堪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秦堪那张毒嘴偶尔刺他两句,他也不生气,还呵呵的笑。

挺好的,一切都挺好的。

只是秦堪心里堵着一团郁结之气,它仿佛堵在了气管里,连呼吸都不自在。

小八婆要成亲了,那个在阳光下蹦蹦跳跳的女子,那个在河堤边放飞纸鸢的女子,那个亲手扯断了麻线,让纸鸢自由的女子……

很难想象她嫁为人妻后是什么样子,很难想象一个爱笑爱玩爱闹的女子,以后只能温柔贤淑的坐在家里,连内院都不能出,从此安静的相夫教子。

一个那么热爱自由的女子,她……愿意过这样的日子吗?

※※※

砰!

房门又被粗鲁的踹开。

一身淡绿衽裙的杜嫣喘着粗气站在门口,痴痴地盯着他。

秦堪呆了片刻,叹道:“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用这种方式造访我?就不能斯文点吗?”

杜嫣眼圈泛红,咬着下唇道:“秦堪,我是偷跑出来的。”

秦堪愣了:“你要逃婚?”

杜嫣凄然一笑:“我怎敢做出如此不孝的事?我若逃了,爹爹以后如何自处?”

“明天不是你成亲的日子吗?你跑出来做什么?”

杜嫣凝视着他,美眸一眨不眨,眼里的情意连傻子都看得懂,渐渐的,眼眶蓄满了泪水,终于如断线的珍珠,碎裂一地的晶莹。

秦堪黯然叹息,他的心绪很乱,喜欢或同情,疼惜还是不忍,这些复杂的情绪到现在他也没理顺。

“秦堪,我辛苦偷跑出来,为的只想见见你,然后再告诉你两句话……”

“……第一,我不愿成亲,特别不愿和佟知府的儿子成亲,佟应龙不是好人,整个绍兴城的人都知道。”

“……第二,我一直相信你,哪怕你说天上的太阳是方的我也信,秦堪,你一直是个有办法的人,只要你愿意,你一定能让我这场婚事办不成,你……愿意吗?”

杜嫣灼热的目光,仿佛要将他融化。

秦堪垂着头,默然不语。

杜嫣等了很久,终究等不到她想要的回答。

闭上眼睛,任泪长流,杜嫣忽然发觉自己已感觉不到心痛,因为心已死了。

“秦堪,有生之年,你有没有做过一件疯狂却不让自己抱憾的事?”杜嫣泪眼看他,他离她很远,如同隔着沧海的雾气,遥远而模糊。

“罢了,我走了。”

暗香渐消,伊影无踪,屋子里只剩下幽幽地叹息绕梁不绝。

※※※

秦堪仍保持着姿势不动,时间缓缓流逝,他却仿佛化成了一尊没有思想没有喜怒的雕塑。

杜嫣伤心离去时的话语一直在他耳边嗡嗡作响。

“秦堪,有生之年,你有没有做过一件疯狂却不让自己抱憾的事?”

做过吗?

扪心自问,他一直活在理智中,两世为人,从没干过一件疯狂的事,也许……这是第一件吧。

秦堪盯着门口的地板,那里有一个女人为他滴落的两滴眼泪,地板上早已化开成一团微小的水渍,可他心里却仍觉得咸咸的,苦苦的,那两滴泪,滴在了他的心上。

秦堪痴痴地看着那团水渍,无声地笑了。

我才十九岁,正是做事疯狂,不计后果,到处闯祸的年纪,怕什么?这世间有什么东西值得我怕?不疯狂一场,怎么对得起第二次青春年少?难道还像前世那样,只能在记忆里留下三两件抱憾终生的事吗?

门口传来脚步声,徐鹏举沉重的叹息:“我在门口听了很久,秦堪,不得不说,你真是铁石心肠,那么美的女子放下脸面求你,你仍岿然不动,啧啧……你成佛了。”

“佛断得了凡心,我断不了。”秦堪缓缓摇头。

徐鹏举斜眼瞧着他:“那姑娘明日便要成亲了,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秦堪沉默许久,忽然叹了口气:“我打算与小公爷换个房间,痛快大醉一场,明天继续当我的师爷……”

徐鹏举愕然:“你现在想做的只有这件事?可是……为何要跟我换房间?”

秦堪眼中闪过一抹坚定的笑意,却仍旧叹着气道:“这个房间里,刚刚留下了那个姑娘的两滴泪水……”

指了指门口的地板:“就在那里,一看到那两滴泪水,我的心就痛得无法呼吸……”

黯然看着徐鹏举,秦堪的眼中布满了哀伤:“小公爷肯定不会帮我这个平民出头的,对吧?魏国公虽世受天宠,可无缘无故招惹一城知府,想必一定会给国公府添很多麻烦,对吧?”

徐鹏举点点头:“虽然小爷看你挺顺眼,但这个忙我可不能帮你。”

“那么,小公爷跟我换房间睡一晚,至少让我不那么触景伤怀,这个忙小公爷能帮吗?”

“这个没问题。”

徐鹏举答应得很爽快,本来因为帮不了秦堪,他的心里有着些许的愧疚,对秦堪的这个小小要求,他自然无法拒绝。

秦堪住客栈的二楼,徐鹏举和侍卫们独霸三楼,小公爷一声招呼,侍卫们便将小公爷房里的私人物事全部搬了下去。

秦堪神情一直保持着哀伤,谁也不曾发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厉。

小八婆,佟应龙,很对不起,你们的婚礼,黄了!

※※※

既然下了决心,便要将敌人一招致死,打蛇不死,反受其噬的道理,秦堪比谁都懂。

第十日。

三月十八,宜嫁娶,宜出行,忌祭祀,煞北,成平。

绍兴城内一派喜气洋洋。

今日绍兴知府公子佟应龙娶妻,山阴知县杜宏嫁女,一大早佟府的下人们便沿街给乞丐施粥,给路人派发糕点花生,佟府门前更是张灯结彩,欢喜盈天,四方宾客来往不绝。

纳采,问名等等前期程序已在前几日行过,今日正式亲迎了。

傍晚时分,佟府的迎亲花轿出了门,一行迎亲队伍吹着唢呐,敲着喜鼓,浩浩荡荡出了门,佟应龙一身红色喜袍,帽上插着双翅宫花,骑着高头大马,一脸喜庆。

蒙着红盖头的杜嫣被喜娘小心搀扶出来,背上花轿。

迎亲队伍便浩浩荡荡往佟府行去。

佟应龙很高兴,这一天过得风平浪静,心里原有的一丝担心渐渐消逝无踪,只要花轿到了佟府门前,杜嫣一脚踏进佟府大门,一切便尘埃落定,这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从此姓佟了。

至于秦堪那个破落书生……明日叫人废了他一条腿,把他扔回秦庄,或者……干脆套上麻袋,沉入府河?

佟应龙嘴角咧得更大了,他觉得自己像神,左右着生灵的生死。

队伍行走得不急不徐,现在已走到了西城门内,麻石街口,那个秦堪刚入城被偷了钱袋的地方,那个秦堪与杜嫣相识的地方。

看热闹的百姓很多,知府与知县结亲,自然是绍兴城里的一件大事。

唢呐忘情的吹着,锣鼓卖力的敲着,喜庆的炮杖声此起彼伏。

看热闹的人群里,忽然有人远远朝着花轿大喊。

“杜嫣,有生之年,莫做一件抱憾的事,你还在等什么?”

听着如此熟悉而讨厌的声音,骑在马上的佟应龙笑容立即凝固了。

周围人群愕然的注视下,花轿稍稍一顿,接着便像被一记重锤敲过似的,眨眼间四分五裂,木屑木板横飞四溅,抬轿的八名轿夫吓得尖叫着抱头鼠窜。

杜嫣穿着红比甲红裙,盖头不知扔到哪里去了,一身凤冠霞帔昂然立于街中,左手握拳,右手化掌,娇叱一声,高挑的身躯已腾空而起,半空中一记神龙摆尾,那块刺眼的,写着“迎亲”的木牌已被她一脚踢碎。

变故突生,佟应龙骑在马上,完全呆住了。

迎亲队伍大乱,与看热闹的百姓们混杂在一起,人群中分不清谁是谁,互相尖叫着,推搡着。

唯有一个年轻人,穿着普通的蓝色长衫,在人群中岿然不动,静静地注视着那身火红的倩影。

杜嫣一身凤冠霞帔站在秦堪面前,喜悦的眼泪止不住的滑落,脸上却绽开了美丽的笑容。

“你终于来了,我等的就是此刻,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秦堪也在笑:“你欠我二百两银子没还,若成了亲,我找谁讨去?”

混乱中,佟应龙浑身一激灵,终于回过神,看着不远处相对而立的二人,佟应龙脸色变得铁青,骑在马上怒指着杜嫣,大喝道:“杜嫣,你要明白今日之举的后果!”

杜嫣俏脸一变,有些苍白。

秦堪微笑,眼中无比坚定:“相信我。”

杜嫣看着他的目光,秦堪的目光里充满了安全和宁静,仿佛摈绝了红尘。

良久,杜嫣朝他嫣然一笑:“我相信你。”

“走,我们回客栈。”秦堪临走前扭头,朝佟应龙投去讥讽般的一瞥,然后拉着杜嫣的手,大笑着跑远。

醉时狂歌醒时笑,莫辜负青春正年少。

※※※

大街上已乱成一锅粥,秦堪和杜嫣飞快跑回了客栈三楼的房间。

使劲关上门,二人累得弯下腰,大口喘着粗气,两两对视,莞尔一笑,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欢畅。

佟应龙的报复速度是惊人的。

半炷香时间,客栈楼下已传来了他的怒喝声:“刚才一男一女两个贱人回来了吗?”

客栈掌柜战战兢兢:“回来了,在楼上……”

“来人,随我冲上去,废了那小子,一切有我担着!”

杜嫣听着佟应龙愤怒的吼声,花容失色,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秦堪,今日我拼了一死也誓保你周全。”

秦堪笑道:“用不着你拼命,别人会帮我拼命的。”

二人说话间,佟应龙已领着人冲到了二楼的房间。

佟应龙来找过秦堪,他知道秦堪住在二楼。

不幸的是,他并不知道昨晚秦堪和徐鹏举换了房间,此刻二楼的房间里,住着小公爷。

一群人蹬蹬蹬上楼的时候,徐鹏举随身的侍卫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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