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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伪君子-第2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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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宁终于等到了被秦公爷召见的机会。

李东阳离开后,秦堪立马便叫人将钱宁叫到府里来。

此刻钱宁正垂首站在秦府的前堂内,大气也不

敢喘,神态毕恭毕敬,表情端正肃穆,眼观鼻,鼻观心,令上位者一看便知这是个能用的人才,而且用起来一定很顺手,叫他赶狗不敢撵鸡的那种。

府中丫鬟奉上茶,钱宁受宠若惊,连道不敢,不仅如此,钱宁还从丫鬟手中接过茶盏,亲手将茶盏递到秦堪面前,腰身半躬,神情微微有些兴奋,仿佛能给秦公爷递茶是一件毕生荣幸的事。

在召见钱宁之前,秦堪便已得到了他的一切信息。

和刘瑾的经历如出一辙,钱宁本不姓钱,幼时被卖到一个名叫钱能的太监家里,于是改了姓,钱能死后宫里推恩,钱宁因宦官养子的身份受了义父的福荫,这才进了锦衣卫当了百户。

经历很普通,也很清白,能进锦衣卫并且当上百户的都是清白人家,或世袭或荫恩,背景有问题的人不可能进入这个直属皇帝的铁血系统。

打从看到钱宁起,秦堪便一直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钱宁的表情,没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表情很完美,恭敬,兴奋,忐忑……这些元素都能从他脸上看出来,分寸把握得很好,丝毫不做作,只是那双看似清澈的眸子里透露出极度的渴望,和一股子野心勃勃的味道。

秦堪越看越不满意,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李东阳没说错,这人显然不是善类,这一点秦堪并不介意,还是李东阳的老话,他秦堪也不是什么善茬儿,再说锦衣卫里也确实很难找出一个善类,好人在锦衣卫里是待不下去的。

秦堪不怕用恶人,但钱宁这种恶人,火候还不够,还需要磨练。

端起手上的茶盏盖儿,秦堪吹拂着茶水面上的零星茶梗,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茶水。

钱宁的头垂得更低了,他依稀能感觉得到氤氲如迷雾般的茶盏后面,有一双眼睛能直透朦胧的雾气,看穿他的心灵。

将茶盏轻轻搁在案几上,秦堪终于缓缓开口。

“钱宁……”

“属下在。”

秦堪笑了:“不用装出这副样子,你再恭敬我也不会拿你当好人,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却不喜欢跟爱演戏的人说话,太累,也太假。”

钱宁浑身微微一颤,恭声道:“公爷在属下眼里是天一般的大人物,属下不敢不恭敬。”

秦堪的目光很温和:“昨晚我不小心烧了李东阳大学士的房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钱宁神情自然道:“回公爷的话,昨夜正好轮到属下领弟兄们巡视内城,当时公爷和贵友闹出的动静……呃,有点大,属下当即便赶到了李府前,恰好见公爷跑远,而李大学士穿着里衣站在门前破口大骂。属下慌了神,担心公爷可能遇到了麻烦,于是马上站出来把这个麻烦担下了……”

“为何要主动出来为我顶罪?”

“公爷是锦衣卫指挥使,您的麻烦就是整个卫中弟兄的麻烦,属下能为公爷分忧,实为生平幸事。”

秦堪笑得愈发灿烂了,这话听着真舒服,如果是丁顺李二说出这番话,秦堪一定会亲昵地踹他们两脚以示表扬,而钱宁说这些话,秦堪只回以淡淡的微笑。

这就是心腹与非心腹的待遇差别。

“钱宁,你是个有上进心的人,我喜欢下面的卫中弟兄都有这份上进心,但是仅仅有上进心还不够,要想有个敞亮的前程,自己用双手去拼,去挣,军中功名只在马上取,你以为然否?”

钱宁微微有些激动:“公爷说的是极,属下牢记在心,只求公爷能给属下一个亲手挣取功名的机会。”

秦堪眼睛微微眯起,思索半晌,缓缓道:“如此,我便给你一个挣功名搏前程的机会,过几日我有一位朋友要启程离京,巡抚江西,你领麾下百户弟兄一路保护他,若能保他周全,让他全须全尾地回京,我升你为锦衣卫西城千户。”

钱宁大喜,猛然抬头,重重抱拳道:“属下誓死保那位大人周全。”

秦堪沉声道:“你要记住,他的命很金贵,不容一丝一毫闪失,若他在巡抚江西时有什么三长两短,钱宁,你趁早在江西拿刀抹脖子吧,回了京可就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了。”

钱宁浑身一凛,急忙道:“属下保证公爷的贵友一根毫毛都不会少,属下愿立军令状!”

※※※

数日后,朝廷的任命终于下来了。

汀赣巡抚领佥都御史衔,这是王守仁的新官职,这是秦堪为王守仁积极奔走,以及王守仁的父亲王华在朝中积累多年的人脉换来的结果。

拿到吏部任命的第二天,王守仁便整理好了行装,拜别了老父亲上路了。

京师德胜门,历来是朝廷大军开拔出京征讨四方的必经城门,取“得胜凯旋”之意,故名德胜。

德胜门外,在众侍卫的层层护侍下,秦堪亲自相送王守仁。

王守仁没穿官服,只着一身玄色长衫,而钱宁则一身家仆护院打扮,威风凛凛站在王守仁身后,像一只忠于主人的恶犬,马车四周围着一圈锦衣卫,都是钱宁的下属。

今天的王守仁形象有点不佳,眼眶一只青一只黑,眼袋微微充血肿起,嘴角一片青紫,右边脸颊也肿了一块。

本来应是“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的伤感送别场面,却因王守仁这一脸的伤痕而变得颇带喜感,反正秦堪看着他时只想笑,又觉得不礼貌,只好使劲忍着。

第584章 伯虎伤情

“王兄今日看起来特别的英俊,不仅气色好,而且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子意气风发的味道,实在是风采照人,引人敬仰啊……”秦堪憋着笑损人。

新任的王巡抚似乎没有任何升官后的喜悦,反而垂头丧气如同打了败仗的溃兵,听秦堪这句话后王守仁的脸色愈发青中带绿。

“幸灾乐祸?”王守仁朝秦堪挑眉。

秦堪正色道:“敬仰,真的是敬仰,别无他意。”

王守仁重重叹气:“我发现我自从认识你以后就没走运过,刚认识你时便被你用大炮轰,后来被刘瑾贬谪,好不容易走完了霉运想干点风雅的事吧,我又倒霉了……”

“说得我跟扫帚星似的,王兄你倒霉可跟我没什么关系,那晚可是你哭着喊着要我带你去偷酒的,本想拒绝你吧,又见你倒霉这么久难得高兴,只好勉为其难答应,谁知咱们运气不好被人逮了个正着,王兄,你的运气果真倒霉到家了,是不是考虑去寺庙里请老和尚给你开个光?”

王守仁气得脸颊一扯,却扯动了脸上的伤痕,痛得他直吸凉气。

“都是李东阳的家仆揍的?”秦堪的语气很同情。

“李府倒比较客气,只是揍了我一顿,后来被家父派人把我接回来,那一通揍才叫真的狠厉,我小时候跟父亲说要当圣人,父亲都没这么照死里打过我……”

秦堪肃然起敬,转身朝王家方向拱了拱手:“令尊高风亮节,大义灭亲,可敬可佩……”

王守仁冷着脸道:“你这张毒嘴损够了没有?”

秦堪哈哈大笑:“够了,够了……”

分别在即,秦堪的神情严肃起来,注视着王守仁,肃然拱手道:“阳明兄,此去江西凶险万分,你一路小心……”

指了指钱宁和他手下的百余名校尉,秦堪道:“我能给你提供的保护只有这么多,人再多就不合适了,他们会保你周全。若发现事艰难为,当速速抽身回京,你不能出事。”

王守仁的笑容透着自信:“放心,我不是百无一用的书生,更不是那种迂腐的腐儒酸丁,圣人之学可安邦定国平天下。今日总算有了机会可以一展我之所学,贤弟安坐京师,且看我如何一手搅动江西风云!”

二人拱手道别,王守仁进了马车,临走时秦堪特意深深看了一眼钱宁的背影,钱宁似有所觉,转过身朝秦堪单膝一跪,什么也没说便转身上路。

秦堪嘴角露出了轻笑。

王守仁是个好人,但他在史书上的名声却不完全是好人,对付叛军乱民时,这位王圣人下手可着实狠厉毒辣,毫不留情,如今再加上一个绝非善类的钱宁陪他上路,他们能在江西干出什么事来,真的很期待呢……

※※※

回到繁华喧闹的城里,秦堪骑在马上缓缓而行,一道矫健的身影匆匆行来。

丁顺靠近秦堪的马旁,低声禀道:“公爷,有个坏消息……”

秦堪皱眉看着他,朝他挑挑眉,示意他接着说。

丁顺继续道:“公爷的挚友,姑苏唐寅前些日子不知何故离开了京师,据说当时他满怀失意地跟某位青楼姑娘说他已了无生趣,打算离京游历天下,消遣愁绪。”

秦堪苦笑数声,唐寅为何离京他比谁都清楚,都说情场如战场,情场就是这么残酷,唐寅的情场更是修罗地狱,因为他有一个无法战胜的对手,既然无法再争,只能黯然退出,这回他受到的伤害不小,不仅仅是失恋,大约连男人的尊严也赔进去了,离京游历一番也好,心头的伤也许会好得快一些。

“离京游历算什么坏消息?”

丁顺叹气道:“离京当然不算坏消息,可这家伙不知怎的游到江西南昌去了,刚刚收到隐藏在南昌的锦衣卫探子密报,他们在南昌城内发现了唐寅的踪迹,据说每日在酒肆买醉销魂,神情颇为失意……”

秦堪闻言背后顿时冒出一层冷汗,失声道:“他怎么跑到南昌去了?”

丁顺叹道:“是啊,南昌城如今是个一点就着的火药桶,宁王的叛乱眼看就要发动,唐解元这个节骨眼上跑去南昌,这,这简直是把脖子往刀口上送呀,况且据说宁王沽名钓誉,最喜招揽天下名士为其幕僚,唐寅在南昌城里一露面,宁王怎会放过他?唐解元若跟宁王谋反的事搅和在一起,待到平定叛乱之后,怕是连公爷您都难以保住他的性命了……”

秦堪急道:“快,八百里快骑传令,叫南昌的卫中弟兄不惜一切代价把唐寅弄走!”

“公爷,命令属下已发出去了,但怕是来不及啦,此去南昌就算八百里快骑,也得不眠不休跑上四五日,四五日后恐怕唐解元已经被绑进王府当宁王的军师了。”

秦堪脸色有些苍白,神情也变得失魂落魄起来。

※※※

南昌城内一家酒肆里。

穿着一身华贵锦袍的唐寅正在闷头买醉,桌上四碟热菜,一坛上好的南昌特产丁坊酒。

自从投奔京师的秦堪之后,唐寅几乎已成了秦家的一员,秦堪深知这位朋友虽有才华,但却委实不会过日子,所以秦堪吩咐过后,秦家主母杜嫣每月定时给唐寅二百两银子的开销,作为常例。

拎个简单的行李,一次说走便走的旅行,听起来洒脱诗意,但是没钱你能走哪儿去?

唐寅现在不缺钱,他缺的是开心,日子仿佛回到了数年前那段颓废失意的时光,不同的是,如今的颓废里还掺杂了几分难以言状的心痛。

四名穿着粗布短衫的汉子蹲在酒肆外,仿佛城里的闲汉一般无所事事,漫不经心地四处张望。

街的尽头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十余名穿着暗红色王府侍卫劲装的汉子簇拥着一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缓缓朝酒肆行来。

第585章 强行绑架

唐寅的命运可谓坎坷多难,大约刚出生的时候被霉神亲过,纵然才华盖世,但活了半辈子除了才名以外,没一样顺畅的。

科场舞弊案,被结发妻子抛弃,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女人结果发现当今皇帝是他的情敌,抑郁之中想来一场说走便走的旅行,企图告诉自己人生仍活得潇洒,刚在南昌城一露面,又被宁王那双罪恶的眼睛盯上……

记忆中除了秦堪那个话本里的唐僧以外,似乎没别人比他更倒霉了。

唐寅浑然不觉已陷入危险中,仍在酒肆内喝着酒,桌上的菜一样没动,酒坛却已空了一半,每大灌一口酒他便抬头痴痴望着酒肆的窗外。

窗外有蓝天白云,有鸟鸣犬吠,美景里带着几分人间的烟火气,似乎一切都很美好。

是啊,这么美好的风景,美好的人生,为何偏要为一个从没拿正眼瞧过他的女人暗自伤怀,甚至独身远走到这个遥远陌生的南昌城里来?

唐寅端着杯怔怔看着窗外,如同王守仁悟道一般,忽然间想通了。

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计较,这样不好,不好……

想通了的唐寅觉得自己真的很可笑很幼稚,居然干出远避千里治疗失恋这种蠢事,于是他大灌了一口酒,瞬间做了一个决定。

他决定喝完这坛酒以后便回苏州去,这一年多来秦家给他的资助不少,渐渐地他也存下了一笔颇丰的银子。这笔银子用来买下桃花坞足够了,买下桃花坞后他还决定好好在新买的房子里住一年,每日邀朋引友对月吟诗,过一年自己想要的风雅日子,然后再次进京,央求好友秦堪给他谋个官职,再娶一房大户人家的清白闺女,从此相亲相爱到老……

这样过一辈子挺好的。

唐寅想着想着忽然笑出声来,然后又大喝了一口酒,抑郁多日的心情瞬间变得晴朗起来。

也不知唐寅到底受过怎样的诅咒,老天就是看不得他心情太好,于是麻烦找上门来了。

就在唐寅大笑出声后,酒肆外的中年文士不急不徐风度翩翩地走了进来。进门后的目标很明确,脚步不停径自朝唐寅走去。

走到唐寅面前,中年文士朝他长长一揖,微笑道:“敢问足下可是名满江南的风流才子唐解元?”

唐寅回过神,愣了一下,道:“正是唐某,不知足下是……”

“呵呵,冒昧打扰了,在下南昌举子刘养正,久仰足下大名,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见刘养正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唐寅不敢怠慢,急忙起身规规矩矩长揖回礼。

二人互道久仰,刘养正顺势便在桌边坐下,唐寅叫店家添了一副碗筷杯碟,二人互相碰酒饮尽。

“没想到江南第一才子竟到了我南昌,可真是南昌士子之幸也,伯虎兄若不弃,吾欲四散名帖告之全城士子来聚,咱们以酒会友,以诗会友,也好为我南昌府志上留下一桩千古佳话,不知伯虎兄意下如何?”

有名气的文人每到一地,总有许多士子慕名拜会,互以诗酒言志抒情,这是大明士林的风气。

唐寅闻言面有难色,虽说士林风气如此,但也有前提条件的,前提便是大家都比较熟稔的情况下,可唐寅对南昌的士子包括面前这位刘养正一无所知,嘴里的“久仰”只是客气话而已,大家根本不熟好不好。

“真是不巧,在下马上要离城回江南了,刘兄来日若有闲暇,不如去苏州一聚,我必扫榻相迎,共谋一醉。”

刘养正眉头皱了皱,当了多年的宁王府幕僚,他已很不习惯听到别人的拒绝了。

正待开口再劝,酒肆外忽然脚步杂乱,一大队王府侍卫将酒肆团团围住。

刘养正愕然了片刻,接着摇头苦笑。

宁王殿下太没耐心了,一听说江南才子来了南昌便马上派他出来劝说其入王府为幕僚,结果他这里才开了个头儿,宁王却坐不住了,竟亲自前来相请。

酒肆内一阵慌乱,客人们如惊弓之鸟,纷纷扔下铜钱走人。

唐寅也被眼前这一幕关门打狗的架势吓到了,见酒肆外穿着暗红服饰的王府侍卫一个个杀气腾腾的盯着自己,唐寅满头雾水,不知自己莫名其妙得罪了南昌城里的哪尊大神。

一阵略显做作的豪迈笑声从酒肆外传来,声至,人也至。

“这位可是名满江南的唐解元?某乃大明宗亲宁王,久仰唐解元大名了。”宁王一身月白儒衫,可能为了刻意讨好唐寅,明明是魁梧的武将身材,儒衫套在身上多了几分不伦不类的味道。

唐寅皱了皱眉,虽说刚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不过看见情敌的亲戚还是不怎么开心的,于是只是起身颇为冷淡地行了个礼。

宁王垂头扫了一眼桌上的酒菜,皱了皱眉,笑道:“陋酒粗食怎配得上名满天下的才子,本王素喜与名士吟风弄月,王府此时已备了上好的酒菜,还有婀娜多情的歌伎琴奴,莺歌漫舞只酬知己,两厢情悦风月无边,情至深处何妨……啊,何妨日上一日,这个,……欲仙欲死,啊,对吧?”

到底不是文化人,宁王说着说着嘴里的词儿便露了馅,越说越粗俗了。

刘养正暗暗皱眉,礼贤下士也是有讲究的,姿态很重要,只怪唐寅名气太大,宁王生怕跑了这条大鱼,连仪态都顾不上了,可是这般说法唐寅若肯入王府才叫怪事,心急的人哪里吃得了热豆腐?

果然,唐寅的态度愈发冷淡了。

“多谢宁王殿下厚爱,只是唐某有急事现在要出城回江南。只怕要辜负殿下的心意了,还请殿下恕罪……”

宁王眼睛一眯,刘养正不习惯被拒绝,宁王更不习惯被拒绝,这些年来敢拒绝他的人基本都被埋进土里了,比如前面四任江西巡抚……

想要得到这个人才,又不能把脸皮撕破,宁王可谓纠结之极,一旁的刘养正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宁王先用温言安抚,再说招揽的事。然而或许刘养正的眼神天生凶悍,也或许宁王理解能力不高,更或许宁王殿下很忙,很赶时间,收到这个眼色后,宁王却误解了刘养正的意思。

“哈哈,唐解元倒是客气,不过本王是不拘小节之人,唐解元用不着跟本王太客气的。来人,将唐解元请进王府。”

王府侍卫如狼似虎般冲上来,一左一右架住了唐寅,不由分说便将他往酒肆外抬去。动作快速且熟练,显然宁王殿下干这种绑票的买卖不止一次两次了。

唐寅大急,声音都变了:“宁王你焉敢侮辱斯文乎!”

“本王盛宴以酬,将唐解元待之以上宾,天下谁敢说我侮辱斯文?”

“宁王殿下,慢着!慢着……”唐寅左右挣扎不过,心中惶急万分:“宁王殿下,京师宁国公秦堪是唐某的兄弟,唐某朝中有人……”

不提秦堪还好,一提秦堪,宁王眼中顿时冒出一股戾气:“呸!秦堪算个什么东西,迟早有一天本王要将他千刀万剐!架走架走!”

唐寅大惊失色,惶急之下搬出了最后一座不知是否存在的靠山:“我……我跟当今皇帝陛下抢过女人!”

宁王和刘养正呆住了。

这个理由……

酒肆一片寂静,不知过了多久,宁王忽然变得和颜悦色,看唐寅的目光如同高山看着流水,子期看着伯牙,酒肆内顿时洋溢着浓浓的知己味道。

“人才啊!你天生就是属于宁王府的人才啊,啥都别说了,来,跟本王回府,本王有很多话要向你倾诉,顺便你再说说跟皇帝抢女人的事,谁抢赢了?”

※※※

京师西郊皇家猎场。

朱厚照尚武,登基以后便是皇家猎场的常客,弘治皇帝喜静不喜动,荒芜多年的猎场内野兽猎物繁衍极多,结果倒便宜了朱厚照,遇到这位喜欢打打杀杀的皇帝,野兽们的命很不好,很缺乏安全感……

今日的皇家猎场外围全面封锁,猎场内喊杀声震天,但却并非围猎,而是演武。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演武,由秦堪给朱厚照提供的灵感,演武内容是红蓝双方对抗,红方是秦堪一直秘密训练的五百少年兵,而蓝方则是御马监所属两千名勇士营将士。

蓝方的统兵将领是勇士营参将孙英,跟着秦堪征战过几次后,孙英如今已被升为总兵了。而红方的五百少年兵则由朱厚照亲自统领,秦堪则站在场外充当演武的裁判。

猎场内四处旌旗飘扬,杀气冲天,蓝方勇士营在平原开阔地带扎下营盘,而红方五百少年兵则潜入猎场深山伺机而动。由于人数上的严重悬殊,蓝方勇士营的将士自绝胜券在握,士气更是气贯长虹。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演武,但作为一方统帅的朱厚照却显得非常兴奋,人数上的劣势更激起了他强烈的好胜心。

白日里经过三次试探性进攻后,五百少年兵不得其果,于是转入了深山不知所踪,当天色渐渐黑下来后,胶着的战势暂时进入僵持状态。

直到入夜近子时,连勇士营孙英都觉得皇上应该不可能偷营时,营盘外忽然发生了巨变,一阵地动山摇般的喊杀声由远及近,勇士营将士纷纷列队迎敌时,无数支火箭射向营盘,营盘内的帐篷和辎重顿时被点燃,熊熊烈火冲天而起,虽然勇士营将士阵形未乱,但孙英却勃然大怒,当即下令点齐兵马向营外扑去。

三四百名少年兵正面接敌,吸引敌军注意时,近百名少年兵悄悄从营盘的另一侧摸进了敌营,战势的扭转很出人意料,接近敌营帅帐,少年兵忽然发起突袭,一鼓作气冲进了帅帐,一番恶斗后,朱厚照竟亲自将钢刀架在孙英的脖子上……

※※※

“蓝方主将被杀,红方胜,本国公的裁判结果孙英你服不服?”

宽敞的帅帐内,秦堪笑吟吟地瞧着满脸愧色的孙英。

孙英委实羞得无地自容,闻言朝朱厚照和秦堪单膝一跪:“皇上威武,末将输得心服口服。”

朱厚照再也无法保持矜持,得意的笑声充斥着帅帐。

“好!传朕的旨意,勇士营两千将士演武辛苦,每人犒赏五两银子,总兵孙英赏银百两,丝帛十匹。”

孙英感激地连连磕头不已。

“五百少年兵不负朕望,果然是一支骁勇之师,看来秦堪你对他们的操练是下足了功夫,他们每一个人朕都很满意,传旨,五百少年兵休沐十日,每人赏银十两,肥猪百头,另外朕再赐他们‘天子亲兵’的封号。”

旨意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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