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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钉子户-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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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师,弟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老只管说出来就是,弟子一定改过!”

    “哼,儿大不由爷,更何况老师啊!”

    张恪一听,急忙深深一躬,惶恐的说道:“恩师,弟子入学第一天就记住了一句话,天覆之,地载之,君上父母师长恩任养育教导之,呵护之。弟子既然拜在恩师门下,就该听从恩师教诲,如果恩师觉得弟子有错,可打可骂,弟子毫无怨言!”

    面前就是自己最出色的弟子,听着剖肝沥胆的话语,洪敷敎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有痛惜,也有欣慰,还有不解!

    半晌叹道:“永贞,你既然记得这话,那为师给你上的第一课可还记得?”

    “记得,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说得好啊,可是你怎么忘了?”洪敷敎一听又生气了,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壶茶碗乱响,指着张恪厉声说道:“听说你投军了,还当了百户,又要升任备御了,好大的官职,好大的威风!”

    张恪急忙说道:“恩师,弟子的确投了军,要不了多久弟子或许就能升任千户,成为大清堡的备御。不过!弟子从来没有觉得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官,弟子反而是更加诚惶诚恐。”

    洪敷敎长长出了口气,点头说道:“亏你还明白?卫所的世袭官职算什么,哪怕是到了指挥使一级,面对着一个县令也要低声下气。文贵武贱,天下都如是!老师和你说这些,是觉得你很有天赋,科举一途正适合你,何必放着阳关道不走,非要走独木桥呢!”

    张恪算是明白了老师愤怒的原因,敢情是觉得自己走错了路,成了失足青年吧。

    “恩师,弟子愚鲁,连秀才都考不上,不敢奢求科举出头。”

    “胡说八道!”洪敷敎沉着脸说道:“是为师有些话没讲清楚,想考秀才不难,就连举人也不是难事,为师是想让你考进士。我故意没教你八股时文,就是怕你考上了就得意忘形,不知道刻苦用功,年轻人吃点苦头没啥不好的!”

    不好,大大的不好!张恪在心里暗暗腹诽这位老师,你要是教了,宝贝徒弟也死不了,我这个冒牌货还不一定穿越到哪里呢!

    洪敷敎不知道张恪的腹诽,还自顾自的说道:“世人讥讽八股者大有人在,殊不知八股就是个容器,对了,就像眼前这个茶杯。一样的茶杯摆一大排,每个考生的文章就是一杯茶。有人是铁观音,有人是龙井,当然也有人是茶叶末子,难以入口。永贞,你觉得这科举什么最重要呢?”

    张恪想了想说道:“恩师,按照您的话,还是要沏一杯好茶,也就是要把文章做的花团锦簇,言之有物!”

    “哈哈哈,还是没悟啊!”洪敷敎笑道:“为师刚刚说了,有人沏的茶是铁观音,有人沏的是龙井,这两种茶怎么分高低啊?无非就在喝茶人的喜好而已,摸对了考官的思路,投其所好,自然无往不利。”

    洪敷敎说的顺嘴,张恪却瞪圆了眼睛,印象中恩师一贯是不苟言笑,为人方正,怎么讲起了投机取巧的事情这么在行!

    洪敷敎微微一笑:“怎么,你是不是觉得为师这么说不是君子所为?”

    “弟子不敢!”

    “不用客气,咱们师徒说心里话,这就是无耻!就是曲意逢迎!想考科举就必须学会这些!为师此次进京,一来补了官职,二来也了解一下朝廷的动向,看了一番,为师只得出了四个字,永贞你不妨猜猜。”

    “繁花似锦?”

    “一团乱麻!”

    洪敷敎毫不客气地说道:“天子怠政,内忧外患,群臣争相结党营私,有浙党、齐党、楚党、宣党、东林党,诸党林立,争斗不休。天下之大,几无一片净土!永贞,我辽东地远民贫,文风衰败,历年能中进士者寥寥无几,势单力孤。永贞为师知道你心怀大志,想要造福桑梓,你就应该好好读书,磨砺八股,再多了解朝廷政权诸公的文风,揣摩明白,吃透了,为师敢保你一定高中。只有考中进士,才能真正一展拳脚!”

    洪敷敎拍着张恪的肩头,意味深长的说道:“永贞,大明是以文御武,兵马、钱粮、刑名、军械,全都握在文官之手,哪怕成了总兵一级的武将,也不过是文官马前的一个卒子而已,更遑论不入品的备御!为师说的或许不好听,可是这就是事实,没法改变分毫。你要是不想被人使唤,不想屈居人下,就该走科举正途,为师不会害你的!”

    类似的话王化贞也说过,可是洪敷敎说的更透彻,更直白,如果大明王朝能延续下去,哪怕是熬白了头,读书读到吐血,张恪也会削尖了脑袋成为士大夫的一员,从此以后步入统治阶级。

    张恪耐心听老师把话说完,他知道眼前这个人的确是为自己着想,被人关心着就是一种福气!

    “恩师所说都是金玉良言,只是弟子想把这段日子的经历和您老说说,不知道您想不想听?”

    “说吧,为师也想知道怎么好好的就要投军了。”

    张恪当即点点头,把从自己病倒被逼债,一直到广宁,再到如何打败鞑子,如何升任备御,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他讲得平静,就好像说别人的故事一样,可是洪敷敎却心绪翻腾,好像在听传奇小说。短短的时间,自己这个弟子竟然在鬼门关转了好几圈,又救了那么多人,立了大功!让他既欣慰,又羞惭。光是听说张恪投了军,就怒气冲冲的来问罪,竟然没有弄清楚缘由,实在是鲁莽。

    尤其是听到了万百川和许邦彦这样的武官时,洪敷敎更是咬牙切齿。

    “该杀,该杀!如此害民的昏官,杀了他们算便宜的,该株连三族!”

    张恪嘿嘿一笑:“老师嫉恶如仇,弟子极为钦佩。”

    “呵呵,真是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都是为师想得不周,该向你道歉啊!”

    张恪急忙摆手:“恩师万万不要折煞弟子了。弟子这些天也在时时想着,科举固然好,可是辽东是弟子的家,身边都是家乡父老。前有建奴,旁有蒙古,辽东之局危如累卵。固然考中了科举,可以一步登天。但满朝文官都是两榜进士,多张恪一个不多,少张恪一个不少。可是就在大清堡,就在河湾村,几千人的生死福祸就在弟子的手里,弟子不能撒手不管!”

    洪敷敎眉头紧锁,张恪说的当然入情入理,可是眼睁睁看着弟子投军,他还有些犹豫。

    “永贞,要是考中了进士,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哈哈哈,恩师,朝中官员有能做到的,有做不到的,弟子就专门做别人看不到想不到的顾及不到的事情!”

    张恪一番话说完,洪敷敎彻底沉默下来,师徒两个就这么面对面的坐着。

    突然一阵敲门声传来,马彪在外面焦急的喊道:“大人,大人,有人从辽阳带来了书信,要面呈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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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千古奇冤

    沈氏坐在炕边,手里拿着一份长长的单子,仔仔细细的看着,不时轻念出来。

    “江南锦缎二十匹,妆花绢二十匹,红绸四十匹,羊五十头,牛十头,马四匹,狐裘三十张……对了恪儿喜欢穿细布,再加上松江细布十匹。”

    沈氏说着提起毛笔,娟秀的小字欢快的流出。

    小雪挨着沈氏,紧紧的盯着,上面林林总总的东西,晃得小姑娘眼花缭乱。

    “娘,您不是说要勤俭持家吗,过年要不了这么多年货吧?”

    “哈哈哈,娘的好媳妇儿啊,还没过门就知道节省了,这不是年货,是你的嫁妆!”

    小雪脸上泛起红润,向着脖子下面延伸,芳心扑通通的跳,战战兢兢像是受惊的小白兔。

    “娘,我去给恪哥煮醒酒汤去!”

    沈氏一把拉住了小雪的手,故意瞪着眼说道:“给我坐着!恪儿转过年就十八了,你也十六,都老大不小了,该成亲了,明年这时候啊,娘就要抱孙子!”

    “娘!”小雪羞得把头埋到了胸口。

    沈氏笑着拍拍小雪的肩头:“别不好意思了,就这么定下来了,本来我还担心委屈了你,哪知道恪儿竟然时来运转了,正好双喜临门!”

    听着沈氏的话,小雪一颗心渐渐的平静了不少。

    “娘,就算是成亲也不要这么多东西吧,恪哥刚刚当官,我听他们算账,到处都要花钱,能省就省吧!”

    沈氏感慨的点点头:“好孩子啊,不过这不是都给你们的,还有两个呢?”

    “娘,你是说……大哥和大姐?”

    “嗯,这俩孩子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好歹也是死鬼的骨肉。张峰稀里糊涂的投军了,出生入死的也没成家,大哥不结婚弟弟也不好抢先,我准备让恪儿年前去一趟沈阳,和他大哥说说,也把亲事定下来。至于悦心那边,出嫁的时候太寒酸了,嫁妆就是女人的脸面,不能让丫头受苦了,回头把吃穿用度也送去一份,再给封五十两银子。”

    小雪也通情达理,一听沈氏的介绍,急忙点头:“还是娘想的周全,等恪哥过来就和他说说吧!”

    话音没落,突然房门轻轻推开,张恪从外面走了进来。

    刚刚说起来亲事,小雪清楚从这一刻她彻底是他的人了,小脸蛋越发的红润,垂着粉颈,疾步到了张恪身前,乖巧的接过了皮衣和毛子,又拿过了温热的毛巾。

    “恪哥,你先擦把脸吧,我去热醒酒汤。”

    “别忙了,我有事情和娘说说!”张恪迈步走进了房间,默默坐在了松木椅子上,微微低着头,一言不发。

    正所谓知子莫若母,哪怕是鞑子兵临城下,张恪也是斗志昂扬的,从来没有如此落寞,沈氏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恪儿,客人们都送走了吗?”

    “嗯,孙大人,唐大人他们都回去了。”

    沈氏点点头:“娘听说你的老师洪先生来了,是不是他训斥你了?”

    张恪微笑道:“娘,恩师的确不喜欢我投军,我和他好好解释了一番,恩师也理解了。”

    “哦!那娘就不明白了,还有什么事情让恪儿如此担忧啊?”

    张恪长叹一声,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书信。

    “娘,孩儿想来想去,这封信还是要给您看看。”

    “什么东西,用得着这样?”沈氏接过了书信,一看信封上的字,顿时眼睛就瞪圆了。

    二弟张恪亲启!

    “是你大哥的信?”

    “嗯!”

    沈氏刚刚还在说要帮着张峰安排亲事,竟然来了信,她慌忙取出,仔细的看了起来。一封信不长,不到一刻钟就看完了,沈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惨白的,手指不停地哆嗦。

    “我,我不信,这是假的,骗人的!你大哥不是好好的在贺世贤手下效力吗,他犯了什么错,凭什么朝廷要杀他?”

    张恪苦笑着说道:“娘,大哥是被人陷害了!”

    “陷害?”沈氏一听急得掉下了泪水,“恪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要帮你大哥啊!”

    “娘,孩儿当然不会坐视不理,大哥派了一个兄弟来送信,恩师正在那边问话呢,咱们先去见见他吧。”

    “嗯!”沈氏点点头,草草整理一下衣襟,就跟着张恪向跨院走去。

    张恪走在了前面,领着沈氏到了屋里,洪敷敎正坐在桌案后面,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个年轻人。

    沈氏走进来,洪敷敎急忙起身,沈氏已经飘飘万福,低声说道:“洪大人驾临寒舍,老身有失远迎,还请赎罪!”

    “哪里哪里,夫人请坐吧!”

    张恪扶着老娘坐下,沈氏落落大方,全然没有小门小户的局促,洪敷敎也是暗暗吃惊。站着的年轻人一见沈氏,慌忙跪在地上。

    “是伯母吗,小侄杨龙给您磕头了!”

    沈氏急忙闪目一看,只见这个年轻人有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破旧的鸳鸯战袄,满脸都是风尘,嘴唇脸上密布细小的裂口,一看就受了不少苦。

    “快快起来,是锋儿让你来的?”

    “嗯,是大哥让我给您带一百两银子过来,还,还……还让我告诉您,他没法孝敬您了!”

    杨龙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包银子,双手奉送到了沈氏的面前。

    “伯母,这是大哥杀了两个建奴人头换来的,他说留给二弟读书用。”

    沈氏看着银子,泪水顿时涌了出来,“锋儿是好孩子啊!恪儿,你大哥有难,为娘也不说别的,你可必须尽心竭力,一定要把他救出来!锋儿有个三长两短,娘到了地下怎么和你爹说啊!”

    张恪急忙点头,又看了看杨龙,说道:“杨兄弟,我大哥在信上语焉不详,只说被人陷害下狱,到底是因为什么?”

    杨龙张了张嘴,突然又低下了头。

    “临走的时候,大哥告诉我一个字都不准说!”

    张恪顿时红眼了:“放屁,我是他二弟,难道还能瞒着我吗?”

    杨龙越发的为难,急得都快哭了。

    “二爷,别为难我了,大哥的事情太大了,他怕连累你们!”

    张恪也知道杨龙说的是真的,只是大哥不知道短短的一个月,张恪已非吴下阿蒙,是有本事帮上他的。

    “杨兄弟,是真想眼睁睁看着我大哥丧命,而不救他吗?”

    “孙子才想大哥死呢!”杨龙狠狠跺脚,咬着牙说道:“大哥在军中没少照顾我,要是能用我的命换他的命,我杨龙一点都不含糊!只,只是大哥说了,告诉你们也没用,谁也救不了他,还会白白陷进去!”

    洪敷敎在一旁咳嗽了一声:“杨龙,本官是新补的辽海东宁道监军佥事洪敷敎,虽然官不大,但是本官有向朝廷上奏的权力,有什么话,可以和本官讲。”

    杨龙一直以为洪敷敎就是一个账房先生,听到这位报出了官名,顿时吓得跪在了地上,他虽然不知道监军佥事是什么官,但是只要是文官就比武将要强,这是军中人人都知道的常识。每当有文官来点验军队的时候,就算是总兵都要点头哈腰,和孙子差不多!

    只是没听张峰大哥说过家里有什么势力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人物来呢?他也来不及细想,砰砰磕头。

    “大人,张大哥冤枉啊,求您给他伸冤啊,小的给您磕头了!”

    洪敷敎皱着眉头,说道:“你先起来,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清楚,如果真是有冤情,本官一定帮忙周旋。”

    张恪也笑着搀扶起杨龙,对他说道:“杨兄弟,前几天我侥幸立了点功劳,很快就要升任大清堡的备御。大哥有难,我一定竭尽全力,你不要有顾忌!”

    杨龙差点惊掉了下巴,好不容易消化了这些消息,顿时他的信心就膨胀起来,说不定大哥真的有救了!

    “大人,二爷,小的就说了,张峰大哥在贺总兵的手下,不久前也立功荣升把总。奉了总兵大人的命令,巡逻奉集堡一带。大约就在半个月前,张峰大哥带着弟兄们遇到了一个车队,有三十几驾马车,检查之后,发现车上装的都是破铁锅,铁铲,铁锹头一类的东西,还有三驾马车装着药材,大哥当即就命令我们把车队扣下。”

    洪敷敎皱着眉头问道:“你们是怀疑这些东西是偷偷贩运给建奴的吗?”

    “不是怀疑,而是一定!”杨龙咬着牙说道:“大人,要是给大明的军**,不可能装破铁锅,一定会装好的。只有建奴还不会炼铁,只能用废旧的铁器回炉,至于车队还带着伤药,那就更加明显了!”

    “当真可恶!”洪敷敎厉声说道:“接下来又怎么回事?”

    杨龙道:“张峰大哥一面看住了车队,一面派人向贺总兵报告,哪知道参将何光先竟然带着兵来了,他竟然污蔑我们敲诈商旅,让我们把车队放了。张峰大哥坚决不答应,我们对峙了一个多时辰,幸亏贺总兵领着人来了,将车队押回了沈阳,还上报了经略大人和巡抚大人。”

    洪敷敎点点头:“贺世贤做得不错,此事不是很明显吗,怎么成了冤案?”

    “大人,蹊跷就在后面,扣押了车队五天,巡抚周永春大人亲自来查,可是一查之下,车队里面的铁器不翼而飞,只剩下一些粮食。周大人震怒,急忙找双方当面对质,结果车队的商人朱洪在一天前悬梁自尽,还留遗书说什么他贻误军机,丢了商誉,只能一死了之。他一死,周大人立刻下令抓了张峰大哥,要用军法严惩,还把贺总兵痛斥一番!”

    杨龙说到这里,眼泪都流淌下来,愤愤的说道:“当时明明看到是一车车的铁器,转眼就变成了粮食,简直就像是变戏法!”

    张恪苦笑着摇摇头:“这不是变戏法,是有人暗中捣鬼,把东西给换了!”

    张恪说着,突然双膝一软,跪在了洪敷敎的面前。

    “恩师,弟子斗胆揣测,此案牵连甚广,我大哥实属冤枉,弟子恳求先生能伸张正义,弟子求您了!”

第六十三章 去沈阳

    洪敷敎长长叹了口气,拉住了张恪,“永贞,为师是辽海东宁道的监军佥事,稽查不法,整肃军纪本就是为师的职责。如果令兄真是被冤枉了,为师就算拼了命也要替他伸冤,我就不信了这辽东还是不是大明的疆土,还有没有王法二字!”

    洪敷敎说的斩钉截铁,铿锵有力,沈氏听得格外提气,心头又燃起了希望,急忙俯身磕头。

    “洪大人再造之恩,民妇感激不尽!”

    洪敷敎说道:“永贞,还不快把你娘扶起来,都放心吧,一切有本官呢。”

    张恪搀扶着老娘站起来,沈氏不停的擦着眼泪。

    “娘,恩师他的话还不信吗,您先去休息吧,孩儿和恩师好好商量一番,保证能找到救大哥的方法。”

    沈氏微微点头,起身告退,张恪一直把老娘送走。一转头他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眉头锁成了疙瘩,再也分不开了。

    “永贞,怎么还愁眉不展,难道是担心为师帮不了你吗?”

    张恪长叹一声:“老师,容弟子说句心里话,此事背后牵连太大,搞不好非但救不了大哥,还要搭进去身家性命啊!”

    杨龙一听,顿时瞪圆了眼睛,吃惊的问道:“二爷,你刚刚不还是信誓旦旦吗,怎么一转眼就说这话?”

    “哎,那不是让我娘暂时安心吗!杨龙,你跟我说说,扣押了商队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杨龙挠了挠头:“我也知道的不多,就听说有不少绅商联名上书,还,还有就是奉集堡的士兵闹饷,鞑子趁虚而入,攻破了两个墩堡,杀了上千的百姓。我临走的时候,大哥告诉我,上面给他的罪名是戕害商旅,致使贻误军机,士兵哗变,鞑子入寇,死伤惨重!”

    杨龙越说越生气:“这帮狗官,把什么罪名都推到了张峰大哥的身上,要不是有贺总兵死保,只怕立刻就能按军法给斩了。不过大哥也说他活不成了,才让我送银子送信。”

    听完之后,张恪双眼眯缝成了一道精芒,脑中快速的推演着情况。

    洪敷敎在一旁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

    “永贞,只要杨龙说的属实,你大哥就死不了,非但死不了,还是有功之臣!这辽东上下也太不像话了,难道被建奴打得还不够疼吗,竟然贩运废旧铁器,就不怕建奴筑成了钢刀利剑,回过头再来杀他们吗?为师正好要去辽阳,索性就好好查查案子,抓几只硕鼠出来,杀鸡骇猴,以振军心!”

    洪敷敎说着用力的拍桌子,啪啪乱响!

    说起来他也憋了挺久了,作为辽东出身的进士,洪敷敎在朝中的关系相当薄弱。偏偏万历皇帝后期又搞了“静摄”,六部九卿缺官不补,旧官上不去,也没法给新进士腾地方。弄得上不去,进不来。不少进士考中之后,长安寓居,借贷度日,嗷嗷待哺,十年寒窗,就等到这么一个下场,真是欲哭无泪!

    洪敷敎比起他们还不如,连银子都借不到,只能暂时回到辽东教书。也正是因为如此,张恪才能拜在洪敷敎的门下。要不然以辽东的卫学能耐,可请不来进士老爷当先生。

    当然谁都有时来运转的时候,萨尔浒一战辽东局势糜烂不堪,洪敷敎身为辽东人,熟悉辽东情况,这是天然的优势。他也接到了昔日同窗的书信,说是朝廷要启用一批懂边事的官员。

    洪敷敎在年初的时候就给张恪留下一些时文,草草的回京,果然朝廷先是安排他在兵部和户部端茶送水,伺候长官,半年多的时间,直接升他为监军佥事,正五品的官职!

    按照大明的惯例,督抚兵备的体制,监军佥事属于第三级,别看品级低,在战区之内,总兵参将全都要听他节制。任凭你是打死打生,拼出来的将领,就是比不过人家科举考试出来的文官。

    正是文曲星亮,武曲星不亮!

    这也是洪敷敎听说张恪投军之后,冲冲大怒的原因,放着好好的阳光大道,锦绣前程不走,偏偏要去当武夫,自毁前程,能不让老师生气吗!

    不过洪敷敎也不是没有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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