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炼-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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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戮炼》
作者：火里丛生
第一卷　暗涌
第一章　绝命的犹豫
　　　　傍晚，日色微寒，黄昏渐黯。
　　　　宽厚的背脊上，一道半尺多长的伤痕，撕裂开的伤肌横向翻卷开来，一把凶光四射的黑色镰刀，竟还稳稳地扎在伤痕的最下方。
　　　　钩尖入体两寸有余，怵目惊心。
　　　　戟烈一咬钢牙，将弯弯的刀尖从伤口里拔了出来，血流如注，从他背上飞溅四射而出，散落了一地斑驳的猩红。
　　　　“该死，我这……究竟是怎么了？！这样的小场面也……”
　　　　戟烈恨恨地咬着牙责问自己。
　　　　豆大的汗沁满了他整个额头，可是他依旧站在这一堆横七竖八的尸体旁边，呆立了几近整个黄昏。
　　　　踌躇踌躇踌躇——
　　　　这是一支精锐的西利卡帝国巡逻小队。
　　　　箭手，刀客，剑士，符术师，每一个实力都在五阶位以上。
　　　　还有一个手持黑色镰刀的头目，修为更深。
　　　　但若不是因为自己这些天来始终阴魂不散的犹豫，就凭这几个小喽啰的实力，戟烈只用一条左手就能应付了。
　　　　他像一场风暴般席卷全场。
　　　　那名雷符师掌中紫光刚绽出半个符文光环，就已被戟烈劈成了两半。
　　　　站在他一旁的剑士飞快地转身，长剑脆吟出鞘。
　　　　风声嗤嗤地掠过戟烈耳边。
　　　　他只奋力一斧，就把对方的剑连着一条胳膊生生地砍了下来。
　　　　那剑士还来不及惊恐，他又伸出比对手的腿还要长的粗大臂膀，揪住了对方的领口。
　　　　反手——
　　　　一把扔了出去。
　　　　砰的一记重响，两声闷哼挤在一块儿。
　　　　背后的寒气顿然消失。
　　　　紧接着，他又撕裂了一名正北方箭手的咽喉，然后接住一枝自西面射来的箭，疾扑到西北方的两名刀手面前，一脚踢开劈来的大刀，手起斧落，砍飞了两颗头颅。
　　　　第四枝箭从他的鬓边擦着头皮飞了过去。戟烈拧了拧眉毛，用力一扭腰，把第五枝箭从肋下险至极致地让过。
　　　　那名头目已偷偷地自背后扑近，戟烈也不去管那么多，只一个箭步就跳到那名几度对他进行攻击的弓箭手的面前，在第六枝箭即刻离弦的一瞬伸手——
　　　　竟将那箭生生抵在了弓弦之上！
　　　　那人吓得脸色惨白，急忙撤手后退。戟烈目中煞气一闪，随即微偏身形，放开了手，那箭早抵受不住绷紧的张力，向他身后暴动疾发。
　　　　这一箭“扑”地洞穿了那名头目的腰眼。
　　　　只听后面哎哟一声，这家伙便“噗通”倒在地上。
　　　　戟烈也懒得理他，只顾得大步跟进，一斧反撩，身前这箭手的头颅滴溜溜地飞上了天去。
　　　　那颈腔中的鲜血象喷泉一样标射出来，溅了他一身。
　　　　一转眼，这里只剩了一个断臂的剑士瘫坐在地上发抖，似乎是在犹豫到底应该战死还是应该逃走。
　　　　他的头上满是鲜血，刚才这可怜的家伙用自己的脑袋撞碎了同伴的五脏六腑。
　　　　戟烈习惯性地舔了舔咧出唇边的獠牙，侧首向他望去。
　　　　他忽地迷茫起来。是不是……真的要杀了他？
　　　　这种犹豫来得突兀而莫名，换做以前，这个小喽啰的命再硬，此刻也已定然是一具死尸。
　　　　正在出神，身后的地面极细微地一震，一阵仿佛霹雳疾闪那样的感觉猝然猛击在他的胸口。
　　　　那个腰眼中了一箭的头目，居然没有死！还趁其不备，向他猛扑过来，要做最后的濒死一击！
　　　　戟烈身体的每一寸肌肉在十六分之一秒内迅速绷紧。
　　　　那弯弯如残月般的镰刀已经触及他背后软甲！
　　　　他拧腰挥臂，正要一斧砍断对方的身体，那幻象偏偏在这要命的时刻，再度如疾电般骤闪在眼前！。
　　　　戟烈心头狠狠痉挛，这敌人……怎会？竟似是手足！？
　　　　他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一滞，在眨眼也不到的瞬间里缓了一缓，背上却已重重挨了一刀！
　　　　那弯弯的钩尖直钻入身体里，剧痛刺骨的感觉才让他急遽惊醒过来。
　　　　这犹豫，真是足以让人致命……
　　　　还好这是那名头目咽气前的最后一点余力。
　　　　他本来是想拼死拯救自己的手下，可结果，反而让暴怒的戟烈收起了最后一丝能放过那个剑士的怜悯。
　　　　在这个被称为涅迦大陆的世界上，所有的纯武者都以修炼元息之力来增强自己的力量，而他，——戟烈。炽色风暴，则毋庸置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几乎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不败的传说
　　　　作为蛮骨族最杰出的獠人勇士，戟烈一生中所参加的大小战役不计其数，死在他手里的人族和树神族高手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从嗅着血腥味成长的岁月里，他深刻明白，在战场上犹豫，无疑是自寻死路。
　　　　可这一个致命的错误却在最近几天里不断重复出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不禁连连自责，思绪飞速回转。
　　　　他伸手入怀，摸了摸那个被自己紧紧绑在了身上的包裹。
　　　　以后的旅途中，可再也不能让它掉下来了。
　　　　这一切都是在十天前那个任务之后才开始的。
　　　　数天前，他奉命参与一场伏击战，前往涅迦大陆西南处的化古净地，拿下树神族的一小支补给部队。
　　　　对戟烈而言，这样小规模的战役本来没放在心上。谁知，这一场战役却是他战争生涯中至今为止最为惨烈的战斗。
　　　　行程中他发现随行的都是东源大藏有名的英雄和勇士。
　　　　传说中顶尖级别的刺客吉利，最神秘的盗贼花儿，还有与他齐名的战士虎牙。血色炼符，再加上二十三名精英军，都是战功显赫，名扬四海的强者。
　　　　他开始发现这次行动的特殊。
　　　　当战斗开始时，他才惊觉，对方出动的人中，竟也是高手中的高手！
　　　　领军的，竟还是老对手雪枫蓝。长古荆棘！
　　　　一场惨烈的激战！
　　　　虎牙在带走了对方十名精英战士的性命之后倒在了雪枫蓝的异眼刃之下，吉利游走迂回对方的部队后方，一气击毙了六名高手，暴露形迹后又杀死了两名敌人，却被第九个敌人一刀割下了他一生中从未低下过的高傲头颅。
　　　　花儿完成了他的任务——打开了对方补给车上用灵魂密匙锁起的宝箱。
　　　　据说他使用的这种开锁方法是黯优氏族世代单传的绝技。只可惜自此之后，恐怕就要失传了。他鲜有出手的紫银匕还未来得及从敌人胸膛上拔出来，树神七大高手之一的库克。丛林毒雨施展了他百步穿杨的神箭术，一箭贯穿了他的咽喉。
　　　　戟烈的斧子从第十一个敌人脖子上拔出来时，才发现好友们竟已经尽数丧命了，当库克怒睁着双眼倒在自己的面前时，他的右腰也已被库克的长矛撕裂，而那些忠心耿耿的部下，为了阻止雪枫蓝与库克夹击他，竟也就一一牺牲！
　　　　然而最后的胜利是属于戟烈的，虎牙临死前的奋力一刀重创了雪枫蓝的一条左臂，于是这对相互敬重的对手在拼杀数次之后，终于有了一个凄惨的结果。
　　　　宝箱中的宝物拿到手了，任务终于完成。
　　　　可是回想起雪枫蓝临死前的话却让他为这一次的行动感到更加疑惑重重。
　　　　“戟烈，我早猜到……猜到这次会遇见你，从圣洗大人再三向我重申这次任务的重要性时……我，我就能感觉出来，这次，这次……一定又会与你交战！”
　　　　他嘶哑着，用咬牙切齿的语气说道：“可惜啊……胜利，却是，被你夺走了。我……我辜负了圣洗司对我的期望。但是，我无意中发现了这箱中的秘密，不然，不然……，你们没有那么容易得手的……哎，咳咳……我，想你……你也会与，与我一样……被它害死的。”
　　　　戟烈觉得自己并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他不喜多言，但这一刻眼见争执多年的老对手终于倒在自己的斧下，他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遗憾。
　　　　那或许便是英雄无敌的落寞。
　　　　他把他们的尸体埋在一块高地上。特地为老敌手雪枫蓝立了一块墓碑，向着南面的树神之都暴月天堂，以表对他的敬重。
　　　　去的时候有二十九个人，回来只有他一个人。
　　　　虽然以前也经历过这样惨烈的战斗，但是这一次却非比寻常，他想起雪枫蓝的话，愈发感到怀中这件被葛布层层包起的东西，是及其珍贵的宝贝。
　　　　在途经蚀梦谷那古老的战场时，戟烈甚至会隐约听见那东西发出号角般的咆哮。
　　　　身为战士的他一听到这种声音，浑身上下的血液都会沸腾起来！
　　　　戟烈知道，那是战争对自己的呼唤。
　　　　而且，他感到自己不是用耳朵听见的，那种呼唤，是直接传递到他心里去的。
　　　　但军人的天职一直告诫着他，戟烈始终抑制自己的好奇心。因为临行前，东藏王跟他叮嘱过，包里的东西，绝不能拿出来见到任何光线！
　　　　终于到了天山的时候，戟烈不慎撞上了生性暴虐的天山雪怪。在一番争斗中，那件被葛布层层裹起的东西跌落在地，松开了一角。
　　　　“我想你也会与我一样……被它害死的。”
　　　　这究竟是件什么东西？
　　　　戟烈的耳畔不断重复着雪枫蓝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这令他无法抑制地好奇起来，心里就好像有一条小虫在拼命地挠呀挠呀挠。
　　　　是不是可以……只看一点点？
　　　　这想法在他脑中一掠而过。
　　　　他舔了舔厚厚的嘴唇，俯下身去把东西捡起来的时候，故意微微抖转了一个角度，令那松开的一个布脚自然垂下，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布脚掀开，戟烈小心地往里瞥了一眼。
　　　　蛮骨人高大的身躯即刻随着这一瞥如遭电亟，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那是一种焚灭和惊艳同起的感觉！
第二章　梦醒时分
　　　　天与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拧成了一团猩红的颜色。
　　　　万丈红云疯狂涌动，从天际直向眼前翻滚而来。
　　　　而脚下的土地里则拼命地渗出无穷无尽的鲜血，咕嘟嘟地漫过了脚趾，转眼覆盖了整个陆地和海洋，将一切搅得浑浊不堪……
　　　　这究竟是个怎样可怕的世界？！
　　　　戟烈几欲窒息，他感到身体里有一种莫名暴躁的力量在随着自己的心跳而一点，一点地生长。
　　　　恍惚间，无数生命从每一个角落里涌了出来，在眼前扭曲着诡异的面容。
　　　　戟烈看到他们从眼前经过，却全然见不到自己的存在，正要奇怪，突然发现，自己也在那队伍里！
　　　　他心头狂震，再定睛看去，却又觉得那与现在的自己不太一样。
　　　　他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去，其他人也是这样。
　　　　但是，又说不上有什么不一样。
　　　　他们茫然失措，眼中没有任何思绪可以捕捉。
　　　　戟烈忍不住放声暴吼道：“这……是哪里？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吼，天旋地转——
　　　　他猛地醒转过来，呼地从床上翻身坐起。
　　　　又是那个梦。
　　　　戟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跳仍象军鼓在狂擂，浑身上下难以自禁地颤动。
　　　　那震撼让他久久不能自已。
　　　　戟烈拍了拍额头，用力地晃晃脑袋，揉揉眼睛，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已经是回到旷古壁垒的第四天了。
　　　　自从在天山偷看了那东西之后。他几乎每一夜都要做这个同样的梦。
　　　　更让戟烈头痛不已的是，每一次的梦醒时分，都恍若隔了一场前生和一场来世，如做了一场未了却了前生的梦。
　　　　他叹了口气，伸手艰难地摸了一把额头，那里竟满是汗水。
　　　　戟烈心中大为愧疚。
　　　　东藏王交给他的每一件事情，自己都能做到，每一次的任务，自己都完成得很好，为什么这次，却功亏一篑呢？
　　　　虽然那神秘的东西被他安全无误地带了回来，可是东藏王对他说过万万不可看这包袱里的物件的那句话，却在好奇涌上心头的那瞬间被自己全然抛诸脑后。
　　　　这对戟烈来说，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他从床上站起来，走到镜子前面看了看自己。
　　　　那粗犷的面容，獠牙，火一般的短发，橘色的瞳孔，岩石般的肌肉将全身裹得山丘般雄壮。
　　　　什么都没变，戟烈依然是戟烈，没有变成其他什么模样。
　　　　他放心地舒了口气，回身走到窗前，打开窗向外望去。
　　　　天还未亮，该去操练一会儿。
　　　　虽然人数众多的西利卡帝国横跨三块陆域，雄踞世界西北角，但东源大藏仍旧是世界上最大的一块陆域！
　　　　而禁锢山早在失去记载的远古时代，就已经矗立在这东源大藏的最北端。
　　　　自从前任獠王独眼多尔在禁锢山重建了旷古壁垒之后，这里的天空日夜都变得明亮起来，獠族的人民在世界最靠近旭日东升的地方安居乐业。
　　　　壁垒的石壁被数十季的长年风雪刮得如同镜面一般平整，几个张牙舞爪的蛮骨人雕像在冰雪天地里反射出一片狰狞的光。
　　　　后城门在粗壮的锁链拉扯下徐徐打开，从里面走出一名身形勇武的獠人大汉，左右守门卫士见到他，都一个个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
　　　　这个人是便是戟烈。炽色风暴，整个东源大藏的蛮骨族人公认的天才勇士。
　　　　他一身黑亮的盔甲在黎明的淡光下映出一层如雾的寒色，一见就知道绝非凡品。
　　　　肩上那把巨大的斧子，造型虽然奇异，但是色调却很暗，乍看起来并不十分起眼。但随着大汉的步伐晃动中，斧刃上那些诡异的斑纹仿佛是活着的，一个分神，它们就在宽大的斧身上四散跳动，象是一种无声的咆哮。
　　　　一整晚都作着那个奇异的梦之后，他略作漱洗，便准备到山后的荒岗去炼斧。
　　　　他觉得只有挥汗如雨才能让自己的日渐恍惚的精神恢复过来——他打定了主意；自己是不可以有一时半刻失去战斗意志的！
　　　　刚走出城门几步，忽见前面远远地走来一队人，排场似乎很大，占了一整条路面。
　　　　戟烈也没在意，这会儿他心里正开了小差，打算晨练结束后，先到壁垒西区的大牙子酒店去饱餐一顿。
　　　　出外许久，他有些想念那儿的烤松狸肉和大鹿果子酒。
　　　　呵，对了。当然还有酒店丫头阿梨的胸部。
　　　　这个季节忙乱的时候，她总是喜欢把茶色的衣领拉开透着风，不意就会露出那条淡蓝的浅沟，还沁着些汗珠……
　　　　其实，英雄和普通人的脑子在放松的时候，思考的东西并不总是差距很大。
　　　　正想得入神，眼前忽然闪来一人，扑到他跟前喊道：“督军大人，您……您回来啦！”
　　　　戟烈肩上的斧子不易察觉地飞速移动了一个角度，在看清来人是谁以后，紫筋暴起的手臂才渐渐放松。
　　　　但他显然还是非常恼怒对方打乱了他的想象，一脚将那人踹了个筋斗，喝道：“阿岩，干什么一惊一乍的，也不怕我一斧头把你脑袋卸下来。”
　　　　他这时才发现这个三个月前一直象跟屁虫一般贴着他身后的这个新兵面色悲戚。
　　　　“发生了什么事？”戟烈那两道粗大的眉毛立刻有力地竖起来。
　　　　阿岩低下头，哽咽道：“石眼将军他被重伤了！”
　　　　炽色风暴橘色的眼眸剧烈地震动了一下，他开始注意到眼前那个大排场其实只有四个人，正确的说，是三个人，一辆车，和那辆车上的一个的巨人。
　　　　那个人的身躯实在太过巨型，以至于当这庞大的躯干躺倒在战车上时，四肢都无从摆放，只好尴尬地架出车栏之外。所以他们一队人几乎是一字排开的，看起来排场很大，其实是当中那名伤者的块头太骇人了！
　　　　“督军大人，快想个办法吧，少战尉灸跋鲁大人还在他们手里呢！”阿岩焦急地道。
　　　　戟烈的两道眉毛像忽然之间纠结成了一团烧红的钢索，沉声道：“你们立刻把石眼将军送到天冕大厅去，我去通知尊上和阿丽丝！”
　　　　这个巨人族的符脊。石眼身为只比戟烈低一阶的东源大藏上将军，曾经是整个反帝国联盟中，最令戟烈感到压力的一个外族战士！
　　　　但是此刻，——他只静静地躺在车上，右腿无力地耷拉在车前栏架上，戟烈一眼就看出，那稀烂的右脚已几乎没有再恢复的可能！
　　　　“什么样的战斗？！”他不禁牙关紧咬，“竟能废了符脊这样可怕的战士？！”
　　　　旷古壁垒中心，宽阔的天冕大厅里，符脊。石眼安静地躺在一张巨大的床上，这是为他临时特别搭建的。
　　　　这名身高四丈，体重近十吨的优秀战士曾经在平均身高三丈四尺的同族之中也依然显得鹤立鸡群。而今却半点声息也无地地昏迷在那里。
　　　　东源大藏的最高领袖炼苍穹。天地之眼坐在龙皮座椅上，面色凝重。
　　　　他的背后有一副巨大的画像。前任獠人之主，独眼多尔威仪慑人的擎着他的巨锤，凝视着后世继承者的一举一动。
　　　　这是炼苍穹特地将这幅画搬到这里来的，他认为在义父多尔的注视下治理东源大藏，让自己可以时时刻刻对自己所做出的一切更好地负责和警惕。
　　　　蛮骨族部族众多，因为相貌狰狞凶蛮，被自诩为天之骄子的人族歧视了整整一万年。而獠人的凶悍外貌，在其中尤为突出的一个分支。
　　　　但炼苍穹却是其中的异类。
　　　　或者说，他长得过于俊秀了些。
　　　　他身材并不十分高大，那碧蓝色的皮肤比起其他獠族人来要白皙很多，一对橘瞳神气内敛，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实实力。有传闻说他对元息之力的修炼已进入亚神级，若真如此，那可是蛮骨族自古以来的第一人！
　　　　虽然从年龄上来说，他已经是个年迈的老人，但蛮骨族与生俱来的战斗天赋让他丝毫也看不出有任何衰老的迹象。
　　　　修长的脸颊，粗壮的鼻梁，赤色剑眉直飞入两鬓，颏下留着火一般的长须，若非那獠牙还可怖地横伸出嘴角，几乎要让人觉得他根本就是个人族。
　　　　厅堂中央的几个巫医显得垂头丧气。
　　　　弑帝盟首席巫医，水族的阿丽丝。柳凝重地禀告天地之眼：“石眼将军的脚踝上那道伤已割断了他的肌肉肌腱，脚踝以下完全毁坏，再加上没有及时使用强效再生符力修复，现在再想要痊愈已经是为时过晚。只能用符文药剂令它暂时停止破坏肌理。”
　　　　她想了一想，又道：“从伤口两侧翻开的痕迹来看。这同一处伤口上似乎被撕裂了两次！……没错，一定是这样，否则，以石眼将军的坚韧皮肤，恐怕很难割出这么深的伤痕。”
　　　　她小心翼翼地开始检查石眼头上的一块淤青。这是致使符脊。石眼昏迷到此时未醒的主因。
　　　　这名水族女子的绿色手指带着柔亮的华彩，所过之处伤口受元息之力而继续扩大的状态便迅速停止。
　　　　阿丽丝一边舞动着自己右手八根修长的指尖，尽可能地以水族独有的天赋异能“生命礼赞”，修复着被严重破坏的伤口。另一只手在自己的医药箱内迅速配药。
　　　　受伤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了，生命礼赞已经不能起到足够有效的作用，药物治疗的配合是免不了的。
　　　　戟烈一直在旁边看着。他注意到石眼的身上其实也仅仅就只有这两处重创，其他地方虽然有些磕碰，但是对于符脊的石肤来说，简直就比挠了几下痒痒还不如。
第三章　倒下的巨人
　　　　炼苍穹见他皱眉沉思，便问道：“阿烈，你认得这是谁的手法吗？”
　　　　戟烈摇摇头道：“从没见过，但我估计对方应该是身型轻盈，灵活矫健的类型，武器可以肯定是双斧。与符脊对战时，正面交锋对方多半不能讨好。一定是利用了小巧敏捷的步法，转到了符脊的身后，疾速出手两斧将符脊的腿致残，在符脊身体失去平衡，想要做出反击之时，再以出其不意的速度抢到死角里，用石眼自己的锤将符脊的腿完全致残！”
　　　　戟烈说到这里，用手指去放到符脊脚踝处的伤口比了一下，不禁轻轻叹了一声：“确实是连斫两下，在那种情况下落手这样精准，判断果敢，这人的手段真是非同一般！”
　　　　他脑海中浮现起雪枫蓝的影子，迅速作了下对比，深感对方的速度和敏捷不在雪枫蓝之下。但若单论力量和爆发力，恐怕雪枫蓝还稍逊一筹。
　　　　阿岩在一旁听得只吐舌头，暗自惊奇，心想：“大督军真是神通广大，光凭这些就把当时情形说的那么清楚，简直就好象亲眼所见一样！”
　　　　炼苍穹知道戟烈是世上罕见的斧技大师，恐怕只要是被斧子碰过的伤口，他用鼻子就能嗅出味道来。
　　　　他眸中炽烈，转身问道：“阿岩，怎么一回事？”
　　　　在东源大藏西南角，位于世界第一大河血汨罗河下游的狂语峡谷是兽族联盟和西利卡帝国相距最近的军事要地之一。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人族暴君克瑞塔斯特。西利卡驾崩之后，其女依依露。西利卡对东源大藏各路蛮骨族英豪的围剿政策一直处于十分松弛的状态。
　　　　于是在炼苍穹的引导下，蛮骨族便乘此机会迅速扩张。时至今日，整个东源大藏几乎都变成了蛮骨族的家园。
　　　　现在的蛮骨族，已逐渐达到能与西利卡人族分庭抗礼的势力。
　　　　可是对东源大藏来说，现在最讨厌的是总在背后做小动作的树神族，倒不是那些成天声色犬马，养尊处优的人族。
　　　　但不管怎么说，但东藏王依旧没有轻视狂语的重要性，指派了上将军符脊。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