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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珠似玉-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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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接顾如玖的是她二哥顾存璟。
  顾存璟在禁军北衙任职,乃皇帝的近身护卫,外面百姓常以龙禁卫来称呼他们,是个从五品的闲差。所以当他听到同僚说京郊马场出事,有两家的女公子堕马而亡后,就跟上峰告了假,一路朝郊外赶。
  半途打听到这两家姑娘是司马家跟李家姑娘后,他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不是他家妹子就好。
  一路疾行到马场,刑部与大理寺的人已经准备离开了,因为不管他们怎么查,这件事也看不出半点人为的迹象。跑马时堕马是常有的事情,只是这两家姑娘运道不好,连命都没有保住。
  草草与相熟的几家打了个招呼,顾存璟就找到了跟杨家表兄妹在一块的妹妹。
  “久久,”顾如玖跳下马,有些心疼的走到顾如玖身边,“可是被吓着了?”
  顾如玖摇头:“有表哥跟表姐陪着,没事的。”
  顾存璟又转头跟杨文霁兄妹道谢,杨家乃是他们的外祖家,所以他们后辈之间关系还比较不错。
  “顾二哥不必客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杨文霁朝顾存璟拱手笑道,“时辰不早,顾二哥先带玖妹妹回府休息。”
  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顾存璟又担心妹妹因为今天这事精神不好,所以带着顾如玖跟杨家兄妹告别。
  在顾存璟进马场不久时,李怀谷就已经看到他了,若是往日,李怀谷或许已经主动上前去跟顾存璟打招呼,可是今日他却没有心情上前去讨好顾如玖的兄长们。
  他怎么也想不到,今天早上还在跟自己撒娇的妹妹就这么没了。如果自己不是惦记着顾家二姑娘,如果自己能好好的看住她,也许妹妹也不会因为争强好胜丢了性命。
  其实他心里明白,妹妹是不太喜欢顾家二姑娘的,所以才总是以母亲不会喜欢顾家为借口来提醒他。往日他总是觉得,待日后久久进门,姑嫂之间好好相处,总是会变好的,可是现在……
  “李公子,”顾如玖见向来风光霁月的少年郎失魂落魄的站在门口,从他身边经过时,忍不住开口道,“请节哀。”
  李怀谷看着马背上的姑娘,怔忪片刻,作揖道:“多谢顾姑娘。”
  便是他有万般心思,从今以后,也不能再提,不可再想。
  言语在某些时候,是非常苍白无力的。顾如玖看着犹如行尸走肉般的李怀谷,叹了口气,说了一句告辞后,便与二哥一起离开这个马场。
  她怎么也想不到,之前还好好跟她交谈的李楚柔,就这么眨眼没了。
  原来生与死之间,相隔着如此近的距离。她看着与自己并肩前行的二哥,忍不住开口道:“二哥……”
  “别怕,”顾存璟把马朝顾如玖的方向赶了赶,几乎让两匹马贴腹而行,他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臂,“别怕,二哥在呢。”
  “嗯。”顾如玖觉得自己鼻子跟喉咙有些酸,低着头应了一声。然后在哒哒的马蹄声中,跟在二哥身边往家的方向走去。
  “告辞……”李怀谷看着兄妹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发现自己说这两个字时,似乎有冷风灌进了嘴里,让他喉咙跟胸口凉得难受,这口凉气梗在那,吐不出,咽不下,最后化作对妹妹的怀念,红了眼眶。
  乾坤宫中,白贤小心伺候着晋鞅做完事后,才小声道:“陛下,今日出事了。”
  “什么事?”晋鞅微微挑眉,能让白贤特意提出来的,应该不会是小事。
  “今日京城里世家的少爷与小姐们去郊外马场赛马,结果有两位小姐堕马没了。”因为皇上身体不好,白贤有意避开了“亡”跟“死”字,以免冲撞。
  “哪家的姑娘?”晋鞅神情微变,语气也重了半分。像这种意外堕马之事,不会有谁不够庄重的特意禀告给他,所以要知道这些外面的消息,就要靠下面的人去打听。
  “司马家二房的姑娘以及李家大房的姑娘,晌午的时候,连刑部跟大理寺都派了人去,不过只是意外。”白贤说完后,特意补充道,“李家那位姑娘,似乎是前些日子太后提到的那位。”
  “她?”晋鞅咳了两声,语气再度平淡下来,“这两位姑娘尚未及笄,丧事既然不能大办,我跟母后也不便送悼仪过去,此事便只做不知吧。”
  白贤躬身听着,微微点头表示把这事记下了。
  “先生的女儿是否也去马场了?”晋鞅突然问道。
  “顾县君乃是世家贵女,这样的聚会想必也在的。”白贤知道圣人对顾家印象极好,所以便一五一十答了。
  “顾家师妹尚且年幼,性子天真纯然,发生这样的事,定会感到害怕。前些日子你不是提到我的私库里有极好的安神香?”晋鞅想了想,“还有那块据说有养神安颜的胭脂玉,都让女官给顾先生家送去。”
  先帝虽然人不太靠谱,但是私库里的好东西却是不少,晋鞅继承皇位后,先帝的私库也由他一并继承了。
  白贤心中了然,皇上既然说是“送”,那就不能是“赏”。
  作者有话要说:  司马家领盒饭的是个没有露脸的炮灰,李家领盒饭的是前面出现过的李楚柔。
  司马玲与司马香还都好好活着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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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太多

  兄妹两人刚踏进家中大门,就被家人团团围住。顾存璟被父亲兄长拉到一边,问起马场的情况,而顾如玖则是被母亲以及嫂嫂们簇拥进屋里,又是喝安神茶,又是被安排着沐浴更衣。
  按照习俗,遇到这种意外之事,大家为了避免沾上晦气,都是要沐浴焚香,以求先祖庇佑此生无病无灾,不要遇到此类灾祸。
  家人的这种关心,顾如玖不忍推却,只要由着母亲跟嫂嫂们把她安排得团团转。
  眼见着女儿被发妻带走,顾长龄叹口气,叫两个儿子坐下,“李家与司马家因为这件事,两家必然会起嫌隙。你们二人不要参与进去,左右这两家与我们也没有多少交情。”
  他平日性格虽然温和,但也分得轻重。司马家与李家要打擂台是他们的事情,他们顾家可不想去充当任何一方的卒子。
  顾之瑀与顾存璟知道父亲在担心什么,两人齐齐点头道:“父亲不用担心,我们定会小心行事。”
  “嗯。”顾长龄点头,两个儿子行事他是十分放心的。大儿子行事稳重,二儿子机敏善辨,都不是惹事的性子。
  “今天马场时,我察觉到一点不对劲,”顾存璟皱了皱眉,“李吴氏似乎与李家内部有什么矛盾,我瞧着她的态度有些不对劲。”他原本以为李吴氏是因为经历丧女之痛情绪才特别不稳,可是后来仔细一想,她看李家人的眼神,可不像是一家主母看自家人的样子。
  自己想不通的事情,他就提出来跟父兄一起商量,总比自己单独琢磨靠谱。
  顾长龄听完顾存璟说的这件事,觉得自己作为男性长辈,不太适合谈及别家妇人的过往私事,只好摇首叹息道:“李家内帷之事,你等不必打听。”
  一听这话,顾存璟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前尘往事,只是看父亲明显不想多谈,而且李吴氏又刚没了一个女儿,他在背后谈论人家这些,确实非君子所为,便压下了心底的好奇,不好意思开口问。
  原本还担心弟弟会不知轻重的开口,结果对方竟然没有再问,顾之瑀也在心底松了口气。
  “司马家与李家近百年虽也曾有过姻亲关系,可是一山不容二虎,即便都是一等世家,也有高下之分,”顾长龄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神情中似乎带着些感慨,又带着些释然,“可惜当下已经不是几百年了。”
  世家的荣光终究会渐渐散去,皇权注定会凌驾在众人之上。
  几千年前的奴隶主那般风光,一句话便可断人生死。可因为文化与各种阶层权利的碰撞,让这块土地成为世家与王室的天下。千年前元始帝统一十国,皇朝建立,世家与皇室一直处在互相牵制的地位上。
  历史的进程既然注定无法改变,那么作为已经预料到的人,就只能尽力为自己以及后人谋取一条有方向的道路。
  顾之瑀与顾存璟见父亲神情复杂,齐齐沉默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晋鞅派来送东西的女官到了。
  “见过顾侯爷,见过两位公子,”为首的女官跟三人屈了屈膝,然后说明了来意。
  “圣人惦念侯爷平日教授圣人学识辛劳,特让奴婢带来安神养身的熏香茶叶等物,”女官示意身后的宫女太监把东西全部呈了上来,笑吟吟道,“圣人一片尊师重道之心,还望侯爷不要推辞。”
  顾长龄看着太监宫女们手里的茶叶熏香以及绢丝布匹,心情顿时有些复杂,那几块颜色鲜嫩一看就像小姑娘用的布料,难道也是给他用的?
  谁家尊师重道的好学生,会让自家先生用这种东西
  “陛下太过客气,臣深感汗颜。”顾长龄笑呵呵的收下东西,又让管家招呼着这些宫里出来的人吃茶。见女官坚持不受,他便让人亲自送到门口,还给每人奉送上了红封。
  等这些人一走,顾长龄跟两个儿子发现这些礼品中,药材全是安神养身甚至是养颜的好东西,布料也全是年轻姑娘用的花样颜色,还有那匣子珍珠,总不能是让他这个大老爷们磨成粉炖乳鸽汤喝的吧?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顾之瑀有些犯傻,这些东西,瞧着不像是给父亲用的啊。
  顾长龄看完这些东西后,就抚着胡须微笑,见大儿子问起,便道:“不是说了,是送给为父安神养身的么?”说完,叫来几个丫鬟抱着东西,跟着他去后院
  。
  兄弟二人面面相觑,犹豫着跟了上去,父亲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沐浴后换上新的裙衫,顾如玖在母亲的陪伴下,顶着半干的头发给祖宗上了香,又转身朝上天拜了拜,才重新回到屋内,吃上两位嫂嫂特意为她准备的糕点。
  似乎是因为担心引起顾如玖的恐惧心理,三人都没有提马场的事情,而是与顾如玖聊着一些坊间小趣闻。
  “你是没有看见,那魏家大郎被他发妻追得连鞋掉了都不敢捡,让外面人看了不少笑话,”陈氏轻笑着提起魏伯爷家的事情,“这种新贵人家,不好好想着教育子孙,偏偏有所发迹便自以为高人一等,实在是可笑可恨,徒惹人笑话。”
  “可不是么,但凡要些脸面的人家,谁会像他们那般行事,”胡氏跟着点头,京城里新贵不少,但是大部分都有值得让人称颂的地方,像魏家这样荒唐又不要脸的确实少见。
  “只可惜他家中的女眷,有如此夫君,”顾如玖喝了口茶,压下嗓间的干涩感,“魏家大郎的发妻年轻尚能和离,魏伯夫人却是浪费了一辈子在魏伯这种人身上。”
  杨氏见女儿神情似乎很是感慨,担心她对男子产生不好的印象,便道:“世间男女有好有坏,一个人言行代表不了所有人。你不可轻易相信他人人,但也不可盲目怀疑。”
  她并不觉得自己跟女儿说这些不好,女儿现在已经十一岁,现在不教导女儿这些,难道等女儿日后被别人欺瞒才提吗?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有些规矩,本就是摆出来给外面其他人看的,在自家人面前,还摆着一副礼仪大全书的模样过日子,这样有什么滋味?
  他们顾家人在外面时,其他人挑不出半点礼仪不妥当之处,回到家关上门是什么样子,那就不关别人的事了。
  听着自家娘亲给自己谈生活道理,顾如玖几乎要膜拜了。她娘亲这样的,才是女中豪杰呀。
  不过要做到在外面风度翩翩,仪态万千也是不容易的。
  “你要记得,在外面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自己与家族的颜面,所以怎么讲究就怎么来,可是回到家里,自然是怎么舒适怎么好。”杨氏端起茶轻啜一口,视线扫过两个儿媳与女儿,“家之所以叫家,就是因为它能让大家都轻松舒适。”
  陈氏与胡氏听懂杨氏话中之意,面上皆露出几分笑意。作为顾家儿媳妇,她们自从嫁进来后,就与婆母小姑相处和谐,与夫君感情也十分亲密。顾家的家风极好,上下皆是一心,所以她们的日子过得非常舒心。
  顾如玖摸了摸鼻子,其实这话说得通俗一点,就是“做人不要那么认真,在外面绷够面子就行了,回到家再玩那套给谁看?”
  她总算明白两位兄长在外风度翩翩,回到家就原形毕露的行为是在哪学的了。
  “家人相处时当如此,夫妻相处之道亦然,”杨氏声音低了几度,“男人不会喜欢关起门来还满口规矩的女人,女人也不会喜欢回到家还装模作样满口仁义道德的男人。”
  有两个儿媳妇还在,杨氏不便说得太多,她见好就收,“现在什么时辰了?”
  陈氏正欲回答,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扭头朝门口看去,就见顾家父子三人朝屋里走,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捧东西的丫鬟。
  得知这些东西是圣人让女官送来的,她们几人有些好奇,翻看一番后心里都明白过来,圣人这是借着尊师重道的名义,给久久送压惊的东西吧?
  顾如玖也没有想到小皇帝会送一堆东西过来,伸手打开一个小巧的锦盒,里面装着一支银鬓花,样式十分精致,正适合未出阁的小姑娘佩戴。
  看到银鬓花,杨氏面色有些奇怪:“陛下这是什么意思?”不怪她多想,哪有这么送礼的?
  顾长龄拿过女儿手里的鬓花,放回盒子里:“这花素净了些,年轻姑娘还是用颜色亮丽的首饰好看。”
  顾如玖:……
  小皇帝今年才多大,她才多大?老爹是不是想太多了?
  顾候夫妇确实有些想太多,晋鞅让女官带上那支银鬓花去顾候府,只是因为这些东西留在他这里没什么用,而他又认为顾家师妹头发又黑又亮,戴着一定很漂亮。
  他到现在还记得一年前在宫道上遇到顾家师妹时,对方发间那支素银钗的样式。
  也不知道顾师妹会不会喜欢那支鬓花呢?
  当天晚上,感动大丰好师兄晋鞅在睡过去之前,脑子里还在惦记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晋鞅:哎呀,我家先生辣么好,师妹辣么萌,我要多照顾师妹 一点。
  哎唷,这个我家师妹用一定很好,那个也不错,全部给师妹,给给给!【深觉自己是个好学生,好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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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

  李怀谷站在院子里,少年人应有意气风发在这次意外发生后消失无踪,他看着紧闭的房门,神情有些疲倦道:“母亲还是不愿意跟父亲见面吗?”
  自从妹妹意外身亡后,父亲与母亲的夫妻情分仿佛在一夜之间变得冷淡起来,母亲甚至连门都不想让父亲进。整个后院的气氛冷冰冰的,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公子,夫人身子不舒服,”回话的人是李吴氏身边的陪嫁,她的语气虽然温和又尊敬,但是却掩饰不了李吴氏不想见人的意思。
  “我知道了,”李怀谷有些失落,又有种莫名的放松,他的内心深处实际上并不敢面对母亲悲痛的眼神。朝着大门恭恭敬敬的行礼后,他提高音量道,“请母亲好好休息,儿子明日再来看您。”
  李吴氏坐在昏暗的屋内,听着门外儿子的声音,轻轻叹息一声。
  铜镜里的女人披散着头发,虽然肌肤仍旧白皙,可是早不复年轻时的水嫩与紧致。
  她在庭院深深中耗去了半辈子光阴,到最后却连自己的孩子都照顾不好。
  “礼义廉耻,世家荣辱,”她嗤嗤笑出声,挥手把妆台上的东西打翻在地,露出又哭又笑的疯狂神情,“不过是藏污纳垢,男盗女娼的伪君子罢了!”
  “夫人!”门外传来小丫鬟担忧的声音,只是惧于她的威严,不敢随意进门。
  “我没事。”李吴氏脸色突然平静下来,弯腰捡起地上摔成两半的犀角梳,用其中半边轻轻的梳着自己的头发,然后慢慢把它挽成了发髻。
  司马家想要的,她又怎么可能让他们轻易得到?她女儿拿不到的东西,司马家也别想拥有。
  这天下谁家的女人做皇后都可以,唯有司马家与李家的不可以!
  接下来的几天,京城里一直淅淅沥沥的下着绵绵细雨,顾如玖在家待了好几天,每天喝各种各样的安神汤跟补身汤,感觉自己走起路来,都能听见肚子里“叮铃哐啷”的水声。
  好在这日太后召见,她终于可以少喝两碗补汤了。
  马车熟门熟路驶出宁平侯府所在的街道,然后从朱雀门进宫,在康泉宫大门外停了下来。
  顾如玖一下马车,就看到等在门口的刘姑姑,当即便露出笑脸道:“刘姑姑近来可好?”
  “劳县君问,老奴一切皆好,”刘姑姑虽是太后身边最有脸面的姑娘,但是在顾如玖面前,也没有摆出贵仆的架子,反而朝顾如玖区膝行礼。
  伸手扶起刘姑姑,顾如玖笑眯眯道,“姑母竟然让刘姑姑亲自来接我,看来是真的想我了。”
  “县君这话没错,太后可是日日都在奴婢面前念叨你,”刘姑姑脸上的笑容亲近几分,“便是今日都问了好几次,这会儿只怕已经望眼欲穿了。”
  听到刘姑姑这么说,顾如玖当即便加快脚步,最后几乎是小跑着进了内殿。
  刘姑姑看着顾县君匆匆的背影,面上的笑意半分未变。顾家把这位二姑娘养得这般天真烂漫,难怪太后如此喜爱。便是她们这些在康泉宫伺候的,也都很喜欢这位姑娘,可也正也因为此,她才又有些担心。
  世间的坏人,可不会因为一个人天真烂漫就少坏一点。
  康泉宫的大门外,御辇慢慢停下,晋鞅扶着白贤的手,踩着脚凳走下马车,刚走出两步,便咳嗽了好几声。他拿出素白手帕掩着嘴角道,“白贤,让人去禀报。”他与周太后名义上虽是母子,但是满朝上下都知道他们并无血缘关系,所以只要没有重要的事情,他都不会大大咧咧的往太后寝宫闯。
  “陛下,”刘姑姑看到御辇在门口停下时,就迎了上去,朝晋鞅恭恭敬敬行了礼,“太后说了,但凡陛下过来,不过由人通报,直接进来便可。母子之间,不必太过讲究。”
  “母后说得对,是我过于拘泥了,”晋鞅笑着应下,然后在刘姑姑的引路下,朝内殿方向行去。
  尽管他们彼此都知道,等到下次遇到这种情况,晋鞅仍旧会让人通报。但是有些事情,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不必表现出来。
  “魏家那种男人,就是骨头轻得慌,不把他打疼,他不知道是非对错,”专注八卦三十年的周太后对魏家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她也想借由此事,教一些顾如玖身为女子的处世之道,“久久快十二了吧?”
  “入秋便满十二了。”顾如玖一边点头,一边吃削好的水果。初春的时候时令水果很少,她现在吃的香橘,还是去年用特殊手段贮存下来的。所以太后这里,优点之一就是想吃水果时,不用担心没有。
  “时间过得还真快,”周太后想了想,“我当年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就已经定亲了。”虽然定亲的对象经过事实证明不是个靠谱的男人,但是周太后并没有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能提的。
  顾如玖伸出去拿水果的手顿住,太后怎么突然提到这个了?
  “世间言论对女子总是格外严苛一些,便是当年我跟那家和离,京城背后也有不少人说我的闲话,直到我进宫,还有人私下拿前一家人说事,”周太后语气平静,可见当年那些话,对她并没有多少影响,“可是咱们女人可不能因为别人的闲话委屈自己一辈子,不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老实跟你说,”太后突然压低嗓音,把头伸向顾如玖的方向,小声道,“若不是当年哪个人瞎了眼非说我命格贵重,我也不愿进这个地方。”
  见顾如玖露出一丝惊讶,周太后当即便笑出了声,坐直身子道:“你现在还小,我也不知道跟你说这些合不合适,但我视你如女,总不愿意你吃亏。”太后脸上的笑意变浅,多了几分郑重,“凡事多爱自己一点,诗情画意也好,甜言蜜语也罢,都不过是镜花水月,听听则罢,万不可深信不疑,错付一腔情谊。”
  身为太后,周氏把话对顾如玖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是越矩了。即便没有把顾如玖当做自己女儿,但也相去不远。
  顾如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她自然察觉得到周太后对自己的关切之情,当即便道:“请姑母放心,久久记下了。”
  听到她承诺,周太后再度恢复笑颜,然后就听到刘姑姑在外面道:“陛下,请。”
  小皇帝来了?顾如玖从椅子站起身,侧头去看周太后,就见她已经摆出正襟危坐,严肃认真的模样。
  眼见晋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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