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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药-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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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年少时吃过许多的苦,不知道这会子身子骨可还好?哎呦,亏的我这老婆子年纪大了,觉也少,哎呦呦,那也被夫人折腾的够呛呢,夫人这个也不放心,那个也不放心,就说这褥子,愣是要里外全新的,咱们府上的针线忙的翻了天似的,小姐们的春衫都顾不得打点,都跑来给少爷和少奶奶缝被褥,一气愣做了十床被子十床褥子出来”
      刘嬷嬷一边说,一边用眼角扫了下丫鬟们打开的箱笼,里面的衣衫首饰,起居用品,无一不是精致的上品,看来大少爷果然是个有福气的人,虽然跟父母失散了,却得了这么有钱的养父,难怪那方丈说大少爷是个福泽深厚的人。这么一想,刘嬷嬷眼角眉梢就带出些得意来。
      贞娘笑嘻嘻的听着刘嬷嬷唠叨,一面吩咐人烧热水,伺候杜石头去洗漱,自个歪在炕上跟刘嬷嬷闲聊。
      “我们初来乍到的,好多人都不熟悉,嬷嬷是府里积年的老人儿了,不如指点指点我吧!我瞧着咱们家的几位姑奶奶都不错,可都定了亲了?父亲说吃饭的时候见见西苑的,西苑的是什么人啊?还有,几位姨娘都是什么做派秉性,我送的礼物可还对?”
      刘嬷嬷半坐在炕沿上,一副亲热又恭敬的神情,认真的回道:“少奶奶言重了,奴婢算不得府里的老人,只是跟着夫人的年头久了些,原是夫人的陪嫁,伺候着夫人半辈子了,夫人走到哪就跟到哪儿罢了!”
      贞娘倒吓了一跳,没想到刘嬷嬷居然是黎氏的陪嫁丫鬟,忙起身一礼,恭敬的笑道:“是我失礼了,真不知道母亲竟然让您来帮我收拾,嬷嬷跟了母亲半辈子,是母亲跟前贴心的人,就是我们的长辈,忍冬,将咱们从南边带来的六安瓜片来,给嬷嬷冲上,让嬷嬷尝尝!”忍冬清脆的答应了一声忙去了。
      刘嬷嬷笑呵呵的扶住贞娘道:“少奶奶可折煞奴婢了,万不敢当少奶奶的礼,奴婢见到大少爷和少奶奶,这心里啊,是说不出的高兴啊!当年大少爷刚出生的时候,奴婢也曾经亲手抱过,亲过的,少爷走失的那些年,每次想起都跟着夫人掉眼泪啊,一晃眼,少爷竟然都娶亲了,眼瞅着也快做爹了,唉,可见啊,佛祖还是怜惜夫人这么多年不易啊!”说着拿了帕子拭泪,又笑道:“瞧瞧我,一见少奶奶欢喜的竟语无伦次了起来,少奶奶问的这府上的事啊,其实也没什么,咱们家大小姐定了谨身殿大学士冯大人的嫡次子,二小姐定了太常寺卿卢大人的嫡长子,三少爷定了吏部郎中左大人的嫡长女,四小姐正在议亲,还没定下,五小姐刘小姐年龄还小呢,得等几年再瞧瞧!”
      贞娘低头沉吟了一下:“谨身殿大学士冯思伦大人?”
      “少奶奶也知道冯大人?”刘嬷嬷有些惊喜,看不出这位少奶奶连这都知道。
      贞娘笑笑,这几门亲事定的可不错啊,冯思伦字晓敬是承平四十年的庶吉士,曾经在做过国子监祭酒,是大金出名的清流,嘉炆朝时丁忧三年,烈王登基后对这些名士很敬重,特意请了冯思伦入朝,曾做过翰林院学士。
      太常寺卢大人和吏部郎中的官职都要低于镇南候许多,没有太显赫的名声,却都是在有些实权的位置。
      贞娘的唇角微微一弯,自己这为公公为几个儿女定下的亲事都不是高门,却都很有实用,实在用心良苦啊!
      她笑道:“听说过,冯大人的书法师承祝允明,风骨烂漫,豪放纵意,我父亲很是仰慕!”
      刘嬷嬷茫然的点点头,接着道:“几个姨娘里,苏姨娘是最的夫人意的,”这个倒倒不难看出“苏姨娘原是夫人的侍婢,夫人生下二小姐后,身子伤了,不能再生育了,就给苏姨娘开了脸放在房里了,她也争气,第二年就生了三少爷,才抬了姨娘。陈姨娘是咱们侯爷一个下属的女儿,她爹在战场上掩护侯爷撤退时让人砍断了腿,拖了几个月到底没了,她娘没半年也跟着去了,侯爷怜惜她,就接了她入府,本来是准备当个干妹子的,谁知道,她非要留下做小。”刘嬷嬷撇撇嘴,有些鄙夷的味道“至于柳姨娘,是侯爷同僚送来的,小陈姨娘是西苑常夫人的哥哥送来的,是个扬州瘦马!”
      扬州瘦马?贞娘楞了楞,那小陈姨娘一身风姿,看着比寻常大家闺秀都有气质,却是个瘦马?
      所谓扬州瘦马其实就是妓女的一种,不过与寻常妓女不同,是从小买来养着的,自小教得琴棋书画,歌舞技艺,针黹女红,更要学习如何婉转妩媚,风情万种,大一些了,就会开出高价卖给那些官绅老爷们做小妾。
      “西苑的常夫人是咱们侯爷的平妻,想必您也听说过,虽说出身高门大户,可咱们侯爷还是不忘结发恩情,这府里的事都是咱们夫人在打理,常夫人很少出面,侯爷也很少过去,不过,”刘嬷嬷迟疑了一下道:“常夫人脾气不很好,若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少奶奶不用理她就是了!”
      贞娘点头,忍冬上了茶,刘嬷嬷看丫鬟收拾的差不多了,忙起身告辞,忍冬送出去时塞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过去:“嬷嬷跟着我们忙乎这么半日,辛苦了,我们少奶奶说了,这个请嬷嬷和几位姐姐吃点心!”
      刘嬷嬷神态自若的收了,起身告辞。
      “这么说,这孩子倒还真是个有心思的?”黎氏倚着石青色织金绒靠枕,有些出神的看着手里的漆红小碗。
      刘嬷嬷笑着上前接过小碗,殷勤的端上一盅刚刚沏好的茶,道:“是啊,咱们家大少爷是个好福气的,我瞧着咱们家大少奶奶模样也好,脾气性格也好,人也聪明伶俐,那一身的气度跟那些个达官贵人家的奶奶们也差不多,这才过门半年,就有了孩子,相比也是个好生养的,夫人盼了这么多年,真真是苦尽甘来了”
      黎氏听了,眼眶就一红,道:“可我一想到这么多年,我儿子吃的苦,就觉得满心愧疚,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抓紧些,就不会走散了,他也不会吃那么多的苦,听侯爷说,那孩子在关外被鞑靼人抓了,差点死在那里,幸亏他的养父死活拽着他,背着他走了上百里路,才给他找到救命的人,侯爷那时来信说,想等回京给儿子另外再聘个高门的媳妇,我就不乐意,恒儿这命是人家救的,这么多年的恩情,哪能说抛下就抛下?好在”
      她没往下说,儿子在佛前血誓这件事,她不想更多的人知道。
      刘嬷嬷忙劝慰:“夫人可别这样,大少爷没找到,您是想起来就哭一场,这找到了怎么还哭?这人海茫茫,这么多人当中你们母子都能重逢,可见是佛祖保佑,夫人可是许了愿的,到时候咱们还得去还愿才是呢!”
      黎氏被转移了心思,忙坐起身子,打起精神道:“可不是,你回头瞧瞧黄历,咱们得挨个去还愿,还有,老爷吩咐下去找师傅选个好日子开祠堂,给恒儿和恒儿媳妇上族谱,还有,我瞧着恒儿那里小厮和丫鬟都少,才带了两个四个丫鬟,四个小厮过来,我瞧着那丫鬟有两个年纪不大,你选四个好的拨过去给恒儿媳妇使唤,她如今有了身子,虽说侯爷说了这头一个姓杜,可也是我的亲孙子,得好好预备着,找两个有经验的婆子过去伺候,另外找个人问问,他们都爱吃什么,今儿晚上让厨房做!”
      刘嬷嬷笑吟吟的一叠声的答应了。
      黎氏又吩咐:“让满月去通知西苑的,今晚给大少爷接风洗尘,让他们都来,”她抿抿唇,眼底划过一丝冰冷的讥笑:“让她好好瞧瞧,儿子,我也有,不比她的差”
      刘嬷嬷恭谨的答应了,回身出去了。
      贞娘洗漱后小憩了一会,醒来的时候就已是日暮黄昏了,杜石头兴冲冲的从外面进来,见她醒了,两步迈上炕,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只觉得怀中娇软的身子如玉生香般温润可人,不禁食指大动,搬着贞娘的脸狠狠的亲了两口,贞娘笑着嗔道:“做什么啊,一起床就来作弄我,什么事这么高兴?”
      “父亲刚才告诉我,我通过了县试,是武秀才了,还有纯哥儿,也过了”

      ☆、246第九十七章

      贞娘一骨碌爬起来,惊喜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怎么样?这会儿你可是秀才娘子了!”杜石头得意的搂着媳妇靠在迎枕上。
      贞娘想到前世短命的弟弟如今竟然做了秀才,满心的欢喜,板着杜石头的脑袋,也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杜石头大喜,抓耳挠腮的不知如何喜欢好了,摸着贞娘的肚子笑呵呵的道:“这个宝贝可真是个好样的,刚来舅舅和爹就中了秀才,嗯,赶明起个小名就叫兴旺好了。”贞娘横了他一眼,娇嗔道:“这是什么名字?好多富贵人家的小厮大多叫这个名字,咱们小时候后街李二婶子家的狗好像也叫这个名儿”
      杜石头恍惚记得好像真有这么个事,拍拍脑袋笑道:“呵呵,我忘了!要不,你取个文雅一点的?”
      “才不过三个月,这么急着取什么名字,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等生下来再取也不迟,你啊,说风就是雨的,今儿晚上母亲要咱们一起出席家宴,西苑的常夫人和大公子也要来的,你还是洗把脸好好换件衣衫是正经的!”
      杜石头一向对媳妇的话言听计从,立马起身让贞娘给自己收拾。
      跟着贞娘来京城的四个丫鬟是绣春、忍冬、画眉和唱秋,本来贞娘是不预备让绣春跟来的,可绣春觉得小姐这么远去高门大户里,身边没有几个贴心人,万一吃亏了怎么办?于是苦苦哀求,贞娘思忖着杜石头身边也少个能出谋划策的人,就跟父亲商量,让杜师爷做了杜石头的师爷,杜师爷当然乐意,杜石头如今的身份可是朝廷重臣的嫡长子,将来的前程不可限量,自己跟在这样的人身边,将来也定能有个好前程。
      这会绣春和忍冬见贞娘两口子起身穿衣服,忙进来收拾床铺,绣春帮贞娘端水洗脸,用上好的香脂匀面,梳头,换上了家常水蓝色缠枝莲花图案的素绸右衽夹衣,白色缎子百褶裙,头上只戴了赤金凤尾玛瑙流苏,流苏被盘进头发中,看上去乌黑的秀发中闪烁这星星点点的光芒,仿佛黑夜中的星光一般,有一种皎然不群,神秘妩媚的风姿。杜石头换上了湖色春绸衫,袖口做了剑袖,看上去英姿伟岸,潇洒飘逸。
      绣春笑道:“小姐,您和姑爷往这一站,好像年画里的神仙眷侣似的,真好看!”
      贞娘扑哧一笑:“你倒越发会说话起来了!”
      忍冬道:“您睡着的时候,刘嬷嬷送了四个丫鬟和两个妈妈过来,说夫人怕少奶奶身边人手不够,送来些人伺候您的,我说您正睡着呢,刘嬷嬷就把人留下说等您醒了禀告您一声就行,若您不满意,只管说,再给您寻好的来!”
      贞娘笑道:“左不过就我们两个人,哪里用得着那么多人伺候,只是母亲一番好意,却不好推辞,这会我们要去前面,母亲说要开家宴,等明儿再见吧,你和唱秋先安排这些人的住处去。”
      侯府的家宴开在了东苑的花厅里,贞娘和杜石头一进去就见花厅里已坐了很多人了,几位姨娘和小姐们都齐整整的坐在椅子上,神情恭敬谦卑。中间的宝座上坐着黎氏,黎氏身边坐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夫人,穿着大红色满地金窄袖褙子,乌黑的头发梳了高高的流云髻,满头珠翠,鹅蛋脸,皮肤白皙,细眉,唇角有些下垂,一双冰冷的杏眼,神情冷淡,其实论容貌,这位夫人的容貌远在黎氏之上,可其风姿气质十分高傲冰冷,让人有种不敢亲近的感觉。
      贞娘忽然明白这位常夫人何以明明比黎氏年轻、身份尊贵却仍然不受温绍卿的宠爱了。
      估计什么样的男人面对这样俾睨骄傲的眼神都会觉得辛苦。
      坐在她身旁的黎夫人看见杜石头和贞娘走进来,忙笑着招呼:“快过来,我的儿,饿不饿?这一路都辛苦了,睡的可还好?”竟然根本就不介绍常夫人,仿佛她是个不存在的人。
      杜石头对黎氏充满了孺慕之情,他娘没介绍,他就当没看见,两步走过去,拉着黎氏的手笑道:“我还不饿,母亲饿不饿?我媳妇做饭可好吃了,赶明儿让她做些锅贴给母亲尝尝”
      身边的常夫人瞟了一眼杜石头,冷笑起来:“这就是咱们家新找回来的大少爷呀?”
      黎氏仿佛这会儿才想起来有这么个人,不紧不慢的笑道:“瞧我这脑袋,唉年岁大了,竟忘了妹妹也在这儿了,恒儿,贞儿,快来见过常夫人”
      俩人上前见礼。
      常氏冷冷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叫他们起身,挥挥手,身后的婢女端上来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方端砚,一串龙眼大的蜜蜡佛珠。
      黎氏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儿子中的是武秀才,她却送了一方端砚,分明是在讽刺儿子文不行而就武,赏了儿媳妇一串字蜜蜡?也亏她堂堂将军的女儿,好意思拿一串破蜜蜡珠子出来赏人,分明就是瞧不起人嘛!
      她冷冷的哼了一声,刚要说话,贞娘上前一步将盘子接过来,盈盈一福笑道:“多谢夫人的赏!”随即交给了身后的婢女,转身跟黎氏笑道:“母亲,父亲怎么还没到?”黎氏面容稍霁,道:“你父亲进宫面圣,还没回来呢,才刚传话回来说圣上今儿高兴,赏了在宫内用膳,让咱们先吃,不用等他了!”
      苏姨娘也跟着上来打岔:“咱们侯爷既然在宫内用了,咱们还是先开席吧,别人倒罢了,咱们家的大少奶奶可是有了身子的人,不能饿着,您说是吧?”
      黎氏显然跟苏姨娘很亲近,笑道:“我看八成是你饿了,偏要说大少奶奶饿了”
      苏姨娘就涎着脸笑道:“夫人最是知道我的,您知道就知道呗,还非说出来,好歹让我也藉着少奶奶的光,吃些好东西啊”
      一时间满屋子的人就都笑了起来,气氛好了很多。
      黎氏扫了一眼下面的人,忽然问道:“二少爷和二少奶奶还有三少爷呢?”
      众人都愣了一下。
      黎氏慢条斯理的道:“咱们家大少爷既然回来了,以后非凡就是二少爷了,大家以后记住,别叫错了!”
      这二字她咬的很重。
      常氏的脸色愈发的冷了下来。
      苏姨娘忙道:“三少爷说大哥回来了大家都高兴,听闻今天晚上有家宴,叫了人跟着去街上买八珍楼的酱八珍去了,说要添上点心意,让哥嫂都尝尝。这会怕是要回来了!”
      黎氏满意的点点头。
      这酱八珍是八珍楼去年刚刚出品的,用百年老卤酱的八种山珍海味,因为滋味鲜美,非常受人欢迎,经常要提前预订才能买到。
      “二少爷到了!”
      小丫头一挑帘,几个下人就抬着一副藤椅走了进来,将藤椅端正的放在中间,椅子上坐着一个十*岁的青年,微微一抬头,便让人觉得满室华彩,那青年的一张脸白皙如玉,迎着屋内的烛火,泛着光亮莹润的光泽,五官精致秀丽,比女子更鲜妍妩媚,偏又不让人觉得女气,一双眼睛深邃明亮,如月光下的深蓝色大海,幽深宁静,却潋滟生辉。他美目流盼,唇角微微一扬,似笑非笑的扫了一圈众人,每个人在他的目光中都觉得心里微微一颤,心道,这男子真是妖孽!
      这样一个风姿绝代的少年,却坐在藤椅上,雪白的袍子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让人心中有说不出的别扭和遗憾。
      这样风姿华美、气度雍容的少年,应该是鲜衣怒马、走马章台、笑傲天下,挥斥方遒的,却困在这小小的椅子上动弹不得,让人不由心生造物弄人之感。
      他坦然自若的向黎氏和常氏一揖:“见过母亲,见过夫人。”
      贞娘低下头,轻轻叹气,这就是温非池,京城四大美男子之首,让万千贵族少女向往的“玉郎”。
      前世,她曾经见过他。
      那时,他的腿还是健康的,在一群贵族少年中与人弈棋,拥着雪白的貂裘,玉白的指尖掂着黑色的棋子,满园怒放的梅花似乎都不及他眉宇间慵懒浅淡的笑容,风绞了盈盈簌簌的粉白色花瓣,碎玉乱琼般散落在他的肩上,他是那般端丽风流,俾睨天下。
      那时,她还是林静语身后小小的侍婢,玉郎于她而言,是只可仰望的九重天上的人物,那少年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如今如今,她敛眉垂袖,轻轻唤一声:“二弟。”
      温非池的身子轻轻一颤,侧脸,笔直的看向她,那目光雪亮逼人,刀锋般锋锐,让她有些瑟缩。
      似乎有什么气流在这一瞬间凝滞了。
      杜石头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踏上前一步,端正的挡在了贞娘前面,朗朗一笑:“久闻二弟大名,如今才知道我们居然是兄弟,呵呵,是我的福气啊!”
      温非池一抬脸,看着面前的杜石头,修长的身材,酷似父亲俊秀的五官,眉宇间是一片明亮的英气,一片无畏的坦荡。
      他笑笑,温雅的拱拱手:“大哥,难怪父亲对大哥一直念念不忘,大哥果然酷似父亲!我们父子兄弟姐妹重逢,此为人生一大幸事!”
      两人一番兄友弟恭,花厅里倒看似气氛祥和。
      一会,三少爷温非凡也兴冲冲的捧了一大包酱八珍回来了。
      黎氏满意的看了看他,慈爱的道:“你这孩子,日子长着呢,这么急着给你哥哥嫂子买这个干吗,瞧你累的一脑袋汗,满月,去给三少爷绞条帕子擦把脸,梨香,去把酱八珍送去厨房,让他们好好装盘”
      苏姨娘看看儿子,笑容依然殷切恭谨,眼神中却露出了几分满足。
      黎氏看了一圈,道:“怎么二少奶奶还没来?”
      温非池神情自若道:“紫熙病了,今儿恐怕来不了了,还请夫人莫怪!”
      “怎么好好的又病了?请了大夫没有?”黎氏皱眉,有些不悦。
      “请了,是老毛病了,心角疼。”
      黎氏叹了口气:“年纪小小的,这身子可得好好看看,不然将来于子嗣有碍的,你说呢,妹妹?”
      常氏当然听出了其中的嘲讽,从鼻子发出一声哼,冷冷的道:“姐姐想的是,我当然会留意,这是我儿媳妇,就不劳姐姐费心了!”
      贞娘一怔,这两人言语间夹枪带棒,火药味十足,可看其他人都神态自若,仿佛没事人一般,想来这样的战争天天都有,大家都习惯了!

      ☆、247第九十八章

      黎氏招呼着让丫鬟婆子放桌子,准备开宴。一时间屋子里丫鬟婆子穿梭来回,眨眼间就摆了满桌子五颜六色的菜肴,侯府大概在饮食上很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吃饭时寂静无声,偶尔见黎氏慈爱的招呼丫鬟将新鲜的菜肴挪到杜石头和贞娘面前。 常氏看着冷冷的哼了一声,目光中有着明显的不屑。
      用罢了饭,丫鬟们端上了漱口水和白瓷茶盂,让众人漱口,然后上了香片。
      贞娘前世在王府呆过,这些讲究规矩都是司空见惯的,举手投足行云流水一般优雅自然,倒是杜石头觉得比较别扭,看着媳妇怎么做就跟着怎么做,只是动作生涩,好在倒也没出什么笑话。
      常氏品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道:“咱们家的大少奶奶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我听说以前在街上卖过包子呢,还以为定是个乡下的野丫头呢,想不到这摸样规矩都不错,想来是在家里着意调教过的?要么说姐姐是个有福气的,儿子回来了,儿媳妇和孙子都跟着回来了,还都这样出息”
      黎氏勃然大怒,脸色登时就变了,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贞娘的家世的确是低了些,可再低也轮不到她常夫人说三道四。
      她刚要开口,贞娘就笑盈盈的接口道:“夫人不愧是出身高门,连儿媳这点小事都挂在心上,夫人着实是夸奖了,儿媳出身寒微,可父亲自幼就教导儿媳,英雄不问出处,你虽是女子,亦要守节自持,莫以出身而折风骨,需牢记威武不能曲,富贵不能淫,并不都是为男儿所定的,闺阁女儿也应有这样的气节。儿媳秉承父亲教诲,从不以自己出身而觉卑微。至于规矩这些不过是母亲教诲,儿媳谨遵而已。实在不敢当夫人这般夸奖!”
      她点出常夫人出身高贵,却在人前提出自己的身世,这本身就是搬弄口舌是非,让人不齿,偏偏又一口一个当不起母亲的夸奖,仿佛常夫人刚才说的都是在夸奖自己,又提出了圣人的教诲,把自己出身寒微坦荡的说出来,又说自己从不以出身而觉卑微,显得风骨傲然,虽然出身贫家,却比高门出身的常夫人更显得品德高贵。
      常夫人如何听不出这其中的讽刺,可贞娘声音甜糯,满脸堆笑,一双杏眼满是娇憨,仿佛一个小女孩在跟长辈撒娇一般,自己如果借故发脾气,反而更失风度,一口气梗在嗓子里,竟半晌没说出话来。
      黎氏听了贞娘这一番明褒暗贬的话,顿时觉得心气舒畅了,脸色也好了很多,苏姨娘惯会看眼色的,忙笑嘻嘻的接着道:“咱们侯爷和夫人原本也是甘苦与共过的,好几次都听侯爷说起以前跟夫人一起下地种瓜菜,有时候还吧嗒嘴跟我们说,还是年轻时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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