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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在大唐爱-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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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采盈称羡,江采苹并未答语,只就轻抬皓腕,抚了抚额际坠着的那弯玉月。

    今时今日,乃江采苹选定的抛绣球招亲日子。然江采苹亦心中有数,关乎己身命途的这门亲,究竟可否得以顺利进行,又到底能否招成,委实仍是桩令其闹心的两码子事。

    忖及初返江家那日,和江仲逊日暮促膝相谈,道及自个有意招亲之时,江仲逊那种诧愕反应,江采苹心头始终萦绕着分难安。自古以来,子女婚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尽管江仲逊未加以严词,但江采苹甚晓,自己这个称得上荒唐的决定,仓促间带给江仲逊的冲击,不单是出乎其料之外那般简单。

    知子莫若父,知女莫若母。自打三岁那年入生江家,而今江采苹已逾金叉之年,正值豆蔻年华。与江仲逊十年朝夕相处,江采苹亦读得懂江仲逊,心知肚明江仲逊有事在予以隐瞒,且是刻意的。

    “今个是小娘子大喜之日,别闷闷不乐嘛。”察觉江采苹彷佛不怎欢甚,采盈俏皮的朝镜中人吐吐舌,扮了脸萌态,权作逗美人开怀,“瞧小娘子如此宝贝已故娘子生前留于小娘子的这枚玉坠,如已故娘子泉下有知,今日小娘子招得好姻缘,想来定会含笑九泉。换言之,如已故娘子尚在世,倘见小娘子这般不快,想必亦难欣慰吧。”

    江采苹摩挲着夹捏于葱指的发簪,约莫半响沉默,方轻启朱唇:“把这支簪子,插上便可以了。”

    “啊?”反观采盈,闻江采苹吩咐,小脸顷刻尽添惊讶。眨眨杏眼,略显犹豫过后,才咽道,“小娘子,有些话憋于奴肚子里,奴不知当讲不当讲?这凤犀簪,虽说乃阿郎当年赠予已故娘子的定情信物,可今辰是小娘子抛绣球招亲的喜日。小娘子时下作何感受,奴自可感同身受。可若仅此样妆扮,只恐忒为寒酸了点。”

    “无碍,稍迟你去收拾下自个吧。”径自将簪子插于发髻,江采苹片刻凝神注目铜镜里那张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眉眼,遂满为不在乎地对采盈说示道。

    坦诚讲,对于采盈口中近两日连连提及起的“已故娘子”,江采苹对其这位“阿娘”,其实并无多少印象。除却当年那件发生于江家后院,令江仲逊父女俱为不堪回首的往事,现今留存于江采苹脑海,唯一与之挂钩较深的,便是江采苹初来乍到江家时候,这位“阿娘”见天的托着奶水,亲自喂其吃奶的一幕幕镜头。

    如今睹物思人品忆番,江采苹不由喟叹,原来人奶根本不像想象中好吃。只有真正的过来人才能体味,原汁原味的人奶,入口实则隐透着股子臊腥气。玉月坠及这凤犀簪,皆为江采苹“阿娘”遗物,前样是留于江采苹的,后样则是留于江仲逊的。直至江采苹提出要抛绣球招亲,江仲逊方把这凤犀簪,交予江采苹。

    “又非奴嫁人,作甚叫奴仔细妆扮?”江采苹本是别无旁意之话,楞未料采盈听后,倒微晒红了腮颊。转就呶呶紧催道,“平日小娘子推诿说这唇纸有毒,不肯擦红。今儿这特别日子,好歹总该抿下吧?余外,小娘子今日乃新人,这玉叶冠,无论如何亦须戴于头上。理应不可素面朝天跑出去,吓唬前来抢小娘子飞砣的一竿人吧!”

    “玉叶冠勉强吧,唇纸就算了。”江采苹瞟睨意欲催叨不息的采盈,不无无奈的暗吁口气,释道,“据悉,口红的原料均疑似掺裹有地龙的某部位研充成分,更何况这红纸?你个小丫头,以为吾唬你玩呢?不保险的玩意,姑且少碰为妙。”

    “口、‘口红’?”由铜镜反瞅着江采苹一副正儿八经架式,采盈稍忖,随即恍悟,“哦,奴记起来了,以往小娘子有跟奴道过这个怪词。怪不得有分耳熟。可,可那啥料啥龙的话,仿乎小娘子是头次与奴讲……”

    “幸亏你尚有点记性。”生怕采盈话匣子一旦开启,便宛胜滔滔黄河之水难歇难止,江采苹连忙插截道,“非是啥龙,是‘地龙’,又名曲蟮。行了,你下去吧。回自个房里,搽胭脂水粉吧!”

    “小娘子怎地净寻奴打趣?”耳根子愈为情不自禁发烫的嗔着,采盈皱眉相视向江采苹,续换以严肃腔,学着江采苹平日里的说教口吻,反教道,“今儿个小是娘子大日子,小娘子可千万别犯浑话。往日诌胡话也就作罢,这大喜的日子眼,可断不允糊涂。如若不然,闹出何差错,任人捉了笑柄,届时势必悔之晚矣!”

    江采苹见状,挑蹙采盈,索性亦佯怒:“连你也敢糗吾?巴不得吾出丑是不是?”

    “岂敢?”满为不屑的哼唧声,采盈才懒懒地摇头否认道,“即便有,也是小娘子戏谑奴在先。奴只不过……”

    “还敢矢口抵赖。只不过怎样?”未容采盈啐毕,江采苹站起身,便往门外推搡采盈,“有理你倒是说呀?只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吧?吾懂!你的苦口婆心,吾受领了。”

    眼见江采苹“呯”地闭拢闺门,采盈顿时懵了:“小娘子作甚把奴关至门外?”

    “你说呢?”拨上门闩,江采苹倚于门侧内,活动下僵酸的脖颈,方才反问道,“反正吾这也无甚事可做了,你去找你家阿郎逗乐呵吧。或到外头,院落里,随便散闷吧!”

    倘非采盈从昨个夜里亥时便开始忙活,替江采苹张罗采妆事宜,江采苹压根就没兴心思作打扮。这会,干对着妆镜已然坐了近个半时辰有余,因于坐姿板正,又已坐太久缘故,江采苹尊臀早已硌得骨头麻疼。如果继续被采盈往下折腾,捣腾来捣腾去的插这补那,妆颜试换不停,恐怕尚未熬至抛绣球那道关口,江采苹就已撑不住精气神昏厥了。

    “小娘子何出此言?”紧敲几指门扇,采盈踮脚扒着门缝,置疑亦一句比一句愈加追附的深,“阿郎先时有叮嘱于奴,吉时未到、小娘子未踏出闺阁之前,奴须陪小娘子守于小娘子闺房,哪儿均不许去。阿郎眼下正忙着呢,小娘子遣奴找阿郎作何交代?莫非小娘子嫌奴碍眼,存心借故支开奴?”

    “当然不是……”未料竟被采盈一针见血道破心计,江采苹顿生心虚,同时亦不免腹诽,想独个落会安静怎就这么难。可转念一想,请佛容易送佛难,是以至此,却也唯有绞尽脑汁接作诡辩,“依你我交情,怎、怎会?明摆着的事嘛,新人不允出门,恰就你代吾跑腿,到房外溜达圈,查探下外头情况罢了。顺道要有可搭把手之处,理当问你家阿郎了。倘如碰遇见芝麻绿豆的琐事,吾人在房内没法子为你支招,你不去找你家阿郎商量,你道找谁人给你撑腰?”

    一席话吭哧毕,江采苹也已颜颊羞绯,连带掌心亦攥冒出湿意,香汗漉漉。毕竟,圆谎不容易,挖了坑如果能填得平,自是再好不过,但若觅不到适宜的闲土填堵,赶上屋漏偏逢连夜雨,则是自作孽不可活的结局。

    何况江采苹并不嗜好编谎,更不擅长圆谎。然现下身处时代不同了,处世处事看似亦必须有所改变,时时处处明晓随机应变之理,方可适者生存。只是,拿采盈开头当靶子练习,貌似江采苹尚不能适应。

    “原来如此。小娘子若早明白的告知于奴,奴前响不就晓得该怎行事了吗?好嘞,奴会速去速回,保准探得一清二楚,铁不令小娘子失望。小娘子待候奴信儿吧。”贴耳倾听着房门内动静,见江采苹无回应,采盈复又不放心地拍拍门扇,提高嗓门唤了嗓,“小娘子?那奴这就去了?小娘子暂且休憩下吧!”

    “嗯。”待闻得江采苹鼻音好似浓重的闷应音,采盈适才松口气。转身一路小跑向亭廊处之余,还心下颇堵分怪异感的扭头侧目了几回合江采苹闺房所在方位。

    听着采盈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屋外没了任何杂响,江采苹方趺坐(两腿相盘而坐)回榻。少时,对照着铜镜将玉叶冠举戴于头。

    人都说待嫁娘是最美的,可江采苹面面相向着镜中勾勒出的影廓,却观摩不出为人“美娇娘”该有的淋漓。反倒觉得,自身是在顾影弄姿。

    举头见明月,顾影徒自怜。伫立望故乡,顾影凄自怜。较之于江采苹,既遥望不见明月,亦眺望不见故乡,却要嫁与人……

    江采苹于闺房顾影自怜的工夫,于江家门院内,此时此刻可谓好不热闹。纵然天空细雨濛濛不断,甚为纷扰院中拥挤的人流,可那份源源不息的人气,丝毫未有被雨水浇灭热情的趋势。

    恰恰相反,放眼望去,江家门庭方向依旧排有越拉越远的长队。而但凡列队之人,无论长幼尊卑,不管是纯粹来凑热闹的抑或有备而来者,无不在翘首切盼,耐性十足的等祈江家可以有个人出来,及早揭开江家娘子昭布的“抛绣球招亲”之帷幕。

正文 第017章 抛绣球招亲(上)

    “咚~咚~咚~”

    时至未时,江家门院上空,接连擂彻三波喧天锣鼓响。

    院内原本显得较为鼎沸的人声,随着鼓声迭起,顿时变得万籁俱寂。整个珍珠村,方圆几里,一时之间亦唯闻鼓磬音。

    “各位乡邻,今日是咱珍珠村江家草堂的小娘子,选定的出阁日子。”待擂完鼓,李东将手中鼓棒別于腰际,身穿一套崭新衣衫,满为焕采地对拥簇于廊亭下方的众人拱手道,“依照往昔礼数,但凡已及舞勺之年,未逾舞象之年,家中尚未娶妻,未订婚契系身者,今儿个皆可参与江家小娘子于前日昭布的抛绣球招亲!”

    谁想李东话音刚落,候于周遭的人群已然掀起一阵嘈切:

    “往年似乎并无关乎年岁界定的规矩吧?”

    “抛绣球便抛绣球,有人敢抛便有人敢抢。谁人抢到飞砣,美人理归谁手。又何来婚契论说?”

    “就是,这江家小娘子划定的道道也忒复杂,哪里是欲抛绣球招亲?吾看根本是拿抛绣球充幌子,醉翁之意不在酒……”

    “咚~”

    诸人悻悻过程中,忽闻一棒打鼓响再起。冷无防备之下,登时免不了复又被擂鼓声震得耳蜗发“嗡”。待纷纷循声望去,却见不知何时,一个模样娇俏的小丫头,竟已伫立于廊亭一角。正手持一截鼓棒,颇显忿忿样儿的朝一干在场人做瞪视。

    “采盈!”李东毕竟才及幼学,尚未见过大世面,亦未历经过世事,单诵事先备予其的台词,尚可熟记于心照背无误,可适才的置疑声涛一闹,却委实把其吓得有够呛。这会儿一见采盈露面,便像极看见活救星般,立刻奔凑了过去。

    “嗯。”朝李东淡淡地应字,采盈遂又环视向亦瞅着己身在大眼瞪小眼的人群。少时扫量,方微敛严色,小脸挤出抹笑态,跨前半步续道,“奴家小娘子自幼颖慧过人,气度高雅娴静。奴家阿郎亦曾与友人夸口言,‘吾虽女子,当以此为志’。想必于今个日子眼前来赶奴家小娘子场子的左邻右舍,亦更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奴家小娘子的才华有几分。如此,又何必与人同流,遭闲人蛊惑,自贬尊德?”

    “这小丫头,看似虽黄稚,却好一张利嘴!”

    “丫鬟如斯,小娘子必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

    鉴于采盈一席话驳斥出口,夹枪带棒之余,难免讽臊得围堵于四周的台下人二番生出新一轮骚动。然恰于这工夫,江家门院外,此时此刻同样不平静,亦引发有一波不小的哄噪。

    就在采盈出场前响,五匹快马已疾鞭踵至江家门前的石巷子口处。时下,因于江家院内院外皆里三层外三层挨挤满人客,乘马所来之人,不得不及早勒喝坐骑,徒步往江家正门所在方位行走。

    “瞧人家这架式,连花轿均抬来了!”闻见马啾动静,趴于石巷的一长队人中,生出窃窃私语。

    “花轿又怎地?江家小娘子可非庸脂俗粉,名门贵胄没准瞧不上眼呢!”

    “可不是?倘欲嫁入有钱的大户人家,江家小娘子岂需抛绣球招亲?巴结上门的王公贵族可谓一搂一大把,岂不早就嫁出门去了!”

    “那亦指不定。依吾观来,无论如何挑,江家小娘子亦得找个差不多门当户对的才是。如若不然,岂非忒委屈江家小娘子?”

    “陆六郎言之有理呐。咦,陆六郎家双儿,不亦已及舞象之年,今个这难得一遇的大好机缘,陆六郎怎就只身一人来了?”

    “嗐,吾儿岂有这般福分?”被人唤作“陆六郎”之人,看似已至不惑之年,胡渣根根犹如硬刺遮于黝黑的脸膛,直攀及发际线,乍一看,堪比张飞在世,“安分守己呆于衙署当差的好。做人须有自知之明,吾儿来凑热闹,岂不自讨没趣?吾前来,亦只不过想看看,江家小娘子终了会与何人匹嫁罢了。”

    “吾亦与陆六郎同意。往日里,江家断没少开堂布医,有恩于咱穷困人家。今儿个江家小娘子招亲,怎说亦得忙里抽闲,前来捧场子,权作了份恩情吧。哎,那不是如家茶楼的伙计?”

    “陆六郎”顺人指势侧目过去,恰与如家茶楼小二打了个照面,心下不由犯疑:“好似真个是其。莫非其亦来参加江家小娘子招亲?不对唻,其在旁为之引路者,好生面生,仿乎不像咱本地人。”

    “定是讨了人茶水钱,故领人来凑屁股眼的。这如家茶楼掌柜的,精明着呢。连带伙计亦精于算计,无须为这种人伤脑筋。放心便是,江家小娘子绝不择予这类人啐。自古巾帼,无不坚贞,江家小娘子愈为柔中有刚,美中有善……”

    给如家茶楼伙计引领着步向江家门院的薛王丛和高力士一行人,俱为不动声色的细听着旁人种种指划,各是未予停滞,即径直跻身至围观于江家门院外的最前方人层行列。而江家院内搭建有方戏台的廊亭方向,由是所散发的人气热度,较之前刻亦明显涨跃。

    “奴家小娘子有叮咛,凡今日临门者,来者皆是客。为表承谢,奴家小娘子交予奴一枚锦囊,曰,囊中自有志趣。”举起握于掌的一只粉缎袋子,示于亭下人睹圈,采盈杏眼一勾,才续道,“来客如有兴趣,任人均可猜上一猜。”

    “倘若猜中,可有何嘉赏?”立马,群中有人发问出声。

    “莫不是,猜中锦囊者,即为稳夺江家小娘子飞砣者?”

    “如果那般,未免有失公平!”随即,亦有人高嗓门提出异议,“明昭为‘抛绣球招亲’,如此行来,岂非变锦囊招亲?吾乃一介粗人,哪生有那头脑琢磨锦囊妙计,不公平!”

    这人一犯闷骚,紧跟着亦有他人借机起哄道:“少卖关子,趁早叫江家小娘子出来抛飞砣。吾早已等得不耐烦,一大清早儿就候于这方戏台前,由饱食得嗝撑,至这刻站得腿脚几欲软瘫,望眼欲穿亦未眺见江家小娘子人影,莫非唬吾?戏耍人心?”

    “小娘子道得果有理,文盲着实乃衰神也。”采盈暗自喟叹着,二话没说,便先行抛白眼道,“奴家小娘子早已料到,见锦囊,定当冒不服气者。是以,奴家小娘子亦约得明白,此锦囊,只供志同道合之人,享之猜之。”

    “那这绣球还抛不抛?飞砣还允人抢不抢?”方才的高嗓门者,一根筋的附喷置疑,“不抛的话,吾可返家补觉去了!白折腾大半日,穷捣腾人兴。早知不赶这好几里路,来珍珠村受憋窝!”

    “奴家小娘子曰,绣球只有一个。试问何人有定,知己亦同这绣球一副德性?”不屑的瞟瞥台下这帮人穷志更短者,采盈略顿,方加以作释道,“说白了,此锦囊,仅为求知己。不愿浪费情感者,尽可自便,亦许之来去自由。况且,奴家阿郎亦早有吩嘱在先,今日奴家小娘子喜迎吉日,但凡来客,于珍珠村响当当的李大娘家所烙蒸饼,尽供来客享食,银两则由江家支付。换言之,如有趁故添乱的,江家亦非随人践踏门户。奴言尽于此,来客皆可悉听尊便,恕奴不远送。”

    “有道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吾诸多人,难不成尚抵不过江家小娘子一个女中诸葛?”每逢场景趋陷尴尬状时候,自是少不了明事理者主动索卖人情面。

    自打采盈上场,李东一直杵于边上,见状亦忙不迭上前悄拽采盈衣肘,劝慰道:“莫恼吧。小娘子的良辰吉日重要,僵持下去岂非要耽搁了小娘子大事?届时,当问阿郎与小娘子作何说辞?”

    “闭嘴。先前你竟直呼奴名讳,奴尚未与你计较。眼下用不着你来说教奴,奴尚明晓理应如何行事。”以警告的口吻慑毕,采盈又不甘的狠剜眼李东,才速扫向周围各色人等。片刻,悠着劲清咳嗓儿,方换以安之若素颜容面众接道,“如斯甚好。虽说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可奴家小娘子总归称得上惹人爱慕。此锦囊,奴家小娘子又怎会全无设想?即便是奴家阿郎,想来亦不允奴家小娘子驳了来客面子呀。”

    “言得是,所谓‘爱屋及乌’,欲抱得美人归,自然亦须有所付出方是。”刚才还跟人身后闹场那人,性子转得倒干脆,“这锦囊,吾有幸一睹,纵使江家小娘子这朵花落不进吾家,吾亦不虚此行。吾已迫不及待欲开眼,快些打开锦囊令吾等一饱眼福吧!”

    见无人再搅聒议,稍时,采盈擎托起霞彩飞扬的锦囊,于是抿唇浅笑道:“奴家娘子与奴说了,此锦囊内有乾坤。共附六题,一题破对子,两题动脑子,仨题猜谜字。难亦不难,易亦不易,且看人是否懂得变通,这里是否懂转弯而已。”

    嗬罢,采盈便翘指轻叩了叩自个经外奇穴部位:“猜中其内所附题目者,稍迟,除却可径自踏上奴脚底这方戏台,近水楼台先得月,抢接奴家小娘子抛出手的绣球之外,待奴家小娘子招亲结束,姑且不论居于戏台之上者被招中与否,皆可随意小作逗留,于江家歇息上小半日。期间,统可赏奴家小娘子白玉笛一曲,以及奴家小娘子轻盈灵捷的惊鸿舞!不知诸位,对于奴家小娘子别出心裁的这则锦囊戏,尚算满意否?”

    “传闻江家小娘子的惊鸿舞,实乃一绝啊!”

    “殊不知,其白玉笛,吹奏得更叫一个清越动人!”

    “唉,吾若得此女子,夫复何求?只可惜,吾已老矣……”

    闻听罢采盈后话,身侧人不约而同发出啧羡,立于人首的薛王丛,薄唇亦似有若无滑过一丝笑味。抚按折扇的修长玉指,不觉中亦屈扣紧。

    位于其旁的高力士,将人言人色净收于目之际,时不时亦未曾忘却观探薛王丛神韵间的细微变化。

    惟余采盈,径顾居高临下窃欣悦于场内人反应,楞是全然未发现这中间其实混杂有“故人”来。

    与此同时,江仲逊陪同江采苹静坐于亭廊垂挂起的重重帷帘后,则清晰捕闻到,正始于江家偏院位置,由远及近传至的声声犬吠音。

正文 第018章 抛绣球招亲(中)

    江家正因于采盈拿出手的一枚锦囊戏,再掀人气**,人声鼎沸时刻,未料江家门院外的石巷子口处,与此同时竟亦颇显不合时宜的接连奏至几响抨锣音:“让开,让开!陈明府至!”

    伴随衙署若干差役替陈桓南于前开道,原本拥堵于江家门前这截石巷子里的众人,纷纷被吆喝着退侧。仓促之下,百八十号诸人难免发生冲撞,踩绊磕碰及他人。本就有够哄噪的场景,由是愈加变得嘈乱。

    “想不到连陈明府竟也莅临,亲自为江家小娘子抛绣球招亲捧场面来了!”

    “哎呦,看样子,这次可真个要热闹了……”

    “不许吵杂!闲杂人等一律回避!”

    “那喊话者,不是陆六郎家双儿吗?”先时曾与“陆六郎”有过交谈的人,看着那行走于最前的差役,不无置疑道,“莫非是吾老眼昏花,看差了?”

    闻人醒示,“陆六郎”亦忙扶于石墙边上站稳身,踮起脚后跟朝隔挡于眼前的层重人隙细瞅去。

    薛王丛与高力士并立于江家门槛方位,自然亦看得见有“贵”客造访。只是,在场旁人见陈桓南临至,皆避之让之,唯独薛王丛和高力士一行人,却依然伫立于原地,动也未动。

    “杵着作甚?还不快些让道?”

    余光夹蔑这名冲己身发号施令的燕颌环眼的差役,薛王丛折扇轻摇,不露声色阻示住意欲动足向前的身旁近侍,转就稍作侧姿,给早已步至其面前的陈桓南腾出了块儿巴掌大小的空郄。

    察觉薛王丛表显得如斯勉强,陈桓南脸颜顿时亦呈现不悦态。应该说,薛王丛立于人浪内,原就犹如鹤立鸡群,陈桓南又岂会注意不到薛王丛。待顺带扫量向薛王丛旁侧,眼见薛王丛身边尚直立有数位同样俱看似眼生之人时,陈桓南原欲发威的念头,则楞又于刹那间打消。

    “锦囊内所附六题,皆曰为何?这时辰亦已不早,倘若须得先行历经锦囊这关,方可候至江家小娘子抛绣球一关,那便快快出题吧!”

    而于这时,江家廊亭下搭建的戏台方向,人多声杂,并未有多少人暇及投注门外陈桓南的到来。人人只就兴奋地仍旧盯视着采盈擎持于手的粉霞锦囊,自顾自哗然成片。

    “言之有理。所谓‘良宵苦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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