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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锦绣-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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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
    “阿衡,咱们请好点吧。”
    晏衡顿了顿:“酒泉郡没有太好的酒楼,再说酒楼的菜就那么一点。吃太多他们不好意思,点少了他们也吃不饱。”
    “那怎么办?”
    晏衡牵着她向互市内走去,若有所思地笑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第43章 古城落日

晌午已过,头顶太阳有点蔫哒哒的,连带互市也有点无精打采。
    买完东西的人顶着一身汗,踩着脚下发烫的沙子往回走,偶尔也有进来的人,但终归不如出去的人多。有些摊主已经开始归置没卖完的货,收摊准备往回走。
    这种情况下,晏衡和卫嫤的到来,郎才女貌,无端为互市注入一缕清凉新鲜的气息。以至于,原本开始一挂挂将葡萄归拢在抽屉状镂空木头匣子里的瓦剌人摊主,都忍不住放缓了节奏。
    卫嫤指指他那边:“陈伯是在这买的葡萄?”
    晏衡环顾四周,看到几个自己熟悉的摊位,而这一角也的确是离宅子最近之处。
    “应该是。”
    卫嫤想到那粒大核小味道甜的葡萄,没等她作出决定,脚已经先于思维地挪了过去。
    “你好,我可以预定点葡萄么?”
    摊主看漂亮的姑娘朝自己这边走来,只感觉一天的劳累减轻了几丝。甚至下意识里,他觉得愿意为她选出最好吃的葡萄,甚至结算时也可以抹去零头。
    当然这只是下意识,目前他还没有完整而确切的观念。最关键的是,他不太听得懂这种腔调的汉话。
    晏衡走过来,滴里嘟噜一串流畅的外语说出来,摊主连忙点头。
    “我告诉他,过半个月我们要……大概一车葡萄。因为要运到遥远的地方,所以不能像现在这样熟透了,然后他答应了。”
    这就搞定了?
    论学好一门小语种的重要性。
    卫嫤看向外籍摊主有些诚惶诚恐的眼神,并没有觉得奇怪。来互市之前她想了很多,前世在天。朝她也与外国人做过生意,那时外商俨然超等公民。究其原因,不过是外国强一点。但现在风水轮流转,大越才是粗大腿,现在她也可以享受特等待遇。
    “那价钱呢?”
    生意人,永远是能省就省。
    晏衡显然忘记了这点,扭过头刚想去问,就听那瓦剌人比划着手指,用蹩脚的腔调说着:“便宜,晏,最便宜。”
    卫嫤可没忽略他说“晏”字时字正腔圆的发音,还有陡然加重的语调。斜睨了一眼晏衡,原来这才是镇宅之宝。
    往她这边走一步,晏衡小声说道:“这些瓦剌人来互市,得有朝廷签发的许可证。签发前得盘查一二,我会说他们的话,管过一段时间。”
    学好小语种果然重要,当然卫嫤也明白,官府对这些瓦剌人的态度,就像世界第一强国对上第三世界贫困小国,选外交官也不会太郑重。在他们看来,跟这些瓦剌人打交道,油水远不如跟凉州本地商贩打交道来得厚。这种苦差事,让给晏衡也罢。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突然意识到。晏衡曾经这差事,简直是做生意的不二法宝。
    这下她都不用砍价了,再砍下去,摄于官威,估计卖葡萄的瓦剌人都要亏本。她还没穷到那地步,没必要做那种亏心的事。做生意,她很清楚,最理想的状态就是合作共赢。
    =………
    晏衡带她见的第一个商人,是卖辣椒的。
    在满互市黑头发黑眼珠中,他那双湛蓝的眼珠格外显眼。卫嫤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他就不好意思地眨眨眼,开口有些夸张地夸赞道:
    “多么精致的一张脸,晏,你们大越人的五官简直是上帝的杰作。黑曜石般的眼珠,连皮肤都是跟黄金最为接近的黄色。”
    刚才已经被葡萄商人惊吓了一番,卫嫤这会反倒淡定了。大越国力昌盛,的确是大越的月亮比较圆。但淡定过后,看着远处互市门口的兵卒,她反倒有一丝担忧。盛极必衰,明朝永乐大帝时郑和七下西洋,国力何其昌盛。但到后来呢,仅仅五十年不到,朝廷连下西洋的经费都凑不出来。而后又不出一百年,便被北方的女真族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覆灭了汉人王朝。
    如今大越,与那时明朝何其相似!瓦剌看似势弱,但对上大越并非一边倒的弱势。而远在千里之外,乾清宫内皇帝的所看到的那支精锐之师,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内里已经开始慢慢腐烂。再这样下去,不出十年,西北军将彻底成为棺材中蜡封的尸体,不动时看着与在世时别无二致,然而一旦开棺暴露在世人面前,便会迅速风化为一抹尘埃。
    “谢谢夸奖。”
    感叹一声,卫嫤可没忘了正事。短暂的客套后,她便开始结算账目。
    晏衡与这些人做生意,向来干净利落,并没有拿权力便去压榨他们。通常他先付三成的定金,待交货后再付一半。最后两成则要等客户收到货,反馈回来结果。若这批货有问题,他会弄清原因,选择再寻其它商家合作,或是扣下一部分下次付定金时再给。
    这样下来,他手中自有一本账册。自打过凉州后,他便将账册交到她手里。时间匆促,来之前她只看了最后一笔生意,并且顺手将其改成了表格制。
    这次来互市,她便只带了两张纸的表格,还有一张空的新表格。
    拿着表格对好账,她将银票交过去。提起银票就不得不说陈伯,他大半辈子在做采买,找兑银子是他强项。这次的银票就是他准备的,大额小额应有尽有,极大的提高了结账效率。
    一手交银票,另一手在表格备注栏上画押。然后新的订单,她用从山区生篝火,灭火后的火灰中捡来的木炭写在新表格上,再画一次押。
    这样转完半个互市,旧表格画满押,新表格也填满,新旧订单一目了然,横排着凑在一起还方便比对。
    晏衡跟在后面,看她利落地处理生意上的事。那些原本繁杂的,需要他带着陈伯这账房才能搞清楚的账目,却被她瞬间算得清清楚楚。
    “阿嫤……”
    卫嫤整理好表格,抽出空来扭头望着他。一瞬间,她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感慨。
    好像打从见到辣椒商人后,她与他之间的交流就成了“好了,去下一家。”、“就是那个卖xxx的么?”、“信誉如何?”等这种公式般的话。而她则调动全副精神思考下一场谈判,尽量精准地估算处这个商家的底价,这种状态实在跟以前她命令公司下属没什么两样。
    一不小心她又恢复到了先前的工作狂状态,但她清楚的记得,以前助理吐槽过她,说她认真起来比男人还要拼。
    所以她是吓到阿衡了么?
    想到这卫嫤尽量让自己声音变柔和:“阿衡,还有点时间,要不我们转转?”
    说完她就想打自己嘴巴,这话加上自己刻意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像boss安慰自己怨怼着没人陪的小情。人。
    “没时间了。”
    他果然生气了,卫嫤有些头疼,她最不擅长应对这种情况。
    “刚阿嫤不是在问我,该如何招待那一帮兄弟?前面有牧民在卖羊,啃了一夏天的牧草,这时羊的秋膘正好。咱们买几只羊,找城内屠户处理干净烤全羊就是。不过这得耗些时间,阿嫤忙活了一下午本来该歇歇,可时间上实在是赶不及了。”
    看着他满怀歉意,错愕之下卫嫤明白过来。原来他不是在耍小性子,甚至他或许是在心疼她太累?
    越咂摸她越觉得那种反应像是心疼,将几页表格捂在心口,体会着那里陡然变快的心跳,她唇角止不住上扬。
    第一次身边男人不觉得她太过强势,压得他们抬不起头,而是心疼她呢。
    声音中带出股愉悦,她点头:“听阿衡的。好不容易招待他们一次,咱们选嫩点的羊。对了,还有那些送到宅子库房里的辣椒、孜然和盐巴,我叫谷雨取出来一点,加上那个更好吃。”
    晏衡想着价比黄金的辣椒和孜然,他还记得方才结账时阿嫤眉眼中的心疼。然而此刻为招呼他军中袍泽,她眼皮都不眨一下地拿出来。
    听着她喋喋不休地说羊肉怎么做才好吃,他一句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阿嫤怎么能这么好呢。
    =………
    卖羊的牧民认识晏衡,听说他买来烤全羊招呼西北军,不用他们开口,他就选了肉最嫩最好的几只羊,而且算账的时候还把零头给抹了。
    不仅如此,他还痛快地表示,帮他们顺便把羊送去屠户那。
    晏衡付完钱,看向卫嫤:“逛逛?”
    原来他还记得,卫嫤环顾着互市,其实刚才该逛的她已经逛了。而且提议逛街,不过是为了照顾晏衡情绪,这会她真觉得没什么好逛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知道晏衡也压根不想逛。
    既然两人都不想,她也没必要死要面子活受罪。
    “出来挺久了,要不咱们先回去吧。谷雨他们应该把宅子收拾差不多了……”
    说到一半她卡壳了,谷雨把宅子收拾好了,这会肯定在带人帮陈伯往第三进的库房里收货。他们回去,还得腾出人手伺候他们洗漱,回去纯粹是添乱。
    “要不就先逛逛。”
    “恩,互市的确就这样,以后来的次数多了总能看到。我知道有一处挺好看,就在城里面,离这不远,要不咱们过去看看。”
    卫嫤听出他话中意思:“马贼的事都过去好多天,我也想明白了。就算城外也没事,阿衡以后别担心。”
    晏衡拉起她的手,朝互市另一端走去。那边枯树上拴着几匹马,守门的兵卒似乎与晏衡相熟,一见面便问到他时间和地方。
    晏衡随意报出一句“还跟原先一样”,走上前解开最高大的一匹马,定定地看着她,一路牵过来停在她身边。然后在她还反应过来的时候,打横抱起她,将她甩到马背上。
    “你干嘛。”
    卫嫤赶紧握住缰绳,她是会骑马的,实际上上辈子,马术一直是上流社会所推崇的一项高雅运动。许多有钱人以收藏名马为兴趣,马术、赌。马是好多人的业余消遣。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书山题海的应试教育不是最重要的。虽然考高分家长依旧觉得面上有光,但孩子总要出国,即便成绩差点,托福雅思考高点,再有才艺加分,也能进很好的学校。她六岁时的生日礼物,便是一匹苏格兰矮脚马。至今她还记得那匹马长长的绒毛,呆萌的面部表情。
    但这匹马跟她不熟,陌生的气息突然靠近,而且还骑到它背上去,它当然会挣扎。见它挣扎的厉害,她也有些紧张,一紧张马术就有些不灵光,只能弯下腰抱住它脖子。
    “我得下去。”
    面对她的请求,晏衡摇摇头,一个利落地翻身上马,将她环在怀中,从她手中接过缰绳,很容易就稳住马。
    “阿嫤别怕。”
    卫嫤摇摇头,她真没害怕。也许初学骑马时会害怕,但她曾经历过那过程,即便现在掌握不好身下马儿,恐惧感也没那么深。
    晏衡想起她利落地抓缰绳还有抱马脖子动作,一般人若是紧张,都会下意识地夹马肚子。阿嫤这样,好像学过骑马。
    调转马头他顺便问出来:“阿嫤学过骑马?”
    “恩,以前在英……镇北侯府学过一段时间。”
    镇北侯府,难道是世子教她的?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晏衡骑马的速度快了些。很快来到城墙上,面对台阶旁边马道专门设下的横关,他勒紧缰绳,跑到那边是马蹄前扬。在卫嫤惊讶的目光下,一个跨栏飞跃过去,然后顺势冲向高耸的城墙。
    一路冲上来,心中郁气一扫而光。
    “吓到了?”
    放缓马速他身体前倾,努力去看怀中她的脸。预料中的惊恐不在,他只看到一双跃跃欲试的眼睛。
    “阿衡,那栏杆可比一般跨栏,不对,比一般栏杆都要高,应该很难跨过去,刚你是怎么做到的。”
    被她崇拜的眼神看着,晏衡虚荣心得到了很大满足。阿嫤就算跟世子学过骑马又如何,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还有未来,教她骑马的人只能有他。
    “不难,阿嫤要学么?”
    卫嫤眼睛晶亮,这么有意思的事她当然要学。
    “你身上的伤?”
    “好了,”就算没好也要说好了,更何况她是真好差不多了。
    “真好了?”
    卫嫤刚想点头,看到他目光中的危险,她打个激灵,连忙摇头。一开始她不排斥羞羞的事,但成亲这些时日下来,她觉得靠在他温暖的怀里,盖棉被纯聊天已经很舒服了,没必要瞎折腾。
    晏衡叹息,拉着她手抱下马,带她走到城墙边。落日像一只大红色的饼高悬于西边,从城墙上看去,近处的枯树、远处的骆驼商队与这篇大漠融为一体,沧桑荒凉的同时又大气亘古,美得不似人间。
    手里缠着马的缰绳,她依偎在晏衡身边,这一刻突然想地老天荒。
    “阿衡。”
    “恩?”
    “我的伤已经不碍事了。”
    “恩。”
    卫嫤疑惑地扭头,唇擦着他的下巴而过。他低头,在她眉心落下轻柔的吻。
    “没事,再养些时日,彻底养好了再说。对了,阿嫤想不想在城墙上转一圈。”
    卫嫤无端想起方才买过的肥羊,总有种她也在被人养秋膘的感觉。不过这种诡异,在听到他的提议后彻底抛到脑后。绕城墙转一圈?当然想!

☆、第44章 烤全羊宴

在等闲人轻易上不去的重要军事工防——城墙上跑马的后果是什么?
    卫嫤很快就知道了,就是被一帮畜。生狠宰一顿。
    酒泉城外不远处有座沙丘,越过沙丘后,背面别有洞天。荆棘丛中是一片镜子状的湖泊,湖泊边上被清理出来一块,放着些碎砖头瓦块,走近了甚至能找到没烧干净的柴火棍。
    这就是晏衡从军后与一干人打牙祭的秘密基地。
    此刻,基地旁的荆棘丛遭了秧。率先到这的兵卒拿军刀砍着树枝,收集柴火的同时,硬是把空地面积扩大了一番。
    卫嫤随晏衡走过去时,正听砍柴的几人念念有词:“晏衡为讨好他媳妇,今天下午直接在城墙上跑马。当时我守城门,他二话没说直接赶着马从栏杆上跨过去了。那姿势,别说小媳妇,我看着都心动。”
    “去去去,少往你脸上贴金,人家姑娘还指不定怎么害怕。”
    刚才说话的人不服气:“怕什么,多威武多有安全感。”
    “行,算你说得对,快点劈柴。晏衡走那么久,我这肚子里一点油星都没。好不容易盼着他回来,今晚得多吃点……啊,你们来了,走路怎么都没动静。”
    看着晏衡身后的卫嫤,他更不好意思:“嫂子也来了。”
    卫嫤朝他们笑笑,刚来一路上晏衡已经跟她说过了。今晚来的大概有二十号人,全是他刚入伍时分到一间营房的。本来那间营房里有三十号人,丁有德留在了京城,有几个心思巧的攀上吴家高升分去了待遇更好的百户、千户手下,最倒霉的两人在与瓦剌人交战中不幸身亡。他们没留下家眷,家中双亲也还有其它儿子照料,他们这帮人也就逢年过节给那两户送点东西过去。
    至于剩下的都在酒泉,今天应该会一块过来。
    听他说完,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态度。不用过于亲近,但也不能疏远。本来她还打好腹稿如何暖场,但方才走近了听到几人说话,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白准备了。
    对这帮人压根不用特意亲近,他们本性热情善良。只需按她往常的性子,处起来应该就生疏不了。
    “恩,我还没见过大家。”
    刚说完就有人蹦出来,柱子抱着一捆柴,积极地开口:“嫂子,下午咱们见过。我说嫂子长得好看,他们还不信,打赌你没豆腐西施长得好看。等会羊烤好了,别给他们吃。”
    旁边一个高个的敲敲他脑袋:“嫂子你别听他的,柱子这家伙最贼。当初晏衡明明对豆腐西施没意思,就是他一直打着送信的幌子,往人家豆腐店里钻。”
    柱子扔下柴,挑出一根来当场跟他上演起了全武行:“桩子,你行,豆腐花你可没少吃,现在倒编排起我来了。”
    两人打打闹闹,倒是不亚于京中月老庙前唱戏的表演那全武行。
    卫嫤笑出声,趁人不备隔着袖子掐晏衡一把:“豆腐西施?”
    晏衡笑道:“阿嫤你别听他们胡说。”
    卫嫤神色中带着一丝危险:“哦,那我听谁的?”
    晏衡指指自己鼻子,看她神色间威胁之意越来越浓,话到嘴边生生改口:“听你的,我也听阿嫤的。”
    卫嫤捂起嘴,好不容易控制住抽动的肩膀。似乎跟这些当兵的在一起后,晏衡也恢复了他这年纪该有的活泼。虽然她比较喜欢成熟稳重的男人,但他已经足够成熟。不论是做官、做生意,还是买宅子、对晏家的态度,他都处理得足够好。如今再露出点少年特有的活泼,简直不能再完美。
    这样想着余光一扫,看到旁边打闹的柱子和桩子早已停下来,举着柴火棍眼睛不住地往这边瞄,她也忍不住瞪他们一眼。
    “看什么看,桩子、柱子,还想不想吃烤全羊了。”
    黑脸小矮个挠挠头:“嫂子,我才是柱子。你不能看他个高,就把我这好名字让给他。”
    瘦高个不屑道:“谁稀罕。”
    这两人一唱一和还拿腔调,说相声么?卫嫤一个没忍住,严肃的脸色再也绷不住。而一旦她轮廓变得柔和,凭借那精致而不妖媚的五官,便很难不让人喜欢。
    尤其在场的除了她之外,其余的全是男人。异性之间本来就比同性要宽容,更何况这堆本来就大喇喇的军汉。
    没等生完火,她就融入到这个小团体中了。究其原因,不过是她穿越前在乔戈里峰露营时,跟营地前辈学来的生火技巧。高原上氧气稀薄,火本不容易点燃,即便有打火机,对风向和柴的要求也很严格。她虽只学了个皮毛,但胜在点火时的姿势好看,而且捡得那根柴也很配合。当她比桩子更快地点起火,并且跟柱子一道嘲笑他两句,起了起哄后,就自然而然地融入他们中间。
    只有桩子念念有词:“这是丁有德不在,做这些他最在行了,以前每次这些事都他来。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他就是比所有人做得好。晏衡都回来了也没见他,也不知他去哪了。”
    卫嫤疑惑道:“丁大哥升官了,你们不知道?”
    早已抬过来的全羊被驾到火上,天色渐黑,火光照亮四周,热火逼出来的油缀在羊身上,远远望去像一颗颗闪亮的半球形珍珠。
    “升官?”闻一口刚泛上来的香味,首先不信的是柱子:“不是我黑他,丁有德做些小事都挺在行,可他打仗还不如我。晏衡打仗那么厉害都升不了官,他能升?”
    见他一副不信的模样,卫嫤再次解释:“晏衡也升了,丁大哥是因为手巧,被留在了工部。”
    “什么!”
    本来喧闹的人群这会却是死一般的寂静,卫嫤咬唇,好像她说得不是时候。曾经在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再见面时已经天差地别,这种心理落差应该不好受。
    半晌,柱子声音中满是梦幻地问道:“真升官了?”
    注意到这边动静的晏衡走过来,手里捏着一只兔子,听到柱子疑问,他比晏衡承认的还要干脆。
    “野狼谷的事被皇上知道了,顺便给我升了下品级。”
    卫嫤注意着这些人动静,乍听后他们脸上有些不自然。没多久,不自然变成了喜悦。她能看得出,那种喜悦是发自内心的,没有丝毫做伪。
    首先开口的还是柱子:“晏衡升了官,那是不是代表吴万户倒霉了?”
    晏衡在她旁边小声解释道:“吴万户就是吴功。”
    而后他朗声说道:“吴万户被削成了白身。不说他了,羊快烤好了,老规矩,能者多得随便抢,谁抢的多算谁赚。”
    奇怪的是,随着他说完,众人并没有像以往那样一哄而上,毫无兄弟爱的抢最嫩的肉,囫囵着大口咽下去,把骨头分给倒霉的人。围在篝火边,后面高个的桩子推推前面的柱子。柱子面露难色,最终还是敌不过一帮期待的眼神。
    往前一步,对上晏衡他无奈地开口:“先说好,这话真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晏衡,你都升官了,就请咱们兄弟吃这个?”
    后面一堆起哄的:“对啊,怎么都得上酒楼。”
    卫嫤退一步,这会她真喜欢上了这帮军汉。一般人看到昔日同窗飞黄腾达,即便面上不显,心里多少也得酸一酸。这本是人之常情,然而面前这些人一如往昔的热情,自始至终他们一点都没变。
    就让他们闹会吧,她看得出来,这帮军汉虽然嘴上嚷嚷着晏衡小气,但唇角的笑容却是十足愉悦,没有一丝一毫生气的样子。就这样,越闹只会感情越好。
    给了她个安抚的眼神,晏衡也针锋相对起来:“上酒楼?好啊,就互市边上那家面馆,拉面我管够。至于烤全羊……烤一只我们吃掉,剩下的风干做腊肉。”
    “这畜。生一毛不拔,兄弟们上,扒光他扔进湖里。”
    眼见他们闹起来忘了自己在这,卫嫤咳嗽一声:“我还在这,你们就欺负我家阿衡。”
    众人忙散开:“嫂子别往心里去。”
    卫嫤笑道:“行了,我是个小气的,可阿衡不小气。他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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