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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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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倒不是傅珺瞎编的,陈太后确实说过“这东西怪模怪样的,挺好玩儿”之类的话。
    这平静的声音袅袅回荡在房中,有种叫人安心的力量,孟沅的脸色好了一些,孟漌也放平了神情,两个人皆向傅珺微微颔首致谢,傅珺回以一笑。
    她没有让人代己受过的习惯。
    很明显,二房这是冲她来的。或者说,是冲三房来的。孟沅不过是受波及罢了,所以傅珺抢先说了话。
    此言一出,又将太后娘娘都扯进来了,终于成功地让吴氏拉了一把孟翡,将她接下来的话给止住了。

☆、第591章

见母亲不让自己说话,八岁的孟翡小脸立刻阴沉了下来。
    她在国公府中素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她大伯娘都要时常吃她抢白,如何会将傅珺放在眼中。
    她靠在吴氏身畔歪着脑袋打量傅珺,一双眼睛十分不客气地从傅珺的头上扫到脚下,蓦地伸手指着傅珺,大声道:“三婶婶,我想要你头上的钗子。”
    “哎哟,你这孩子,”吴氏作势轻拍了孟翡一下,脸上却含着笑意,“如何能就这么开口要东西呢,真是没规矩。”
    裴氏立刻便道:“二郎媳妇,小孩子家家的你也不能太拘着她了,再说三郎媳妇又是她长辈,你这么说倒显得三郎媳妇小气,这样可不行。”
    吴氏忙站起身来,一脸羞愧地道:“是媳妇的错儿,母亲教训得是。三弟妹一向大方得很,听说昨儿晚上给那周婆子的赏银足有三钱呢,可知三弟妹豪阔。倒是我小家子气了。”
    裴氏笑着点了点头道:“正是这个话儿。”她一面说一面又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傅珺,语气随意地道:“既是二丫头喜欢,三郎媳妇想来也不会舍不得的,你那钗子我看也不值什么,便给了二丫头便是。”
    傅珺瞬间有种进入奇葩世界的感觉。
    吴氏已然是个奇葩了,没规矩乱说话,傅珺是深深领教过的,她没想到裴氏居然也不遑多让,竟就能在儿媳妇第一天认亲之时,撺掇孙女抢儿媳妇的头面。这种事情只怕乡野村妇也未必/干/得出来。
    见裴氏如此给自己撑腰,吴氏母女二人脸上便都有了几分得意,孟翡神态张扬,娇笑道:“三婶婶,祖母都说了要您把钗子给我,侄女先多谢三婶婶了。”
    坐在一旁的孟湄挑着眉毛,看向傅珺的眼神中含了一丝隐蔽的畅意。须臾后她又像想起了什么人或事,目光渐渐地穿过了傅珺。看着不知什么地方出起神来。
    傅珺凝眉不语,沈妈妈已经气得脸都快青了。
    她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见到这么不着调人,几个长辈合起来欺负一个新媳妇子。这话说出去都快成笑话儿了。
    察觉到沈妈妈情绪有些激动,傅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又向她浅浅一笑。
    此时,一直坐壁上观的冯氏已然站起身来,笑着打趣:“二丫头惯是顽皮。三弟妹可千万别当真儿,她和你闹着顽呢。今儿虽是头一朝认亲,只我却是个脸皮厚的,倒要求三弟妹往我那里走一遭儿。听人说王大学士擅书魏体,深得圆阔遒劲之真髓,又听人道傅探花更是一笔好字,嫂嫂我手上有张前唐周君柏的字贴,厚颜想请三弟妹帮着赏鉴赏鉴,不知三弟妹意下如何?”
    不得不说,冯氏一开口。立刻将场中那种乌烟瘴气的氛围扭转了过来,这一番话说得既好听,又隐约点明了傅珺娘家的背景力量,这也是隐晦地提醒裴氏与吴氏。
    只可惜,她这番话说出来,其语中深意那婆媳二人根本就没听明白,终不免媚眼抛给瞎子看的命运。
    裴氏的脸迅速冷了下来,不虞道:“谁说二丫头顽皮来着?我们二丫头最是听话懂事的。大郎媳妇你身为长嫂,可不能为了显摆长房的身份就这么压着你弟弟他们,我们府里惯不是这么着的。”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傅珺真的很想笑。
    所谓鸡同鸭讲,她真是切身体会到了。
    冯氏面不改色,立刻垂首应了声是,当她抬起头来时。便不着痕迹地向傅珺递过去一个眼风。
    傅珺立刻看懂了她的意思。不是她不想帮忙,而是面对这种货色,你除非把话说得明明的,她们才能听明白。
    见冯氏吃憋,吴氏笑得更欢喜了,熊孩子孟翡已是咯咯笑道:“大伯娘又与翡儿说笑了呢。翡儿向三婶婶要根钗子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您呀,还是坐着吃茶吧。”说罢她又眨着眼睛看向傅珺,一脸“天真”地道:“三婶婶,您怎么还不把钗子给人家呀?人家都等不及了,您快些给了人家吧。”
    傅珺并未理她,只面向裴氏轻声语道:“母亲,媳妇这钗子……”她说到这里便没再说下去,神色间却显得万分为难。
    裴氏一下子拉长了脸,冷声道:“怎么,你不愿意?”
    “非是媳妇不愿,实在是……”傅珺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又低着头,倒是做足了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姿态。
    别人不说,只那孟钊的五个女儿,此刻倒都觉得傅珺可怜。孟沅心最软,此时更是一脸同情地看了过来,却终究不敢说什么。
    裴氏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去,她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我说了叫你把钗子给二丫头,我是你婆母,我的话你也敢不听?你这是仗着郡主的身份违逆婆母不成?”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陡地提高了八度,“我可是一品诰命,就单论品级也比你高,我的话你敢不听?”
    此言一出,整个房间立刻一片安静。
    吴氏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神色。
    太痛快了!
    她早就看傅珺不顺眼了,不为别的,就因为她是三个儿媳妇里身份最尊贵的,如今见堂堂的郡主娘娘被裴氏训得低头敛首,还是当着这么多亲戚、晚辈和下人的面儿,她只觉得无比畅意。
    傅珺抬起头来,淡淡地看了一眼裴氏。
    裴氏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
    没来由地,她便想起傅珺与萧红珠对决时的眼神来。那时的傅珺也是如此冰冷,那眼神虽淡,却让人有种莫名的恐惧。
    裴氏的心忽然抖了一下。
    这一丝惧意来得突然,却真切得让人全身发寒。可随后,一股冲天的怒意便涌上了心头。
    裴氏的脸色变得铁青。
    这傅四还真拿着郡主的款儿,她都说了这么半天了,对方居然一没下跪请罪,二未开口服软,竟还冷眼看了过来。
    “你看什么看!”裴氏怒道,“砰”地拍了一下扶手,横眉立目、眸光如刀,“我的话你敢不听?”
    傅珺突然又有种想要笑的感觉。
    裴氏的词汇量也真有限,来来去去只一句“你敢不听”,真是听得人都要烦了。
    她心下如此做想,面上却仍是昂然不动,目光保持平视,腰杆挺直、身姿如竹,只语气平静地向裴氏道:“媳妇只是想问母亲一句,若是媳妇不愿将钗子交出,母亲将如何处置媳妇?”

☆、第592章

裴氏一下子愣住了。
    这个问题还真超出了她的脑回路,她从未想过身为新媳妇的傅珺,竟还真敢不答应她的要求。
    她愣愣地看着傅珺,寻思着遇到这种情况该如何应答,一时又拿不定主意是罚傅珺抄书还是罚跪,还是罚去祠堂挨饿。
    如此多的想法同时冲入脑海,裴氏愣怔的时间便有些长。
    此时,冯氏却又开了口,仍是打趣般的口/吻/,轻笑道:“三弟妹这话问得也真是。你是新媳妇儿,母亲便是再不开心也不会如何的。你不会以为母亲是要赶你走吧?”说罢她便掩唇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未息,裴氏的眼睛已经亮了。
    着啊,这可不是个比罚跪更好的法子么?哪个媳妇胆敢冒着被退回娘家的危险不听婆母的话?
    如此想罢,裴氏已是厉喝出声:“三郎媳妇你可听见了,你若不应,我们国公府便断容不得你这等忤逆不孝的媳妇。”
    裴氏的话语声回荡在正房中,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是不是错觉,傅珺觉得冯氏往她这里看了一眼,二人的视线虽未交错,却几乎同时垂下了眼眸。
    新妇若是被婆家遣回娘家,那可就再也没脸见人了,于女子而言,再没有比这更可怕的惩罚。吴氏的眼神越发/兴/奋,而孟翡挑衅的笑意几乎没溢出唇角来。
    “媳妇告退。”
    傅珺清清淡淡的声音响了起来。
    非常平静的语气,仿佛面对的不是婆家对媳妇最严厉的惩戒,而是一个小小的玩笑一般。
    大部分人的表情都有些呆滞。
    这位勇毅郡主居然真的如此强项,情愿退回娘家,也不愿交出发钗?
    她是不是疯了?!
    冯氏脸色平平地打量着衣袖上的刺绣。
    裴氏与二房,真是从不让人失望。
    她微微垂首,抑住了唇角的一抹笑意。
    她很清楚这位勇毅郡主抱着什么想法。她就是不想服软,就是不想在第一天便被人压下势头去。
    冯氏其实是有些羡慕傅珺的。
    如果她也有一层郡主娘/娘/的身份,她在温国公府又如何会过得如此艰难?不过就是个世子之位罢了,还真以为人人都当是个宝呢。也只有裴氏与吴氏这种蠢货,才会看不清楚形势。
    不过,现在也好,来了个身份背景绝强的儿媳妇。冯氏相信,捅了这个天大的漏子,裴氏与吴氏只怕是横行不了几天了。
    冯氏唇边的笑意又深了一些。
    傅珺说完那四个字,便行礼如仪,姿态优雅地向裴氏微微蹲身。复又退行两步,旋即便带人步出了槅扇。
    裴氏睁大了眼睛,近乎于呆傻状态地望着傅珺。
    从方才对答直至出门这整个过程中,傅珺始终言语有礼,风仪从容,一行一止无不是雍容大方,无愧于她的郡主头衔。
    她就这样带着一众仆从,堂而皇之地出了素心馆的正房。
    没有人想起来拦一拦她。
    裴氏的脑回路这会还在拼命寻找方向中,根本就忘了阻拦;而吴氏则是情绪转换太快,超出负荷。处于当机状态;至于史妈妈之流,一介仆妇在傅珺的威压面前,别说阻拦了,就是看一眼的胆子都没有。
    一院子的人便这样眼睁睁地呆立原处,由得傅珺夷然而去。
    直到傅珺一行人出了院门,裴氏才反应过来,直气得脸都绿了,却又想不出该如何骂才是,抖着手只一个劲儿地道:“好,好。她真敢,她还真敢!”
    吴氏仍是一脸的瞠目结舌,实不敢相信一个新媳妇居然能有这样的胆气,熊孩子孟翡的脸上还凝着得意与挑衅。此时又加上了一抹不可思议与呆愣,神情格外古怪。
    一旁的孟翘神情不变,对此全不理会。而孟湄则是满脸不耐,扯着手里的帕子,一脸的百无聊赖。
    孟钊家的五个女儿则尽皆骇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孟漌当先便请辞道:“二婶婶,我们也耽搁了好些时候了,母亲还在偏厢歇着,我们想去看看母亲。”
    裴氏如今哪里还顾得上她们,只随意地挥了挥手,孟沅等姐妹便皆辞了出来。
    待出得素心馆的院门儿,七女孟涵便小声问道:“三堂嫂真回娘家了么?”
    孟沅便摇头道:“不知道呢。”说着她又有些黯然起来,叹道:“三堂嫂若真被赶回了娘家,那她往后可就再没脸见人了,唉,真是可怜。”
    孟漌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道:“姐姐糊涂。您也不想想三堂嫂是什么身份,那可是郡主娘娘,除了平志侯府,她还有个郡主府呢,您怎么忘了这个?”
    孟沅一下子恍然大悟。六女孟涓在姐妹里是最精明的,此刻便压低了声音道:“此事定然不能善了,郡主娘娘哪里是二堂嫂之辈能欺侮的,二姑娘这回得罪的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了。”
    说到这里,孟涓的眼中流露出一抹快意。
    孟翡仗着国公府嫡出姑/娘/的身份,又有裴氏撑腰,平素不知强行索了她们多少东西过去。孟涓看得明白,孟翡索要东西不是因为那样东西好,她纯粹就是取乐,东西到手后她通常立刻就会当着别人的面儿毁掉。
    孟涓当年有一个精致的小荷包,被孟翡硬讨过去后,孟翡便立刻找来了剪刀,一刀一刀将荷包铰得米分碎,一面铰一面还盯着孟涓看,孟涓的脸色越难看,孟翡就笑得越开心。那情形直到今天想来,孟涓仍觉切齿。
    孟漌对孟翡亦是早就深恨了,此刻亦笑道:“这样儿才好呢,三堂嫂一看就是个厉害的,你们看看她方才离开的时候,那一身的气势,我在旁边看着都觉得胆寒。”
    孟涓便也笑了起来,又压低了声音对孟沅道:“大姐姐,这事儿咱们可不能只是白白地看着,只要三堂嫂一回郡主府,这事儿绝小不了,咱们回去得禀了父亲,看父亲如何定夺。”
    孟漌亦点头道:“正是,母亲那里也要先说一声。”
    姐妹几个又商议了几句,自去寻赵氏不提。
    此时,傅珺已经坐进了郡主规制的玄漆朱顶马车,径自出了温国公府,行驶在通往朱雀大街的一条青石路上。
    “过会子到了朱雀大街,你们记得提醒我一声。”傅珺含笑吩咐道。
    涉江与青蔓闻言应了声是,相视一笑。
    *************************************
    建武二年五月,勇毅郡主大婚当晚,新郎倌儿孟渊因公去了五军营,未能成礼。次日上晌认亲之时,不知出了什么事儿,勇毅郡主竟被婆母温国公夫人赶出府邸,一路哭回了郡主府,朱雀大街、玄武大街来往的百姓尽皆听得清楚。
    回府之后,勇毅郡主便即病倒。
    此事一出,满京哗然,京中各高门在事发后数个时辰内便迅速得到了消息。

☆、第593章

开始时,所有人都对此事真伪存疑。
    两府通婚,为的便是结两姓之好,京中高门嫁女娶妇,皆有着各方面的利益考量,新婚次日便将新妇赶出府去,这是直接打亲家的脸,便是门第再悬殊的姻亲,也断无此等行径。再退一万步说,婆婆瞧媳妇不顺眼,整治的法子多得是,关起门来怎么都行,哪有这般光明正大地给媳妇下脸的?这也太不成调儿了。
    虽高门中相信之人不多,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内幕消息被挖出来,这件事的真实度亦一点一点地随之上升。这些消息有一部分从国公府下人口里传出去的,而另一部分却是与宗人府经历孟钊交好的某些人,自孟府内宅里打探来的。
    据说,勇毅郡主认亲当日,国公夫人纵容孙女强行索要新妇头上的钗子,新妇稍有迟疑,国公夫人便直接将人赶出了府去,且这番行事还是当着一房的下人、亲戚和晚辈的面儿。勇毅郡主新婚次日即受此大辱,自是万般委屈,当下便哭着回了郡主府,委实可怜。
    孟铸在礼部当差,当天下晌他便收到了信儿,直气得他脸青唇白,他的同僚惧着他国丈的身份并不敢说什么,然那看过来的眼神却是明明白白的讥讽。
    温国公府阖府的体统脸面,如今全都丢了个/干/净。
    勇毅郡主乃是圣上亲自下旨钦封的郡主,再怎么那也算是半个皇家宗室。还有傅珺的娘家平南侯府、其父傅探花以及其生母那一头的外祖父王阁老,亦都是位高权重,尤其后两者更可谓炙手可热。裴氏这一回不仅得罪了当朝重臣,还顺脚连皇家的脸面也给踩了。
    孟铸拿着管事捎来的字条儿。只觉得胸口疼得厉害,满心满口的苦说不出,回府路上几度两眼发黑,直欲晕厥。
    此事的闹得非常大,一夜过后已是满城风雨,豪门恩怨的戏码最为京中百姓乐见,几乎所有的茶楼酒肆都免不了有人讲谈几句。
    宫里自然也得着消息了。陈太后次日便派女官去了郡主府。说来也巧,便在郡主府门口,这位女官与国公府派来的几个管事妈妈狭路相逢。
    那几个管事妈妈是来接傅珺回府的。女官见状当即便冷下了脸,也不说话,只将那几个管事妈妈拦在门外,自去寻了傅珺说话。待出府之时。女官的脸上连个笑模样也没有,直接便将那几个管事赶了回去。
    当天下晌。太后降下懿旨,着温国公夫人入宫觐见。
    裴氏入宫之时是坐着一品诰命的马车去的,而待出宫之后,她的马车已然不见了。国公府管事现从车马行雇了辆车,一路灰朴朴地回了府。
    在岁羽殿中,陈太后狠狠发了一通火。质问裴氏为何如此行事?在她眼中可有顾及皇家的颜面?她是不是瞧不上太后赐婚的这个儿媳妇?
    当着天底下最尊贵的人的面儿,裴氏那点气焰全都没了。唯唯诺诺地说不出一句整话,气得陈太后差点便犯了眩晕。
    此事不知怎么便被皇帝知晓了。
    当今皇帝事母至孝,见母后被裴氏气成了这样,他自是震怒,也不问情由,当场便虢夺了裴氏一品诰命的封号,降为最低等的五品宜人。
    裴氏灰着一张脸出了宫。因没有相应规制的马车,又才承受了太后娘娘与皇帝的双重怒火,又惊又怕的裴氏不敢有分毫逾矩,只得在路上雇了马车,回府后便一头病倒在/床/。
    随着裴氏封号降等,余怒未消的皇帝又降了一道申斥的口谕,道温国公修身有亏、齐家不能,着令阖府在家思过三日。勇毅郡主受辱,便等同于皇家受辱,裴氏如此作为,引伸开来便是在说,皇帝钦封的郡主她根本瞧不上,也难怪皇帝如此发落温国公府了。
    温国公府阖府受罚,众人便越发好奇起来,实不知那一日勇毅郡主与女官都说了些什么,竟令得陈太后与今上同时震怒,分别下旨以示惩戒。
    直到第三天,更劲爆的消息才传了出来。
    原来,勇毅郡主在新婚次日所戴的发钗,竟是其亡母留下的唯一的一套首饰。
    众人这才恍然想起,就在去年,勇毅郡主将亡母所遗全部嫁妆尽皆捐予了“慈善基金总会”,并因此得了陈太后亲笔书写的“大孝”匾额。而勇毅郡主之所以获封,亦有一部分原因便在于她的慷慨善举。新婚次日戴着这般有纪念意义的发钗认亲,想来亦是想要告慰亡母在天之灵,如今倒好,无知小儿当场索要如此重要的事物,婆母还帮着施压,你想想,这事儿换了谁能轻易答应?
    更何况勇毅郡主又是个纯孝之人,一方面是亡母,另一方面是婆母,人家有所迟疑亦是应当的。任哪一个婆母,也断没有逼着儿媳妇将亡母最后遗物交出来的道理,这也太不要脸了,也只有那等无知蠢妇才会行此下作之事。
    如此一来,满城百姓尽皆道勇毅郡主可怜,这样有才有貌的出色女子,刚结婚就摊上了这些糟心事儿:先是新郎不在,无法成礼;接着又是婆母刻薄,不给脸面。也幸得她是郡主,又本性刚毅,想到回郡主府住着,也算是全了婆家与娘家的体面。若换了一般人家的女儿,只怕当晚就得抹脖子上吊了。
    一时间,温国公府真是千夫所指,差点没叫人戳断了脊梁骨。而在郡主府中好吃好喝、每天听八卦的傅珺,在新婚后的第三日,便被陈太后一道懿旨接进了宫中。
    那一日恰是个大晴天,阳光明丽,碧空如洗,皇宫门前,高大的双阙巍然耸立,仍如往日一般肃穆,宫道宽阔如初,整齐的大块青石平滑得像镜子一般。傅珺坐着软轿缓缓而行,一时间很有种时光错乱之感。
    这已经不知是她第几次进宫了,却从无一次如此次这般,在皇宫里感受到一种宁静。
    或许,这是因为住在宫里的人不一样了罢。建筑仍旧是那些建筑,却因了人的不同而有了一种迥异的味道。

☆、第594章

转过长长的宫道,再自那座风物秀丽的花园穿过,当傅珺踏上岁羽殿绣着九凤的红毡时,宝座上的陈太后已是提声笑道:“免礼罢,四丫头快些近前来,叫哀家好生瞧瞧。”
    傅珺微微垂首,提着裙子款步行至阶前。
    她今儿穿着一身淡米分色的薄罗衫子并嫩绿色的湘裙,梳着堕马髻,发上插戴着青玉簪,娇嫩中含着妩媚。
    陈太后端详了她两眼,便即笑了起来:“这是谁家的小媳妇儿,好个水灵灵的模样。”
    傅珺笑道:“臣妇不敢。”
    她虽有郡主头衔,到底还是大臣之妻,因此并不以郡主自居。陈太后笑得十分欢喜,招手道:“站过来说话儿。”
    傅珺依言踏上玉阶,行至陈太后跟前陈太后便拉了她的手柔声道:“好孩子,哀家知道你受委屈了,哀家已经替你出过气了,那裴氏吃此一錾,往后再不会那般待你。”
    傅珺点了点头,含笑道:“多谢娘娘垂爱,臣妇愧不敢当,臣妇想着,待夫君回来之后再与夫君同回国公府。娘娘看可好?”
    见她如此自觉地提出这事儿,陈太后越发欢喜起来,只觉得傅珺知进识退,很有分寸。此事原是裴氏占了大错,然傅珺身为晚辈,却也不好一直这么僵着,温国公府如今阖府丢了脸面,傅珺主动退一步,事情便圆过来了。
    “终究还是委屈了你。”陈太后微有些怜惜,看向傅珺的眼神越见柔和,“你能这般,足见是个懂事的。”
    傅珺盈盈浅笑:“那也是有娘娘给臣妇撑腰,臣妇才能进退自如,臣妇是托了娘/娘/的福。”
    这不是她第一次借太后娘娘的势,她原先还担心太后会不喜,好在陈太后一直待她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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