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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之魔修难为-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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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陷入?
  柳昔卿这才抬眼看他,道:“荒城?古阵?”
  苍霖笑着点点头:“就在咱们脚下,荒城古阵。”
  他并不解释,分明是想看她慌张的模样。可柳昔卿偏偏镇定了下来,她轻声道:“难道苍道友就是这般对待同伴的?”
  “何解?”
  “既然陷入阵法,当齐力破解,苍道友与我虚与委蛇,又是何道理?”
  苍霖歪着头,左耳的耳坠闪过一道光芒,笑道:“不如柳道友猜上一猜?”
  柳昔卿话不多说,她一扬手,本命法宝“天地开阖”已经拿在手中,冷冷道:“既然苍道友如此不合作,那我便自己去破阵出城!”说罢便转头向宫城外走去。
  苍霖这才正色道:“柳道友慢行!在下开个玩笑罢了,道友不要误会,我也是进了城之后,才确认了这是荒城古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第二场试炼,应该已经开始了。”
  柳昔卿回头。
  两人对视。
  一座荒城,两个人,如何试炼?
  ※※※※※※※※※※※※
  这是一座巨大的城池,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城墙里是平平整整地街道小巷,中央是一座早已掉了金漆脱了墙皮的皇宫。
  但是有一点,这座城,所有的门,都是开着的,在日光下,露出里面黑洞洞的内室。
  城里没有任何活物,除了皇宫里的二人,一个剑拔弩张,一个有恃无恐。
  “苍道友,要终止合作吗?”
  “柳道友别急,谁说荒城古阵中,就一定是比斗法呢?也许,是个另类的试炼也说不定。”
  “既然还在合作,请苍道友拿出合作的态度,与我共享信息。”
  “既然是合作,那么柳道友又能为我提供些什么呢?”
  “当初合作,亦是苍道友主动商谈,我仅提供战力,帮主我们二人一同完成任务,可没提及要付出什么。”
  “其实有件事,是你能做的,端看你肯不肯。”
  “若是出于完成任务的要求,在不违背道义,不强人所难的前提下,我力所能及之事,自是可以考虑考虑。”
  “柳道友真是滴水不漏……要不这样,就算你欠我一次助力,如何?”
  “恕不赊欠,请苍道友摆正心态,否则合作终止。”
  “柳道友还真是丝毫不留余地啊。”
  “是苍道友逾矩了。”
  “柳道友这样子,怕是被人骗怕了吧?”苍霖失笑道,“其实这件事很简单,我需要柳道友跟我演一场戏,当然,这场戏绝对与试炼有关。”
  “苍道友请讲,另外……希望道友不要试探我的底线。”
  “即然这样,柳道友能不能收起你的箭?被同伴这么对着,我压力很大啊。”
  一番唇枪舌剑之后,柳昔卿终于放下了天地开阖,她恢复了如常神色,也露出微笑道:“若苍道友拿出合作的态度,我自然会善待盟友。”
  苍霖轻笑一声。蔷薇有刺,却愈加芬芳。
  苍霖确实足够博学,他解释道:“荒城古阵,分日夜两种形态,我们现在的日城阵,是阵法在现实世界的表象,而到了夜晚,当夜城阵开启时,才是这个阵法真正模样。”
  柳昔卿问道:“何谓荒城古阵,该如何破之?”
  “这是一个上古流传下来的幻阵,阵中出现的,都是凡间之人,在很久以前,也许比上九纪年更古老的时期,很多修炼宗门用这种阵法来试炼弟子的向道之心。在城中,入夜之后的红尘繁华,和白日的苍凉形成鲜明对比,在浮华中洗炼弟子的心志,乃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试炼阵法。但是……”苍霖话音一转,“现在流传在世上的荒城古阵,却已经不是原来的版本。”
  “有人改动过阵法?”柳昔卿问道。
  苍霖点头道:“荒城古阵一度失传,最后被一名邪修大能得了阵图,这邪修也是个阵法天才,将荒城古阵推演成功之后,将这个阵法变得邪气冲天,城中幻化出的凡人,也生了戾气,无恶不作,容易污染进入阵法中的修士善心,所以即便荒城古阵重现,也不为正道所容。不过……倒确实是一个可以观察人心的好工具。”
  柳昔卿也立刻明白了阵法的用途,恐怕就是要在这些闯过了心魔境后的魔修中,再淘汰一批心术不正的,最后才会进入真正的比斗。
  她皱眉道:“那么只等入夜,便可以破阵?”
  “不,日城阵阵和夜城阵都可以破,但这个阵只有一个阵眼,只要找到阵眼,就可以破城。我研究过许多上古阵法,却偏偏没见过荒城古阵的阵图,所以……这个阵眼,需要柳道友与我一同寻找。”
  “苍道友心中可有什么线索?”
  “阵眼的规律是由阵图的排列和布阵人的意志决定的,所以每个荒城古阵的阵眼都不同,在城中,可能是一个人、一盏灯、一只猫,一幅画……只要找到就可以破出幻阵。”
  柳昔卿道:“那我们现在便分东西两头,分别记录城中的信息,夕阳快下山时在正南城门处汇合,苍道友意下如何?”
  苍霖站起身笑道:“正合我意。”
  柳昔卿礼貌颔首,而后正要掐御风诀,却忽又听见苍霖走过她身边时,低声问了一句:“柳道友这次难道不怕我骗你吗?”
  柳昔卿嫣然一笑,道:“怕,也不怕。”
  怕,因为人心难懂。
  不怕,因为我已有不怕的能力。

  第103章

  荒城中的每一户皆门庭大开,里面家具米粮、胭脂窗幔一应俱全,甚至有些人家的炉灶上尚还温着。
  与人相关的用具都在,但人的活气却一丝都没有,没有动物、没有植物、没有血迹、也没有任何污秽。
  这是一座幻阵中的荒城。
  元婴修士神识何其强大,柳昔卿将神识外放之后,其实已将整座城的每一处角落皆收入眼底,她细细筛查自己识海中的每一处有异常的地方。
  对修士来说,所谓的异常不是凶杀命案、也不是奇闻异状,而是在阵法规则之中,最不可能发生之事。
  终于被她发现了三处。
  住在城门附近的一户平民小宅院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脚印。
  城北的一条小巷内,挂着一盏灯火不灭的灯笼。
  一处名为奉王府的宅院内,长着一株已经枯死的海棠。
  当柳昔卿检查完半座城,此时已是近黄昏,她心事重重地飞向南城门,发现苍霖早已经在那等着她,神情也并不轻松。
  柳昔卿将自己的发现告之,苍霖轻轻皱眉,他望了一眼天色,道:“我这边只有两处发现,一是皇宫里,有一口带着腥臭的水井,但是里面却空无一物;二是一处女子闺房,衣柜中布满了似人非人的抓痕。”
  两人都是元婴修士,擅长天演术,但在这个阵法中却无法用天演术推演幻阵中的事情发展脉络,仅凭经验判断出这几处看上去可疑,实则支离破碎的线索,谁都不敢妄想定论。
  也许那巨大的脚印只是一个恶作剧,也许小巷内的红灯笼是因为用了特殊的材料,也许那海棠已被阵法规则默认为死物,也许腥臭的水井是因为堆砌材质染上的气味,也许小姐闺房里的抓痕,是因为闷死过个把人罢了……
  柳昔卿道:“也只能等入夜之后,我们顺着线索查下去了。”
  苍霖:“嗯,入夜啊……入夜自然好,只不过当时间进入夜城阵后,我们也会失去修为变为凡人。”
  能限制修士幻阵的不少,这种上古阵法有这种限制并不奇怪,却对破阵带来极大不便。
  她道:“所以你才提出让我与你演一出戏?”
  “在夜城阵,我们的身体仅仅比这里的凡人强劲一些罢了,如果不小心一些的话,也可能会死在他们的手上,在阵法中一旦身死,破阵失败,我们便会被试炼淘汰。所以我才邀请柳道友与我一同扮演一对……”他眼神闪过一道光芒,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一下脸庞的耳坠道,“一对主仆。”
  柳昔卿呆住。
  苍霖扔过来一个包裹,落在她手中。
  “从成衣店顺来的……”他促狭一笑,自己也取出一件灰扑扑的短打,“请小姐更衣,这漫漫长夜,就由在下来守护小姐吧。”
  ※※※※※※※※※※※※
  当最后太阳在地平线完全消失,仅留一丝余晖时,这座荒城终于活了过来。
  随着四方城门缓缓关闭,城内的大小房门也陆陆续续关上。每一户门关上的同时,悬挂在外的灯笼自动点亮,房屋里面也传来的人语。街上渐渐有行人,有墙角溜过的小鼠,有狗吠,也能听到风中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灯火通明,不夜城。
  夜晚的荒城看上去与凡间大多城池没什么两样,可若是细细观察每一个角落,却能发现其中的不对劲。
  因为被邪修篡改过阵法,这同时也是一座罪恶之城。
  大街上,随处可见聚众斗殴,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动辄鲜血淋漓。
  酒肆中,尽是饕餮之徒,流肠生肉,酒盏糜烂。
  赌坊外人来人往,叫骂声、吆喝声不绝于耳。
  秦楼楚馆传来不堪的声音,里面的享乐者不避众人目光,胡天胡地为所欲为。
  那些朱门大敞的亭台楼阁院中,也已经开始了夜宴,浮夸的贵族弟子们面上敷米分,舔舐着洒在侍女身上的极乐之药,看着奴隶在厅堂中间血战肉搏。
  有半疯癫的人在笑着烧书,有放荡形骸的人当街亵渎神像,有哭泣的女人呼唤着孩子的乳名,有拎着菜刀厮打婆娘的莽汉……
  一个穿着红色长裙,手持一盏灯笼的女子缓缓从他们中间走过,她衣袂蹁跹,一派冷艳,明媚不可方物。她身后跟着一个并不起眼的高大男子,紧随在其后,谦卑地低垂着眉眼。
  姑娘绝色。
  旁边便有起了歹心的壮汉,带着人上来调笑,刚想用手去扯那美人的胳膊,那美人似乎察觉,转过头来,在着喧嚣的街头回眸一笑,将众人的魂魄几乎都吸了过去。
  只是她身后的男子微微皱了皱眉。
  直到美人走远,那带头的壮汉才发现,自己的半截胳膊已经被人齐齐砍断,因为那刀口太平滑,出刀的人又速度太快,以至于现在才喷出血来。
  断肢处的血喷了他自己一脸,可那壮汉又笑起来,周围的人也是哄堂大笑,他们渐渐围了过来,一脚将原来带头的壮汉踹在地上,纷纷掏出武器笑着用力戳了下去。
  但是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街上的男人都被美人的姿容所吸引,却又畏惧着她身后男子手中的那一把雪亮弯刀。
  斩过人之后,那刀连一星血都不沾,像是一抹游走在大街上的嗜血微笑。
  不过,还是有不知死活的人冲上来。
  一个衣衫不整的清秀少年突然从巷口窜了出来,直接扑在了美人裙边,一手握着她柔细的脚踝,一手托住了她将要落下的纤足,伸出舌头擦过她的鞋底,身体难耐地蹭着地面,柔声祈求道:“带我回去吧,主人,我会让你舒服的,给我……”
  下一刻,这少年的舌头便被斩断,美人身后跟着的男子终于抬起头,他脸部轮廓如刀刻,带着某种异域风情,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如他腰间的刀一般带着挑逗的钩儿。他弯下身,笑眯眯地用弯刀拍了拍那少年的脸道:“我家主人,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肖想的。”
  当那美人的弯刀仆从走后,巷口里便出来几个浓妆艳抹的妇人,身后跟着一群打手,其中一名妇人挽起袖子,看着瘫在地上被割去舌头的少年,直接扯过他的头发,将他重新拖进阴暗的巷子中。
  ……
  “最肮脏、最原始的人。”柳昔卿目不斜视,可她仍然能看到两边的末世之景,她轻声道,“真是一个疯狂的世道。”
  “这里不过是迷惑人心的幻象罢了,”苍霖重新垂着头,“所以人间有律法,所以天道有规则,便是为了约束这些欲壑难填的贪婪欲望。”
  柳昔卿默然。
  这个幻象阵法中的凡人,他们并不是真正的人,他们在这一片黑暗中演绎着近乎癫狂的人生。
  没有理智,他们自相残杀。
  没有信仰,他们焚书渎神。
  没有道德,他们人性沦丧。
  没有制约,他们目空一切。
  这些人,需要救赎吗?
  就连死都不能改变他们,因为他们在阵法中不老不死,夜复一夜,在颠倒轮回中麻木生存。
  在这种环境中,她所寻找的阵眼,又会在什么地方?
  那五处可疑的地点,又该如何突破?
  ※※※※※※※※※※※※
  当柳昔卿走过长街,一队卫兵已经排列好队形,列队持矛,站在他们面前。
  一辆巨大的垂纱车辇缓缓从后方驶了过来,上方斜倚着一个穿着深紫官服的男人,他的头靠在旁边衣着暴露的侍女胸口上,背后还有温顺的女子为他揉捏着肩膀,而他的长靴,正踏在两名跪伏少女的双手上。
  这个男人已有些年岁,但不出三十上下,虽然相貌很普通,但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严,使得他在这夜色中颇有一番凛然气势。
  旁边有内侍掐着嗓子高声喝道:“奉王大驾,前方何人,速速下跪!”两边的侍卫已经抽出了手中的刀。
  车辇中的奉王却抬起手制止了侍卫们,他目光灼灼,盯着柳昔卿,开口道:“本王在这城中,从未见过你这样有趣的女子,你是为本王而来的,对不对?”
  柳昔卿不卑不亢地欠身行礼,道:“不敢,民女只愿追随心中英雄,若是有人能打赢我身后的仆人,便值得民女托付终身。”
  奉王推开身边的侍女,他眯起眼睛,道:“这赌注太轻了,你虽尤物,可本王也不缺美人,所以你想赌的话,须得用你的一切来赌。若是本王赢了,你便废了手筋脚筋,在本王身边做一个漂亮的玩意儿。若是你赢了,本王便娶你做王妃。”
  柳昔卿以袖掩口,轻笑道:“那便请殿下出手吧。”
  奉王呵呵一笑,他伸出手,自有侍卫奉上一杆陌刀,他从车辇上站起,一跃而下喝道:“本王便试一试!”
  柳昔卿也道:“苍霖,你去吧。”
  苍霖眼睛眯了眯,悍然持刀冲了上去。
  两个人影,在夜色下,交战在一起。
  ……
  柳昔卿神色如常地看着这一场打斗,苍霖不会任何武术,但是修士的五感比其他人都要强大,她完全不用担心苍霖会输。
  眼前这一幕,也是两人预谋好的。自他们在南城门迎接夜幕降临,便开始低调在城中游走,不停收集夜城阵的各种信息。
  他们去看了那个巨大的脚印,已被调皮的孩子在旁边又作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脚印。
  他们潜入皇宫,看到了里面的宦官在皇帝的指挥下,正拖着几个打得不成人形的宫女填井。
  他们在墙外看那小姐的闺房,看到她正在抽打府里的白莲花小妾,而那衣柜里面,关着她的父亲。
  他们去看了北城小巷内的红灯笼,那附近并没有什么异常,所以那盏灯笼已被柳昔卿拿在手中。
  而奉王府里的那株枯死的海棠,却跟随夜晚一样焕发生机,开了满枝。
  她一路特异独行,投其所好,引奉王出现,不仅因为那株海棠,还因为皇宫的皇帝早已被架空,现在掌管全城兵马的人也是奉王。同时,黑街的账目、平民的赋税、混着血的银子,都流进了奉王府,所以奉王便是这座荒城的恶棍之首,荒城真正的无冕之王。
  为了能够在荒城这样恶劣的地方生存下去,奉王是他们不得不拿下的一个人。
  “苍霖,别打死,留口气就好。”

  第104章

  荒城是一个幻阵。
  城里的居民从来没想过为什么自己会这样生存,那些书中所描绘的事物对他们来说,才是虚幻而不真实的,所以荒城的人厌恶书本,也不喜欢那些读书的人。
  渐渐地,荒城的人一代代这样愚昧地生活着,他们将现在的生活当成常态,人们每到黑夜,就如同陷入暴力的狂欢。
  没有正义,也没有道德规则。这里是已被邪气侵蚀的荒城古阵,像是一个群魔乱舞的末世。
  陷入荒城中的人,也会被潜移默化,逐渐爆发内心中阴暗的一面。
  也许要用几年、几十年,也许只需要几天。
  一开始里面的修士还会介意时间的流逝,但是到了后来,他们已渐渐分不清白昼与黑夜,他们与荒城的人一样,夜晚寻欢作乐,到了白天便会失魂落魄,期待夜幕的降临,直到他们最终被阵法同化,也成为荒城的一员。
  所以当奉王被苍霖用弯刀勾着脖子时,柳昔卿冷冷开口道:“既然是这样,奉王便带我们回府吧。”
  奉王狞笑道:“原来你们是想挟持本王!哈,以下犯上的贱婢!”
  两个人对奉王的嘶吼没什么反应,苍霖一拳打晕了奉王,拎着他的领子将他拖在地上,对柳昔卿道:“回到王府,先夺兵权,再下政令。”
  柳昔卿皱眉道:“荒城腐败的根源不在奉王,而在城本身,我不觉得政令可以让民众开智。”
  苍霖道:“民众开智?上位者可不需要开了智的民众,奉王府掌控着这座城的武力和财富,我们先要集权,才有足够的能力来寻找阵眼。”
  “可我隐隐有感觉,阵眼……应该不是能通过权利获取的俗物,更应该是某种机缘。”
  “柳道友,其实你只是怕这些腌臜的东西污染你漂亮干净的裙子罢了,一路上你都很紧张,因为你担心魔君考验我们的道德感?正义之心?”苍霖笑了笑,“在魔修身上寻找道德感和正义感,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所以魔君大人不会将这些作为严格考量结果。他需要的是可以厮杀在野地中的孤狼,可以冲锋在前线的猎狗,只有最绝望的人,才会将守护暗夜当成一种光明,带着这种狂热成为修真界的怪物。”
  柳昔卿握紧拳头,道:“你就是这样看待守夜人的?也怪不得你两次落选了!”
  苍霖拖着奉王沉重的躯体,缓缓向奉王府走去,他边走边道:“这是我第三次参加守夜人试炼,说实话,前面两次,我也没怎么用心,只是有一种得过且过的态度,可这一次,我却非成功不可,柳道友可想知道原因?”
  柳昔卿沉默地跟上去,她知道苍霖只是想倾诉。
  他道:“守夜人中,有一位名叫屠凛的元婴修士。”
  柳昔卿当然记得屠凛真君,他便是她向往守夜人的启蒙者,难道苍霖认识他?
  柳昔卿不动声色道:“这位屠凛真君,莫非是你的朋友?”
  苍霖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前不久,东胜州泉星宗地界发生了一件足以震动修真界的大战,沉寂千年的魔君终于再度出手,而屠凛作为守夜人,也参与了这一战,而且在魔君赶来救人之前,拼死守护宏景山的魔修,立下了大功。柳道友既然为虚妙山的弟子,而虚妙山的于远鹭与宏景山素爻洞的宋媚双是师兄妹,所以柳道友想必也该知道这件事吧?”
  柳昔卿手指微动,她此刻才感觉苍霖似乎来意并没有那么单纯,只道:“自是知道。”
  “听说其中一位宏景山的魔修,还是魔君大人的心上人。”
  柳昔卿声音便有些冷,她道:“当日大战,在魔修中已被当做机密,便是连修真界也甚少提及,不知道苍道友何故在此提起?”
  “屠凛真君便在那一战中重伤,即便有魔君大人赐下机缘,也至少要修养数百年,我与他相交千年,前去探望他时,他还不能说话,只能用神识告诉我,他心中的牵挂。”苍霖顿了一顿,才继续道,“在东胜州海边的一座小渔村,那里有一位穷苦的少女,他担心她有没有嫁人,过得好不好,拜托我去帮忙照看。可他忘了,他过了六十年才醒过来对我说这番话,所以当我去到那个小渔村时,那个少女已经变成了一个老妪。她已经老眼昏花,看到我从天而降,还以为我是……”
  ※※※※※※※※※※※※
  老妪还以为他是屠凛真君,她等了这么久,爱等成了恨,恨等成了怨,怨又变成了淡漠,她坐在小屋外,看着海滩上忙碌晒海菜的儿孙。
  老妪已习惯与儿媳算计那两个铜板的鞋底钱,她每天最在意的事,是中午下饭的黄酒有没有被掺水,心尖尖上挂念的是最小的孙儿有没有多吃一口饭……她早已忘记了那个冷面心热的修士,也忘了那段甜蜜而折磨的青涩岁月。
  可过了六十年,当恍若仙人的他重新出现在她眼前时,她才知道,心中一直都是爱的,从来没变过。
  “阿凛,你来看我啦,你……终于来看我啦……”老妪浑浊的眼珠闪着泪光,干瘪的嘴砸吧了两下,她那被太阳晒得黝黑,被海风吹得皱纹遍布的脸带着幸福的笑容。
  可她却已不敢伸手碰他。
  苍霖知她认错了,但却没有否认,他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道:“对,我来看你,但是对不起,我来得晚了,你怪不怪我?”
  老妪已经糊涂了,她其实听不清苍霖在说什么,只是用力抽开自己的手,颤巍巍地举起摇晃着,对海滩上的儿子儿媳大喊着:“儿啊,快去撑船打渔,要那七寸长的银星星儿,剖上三条,我要做给阿凛吃啊,再来一壶黄酒,蒸几个粑粑,我要吃顿好的,吃,吃……”
  老妪脸上还挂着笑容,可这顿饭到底还是没吃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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