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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药妻-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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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学都觉得格外煎熬,寿全学堂里的人与他格格不入,看他眼神也怪异得很,甚至还有人欺负他。他与爹说了,爹只叫他忍一忍,等学到本事了,考取功名了,所有人都会后悔曾经欺负过他。
    他忍了,可他不开心,只觉寿全学堂便像是夫子所说的阿鼻地狱一样。
    他想不上了。
    直到后来斗核大会上,姐姐夺魁,恭城里好多人想见姐姐,学堂里还有人让他帮忙递拜帖,先前欺负他的人,见着他也绕路走了。与先前学堂里的境况,是天与地的差距。
    殷修文听到儿子提起学堂,方才还有些怒气的心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除了女儿,他没别的人能够倚仗了。
    殷修文轻咳一声,说:“你娘的饭菜怎么还没做好?你娘就是慢。”他走出去喊道:“冬云,还不去催一催夫人!傻愣在这里做什么!”
    吃饭的时候,殷修文不停地给阿殷夹菜,一副生怕她在山庄里饿着的模样。
    阿殷看着这样的父亲,没由来的想起了沈长堂。
    若非沈长堂的一番话,她如今恐怕还不能开窍吧。思及此,阿殷有些后悔那一日的最后一句说了那么重的话。她是怨他的,可也没怨到恨的地步。然而怨归怨,她又很是感激他。
    她对穆阳候的感情复杂到了极点。
    不过也罢,他已经回永平了,陈豆也带走了,想来是彻底厌恶她这个伤了他自尊的人。
    。
    翌日一早,阿殷本想先去看看有什么房屋的,然而没料到屋里堆了小山般高的帖子。范好核那边也说多了许多桩生意,价格比以前还要高了一番不止。
    阿殷闻言,便索性先让范好核去打听附近哪儿有要卖的房屋。
    而自己则留在屋里。
    她翻着堆积成山的帖子,又看了看范好核列出来的生意单子,琢磨着要怎么选择。眼下是不愁银两,家里也渐渐由她做主了,短短半年,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就在此时,有人敲敲门。
    虎眼道:“大姑娘,有人传了口信,说是来自一位姓元的核雕师。”
    。
    地点约在恭城的一家茶肆里,离阿殷的家并不远,走过去约摸也只要一刻钟。不过自从斗核大会后,认得阿殷这张脸的人太多,阿殷只好坐了马车过去。
    到了茶肆后,阿殷才发现整间茶肆都被包了。
    这样的大手笔,令阿殷无端又想起了穆阳侯。
    “殷姑娘,这边请。”茶肆的小厮带路,引着阿殷往二楼走去。阿殷问:“包下你们茶肆的人姓元?”
    小厮笑着回道:“回姑娘的话,是绥州那位爷包下的。”
    上官仕信四字一冒出脑海,雅间里就已有脚步声响起。不一会,阿殷面前出现了一抹令人如沐春风的人影。上官仕信朝她温和一笑:“殷姑娘总算来了,自从斗核大会一别,想见殷姑娘难如登天。”
    听出他语气里的调侃之意,阿殷也不由道:“少东家说笑了,想见少东家一面才是难如登天,有天梯都未必能见着呢。”
    屋里忽然响起一声疑惑,随后是元洪响亮如钟的声音。
    “好你个仕信,一直瞒着老夫!原来你竟然早已识得她。”
    上官仕信含笑道:“元伯此言差矣,我也只是在核雕镇里与她见过一回。”
    元洪哼笑道:“见过一回,语气能熟稔至此?”
    上官仕信道:“仕信与殷姑娘一见如故,便如高山流水遇知音,见过一回也胜过其他人千百回。也多亏了上回方伯的难题,若非方伯,仕信也遇不上殷姑娘。”
    提起方伯,元洪白眉拧了下。
    “那老头还在惦记那个人?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那老头心结太重!”一顿,似是想起什么,元洪又看向阿殷,问:“你解开了那老头的难题?”
    阿殷轻声道:“只是揣摩对了方伯的心思。”
    上官仕信大略与元洪说了那一日阿殷在核雕镇里的事情,说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时,元洪爽朗大笑,说:“那老头也有这样的一天。”
    这么一听,对阿殷越发喜爱起来。
    阿殷只觉得这位唤作元洪的核雕师慈祥和蔼得很,又因他是核雕师的缘故,心中没由来的便有几分崇拜。时下能成为核雕师的,只有宫里受了封的,否则都是称之为核雕技者。譬如核雕镇里的南派黄老,与北派张老,年纪一大把了,仍然被称为核雕技者。
    几人谈话间,时间过得飞快。
    不知不觉便过了一个时辰。
    阿殷对核雕的见解,元洪觉得这女娃跟上官仕信像足了十分,的的确确是难得的好苗子。当下也不再试探,清清嗓子,说明了来意。
    阿殷一听,便想起周六郎所说过的话。
    “……上官家有一个地方,唤作核学,聚集了最高水平的核雕技者,统共有十八位。前段时日,皇帝身边的一位核雕师驾鹤西去,上官家里的十八位核雕技者送了一位前往永平,如今上官家空了一位。”
    那会周六郎说她极有可能会被选中,她当时只觉他在开玩笑,没想到如今这个机会真的就摆在自己的面前。
    元洪道:“虽是空了一位,但是为了补上那一位,我们上官家里仍有三位候补。能成为候补的,都是上官家核雕师收的弟子,倘若你愿意成为第四位候补,你可愿当我的弟子?”
    阿殷问:“您的意思是要收我为徒?”
    元洪道:“我听闻你还拜了一位高人为师?名为元公?”
    阿殷顿时窘迫地轻咳了声,说道:“阿殷一身所学,皆来自阿殷的祖父。祖父曾戏称自己是元公,阿殷便索性对外称师父乃元公。”
    上官仕信疑惑地问:“以你的雕核水平,你祖父必定也是个高手。怎么却不成听过殷姑娘祖父的名声?莫非殷家祖父是个隐世高人?”
    阿殷只道:“祖父好核雕,确实有隐世之心。”从小到大,祖父都不曾在外参加过斗核,亦或是表露过自己懂核雕,甚至还不许她和阿璇表现出来,只在无人时才会露出对核雕的喜爱。想来,这也算是核雕技者的一种隐世之心吧。
    元洪抚掌大笑:“巧了,我姓元,倒也有人唤我元公,你果真是老夫上天注定的徒儿。”
    见阿殷似有犹豫,元洪又道:“不急,你好好考虑。若是愿意,我们便行拜师礼。核学里的十八位核雕技者中亦有两位是姑娘家,你若有何顾虑,且不妨与我们说。”
    阿殷道了声谢,只道:“还请元伯容阿殷思量个几日。”
    。
    离开茶肆时,时辰已经不早了。
    上官仕信送了阿殷上马车。
    阿殷内心有点小雀跃,可又有点顾虑。
    她想去的,可恭城里还有阿璇。
    忽然,马车一个颠簸,却是走不动了。阿殷拔高声音问:“发生何事了?”外面却没人答她,她惊疑不定地喊:“虎眼?虎拳?”仍是没人应她。
    她掀开帘子一看,马车竟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寸草丛生的郊外,四周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她心中咯噔了下。
    随即迅速下了马车,岂料刚站稳,便有一股力道袭上她的腰肢。
    背后是气息如此熟悉的怀抱。
    
    第46章 
    
    郊外的夏夜偶有蝉鸣,响起时在寂静的郊外里格外分明。
    阿殷只觉自己心如鹿撞,脑子里嗡嗡嗡地一片,似是听不到蝉鸣,只能感受到耳畔灼热的呼吸,一下一下的,带着侵略的热气,搅得她耳尖冒出了一抹嫣红。
    她颤抖着嘴唇,似是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咬紧了唇。
    背后的人也不言一发,只是腰间的手臂却越发地紧,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揉进骨血里似的。耳边的呼吸越来越重。忽然,腰间的力度松下,另外一只手臂环了过来,两条手臂圈着她的腰肢。
    他埋头她的脖颈间,呼吸仿佛长了脚似的,喷到锁骨时,宛如有一股热气从锁骨爬下,蔓延遍全身,四肢百骸都热了起来。
    六月中的夏夜,阿殷的额头生了薄汗,呼吸也微微颤抖着。
    过了许久,他终于说:“我允许你说话。”
    睫毛轻颤,她喉咙滚出一声颤巍巍的“侯爷”。
    很多人唤过他侯爷,有恭恭敬敬的,有胆战心惊的,亦有忠心耿耿的,其实就是一声称号,别人唤出来不觉得好听,只觉寻常,可从她嘴里出来,却格外的动听悦耳。
    他终于松开她,绕到她面前。
    她不像永平的贵女,发髻繁复,满头珠翠,就简简单单梳了一个发髻,也不曾有任何发簪步摇,面上甚至是不施粉黛,那么朴素又简单的妆扮,却叫沈长堂看得目不转睛。
    大抵是真的上了心,她朴素无华也好,雍容华贵也罢,他都觉得好看。
    阿殷不知穆阳候的想法,她此刻以为他气不过,要来秋后算账了,心里忐忐忑忑的,总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可他也不出声,安安静静地站在她面前,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有风拂来时,衣袂飘飞,地上的影子像是伸出一只长手,仿佛下一刻就能箍住她的脖子。
    “……侯爷。”
    “嗯。”
    咦?声音里不像她想象中那般冷漠?她又说:“那天在……”
    他声音倏然一冷。
    “以后不许再提。”
    冷飕飕的,跟腊月时分的寒谭似的。可不过瞬间,他声音里又有所软化,说:“上回错过了,这回正好,我带你去法华寺赏花。”
    阿殷微微一怔,问:“现在?”
    他说:“赏花过后,我让陈豆送你回去。你的两个随从警惕性不高,我让言深给他们教训去了。不用担心宵禁,我自有办法送你回城,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也让人告知你妹妹了。”
    阿殷听了,却觉好笑。
    哪有人上门踩场,还嫌守门的警惕性不高。
    。
    一辆马车驶来。
    驭夫是阿殷识得的言默,他默默地瞅她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向沈长堂说道:“禀报侯爷,法华寺的一切已经备好。”
    沈长堂微微颔首,上了马车,见她还不动,拧了眉,说:“上来。”似是意识到什么,声音又别扭地软下来,说:“上来吧。”
    言默默默地扭过头。
    上了马车后,阿殷更是觉得古怪极了。若是搁在以往,在马车里穆阳侯对她不是亲,便是摸,少不了肢体接触,可今日却像变了性子一样,非但没有叫她坐过去,更没有轻薄她,而是两人各坐一头。
    甚至还对她解释:“……马车是前几天连夜赶工出来的,车壁,窗子,还有车轮都是特制。箭羽射不穿,车轮也难以动手脚……”他还给她示范,往车壁轻轻一敲,弹出一个暗格,里面有一把匕首,和两个木塞瓷瓶。“这两个瓶子里装的是宫里的毒药,一个名为七窍流血,另一个叫做一步穿肠。”
    本来阿殷听得还颇为入神,直到他说起毒药时,整个人背脊顿时一寒。
    他语气也一顿,微微带了冷意。
    “这瓶毒药,只要你的舌头尝到一滴,你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都会流出黑红的血。”他看着她,话锋一转说:“前几天本侯想让你尝一尝,再尝半滴,看你再次濒临死亡又想如何骂本侯。”
    他眼里有冷光,还有不可抑制的怒气。
    阿殷心想,果真来了!秋后算账!
    可是接下来,穆阳侯又是话锋一转,冷意、戾气通通散去,化成百转千回的叹声。
    “……可惜舍不得。”
    他似是遗憾极了,又将瓷瓶放回暗格,往车壁一敲,暗格又收了回去。
    接着,他拾起一边的书册,不再看阿殷,也不曾说过半句话。
    。
    约摸半个时辰,终于到了法华寺。
    早已有人打点,一路毫无阻碍地进了法华寺。法华寺是绥州颇有名气的寺庙,里面供奉了众多佛菩萨,是绥州里最齐全,也是香火最多的寺庙。白天里,可谓是香火鼎盛。同时,法华寺出名的还有寺庙旁的六月雪。每逢五月,半个山坡开满六月雪,半个拳头大小的白色花朵,点缀着一派青翠。
    时常有人在法华寺上了香,便去附近的山头赏花。
    今夜月光皎洁,可到底是入了夜,满山头朦朦胧胧的月色。可稍微靠近后,却蓦然发现半个山坡挂满了长足灯笼,每隔三尺一个接一个,柔和的烛光照亮了整个山头。
    她不由呆住了。
    漫山遍野的六月雪,在月色与烛光的照耀下,莹莹生辉。
    沈长堂走在前头,转身望她,见她满目惊喜,心中那半点怒气也彻底消了。
    他问:“嗯?喜欢吗?”
    她下意识地点头,说:“没有想到竟比白日的六月雪还要好看……”美景在前,先前的防备都消了不少。她提起裙裾,一路跑上山野的最高处,高兴地喃喃道:“夜里的六月雪加上灯笼竟有如此效果,回去后要试试六月雪核雕。”
    沈长堂上来时,就听到阿殷的最后一句话。
    他问她:“你几岁开始雕核?”
    阿殷道:“八岁开始,至今已有十二年。雕核便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缺了便浑身不自在。若能雕出好核雕,有时候甚至觉得此生无憾。”
    沈长堂却哼了声,问:“核雕和你妹妹掉进水里,你救哪一个?”
    “妹妹。”她下意识地回答。
    “本侯和核雕掉水里了,你救哪一个?”
    她犹豫了下,说:“侯爷是千金之躯,又怎会掉进水里?还有就是……阿殷不懂水性。若侯爷和核雕真掉水里了,怕是还得劳烦侯爷的人帮阿殷打捞核雕。”
    见她说了一大堆,便知她巴不得自己掉水里别出来了。
    沈长堂道:“你只要回答本侯或者核雕。”
    阿殷正想开口,沈长堂又道:“罢了,不必回答。你一说,我恐怕又要发怒了。”他往前走了几步,停在她的跟前。恰好阿殷站在土丘上,与他视线持平。
    他看着她的眼睛。
    “话我只说一遍,你好好记着,半个字也不许忘记。”微微一顿,他又道:“本侯不勉强你去永平,你不爱去便不去。你不喜欢本侯碰你,以后你不同意,我便不碰你。你喜欢雕核便雕核,我也不阻拦你。只是那一日伤人的话,不许再说了。”
    月光下,往日里薄雾重重的眼似是渐渐拨开薄雾,露出一角柔和。
    “记住了吗?”
    她轻轻点头。
    。
    下去时,沈长堂走在前面,阿殷走在后面。
    他的人在山野外候着。
    临近了,看到若干人提着灯笼,纷纷施礼。阿殷定睛一望,发现虎眼与虎拳也在,两人皆鼻青眼肿,垂着头不敢说话。
    沈长堂站定。
    言深出列道:“禀侯爷,虎眼与虎拳还算有天赋,属下已经训了他们。”
    虎眼与虎拳也跟着出列,行了跪拜礼:“多……多谢侯爷赐教。”
    沈长堂道:“不必多礼,起身吧。”待他们一站起,沈长堂声音又变得冷峻:“本侯容不得第二次错误,这一次且当试探。”
    吓得两人又跪了下去。
    沈长堂此时又和颜悦色地说:“本侯让陈豆留在恭城,你们若有不懂,可以请教陈豆。”
    两人又受宠若惊地谢恩。
    阿殷有点懵,沈长堂又望了过来,说:“本侯知你不喜欢身边有本侯的人,可你身边的人警惕性不够高,身手也是一般,遇着寻着小贼能对付一二,可若遇上有预谋的杀手,必定应付不来。等他们两个可以独当一面了,我再让陈豆回来。”
    “多谢侯爷。”
    沈长堂问:“心里没在骂本侯?”
    言深知趣得很,登时悄无声息地带着一群人退到远处。
    阿殷轻咳一声:“没有。”她微微迟疑,又问:“侯爷,可是有人盯上阿殷了?”沈长堂赞赏地看着她,说:“暂时没有,但以后难说。”
    阿殷解释:“我刚刚真的没有在心里骂侯爷。”
    她说得有点急,睫毛颤得像是翕动的蝶翼,皎洁的月光落在她的额上,更显饱满白皙。他盯了半晌,忍住碰触的冲动,转了身,淡道:“本侯知道了。”
    此时,言深匆匆走来,禀报道:“侯爷,宫里的邓公公来绥州了。”
    沈长堂微微惊讶,沉吟片刻后,只道:“邓公公人在何处?”
    “回侯爷的话,正在来恭城的途中。”
    沈长堂面色微变,道:“吩咐下去,即刻前往月江城。这边的事情可有处理好?”
    言深望了眼阿殷,道:“已经办妥,一切痕迹都抹掉了。”
    沈长堂颔首。
    一会后,言深又过来了,道:“启禀侯爷,可以启程了。”似是想到什么,沈长堂看着阿殷,又说:“此处离恭城不远,先送她回去。”
    言深道:“邓公公那边……”
    “派人拖着。”
    “是。”
    阿殷说:“侯爷,我可以在法华寺住一宿,明日再回去的。有虎眼虎拳,还有陈豆在,应该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沈长堂不同意,只道:“上车。”
    。
    阿殷只好上了马车。
    方才言深提起邓公公三字时,沈长堂看起来似乎有点忌惮。
    马车渐渐往恭城驶去。
    沈长堂又道:“邓公公是大内总管,连着服侍了两朝皇帝,是个人精。”阿殷听了,好奇地问:“侯爷您似乎有点忌惮那位邓公公?”
    “此回他能来绥州,必是奉了圣上的旨意。新帝登基初始,非顺位继承,容易疑心。”
    最后短短九个字,已经可见曾经的血腥。他选择这种柔和的方式说出,想来是顾虑了她。今夜的沈长堂与以往不太一样,仿佛也受了月光的影响,变得温柔起来。
    她心中微动。
    此时,沈长堂又道:“这些事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你只需要了解就够了,剩余的本侯会摆平。一个半月后,我会再过来,在此之前,与所有郎君远离,尤其是谢家小儿。”
    先前还想着他温柔了点呢,果然不改霸道本性啊。
    不过沈长堂的让步,已经让阿殷很是高兴,她爽快地点头道:“我听侯爷的。”话音落时,却见沈长堂直勾勾地看着她的唇,想起之前马车里的际遇,耳根子微红,不自在地偏了头。
    很快,那边传来沈长堂的声音。
    “再说一遍。”
    阿殷愣了下,问:“再说什么?”
    “你刚刚说的那一句。”
    “我听侯爷的?”她问。
    他边颔首边“嗯”了声。阿殷又说了遍,发现沈长堂的目光又深邃了些。她试探着又说了一遍,这回总算确定穆阳侯喜欢她说这句话,而不是没有听清。
    他乐此不彼地又道:“再说一遍。”
    阿殷又说了一遍,说了十来遍后,他仍然没有厌。她问:“侯爷便这么喜欢我说这句话?”
    沈长堂却道:“你可知本侯为何非得要送你回恭城?”
    阿殷想回答是在担心她,可又觉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便道:“阿殷愚钝,猜不透侯爷的心思。”
    他声音沙哑地道:“想听你再唤我几声侯爷。”
    阿殷一听,耳根子的红晕爬到了脖子上,明明他没有碰她,甚至离她不近,可这般一本正经地说出这句话时,胸腔里刹那间竟砰咚砰咚地跳得飞快。
    此时,马车外传来言深的声音。
    “侯爷,到了。”
    马车也渐渐停下。
    阿殷向沈长堂施了一礼,便要离开。岂料刚转了个身,手还未碰到车门,身后蓦然有一道力度袭来,腰间一热,一条手臂紧紧地箍了过来,一个踉跄,她跌坐在他的怀里。
    他在她耳畔道:“本侯的话,明天再开始作数。”
    “你……”
    “就让我抱抱,抱一抱。”他声音又轻又柔,语气里又是那般渴望。阿殷一下子就心软了。她果然吃软不吃硬。他一来软的,她的心肠也跟着软起来。
    她不动了,整个人放松下来。
    沈长堂更用力圈住她的腰肢,怀里的人那么软那么香,连垂下来的乌发也这么惹人怜,他好像怎么抱也抱不够似的。
    他极其喜欢她身上的味道,埋首在她的脖颈间,呼吸惹得她痒极了。
    她忍不住笑出声,道:“痒……”
    他问:“哪里痒?”
    她说:“就是痒……”他一说话就更痒了,热气和湿润蔓延开来,她扭着身体,道:“你别说话……”忽然,背后的人紧紧地绷住。
    马车一角的鎏金圆灯噼啪的一声,烛光微微地一颤。
    身后的呼吸声慢慢地变重。
    腰肢上的手又烫又热,跟烙铁似的。
    这样的情况,阿殷并不陌生,她知道沈长堂发病了。不用转头,她也晓得此刻他的脸必定满是又粗又大的青筋。她咽了口唾沫,不敢动。
    腰肢上的手越来越紧,她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要被箍碎了。
    “侯……侯爷……”
    他声音喑哑:“别动,也别说话……”她的声音让他内心的躁动变得更加严重。她立马噤声。可是似乎也没什么效果,夜里的灯光昏暗,他的五官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怀里的人。
    尽管她不说话,可她身上的香无处不入,钻入他的鼻里,钻入他的心里。
    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尽情地呐喊,把她压在车壁上,狠狠地吻她!狠狠地亲她!狠狠地尝遍她嘴里的每一寸滋味!狠狠地吸吮那条又香又软的小舌!
    身上的手臂忽然松开,阿殷被猛地一推,险些撞到车壁。
    沈长堂粗喘,压抑地道:“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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