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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顶之下-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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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牛眼一样,同样单纯地出自好奇心罢了。他非知道不可,也必定会知道。或许无法知道每一件事,但至少可以知道一些事。
  这是死者帮助生者的方式。琳达是这么说的吗?
  不重要。他很确定,如果他们可以的话,一定愿意提供援手。
  “我可以看得出来,这些尸体并未上妆,但所有的四具尸体都已经做过防腐处理了。我不知道程序是否完成,但我怀疑还没,因为股动脉还没有被动过。”
  “安杰拉与小桃——不好意思,是桃乐丝——都被伤得很重,尸体已经开始腐败。科金斯也有被殴打的迹象——看起来很凶残——同样也开始腐败,但情况没有前两者严重;他脸部与手臂的肌肉组织才刚开始凹陷而已。布兰达——我是说布兰达·帕金斯……”他没把话说完,朝她俯下身去。
  “生锈克?”琳达紧张地问,“亲爱的?”
  他伸出一只戴着手套的手,为了更确定些,脱下手套,环住她的喉咙。他抬起布兰达的头,感觉到她颈背下方那个古怪的硬块。他把她的头放下,接着把她转成侧躺,以便看见她的背部与臀部。
  “天啊。”他说。
  “生锈克?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她的屎还黏在身上,他想……
  不过这可不会被记录下来。兰道夫或伦尼可能会在开始听这卷录音带的六十秒后,便把录音带用鞋跟踩烂,然后把剩下的烧到什么也不剩。但他会这样与这件事无关,只是不想在她身上加诸这种如同侮辱的细节罢了。
  不过他会牢牢记住这件事的。
  “怎么回事?”
  他抿了抿了嘴:“布兰达·帕金斯臀部与大腿上的尸斑,显示她死了至少有十二个小时,可能更接近十四小时。她的双颊上有明显淤青,全是手印留下来的,我对此毫不怀疑。有某个人抓住她的脸,用力把她的头往左折,折裂了第一节颈椎与颈椎轴,位置就在第一节颈椎与第二节颈椎之间。可能就这么折断了她的脊椎。”
  “喔,生锈克。”琳达呻吟道。
  生锈克先翻开布兰达的眼皮,然后是其余尸体。他看见了自己担心的事。
  “从脸颊的擦伤,还有这女人眼珠眼白部分的点状血斑来看,她并非瞬间死亡。她无法呼吸,因而窒息而死。我不确定她死前是否仍有意识,但希望没有。我只能用不幸来表达这一切。两个女孩——也就是安杰拉与桃乐丝,她们两个是最早死亡的。从腐败的状况来看,她们的尸体被置放在一个闷热的地方。”
  他关掉录音机。
  “换句话说,我看不出可以让芭比幸免于难的绝对性证据,所有事情我们早就该死的知道了。”
  “要是他的双手与布兰达脸上的淤伤不匹配呢?”
  “淤伤已经散开了,无法确认。琳达,我觉得自己就像地球上最蠢的人。”
  他看向那两名女孩——她们原本会在十二月时,开车到奥本商场购买耳环、衣服,比较彼此的男友——神情一暗,接着又转向布兰达。
  “给我一块布。我刚刚在水槽旁边有看见几块。那些布看起来还算干净,简直是这猪圈里的奇迹。”
  “你要做什——”
  “给我一块布就对了。两块更好。帮我弄湿。”
  “我们哪有时间——”
  “也只能硬挤出时间了。”
  琳达安静地看着她的丈夫,后者小心翼翼地擦净布兰达·帕金斯的臀部及大腿后侧。他擦完后,把脏抹布扔至角落,心想要是鲍伊兄弟在场的话,他一定会把其中一条塞进斯图亚特嘴里,另一条则塞进他妈的福纳德嘴里。
  他亲了一下布兰达冰冷的眉间,把她推回保存柜中。他开始对科金斯做起一样的验尸动作,却又随即停下。牧师脸上只做过最为粗略的清洁工作,他的耳朵及鼻孔里仍有血渍,还沾到了眉毛。
  “琳达,再打湿一块布。”
  “亲爱的,我们已经花了快要十分钟了。我很欣赏你尊重死者的行为,但我们得想想活着的人——”
  “我们或许可以查出什么。这情况跟殴打留下的痕迹不同。我甚至可以直接看得出来……快把布弄湿。”
  她并未进一步反驳,只是弄湿了另一块布,拧干后递给了他。她看着他把死者脸上残余的血渍擦净,虽说动作轻柔,但不像对待布兰达那样带有关爱之情。
  她并非莱斯特·科金斯的支持者(他曾在每星期一次的广播节目里宣称喜欢麦莉·塞勒斯的孩子,都在冒着下地狱的风险),不过生锈克擦拭过后的牧师模样,仍是让她感到难受。“我的天啊,他看起来就像被孩子拿来当成扔石头靶子的稻草人。”

  麦莉·塞勒斯(Miley Cyrus,1992—),美国偶像女星。

  “我说过了,这跟殴打留下的伤痕不一样。这不是拳头造成的,甚至也不是脚。”
  琳达伸手一指:“他太阳穴那里是怎么回事?”
  生锈克没有回答。他在口罩上方的双眼闪闪发光,感到惊讶不已,同时还带有曙光乍现、顿时领悟一切的神采。
  “那是什么,艾瑞克?看起来像是……我不知道……缝线!”
  “你说对了。”他的口罩因嘴上的微笑而鼓了起来。那并非开心或满意的笑容,而是最为冷酷的那种。
  “他额头上也有,看见了吗?还有下巴。这一下打断了他的下颚。”
  “什么武器会留下这种伤痕?”
  “棒球。”生锈克说,把保存柜推进去。“普通的棒球办不到,但一颗镀了金的呢?可以。要是挥舞的力量够大,应该不成问题。我想,情况就是这样。”
  他把自己的额头贴向她的。两人的口罩碰在了一块儿。他看着她的双眼。
  “老詹·伦尼就有一颗。我去找他谈那些被偷的丙烷时,在他的办公桌上亲眼看过。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回事,但我想,我们已经知道莱斯特·科金斯究竟是死在什么地方,还有是被谁杀的了。”

灰烬
  12

  屋顶坍塌后,茱莉亚无法再忍受眼前的这一切了。“跟我一起回家,”萝丝说,“你想在客房里住多久都行。”
  “谢谢,不过还是不用了。我现在需要一个人独处,萝丝。呃……跟贺拉斯一起。我得好好想想。”
  “你要待在哪里?你没事吧?”
  “没事的。”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会没事。
  她的思路似乎还行,可以有条有理地思考事情,但也觉得像是有人帮她的情绪打了一大针的局部麻醉剂。“或许我晚点还会回来这里一趟吧。”
  当萝丝离开,走到街道的另一侧时(她最后还担心地转过身,朝茱莉亚挥了挥手),茱莉亚也回到油电车那里,把贺拉斯带进前座,接着坐在驾驶座上。她以目光搜寻彼特·费里曼与托尼·盖伊,但却遍寻不着。或许托尼带彼特去医院治疗手臂了吧。他们的伤势没更严重简直是个奇迹,再说,要是她去见寇克斯时,没带上贺拉斯的话,那么她的狗可能会与所有东西就这么一起被烧个精光。
  这个念头才一浮现,她便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还是没有完全麻痹,只不过是躲起来罢了。她啜泣出声——而且还是恸哭的那种。贺拉斯竖起了大耳朵,担心地看着她。她试着想停下来,但却无法办到。
  她父亲的报纸。
  她祖父的报纸。
  她曾祖父的报纸。
  一团灰烬。
  她开车沿西街前进,在抵达全球电影院的废弃停车场时,把车驶了进去。她熄掉引擎,拉过贺拉斯,就这么靠着肌肉结实的多毛肩膀哭了五分钟之久。而贺拉斯则发挥了它的优点,耐心以对。
  她哭出来后,觉得好多了,心情也较为平静。
  或许这是冲击中的平静片刻而已,但至少,她可以再好好思考了。她想起后车厢里还有一捆报纸。
  她朝贺拉斯俯身(它友善地舔了她的脖子一下),打开置物抽屉。里头塞满了东西,但她知道应该就在里头……只要可以的话……
  就像上帝赐予的礼物一样,东西的确就在里头。那是个小塑料盒,里头装满了大头针、橡皮筋、图钉与回形针。橡皮筋与回形针对她想做的事没有帮助,但图钉跟大头针……
  “贺拉斯,”她说,“你想去溜达溜达吗?”
  贺拉斯叫了一声,它的确很想去溜达溜达。
  “好极了,”她说,“我也是。”
  她拿出报纸,接着走回主街。《民主报》报社现在已成为一堆燃烧中的瓦砾,还混有警察们洒下的水(全是用那些汲水泵洒的,她想着,就那么凑巧,里头装满了水,马上就能派上用场)。
  这幅景象依旧让茱莉亚感到伤心——这是当然的——但已经没那么糟了,现在,她还有事得处理。
  她沿着街道前进,贺拉斯始终跟在身旁。她在每根电线杆上,全都钉上《民主报》的最后一期。
  报纸的标题——因危机日益严重所产生的暴动与谋杀案——在火光中显得醒目不已。此刻,她希望自己还能在上头加上一个词:小心。她继续前进,直到报纸用完为止。

灰烬
  13

  街道对面,彼得·兰道夫的对讲机响了三声:啪啪啪。这代表紧急状况,让他开始担心起自己会听见什么消息。他用拇指按下通话键,说:“兰道夫警长,说。”
  是弗莱德·丹顿。他是夜班的指挥官,也是如今实质上的副警长。“刚刚从医院那里来了通电话,彼得。发生了两起谋杀案——”
  “什么?”兰道夫叫着说。一名新警员——米奇·沃德罗——呆呆地看着他,表情就像是第一次逛集会的弱智。
  丹顿继续说了下去,声音听起来很冷静,也像是在自鸣得意。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愿上帝保佑他。“——还有一起自杀事件。凶手是那个喊着自己被强奸的女孩。受害者是我们的人,警长。路克斯与迪勒塞。”
  “这……实在……太扯了!”
  “我派鲁伯特和马文·瑟尔斯过去了,”弗莱德说,“往好的一面想,事情已经结束了,而且我们不用把她押到牢房里,和芭芭——”
  “你应该自己过去,弗莱德。你是资深警员。”
  “那派谁待在局里?”
  兰道夫没回答这个问题——这问题要么太聪明,要么就太蠢了。他觉得自己最好亲自跑一趟凯瑟琳·罗素医院。
  我再也不想要这个职位了。不要了。一点都不想要了。
  但如今为时已晚。在老詹的协助下,他得管理这一切。这是个需要集中全副精神的差事,老詹会一直盯着他的。
  马蒂·阿瑟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兰道夫差点就想把他拖到旁边痛打一顿。阿瑟诺没注意到这点,只是看着街道对面正在遛狗的茱莉亚·沙姆韦。遛狗和……那是在做什么?
  张贴报纸,这就是她在做的事。用图钉把报纸钉在甜煞的电线杆上。
  “这婊子就是不放弃。”他深吸一口气。
  “要我过去叫她住手吗?”阿瑟诺问。
  马蒂看起来对这差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让兰道夫差点就答应了他。然而,他摇了摇头:“她只会开始对你滔滔不绝,说她有该死的公民权,就像她始终不懂这么做会把每个人都吓死,完全不符合整个小镇的利益。”他摇了摇头,“说不定她真的没意识到这点。她是个难以置信的……”
  有个词可以形容她这种人,是他在高中时学过的法语词汇。他以为自己会想不起来,但还是想到了,“难以置信的幼稚鬼。”
  “我可以让她停手,警长,没问题的。她还能怎么办?打电话给律师吗?”
  “让她开心一下吧。至少这可以让她离我们远一点。我最好还是去医院一趟。丹顿说那个布歇家的女孩杀了弗兰克·迪勒塞与乔琪亚·路克斯,最后还自杀了。”
  “天啊,”马蒂低喃,脸色为之惨白。“她跟芭芭拉是一路的,你觉得呢?”
  兰道夫正要表示不认同,随即又重新思考了一会儿。他想起那女孩指控强奸的事,而她的自杀似乎就是这件事的证明。磨坊镇的警员干下这种事的传闻,会对整体士气带来不好影响,对整个小镇也是。这点不用老詹·伦尼特别叮咛。
  “不知道,”他说,“不过的确有可能。”
  马蒂的双眼湿了,不知是因为浓烟或悲伤的关系。或者两者都有。
  “得让老詹马上知道这件事,彼得。”
  “我知道。同时——”兰道夫用头朝茱莉亚一比——“持续盯着她,等她总算累了,甘心离开以后,就把那些狗屁报道全都扯下来,撕个粉碎。”他比了比稍早还是间报社的火灾现场,“把垃圾扔到该扔的地方。”
  马蒂窃笑着:“收到,头儿。”
  阿瑟诺警员的确这么做了。但在此之前,镇上已有些人撕下了一些报道,就着耀眼的火光仔细读过一遍——约莫六个人,或许是十个。在接下来的二三天里,他们传阅着这份报纸,直到纸张几近破烂不堪为止。

灰烬
  14

  安迪抵达医院时,派珀·利比已经在那里了。
  她坐在大厅的长椅上,与两个穿着白色尼龙裤与护士服的女孩说话……虽然对安迪来说,她们如果是真的护士,似乎也太年轻了些。她们全在哭着,而且看起来很快又会从头开始哭起,不过安迪看得出,利比牧师可以安抚得了她们。在人类情感的判断方面,他从来不曾失过准,有时甚至还会让他希望自己能在思考方面也有相同的水平。
  吉妮·汤林森站在一旁,悄悄与一名看起来有些年纪的家伙交谈,他们两人全都一副震惊的茫然模样。吉妮看见安迪,朝他走去。那个有点年纪的家伙则跟在后头。她介绍说那人叫做瑟斯顿·马歇尔,说他是来帮忙的。
  安迪给了新来的家伙一个大大的微笑与热情的握手:“很高兴认识你,瑟斯顿。我是安迪·桑德斯,首席行政委员。”
  派珀坐在长椅上瞥了他一眼:“如果你真的是首席行政委员,安迪,你就应该控制得了次席行政委员。”
  “我知道这几天对你来说很难熬,”安迪说,依旧挂着微笑,“我们全都一样。”
  派珀异常冷酷地瞪了他一眼,接着问两名女孩想不想与她一起去小餐馆喝杯茶。“我肯定需要一杯。”她说。
  “我联络你之后就打给她了,”派珀带着两个初级护士离开后,吉妮带着点歉意说,“接着还打去警察局,是弗莱德·丹顿接的。”她皱起鼻子,像是闻到了什么馊掉的东西。
  “喔,弗莱德是个好人。”安迪诚恳地说,但内心并非如此——他的内心像是回到站在戴尔·芭芭拉床边的时候,正准备要喝下那杯粉红色毒水——然而,他的老习性却让他恢复了平静。
  他想让每件事都变好,使这些浑水变得清澈,让事情变得就像骑自行车一样轻松。“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她照做了。安迪以惊人的冷静听着这一切,想着他已经认识迪勒塞一家人有一辈子了,而且在高中时,还曾与乔琪亚·路克斯的母亲约过一次会(海伦在接吻时张开了嘴,这很好,只是味道有点臭,这点则不太好)。他想着,他现在可以用这么平稳的情绪面对一切,全是因为那通电话。要是没有那通电话,他现在已经没了意识,说不定还死了。像是这种事情,的确可以改变你观看世界的角度。
  “两名我们的新进警员,”他说,觉得自己的声音像是电影院通知观众进场时间到了的录音内容。“一个还在试着解决超市那场混乱时受了重伤。天啊,天啊。”
  “现在或许不是说这种话的好时机,但我实在不太喜欢你们的警务人员。”瑟斯顿说,“不过当初打我的那个警员现在已经死了,所以提出申诉也没什么意义了。”
  “哪个警员?弗兰克还是那个路克斯家的女孩?”
  “那个年轻男人。就算他的致命伤是……我还是认得出来。”
  “弗兰克·迪勒塞打了你?”安迪根本不相信这事。弗兰克帮他送了四年的《刘易斯顿太阳报》,从来没有迟到过任何一天。呃,是有啦,一次或两次吧,现在他想了起来,但那是因为强暴风雪影响之故。还有一次,是他得了麻疹或腮腺炎什么的。
  “如果这是他的名字,那就是了。”
  “呃,天啊……这实在……”实在什么?这重要吗?对事情有帮助吗?然而,安迪还是不屈不挠地说了下去,“实在太让人遗憾了,这位先生。
  我们相信切斯特磨坊镇的居民都是相当负责的人,全都在做着正确的事。只是,现在我们就像在枪口下一样危急,无法控制整个局势,你知道的。”
  “我是知道,”瑟斯顿说,“毕竟我也被卷入了这场大麻烦。不过长官……这些警员实在太年轻了,而且完全失控。”他停顿片刻,“跟我一起的那位女士也被他们攻击了。”
  安迪实在无法相信这家伙说的会是实话。除非被挑衅(还是严重的挑衅),否则切斯特磨坊镇的警察不会出手伤人;这种事只有在大城市才会发生,那里的人们不知该怎么和平共处。只是,他也得承认,一个女孩杀了两名警察,最后还自杀了断的这种事,实在也不太像是会发生在磨坊镇上的事情。
  算了,安迪想,他只不过是个外来客,甚至不是本州人。别管了。
  吉妮说:“现在你来了,安迪,但我却不知道你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抽筋敦看着那些尸体,而——”
  她话还没说完,门就打开了。一个年轻女人走了进来,双手牵着两个睡眼惺忪的孩子。那个老家伙——瑟斯顿拥抱了她,男孩与女孩则在一旁看着。两个孩子全都赤着脚,穿着充当睡衣的T 恤。男孩身上的 T 恤,下摆还长到脚踝处,上头写着囚犯编号九○九一与服刑于肖申克州立监狱的字样。他们是瑟斯顿的女儿与孙子,安迪猜想。这让他再度想起克劳蒂特与小桃。他把思念之情推到一旁。吉妮找他帮忙,这就表示她一定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这无疑代表了她得再告诉他一遍整件事的经过——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她自己,好让她可以厘清事情真相,使心情平复下来。安迪并不介意这点。善于倾听一向是他的长处,而且这么做比去看那三具尸体,其中一具还是他以前的送报生好多了。倾听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当你掌握诀窍后,就算是白痴也懂得倾听,只是老詹从来没有掌握住其中的窍门。老詹比较擅长开口。当然,还有运筹一切。他们很幸运,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他可以撑着。
  吉妮结束了第二次的叙述后,一个念头闪过安迪的脑海。这可能相当重要。“有人——”
  瑟斯顿拉着刚刚进来的人走了过来:“这是行政委员桑德斯——安迪——这是我的同伴卡罗琳·斯特吉斯。而这是我们正在照顾的孩子,艾丽斯与艾登。”
  “我好想我的奶嘴。”艾登满脸愁容地说。
  艾丽斯说:“你这么大了,不适合吸奶嘴。”
  说完,还用手肘顶了一下他。
  艾登的脸皱了起来,但没有真的哭出来。
  “艾丽斯,”卡罗琳·斯特吉斯说,“这样可不好。我们知道刻薄的人都会怎么样?”
  艾丽斯一脸开心。“刻薄的人都惨兮兮!”
  她大喊,话尾变成了笑声。在想了一会儿后,艾登也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卡罗琳对安迪说,“我找不到人可以照顾他们,可是瑟斯顿打来时,听起来又那么苦恼……”
  这实在很难相信,但看起来,这个老家伙与这位年轻女士有可能碰撞出了爱的火花。这个念头短暂掠过安迪的脑海。在其他情况下,他可能会想得更深入些,好好思索一番,想象他们法式舌吻之类的事。但此刻,这件事只勾起他一丁点兴趣。他的脑海里在想着别的事情。
  “有人通知珊米丈夫她的死讯吗?”他问。
  “菲尔·布歇?”说话的是道奇·敦切尔,他正走进大厅的接待区,双肩下垂,脸色灰白。
  “那个王八羔子离开了她,跑到镇外去了。这都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他的视线往下移到艾丽斯与艾登·艾普顿身上,“不好意思,孩子们。”
  “没关系,”卡罗琳说,“我们在语言方面没有禁忌。这样更符合现实生活。”
  “没错,”艾丽斯提高语调说,“我们可以说狗屁还有撒尿,至少在妈妈回来找我们以前可以。”
  “可是不能说贱货。”艾登夸张地说,“贱货是性别歧视。”
  卡罗琳没理会这个枝节。“瑟斯顿?发生什么事了?”
  “别在孩子面前提,”他说,“这件事跟有没有语言上的禁忌无关。”
  “弗兰克的父母出城去了,”抽筋敦说,“不过我联络上了海伦·路克斯。她听到这事的反应还挺平静的。”
  “她喝醉了?”安迪问。
  “说烂醉如泥更接近。”
  安迪若有所思地走了一小段路,来到大厅。
  有几名穿着医院病号服与拖鞋的患者就站在厅内,背对着他的方向。他们是在看屠杀现场,他猜想。
  他没有半点一探究竟的冲动,也很庆幸道奇·敦切尔已经处理好那些不管是什么事的差事。他是个药剂师与一个政治家。他的工作是帮助活人,而非处理死者。他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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