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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顶之下-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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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树后走了出来。“福纳德·鲍伊!下车跟我谈谈!”
  他把“上帝战士”靠在橡树旁。
  带头的卡车驾驶座里没有任何动静,但第二辆卡车的驾驶座车门却打开了。罗杰·基连走出车外。“停下来干吗?”他大喊着,“我还得回去喂鸡——”他看见了主厨,“嘿,菲尔,怎么啦?”
  “趴下!”鲍伊兄弟的其中一个大喊,“那个王八蛋疯子会开枪!”
  罗杰看着主厨,接着看向靠在树上的那把AK…47步枪。“或许他刚刚开枪了吧,可是现在他把枪放下了。再说,只有他一个人。这是怎么回事,菲尔?”
  “我现在叫主厨了。叫我主厨。”
  “好吧,主厨,这是怎么回事?”
  “下车,斯图亚特,”主厨喊,“你也是,福纳德。我想应该不会有人受伤的。”
  前头那辆卡车的两侧车门全都打开了。主厨头也不回地说:“桑德斯!要是那两个蠢蛋有人拿着枪,你就直接开火。不要一枪一枪地开;直接把他们打成蜂窝。”
  但鲍伊兄弟全都没枪,福纳德还高举着双手。
  “兄弟,你在跟谁说话?”斯图亚特问。
  “桑德斯,可以出来了。”主厨说。
  安迪走了出来。此时,会在突然间演变成屠杀事件的威胁似乎已经过去了,让他又开始觉得享受起来。要是他身上带着主厨自制的油炸老爹,他相信自己一定会更加享受这一切。
  “安迪?”斯图亚特震惊地说,“你在这里干吗?”
  “我已经宣誓加入了上帝的军队。你们全都是苦人。我们知道你们的所有事,这里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地。”
  “啊?”福纳德说。他把双手放了下来。前面那辆卡车的前胎持续泄气,车头也正缓缓朝路面斜倒下来。
  “说得好,桑德斯。”主厨这么告诉他,接着又对斯图亚特说:“你们三个全都给我进第二辆卡车里,接着调转车头,夹着你们怀抱歉意的屁股给我回镇上去。等你们回去后,告诉那个叛教的恶魔龟孙子,说 WCIK 电台现在是我们的了,包括工厂与所有东西也是。”
  “你他妈的在说什么啊,菲尔?”
  “叫我主厨。”
  斯图亚特甩了一下手:“你高兴叫什么都行,只要告诉我这到底怎——”
  “我知道你们兄弟俩都是蠢蛋,”主厨说,“而鸡先生要是没有说明书的话,可能连鞋带都不会绑——”
  “嘿!”罗杰大喊,“你说话给我小心点!”
  安迪举起了他的 AK…47步枪。他心想,要是一有空档,他就要在枪托上写下克劳蒂特。
  “错了,你才给我小心点。”
  罗杰·基连脸色苍白地往后退了一步。安迪在镇民大会上演说时,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这实在太值得庆祝了。
  主厨又继续说了下去,仿佛对话没有中断过似的:“不过,斯图亚特,你至少还有半颗脑子,所以就拿出来用一下吧。把那辆卡车留在原地,坐另一辆卡车回镇上去。告诉伦尼,这里已经不属于他了,这里是属于上帝的。告诉他,茵陈星在发光了,要是他不希望审判日提早降临,最好离我们远一点。”他想了一会儿,“你还可以告诉他,我们会继续播放音乐。我不认为他会关心这件事,不过镇上的一些人或许可以从中找到一些慰藉。”
  “你知道他手下现在有多少警察吗?”斯图亚特问。
  “我才不在乎咧。”
  “我想大概有三十个左右。到了明天可能会变成五十个。有他妈半个小镇的人全戴着蓝色臂章。要是他叫他们集结队伍杀上来,肯定不会有任何问题。”
  “这么做也没用,”主厨说,“我们全心信奉上帝,一个人可以抵十个人。”
  “呃,”罗杰说,在脑中计算了一下,“那也才等于二十个人,你们还是寡不敌众。”
  “闭嘴,罗杰。”福纳德说。
  斯图亚特又再度尝试:“菲尔——我是说主厨——你得他妈的冷静点,因为你们根本没有胜算。他没有要拿毒品,只是要拿丙烷而已。镇上有一半的发电机都没燃料了。到了周末,数量就会变成四分之三。让我们把丙烷拿走吧。”
  “我需要丙烷才能煮毒品,抱歉了。”
  斯图亚特看着他,仿佛他疯了一样。他可能真的疯了,安迪想,我们可能全都疯了。当然啦,就连老詹·伦尼也疯了,所以这里才需要洗涤。
  “现在就给我走,”主厨说,“告诉他,要是他打算出兵对付我们,肯定会为此后悔。”
  斯图亚特决定不再多想,接着耸了耸肩:“好话不说第二次。走吧,福纳德。罗杰,我来开车。”
  “没问题,”罗杰·基连说,“我痛恨所有需要挂挡的车。”他最后又朝主厨与安迪看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接着开始朝第二辆卡车走去。
  “上帝保佑你们。”安迪喊。
  斯图亚特回头瞪了他们一眼,眼神中充满敌意:“希望上帝也保佑你们。因为上帝肯定知道你们需要得很。”
  这两个北美洲最大的冰毒工厂的新老板就这么站在一块儿,看着橘色大卡车沿路开了回去,在一个笨拙的连续转弯后,逐渐驶远。
  “桑德斯!”
  “怎么了,主厨?”
  “我要来点可以振奋人心的音乐,马上就要。这个小镇需要几首玛维斯·史泰波的歌,还有几首克拉克姊妹'2'的。把这些歌插进节目里之后,我们就去好好吸一下。”
  安迪的双眼盈满泪水。他用双手环抱着菲尔·布歇那瘦骨嶙峋的双肩。“我爱你,主厨。”
  “谢谢,桑德斯。我们回去吧。记得,枪要随时保持上膛状态。从现在开始,我们得小心戒备了。”

  玛维斯·史泰波(Mavis Staples,1939—),美国蓝调与福音歌手。
  '2'克拉克姊妹(Clark Sisters),美国福音歌曲合唱团。

砸锅
  15

  老詹坐在儿子的病床旁,此时已接近日落,天色转为橘色。道奇·敦切尔先前过来帮小詹打了一针,如今,这孩子已陷入熟睡之中。就某方面来说,老詹知道,要是小詹死了,一切只会更好;要是他还活着,脑瘤就这么挤压着大脑,到时他会做出什么或说出什么,可就十分难说了。没错,这孩子是他自己的骨肉,但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得考虑,得为了这个小镇着想。或许,他可以用衣柜里的预备枕头——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着屏幕上的名字,皱起眉头。出了什么差错。如果不是出了事,斯图亚特很少会那么快打来。“怎么了?”
  他一面听着,同时也越来越惊讶。安迪在那里?还有一把枪?
  斯图亚特等着他回答,等着他告诉自己该怎么做。事情还真是接二连三啊,老兄,老詹想,叹了口气:“等我一下,让我想想。我再打给你。”
  他挂断电话,开始思索这个新麻烦。今晚他可能会需要一队警察。就某方面来说,这是个相当有吸引力的念头:在美食城超市那里煽动他们,接着自己带队突袭。要是安迪死了,那就更好了。这会使他詹姆斯·伦尼成为首席公共事务行政委员,掌管整个小镇。
  另一方面,明天晚上就是特别召开的镇民大会了。每个人都会参加,到时一定会提出很多问题。
  他相信,自己可以把冰毒工厂赖到芭芭拉与芭芭拉的朋友头上(在老詹心中,安迪·桑德斯现在已正式成为芭芭拉的朋友了),但这还是……不。不。
  他希望他的羊群害怕,但也不想他们陷入过度的恐慌中。引发恐慌不是他的目的,可以完全控制整个小镇才是。再说,就算他让安迪与布歇待在那里一阵子,又有什么坏处呢?这么做说不定还有些好处呢。他们会因此自我膨胀,可能就连自己是谁都给忘了。因为,毒品正是愚蠢最好的营养剂。
  再说,星期五——也就是后天——正是他妈的寇克斯指定的探访日。每个人都会再度蜂拥到丹斯摩农场那里。波比肯定会再弄一个热狗摊出来。虽然这是个烂泥摊子,同时寇克斯也会再开一场只有他自己一人的记者招待会,但老詹或许可以趁那时带领十六或十八个警察前往广播电台,搞定那两个带来麻烦的毒虫。
  对,这就是解决之道。
  他回拨给斯图亚特,叫他离开那里,别理会他们两个。
  “可是我还以为你需要丙烷。”斯图亚特说。
  “我们会拿到手的,”老詹说,“要是你想的话,到时还可以好好地照顾他们两个一番。”
  “你说得没错,我还真想。那个他妈的——对不起,老詹——他妈的布歇需要好好教训一下。”
  “他会得到教训的。时间就在星期五下午,记得把你的日程表空出来。”
  老詹再度恢复了良好感觉,心脏在胸口缓慢平稳地跳动着,连迟缓或颤动的情况也没有。这很好,因为他还有很多事得做,就从今晚在美食城超市集结警察的那场演说开始。那会是个让新警察们乖乖听命、留下深刻印象的绝佳场所。说真的,再也没有比这种被破坏过后的场景,更能让人们自愿追随领导者了。
  他正打算离开病房,接着却又回过头,吻了他熟睡儿子的脸颊一下。摆脱小詹可能在所难免,但暂时来说,还可以再缓一缓。

砸锅
  16

  切斯特磨坊再度迎接另一个夜幕低垂的小镇夜晚,也是又一个穹顶之下的夜晚。但我们不能休息,因为还有两场会议得参加,在睡前,还得去看看贺拉斯这条柯基犬的状况。贺拉斯今晚与安德莉娅·格林奈尔做伴,虽然它已消磨了不少时间,却始终没忘记沙发与墙壁间的爆米花。
  所以,让我们上路吧,你与我,夜空已向我们摊开,就像被麻醉的病人躺在手术台上一样。
  让我们在第一颗变色的星星开始在头上散发光芒的时刻出发。这里是今晚邻近四个区域中,唯一可以看见星星的小镇。新英格兰北部全笼罩在雨势中,有线新闻的观众很快就可以在一些特别的卫星云图上看见一个缺口,就与切斯特磨坊镇的袜子形状一模一样。这里闪烁着星光,不过由于穹顶受到污染,所以星光全是一片模糊。
  大雨落在塔克磨坊镇与城堡岩被称为城堡景的地区;CNN 的气象专家雷纳德·沃尔夫(他跟萝丝·敦切尔的小沃尔夫没有关系)说,没有任何人可以完全确定这是什么状况,看起来像是西面气流把云层吹到穹顶西侧,将云层挤压得就像海绵那样,最后,云层才被切分至北部与南部。
  他把这称为“美妙的罕见景观”。
  新闻主播苏珊娜·马尔佛问他,要是危机持续下去,长期来看,穹顶之下的天气会变成什么样。
  “苏珊娜,”雷诺德·沃尔夫说,“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我们可以肯定知道的是,虽然雨势最大的地方可能会有一些水分渗透进穹顶表面,但切斯特磨坊今晚的确没有降雨。国家气象局的气象学家告诉我,在长期影响下,穹顶之下的降雨几率并不乐观,而且我们也知道,他们主要的河流普雷斯提溪几乎已经要枯竭了。”他露出微笑,秀出那口电视专用的洁白牙齿。“感谢上帝,还有自流井存在!”

  自流井,地下水能自流喷出地表的井。

  “没错,雷诺德。”苏珊娜说,接着,美国的电视屏幕画面便被保险公司的壁虎代言角色所取代。
  有线新闻的部分已经够了;让我们漂浮起来,穿过半数空无一人的街道,经过刚果教堂与牧师宿舍(那场会议还没开始,但派珀已煮了一大壶咖啡,而茱莉亚正在嘶嘶作响的瓦斯灯灯光下做着三明治),穿越围住麦卡因家那令人哀伤的黄色警用封锁线,接着飘下镇属山,在经过镇公所时,看见管理员艾尔·提蒙斯与他的两个朋友正在整理与打扫明晚镇民大会的场地,而在战争纪念广场那里,路西安·卡弗特的雕像(我可能还没告诉过你,他是诺莉的曾曾祖父)依旧眺望着远方。
  让我们短暂停留一会儿,看看芭比与生锈克的状况,好吗?要下楼不成任何问题,准备室里只有三个警察,而斯泰西·莫金则趴在接待台上睡觉。其余的警察全去了美食城超市,听老詹最新的那场鼓舞人心的演说。但就算他们全在这里也不打紧,因为我们是隐形的。我们漂浮过他们身边时,他们顶多只会感到一股微弱无比的轻风吹过而已。
  鸡舍里没有太多可看的东西,因为希望是看不见的,正如我们一样。这两个人除了等待明晚到来、希望逃狱的计划可以成功外,也没别的事情可做。生锈克的手还在痛,但没有他以为得那么痛,就连肿胀程度也没他担心得那么严重。除此之外,愿上帝保佑好心肠的斯泰西·莫金。她在下午五点时,偷偷拿了两颗埃克塞德林止痛药给他。
  同时,这两个人——我想,也就是我们的英雄——正坐在自己的床板上,玩着“二十题你问我答”游戏。这回轮到生锈克猜。
  “是动物、蔬菜还是矿物?”他问。
  “都不是。”芭比回答。
  “怎么可能都不是?一定是其中一种。”
  “就不是。”芭比说。他想的是《蓝精灵》中的蓝爸爸。
  “你在耍我吧?”
  “我没有。”
  “一定是。”
  “别抱怨了,继续问。”
  “可以给个提示吗?”
  “不行。这是你第一个猜不出的,还有接下来十九道题呢。”
  “可恶,等我一下。这不公平。”
  就让我们先行离开,让他们借由所能找到的最好方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准备熬过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吧,好吗?让我们继续上路,经过灰烬仍在焖烧、过去曾是《民主报》办公室的地方(这里已经无法为“这个看起来像靴子的小镇”服务了)接着经过桑德斯家乡药店,(虽然烧焦了,但却没有倒塌,只是安迪·桑德斯永远不会踏进这里的大门了),书店与勒克莱尔花店,那里的花现在不是枯萎了,就是正在凋零。让我们穿过红绿灯已经失效的119号公路与117号公路的十字路口(我们轻轻碰到了红绿灯,灯柱微微摇晃几下,接着又回归平静),穿越美食城超市的停车场。我们安静得就像熟睡孩子的呼吸声一样。
  超市前的大橱窗已被木制夹板封了起来,而夹板则是从泰比·莫瑞尔的储木场里征用来的。
  那场混乱在地板上留下的糟糕污渍,也被杰克·凯尔与厄尼·卡弗特擦干净了,只是,美食城超市依旧混乱到了惊人的地步。箱子与干粮同样四处散落。剩下的商品(也就是没被推车带回镇民的储藏室,或是没被陈列在警察局后方车辆调度场里的那些东西)则杂乱地散布在货架上。软饮料的冰箱、啤酒的冰箱及放冰淇淋的冰箱全都破了,到处都是酒泼洒出来的臭味。这残余的混乱场面,正是老詹·伦尼要他的新警队——其中大多数人都非常年轻——核心成员看到的景象。他要他们知道,整个小镇现在看起来就像这样。同时他也足够精明,知道这么一来,他便无需大声把这件事给说出来。他们会知道:这就是牧羊人没负起足够责任、让羊群肆意践踏后的景象。
  我们需要听他的演说吗?不了。我们要听的是老詹明晚的演说,这样应该就够了。再说,我们全都知道美国的两大特产,就是煽动者的话语与摇滚乐,而在我们的生活里,想必也早就听够了这两样东西。
  不过在离开前,我们应该观察一下那些听众的表情,留意他们是多么全神贯注,然后提醒自己,他们之中有很多(卡特·席柏杜、米奇·沃德罗与托德·温德斯塔等等,在此仅列举三名就好)都是求学时代会在课堂上惹是生非或在浴室里打架,因而每星期都会被罚留校察看的傻瓜。
  但伦尼催眠了他们。他从来没有拿着项坠在别人面前左右摇晃,可只要他一站到群众面前……就会像老克莱顿·布瑞西过去有些脑细胞还算管用时常说的一样,很会炒热场子,让大家热舞起来。
  老詹说了一些关于“警察情谊”、“与同僚同一阵线的骄傲感”、“镇上就靠你们保护”及之类的话。当然,还说了些其他的事。好话永远不会失去魅力。
  老詹把话题转到芭比身上。他告诉他们,芭比的朋友还潜伏在这里,为了他们的邪恶目的继续挑拨群众、煽动纠纷。他降低音量说:“他们会试着诋毁我,什么谎话都说得出口,完全没有底线。”
  他们以一阵不悦的低吼作为回答。
  “你们会听信那些谎言吗?你们会让他诋毁我吗?你们会让这个小镇在最需要的时候,却失去了一个强而有力的领导者吗?”
  他们的回答,当然是一个响亮的“不!”虽然老詹继续说了下去(就像大多数政治家一样,他相信这不是在锦上添花,而是在强调重点),但我们现在已经可以先离开他了。
  让我们再度穿过这些空无一人的街道,来到刚果教堂的牧师宿舍。快看!那里有个我们可以跟她一起走段路的人,一个穿着褪色牛仔裤与一件老式双翼骷髅图案滑板 T 恤的十三岁女孩。那副老让她母亲感到绝望的女权主义朋克分子的不悦表情,今晚已从诺莉·卡弗特的脸上消失无踪。
  此刻,她的表情一脸惊讶,就像不久前那样,让她看起来像是只有八岁大似的。我们随着她的视线,看见镇东方的云层里冒出一个巨大的满月。月亮的颜色与形状就像是个刚被切开的粉红色葡萄柚一样。
  “喔……我的……天啊。”诺莉喃喃自语,一只手握着拳头,压在仅微微隆起的胸部上,就这么看着诡异的粉红色月亮。接着,她继续往前走,脸上的表情已没有那么惊讶,借此确保自己不会被人注意。这是琳达·艾佛瑞特吩咐的。他们都得一个人过来,得要避人耳目,确保完全没被跟踪。
  “这不是游戏。”琳达告诉他们。但与她说的话相比,诺莉对于她苍白的脸孔与紧张的神情留下了更深的印象。“要是我们被抓到的话,他们不只会修理我们,或是把我们赶走那么简单。孩子们,你们懂吗?”
  “我可以跟小乔一道过去吗?”麦克莱奇太太问。她的脸色几乎就与艾佛瑞特太太一样苍白。
  艾佛瑞特太太摇了摇头。“这么做不好。”
  这句话才是诺莉印象最深的部分。这不是游戏;不,说不定还攸关生死。
  啊,不过已经到教堂了,牧师宿舍就连在教堂右边。诺莉可以看见宿舍后方瓦斯灯的明亮白光,那里一定是厨房的位置。不久之后,她就能待在里头,远离粉红色月亮那诡异的注视了。不久之后,她就安全了。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同时,一道身影从浓重的阴影中闪出,握住了她的手臂。

砸锅
  17

  诺莉因为被吓了一大跳而尖叫出声,声音就跟被吓到的程度一样大;然而,当粉红色月光照亮那人的脸时,她才发现那个走上前的人原来是罗密欧·波比。
  “你把我吓得都要尿出来了。”她小声说。
  “对不起。别直接看着我。”罗密欧放开她的手臂,四处张望一下。“你那两个男朋友呢?”
  诺莉因这话笑了。“不知道。我们觉得应该要分头来,各自走不同的路线,就跟艾佛瑞特太太说的一样。”她朝山下望去,“我想那个现在正走过来的人应该就是小乔他妈。我们最好赶快进去。”
  他们朝瓦斯灯的方向走去。牧师宿舍的内门是开着的。罗密欧轻轻敲了敲纱门的一侧,“我说:是罗密欧·波比。我和一个朋友一起过来,如果需要暗号的话,我们显然没接到消息。”
  派珀·利比打开门,让他们进到屋内。她好奇地看着诺莉:“你是哪位?”
  “那可不是我的孙女吗?”厄尼说着,走进房间。他手上拿着一杯柠檬水,脸上挂着笑容。
  “快过来,孩子。我真是想你。”
  诺莉给了他一个重重的拥抱,吻了他一下,就跟母亲交代的一样。她没料到这么快就有机会完成任务,却也很高兴能这么做。在这个她所拥抱的人面前,她可以说出自己真正的感觉,不必忍受强作镇定的煎熬。
  “爷爷,我好害怕。”
  “我们全都一样,小宝贝。”他抱得更紧了,接着看向她抬起的脸孔。“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不过既然你都来了,要不要先喝杯柠檬水?”
  诺莉看见咖啡壶,说:“我宁可来杯咖啡。”
  “我也是,”派珀说,“所以我才煮了满满一壶浓咖啡,这样才可以在发现自己精疲力竭以前,可以准备好上台表演。”她轻轻摇了摇头,像是想把这念头赶走。“这总是会让我想到别的事情。”
  后门又传来另一个敲门声,这回进来的是莉萨·杰米森,她的脸颊因兴奋而涨红:“我把我的自行车藏在你的车库里了,利比牧师。希望这么做没问题。”
  “没关系。不过要是我们打算在这里策划犯罪行动——伦尼与兰道夫肯定会这么认为——你最好还是叫我派珀。”

砸锅
  18

  派珀称之为“切斯特磨坊镇革命委员会”的成员,全都在她吩咐的九点以前便提早抵达。而第一件让她留下深刻印象的事,就是性别分布不平均。这里有八名女性,却只有四名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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