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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王侯-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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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果他们中有人能在空中向下观察,就会发现,不论是他们这点小小的部队,还是这千人的蒙骑,都不过是沧海一粟。自古北口而至怀柔、顺义乃至延庆、宛平,到处都在燃烧着烽火,到处都是百姓痛哭号啕,惨叫哀告之声。蒙古铁骑,踏遍京畿周边各地,无数村庄燃起火头,化做了片片瓦砾。

数以万计的蒙古骑兵,在这片久违的中原大地上,仿佛又找到了昔日的荣光。战马驰骋,弯刀挥舞,花花世界锦绣山河,这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任自己索取的囊中之物。这些士兵、将官,哈哈大笑着,将拦在马前的男子一刀劈倒,在怀中的汉女身上任意抚弄。马前女子,马后牛羊,可称满载而归。

京师城外一座金顶御帐之内,东西蒙古大汗,草原共主博迪,志得意满的看着身边的几位头人,抚掌大笑

“哈哈,这次我们十万健儿共困京师,看这大明的娃娃皇帝低不低头?我们要拿到所需要的一切,这个冬天,将成为被佛祖赐福的季节,不会有多少人被冻死。等到明年开春之后,我们再来一次,早晚有一天,汗八里这个地方,我们也要拿回来。”

承平日久的京畿百姓,在这场毁灭风暴之下,被席卷的支离破碎,受难者不知凡几。侥幸得活的百姓,则蜂拥着冲入京师之中,渴望着京营御林,能护住自己的安全。

紫禁城内,嘉靖天子的脸色阴沉如水,杨廷和、毛纪、蒋冕、梁储以及新近入阁的礼部尚书(加衔)、东阁大学士袁宗皋,这几位阁臣的面色,也同样好看不到哪去。

不管怎么样,被蒙古人打到了京师附近,朝内居然才刚刚得到消息,然后还拿不出一个有效的应对来,这不管怎么说,也是给新登基的天子脸上来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即使是杨廷和这些阁臣,同样面上无光,被鞑子困了京师,这是自土木之变后,多年未有的经历。这一记耳光,抽的实在太响亮了一些。嘉靖面色铁青,声音低沉,语气虽然不见波动,但是其中蕴涵的愤怒,所有人都能感受的到“虏骑数字,可曾查探明白?”

杨廷和的神情颇有些尴尬“目前消息混乱,我们的人,并没有把消息打探清楚,虏骑号称百万。这么多的数字,肯定是没有的,不过依臣看来,敌兵至少也有十万。”

“十万?我们刚刚知道敌人有十万?”嘉靖似乎对这个数字还要消化一阵,半晌之后才问“彭司马何在?朕要问问他,京营以及各地选锋健儿有多少,我们如果和蒙古人打一仗,又有多少胜算?”

第六百二十二章庙算

杨廷和踌躇着,并没有回答皇帝的问题,就在嘉靖再次询问彭泽的情形时,袁宗皋咳嗽着回答“彭司马身体抱恙,还在家中休养,这几日不曾到衙理政。京营之兵……听闻正在闹饷,怕是不足为凭。选锋健卒,彼此互不统属,将不知兵,兵不识将。勉强守卫京师或可,出城御敌,只怕挫动锐气,反助长了胡虏气焰。”

嘉靖当然知道,彭泽所谓的抱恙,多半还是在为杨承祖砸了兵部衙门那事闹意见。这种意见也不独是彭泽自己,杨承祖抓了兵部一小半的属官与吏员后,剩余的兵部司官颇有同仇敌忾之态。这几天始终是在以消极怠工的态度,来对抗朝廷对兵部的查纠。

在这种对抗状态下,兵部的庶政,实际已经陷入瘫痪,包括将领的铨叙,粮饷发放,全都停顿下来。即使是蒙古兵围了京师,这些人似乎也不打算向皇帝妥协,在自己的同僚没有得到一个解释之前,兵部大抵是不怎么愿意开始工作。

离开兵部这个最高衙门统筹调度,京师的防务都很成问题,京营又因为之前的清查工作搞的人心惶惶。一些新上任的坐营官,还没能掌握住部队,包括一部分人连自己的部下数字和实力都没了解清楚,现在又爆发了闹饷,也就不大可能拉出部队去打仗。

杨廷和此时,又抛出了另一记重磅炸弹“京师附近百姓纷纷逃入城中,城内的粮价已经上涨了三成。而这还仅仅是开始,京师粮食全赖漕粮运输,储粮无多,臣担心虏骑围困日久,城内乏粮,引发民变。”

“杨阁,你是说,城里的粮食,接下来还会涨?京师之中粮库的存粮有多少,拿出来平粜的话,又会有多少效果?”

“臣恐怕,眼下并不是平粜的时节。商人逐利乃是本性,货品随行就市,亦是天道,朝廷不应过分干涉。之前崇文门税监课税过苛,几成敲骨吸髓之势,以至京师之内物价较往年高了两成。还有部分行商,并不愿意进京贸易,城内的商家,也因为成本日高,不堪其扰,本就准备罢事。这次难民入城,城内诸物皆缺,商品的价格,自然就会涨上去,如果朝廷动用储备粮平粜,臣担心商人们从此不愿再贩粮入京,京师缺粮,将成为常态。若真是到了那一步,我们就不是在救民,而是在害民。”

蒋冕拱手一礼“万岁,杨阁所言极是,如今进城之民,已超过十万数。原居京师外城之民,为避战火,也举家进城,城内街巷垄沟,随处可见嗷嗷待哺之子民。北虏其势虽胜,却不能伤损朝廷根本,这些难民若是处置不当,却当真要成为心腹大患。”

“那,依众卿之间,该当如何?”

“臣等以为,赈济之事,朝廷依往年例操办即可,城内士绅大贾,才是赈济的真正倚靠。士绅出钱粮赈灾,朝廷对他们予以旌表,再答应一些他们提出的条件,这场危难,亦可化解。”

嘉靖不置可否,又问着“那城外的虏贼,又该如何?朕听说,现在站在城头上,就能看到虏骑来往奔驰。还有北虏要在城外扎帐篷,似乎想要困城,众卿有何高见退敌?”

梁储道:“陛下,虏贼远来,其势虽张,然根基不稳。我京师城高壁厚,京中亦有三营官健二十余万,足以抵挡强敌,御敌于城下。待我九边勤王之师一至,定能里应外合,大破虏贼。而在勤王之师到来之前,城中只要不浪战、不和谈,使虏贼进不能进,退不能退,虏贼必败!”

其他几位阁臣纷纷点头,表示梁厚斋所言,正是持重之见,确实是当下最合适的应对。嘉靖听了之前杨承祖的回报,也知道眼下京营所谓二十万大军,其实就是个空架子,实际战兵怕是不超过三万人。即使加上各地选锋上班的班军,战力也可疑的很,与北虏城外野战,并没有太大把握。

但是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嘉靖现在还是有着一份热血愤青的气质,这种坐守待援的战略,并不符合他的心意。这场会谈结束不久,他就吩咐了张佐去把杨承祖叫来,希望从这位皇兄那听到一些建设性的意见,很快,就收到了杨承祖遭遇蒙古骑兵,失陷城外的消息,也见到了哭的梨花带雨的二姐。

“皇帝弟弟,姐姐求求你,快怕人去把姐……去把杨大哥救回来啊。那些北虏人好多,好凶的,他是为了救我,才留在了外面殿后。都是我不好,我就是个害人精,是我害了他。”

看永淳哭的花容惨淡的模样,嘉靖心内一紧,先是让人把姐姐送回去,接着就把黄锦、张佐、朱宸三人宣入宫中。

“杨大哥没进城的消息,为什么没人告诉朕,东厂和锦衣卫是干什么吃的?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到现在,朕才知道?”

朱宸看了看两名宦官,东厂在擒拿江彬之后,是归谷大用管辖,不过杨廷和对于东厂和锦衣卫进行打压,谷大用自己的位置也很危险,东厂名存实亡,根本发挥不了作用。打探情报这种事,就是锦衣卫方面的工作,黄锦和张佐,自然不会替他背这个锅。

他咳嗽两声“万岁,因为进城的百姓太多,臣的部下全部派出去维持秩序,还要防范歹徒人趁机做乱。南镇抚司那边……臣一时没能顾的上”

嘉靖木然的点点头“朕明白了,你这么做也没什么错,毕竟百姓事大,你的锦衣卫能想着百姓的安危,这很好。朕不会怪你,你下去吧,好好做事,如果有可能的话,派人去打探一下杨缇帅的消息,打探到什么,记得回报。下去吧。”

他又吩咐张佐“去查一查内承运库有多少银子,包括那笔准备用来组建新军的钱,也可以拿出来。京营的将士,朕想来与当初王府仪卫一样,都是要犒赏的。朕会给他们犒赏,让他们每个人都拿到钱,只要他们出城去打一仗,把大哥接回来就好。对了,安陆的仪卫司旧人,也要去通知一下,让他们准备作战。”

张佐闻言转身离去,黄锦适时上前建议道:“陛下,这调兵的事,还是请几位阁臣商议一下为好。毕竟兵者大事,不可莽撞,毕竟京师安危要紧……”

第六百二十三章送死(上)

整个京师的部队调动权,事实上还是在兵部以及内阁的手中,嘉靖也知道,自己就算想出兵救人,也不可能绕过内阁而行动。可是等几名阁臣到齐后,连袁宗皋在内,都对嘉靖的提议进行了否决。

几位阁臣的意见高度统一,即使是帝王,也无法强行下令出城一战。袁宗皋作为安陆旧臣,算是所有人里,最能说话的。在几位阁臣回了值房后,他并没有跟着离开,而是与嘉靖拉起了家常。

“万岁,厚斋公所言,不浪战,不和谈,言犹在耳,我们不能因为一人,乱了方寸。”

他在湖广住的惯了,京师这边的气候并不适合他,自从进了京,袁宗皋的身体始终就不大好。眼下入了阁,他身上的差使变多,病也就越发的沉重了,虽然太医用了药,不过不见什么起色。如果不是他确实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现在就该在家修养。

一边咳嗽着,一边劝慰着年轻的天子“杨缇帅与我在守卫王府时并肩作战,彼此虽然一文一武,但是关系确实亲厚。他身陷险地,老朽也心急如焚,若是有可能的话,老朽情愿用尽全力去救他。可是,现在的局势,并不允许我们如此行事。您是万乘之尊,身负万里江山之安危,并不能感情用事。我们个人的情感,终究要让位于家国大事。”

一阵剧烈的咳嗽,袁宗皋的身子猛烈的蜷缩起来,可是他依旧顽强的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杨阁、梁阁等人,对于承祖这个人或许有些意见,但是他们都是知道轻重的大臣,并不会因为这种成见,影响他们的决断。咱们的部队,事实上并不具备跟蒙古人城外野战的能力。即便是用重金劳军,让大军出去打一仗,也没有取胜的把握。在斩杀了江彬及其余党后,现在我们这里,并没有合适的将才统带全军。有兵无将,是不可能打赢的。”

“眼下我们是靠着这些京营充门面,把蒙古人吓住,一旦这个门面撑不住,那么不说救人,就连维持京师的防御都很成问题。再说,这次清查京营,损害了不少人,他们心里是有怨气的。用人之时,他们是否真的愿意为陛下效死,也无把握。从昨晚到现在,时间过了这么久,也许……总之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如果运气够好,藏在山里或是民家,等到勤王之师到来之后,也自可转危为安。是以,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去冒险打一仗,我想今日在这里的即使是杨仪正,他也会坚决反对陛下出兵。”

嘉靖点了点头“袁老,你是朕的老师,你说的道理,朕一直都相信。你既然支持杨阁的安排,想必是有道理的,可是……”

“您的心情,老朽也明白的很。当初我最疼爱的小儿子染了天花,老朽情愿散尽家财,也要救回幼子性命。但是最终,还是回天乏术,当郎中告诉我药石罔效之时,老朽的心情,与万岁是一样的。人之力时有穷尽,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我们能做的,只能是顾全大局。”

“谢谢恩师开解,朕不会感情用事,耽误大局。恩师赶快去休息吧,您的身体……”

袁宗皋欣慰的一笑“臣的身体没什么,这把年纪,就算是九泉之下面见老千岁,臣也没什么遗憾。万岁能想开,臣的心愿就了了。您当初把老臣安排到内阁,是要老臣去当钉子的,这个用心臣明白的很。老朽也曾想着,要去和杨廷和等人较量较量。直到入了阁之后,老朽才发觉,其实杨廷和他们,都是非常出色的文臣,有这样的贤臣辅佐,乃是万岁之福,江山之幸。老朽的年纪大了,身体也不中用,真正能陪着万岁走下去的,还是他们。至于承祖……一切都有命数,我们也做不了什么。”

嘉靖亲自送袁宗皋走出了承天殿,一派君臣相得的模样,直到这一刻,包括黄锦等人在内,都认为肯定说服了皇帝。直到嘉靖回大殿之后,似乎也确实放下了这事,而是专心处理着几份关于如何征调米粮,安抚百姓的奏折。直到半个多时辰后,他才不经意的将张佐叫进大殿,吩咐了些什么。

灯市口杨宅,杨家的几个女人全都已经哭的两眼通红,如仙紧咬着下唇,发布着一个又一个的命令。杨承祖失陷城外的消息,内宅已经得到了消息,但是在如仙的封口令下,没人敢把消息告诉柳氏,总算没闹出大风波。

随着时间的推移,家里的女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赵幺娘等几个会武艺的女人,都已经收拾的紧衬利落,郝青青将那张大铁弓背在背后,检点着自己的女兵以及从青龙山那边派来的护卫。

“如仙,我们的人马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你在家照顾好老夫人,我们去把相公寻回来。”

“漕帮这边的关系我虽然不熟,不过还是能联系到一些人,现在四处的百姓都逃难进城,只要肯出钱,也能募集一些不要命的青壮。真正的问题是兵器和马匹,不过这个,这就需要到京营那边,用大价钱买了。前些天夫君和那些纨绔子弟混的很熟,他们或许有办法。”

铁珊瑚则是一言不发,只是将大丑紧紧抱在怀里,大丑如今已经会叫娘了,一边叫着娘,一边用小手抓挠着母亲的头发。铁珊瑚的眼睛里饱含泪水,看着自己的女儿,最后将她朝苗氏的怀里一放“苗……苗娘,如果我回不来,你替我好好照顾的大丑。”

杨家几个会武的内眷,就连司琴,司棋这两个没收房的女人,都已经做好了出征的准备。纵然知道以数百护卫去搜寻丈夫,基本与送死无异,这些女人却都是争先恐后,没一个人愿意留下。

如仙看了她们几眼,点头道:“说实话,我一直都想把你们都收拾了,好独占承祖弟弟。可是就冲今天这事,若是有命回来,今后或许老娘会让你们几分。等等,我跟你们一起走。”

赵幺娘两手叉腰,满脸的鄙夷“一起走?难道你会功夫?奉剑捧弓,你能接的住她们里面谁三招两式,就能一起走。”

如仙一脸不屑的晃了晃手中的纸包“外面听说是十几万鞑子兵,会不会功夫,有个卵用?不就是去送死么,好象哪个女人不会似的,老娘这带着鹤顶红,想要的话过来拿。我们的男人死了,我们去陪着他,就这么简单,别扯那么多没用的!”

她又叫过司琴、司棋,亲手为两人盘好了妇人髻,虽然两人没被收房,但是盘好这个发髻,就可以当做被杨承祖收用了,算是了杨家的内眷。红芍红着脸道:“夫人,我也要一个……”

美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些姐姐们要去找姐夫,蹦跳着过来,摇晃着如仙裙摆“我也要,给我也盘一个好不好?”

“你们在争什么?比着盘头么?论这个手艺,大概是我府里的人更好一点,干脆让我的人来盘,怎么样?”出现在内院门外的,是换了男儿装扮的永寿公主朱秀嫦,以及她的贴身护卫罗婆,在后面,则是大批公主府的护卫好手。

第六百二十四章送死(下)

朱秀嫦身份敏感,轻易不能出门,更别说这么兴师动众,带着大批人马出来,更容易授人口实。从一开始,如仙等人虽然是从她那里得到消息,但是也没指望,公主府会真的出面。

见她带着人马过来,如仙面上一喜,但随即就一变脸“我们这里都是女人,你个年轻后生,往这里跑什么?没规矩,快出去,要不然我赶人了。”

“赶人?随你的便了,本公……公子倒要看看,谁能赶的动我。”男儿打扮的朱秀嫦,俨然一个潇洒英俊的浊世佳公子,论起相貌风度,比之杨承祖还要胜出一筹。手中折扇轻轻敲打着掌心,迈着优雅的步子来到如仙面前,接着就在她脸上使劲的一捏。

“切,还敢对我大呼小叫了,以为在你家了不起啊?当初咱们睡一张床的时候,哪次不是你做老婆,我做老公的?装什么装?这些人都是我的嫡系,大多是从三关镇回来的,我和承祖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你也不用怕人知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组队去送死?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现在看来,大概是我看错了。”

朱秀嫦边说,边走进房里去,见二丑、三丑、铜锤、天赐全都躺在摇车里,有李家姐妹在那里照看着。苗娘则抱着大丑,满脸是泪水。

不管是抱着寻夫目的出去寻死的娘子军,还是被委托了抚养孤儿重任的留守者,只是分工不同,于丈夫的依恋,并无太大差别。留下来的,并不比冲出去的就真的少了几分情爱,李家姐妹捏着手里暗藏的金豆子,已经哭的成了泪人。

朱秀嫦劈手夺过金豆,向着角落里丢去“你们除了送死,就是寻死,难道就不能有点新鲜的?都死光了,谁来照顾我的儿子,谁又来伺候老夫人?就你们这么没种,还有什么资格,跟我朱秀嫦抢男人?这么喜欢死是么,好啊,我这里带着宫里的药,吃一丸马上就死,保证没有痛苦,谁要药丸,自己过来领!”

她一进门又是捏脸又是骂人,俨然一副大妇的做派,等到她怒气不息的坐下,如仙才为她端了碗茶过来“好了,你骂人已经骂够了,那倒是说说,你难道有什么好办法?我知道你是公主,与我们这些女人不同。我们这些人,除了去送命以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既然有办法,就说出来啊。”

朱秀嫦叹了口气,用碗盖轻轻拨打着浮沫“你们找我要办法,我也想找人要办法,可是咱们的男人不在,又有多少办法了?我这个公主,在京师里可不如钱夫人在安陆好用,京里人多眼杂,地方也生,并没有多少可用的牌。再说这一次的事,也不是那么简单,这次北虏打破古北口,连带夫君遇险,背后怕是都有人从中捣鬼。”

她对着外面一指“你们府外,现在是安陆的仪卫司旧部,他们中大部分都安置到了锦衣卫,现在万岁一声令下,又都动员起来,在你们家外面扎营。这支人马是我们目前唯一信的过的人,除了他们,我谁也不信。”

郝青青这种神经大条的,并没觉得这有什么,反倒是觉得有些小题大做。虽然城里涌入了许多百姓,但是这是京师不是安陆,就算石金梁复生,也不可能在京师搞出一次大规模民变。杨家所住的灯市口是繁华所在,家中还有大批护院打手,豪门中都得算能打的那一类,即便有不开眼的人想到这里闯空门,也没有什么便宜。

倒是如仙心思缜密,当下面色一变“公主,你是说,有人要对我们下手?”

朱秀嫦点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至于原因,你们心里也有数。包括这次夫君出的意外,估计也和那些人脱不了干系。现在他们还卡着粮食,逼着皇帝低头,想要万岁把帐本交回去,他们这边就放米。否则的话,恐怕会故意卡着粮食不放,在京师哄抬米价,制造恐慌。乃至于边军勤王的事,也没想象中那么容易。那些世家大族手里掌握着物资钱粮,卡着边军的粮道,没有足够的粮饷,边军也拉不动。而这帐本在你们手里,眼下京师又不如过去太平,说不定他们真会雇出一些高手来,对你们下手。”

铁珊瑚虽然有功夫,但素来是个柔弱的,加上出身太低,于家中事务上从不敢发表意见。但此时也忍不住道:“如果真有人敢来,我一枪一个,把他们全杀了。”

“万一惊吓到老夫人,或是我的宝贝,又该怎么办?”朱秀嫦忍不住再次来到摇车前,将天赐抱起来,即便会将刚睡着的他弄醒也不在乎。在孩子的小脸上轻轻亲着,目光中充满了母性的慈爱。

“万岁那边,有口信过来,要我照看一下你们。杨郎是他的姐夫,也是他的兄长,卫辉府冒火救驾,安陆单刀挡贼,这些功劳,万岁都记着呢。他会用尽办法,把人救回来,就算北虏提出什么条件,他也会考虑。总之只要人活着,就一定要救出来,现在反倒是你们更危险。那些大族以及京里的大官手眼通天,就算真的杀了人,最后也可以找到人顶缸,万岁想要追究都不容易。你们这个时候,就给我老实在家里,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老夫人,也保护好这几个娃娃。如果杨郎真的……至少他的血脉要好好的活下去,将来为杨家开枝散叶,发扬光大。”

一向最为恬静沉稳,也算是与杨承祖关系最为疏离的李玉娥,忽然一把从永寿手中夺过了天赐。“按你这么说,就是我们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这等消息?如果你是这个态度,那这个孩子就跟你没什么关系,他和二丑一样,都是我们杨家的血脉,你难道敢认他么?不敢认,又来这里泼冷水算什么?我的男人,我们必须要找回来,找不回来,就陪着他去。像是这么忍下去,我忍不了。我……我离不开他。”

经历了这么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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