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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宰大明-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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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杨云贵,脾气真是又臭又硬,他倒是逞了口舌之快,不过却苦了周小姐。”李云天摇了摇头,感觉杨云贵恃才傲物,太过孤傲,如果换作是他的话肯定想办法凑齐那份厚礼迎娶周柔,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周柔等着他,白白虚耗年华。

“大人,看在周小姐对杨公子一片痴情的份上,你就帮帮她吧,放了杨公子。”绿萼微微一笑,娇声替周柔求着情。

“好,老爷就放了他。”李云天笑了笑,伸手轻轻捏了一下绿萼的脸颊,使得绿萼的脸上顿时泛起了两片红晕。

虽然已经半年了,但绿萼还是有些不适应李云天落水后的一些转变,尤其是李云天无意中的一些亲昵动作,常常会使得她面红耳赤。

晚上,一名穿着蓝衫、相貌俊朗、儒雅不凡的年轻文士走出了县衙大牢,神情看上去有些憔悴。

年轻文士在大牢门口深深吁出一口气,抬步沿着街面走了,到了一个普通民宅后拿出钥匙打开了院门。

院子里落着厚厚的一层灰,他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先去柴房烧水洗了一个澡,洗去了身上的污垢和晦气,然后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衫到邻居家里借了一些食材做饭,大牢里的饭菜真不是人吃的,简直难以下咽。

正当年轻文士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他心中感到狐疑,这么晚了谁来看他,难道又是找自己写状子的人?

等打开了门,他微微一怔,门前停着一辆马车,一名穿着蓝色长袍的公子正微笑着望着他,几名壮汉守在一旁。

“这位公子,敢问找在下何事?”年轻文士并没有见过眼前的这个蓝袍公子,不动声色地问道。

“你这么聪明,难道猜不出本公子的来意?”蓝袍公子笑了笑,自顾自地走进了院里,那几名大汉门神般守住了院门。

“这位公子,在下与公子素不相识,如何能猜中公子的来意。”年轻文士的眉头皱了一下,抬步跟在了蓝袍公子的身后。

“听说你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却甘愿蜗居于此,以前的书真是白读了,你爹娘在九泉之下也不知能否合眼!”蓝袍公子走进厨房,望了一眼年轻文士准备的简陋饭菜,摇了摇头,一脸惋惜地说道。

“你究竟是何人?”年轻文士闻言眉角一挑,语气变得严厉起来,还从没有人敢当面这样挖苦他,而且还提及他的父母。

第三十五章大隐于朝

“看来这牢里你是白待了,你就没有想过为何会被送进牢里?难道真的是因为兴讼而已?”蓝袍公子见年轻文士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再度摇了摇头,一脸失望地望着他。

“你……你是李云天?”年轻文士闻言怔了怔,随即双目精光一闪,颇为意外地说道。

“你说什么?”李云天见年轻文士直呼自己的姓名,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生员杨云贵,拜见知县大人。”年轻文士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向李云天一拱手。

“杨生员,你现在还认为本官把你送进牢里是因为兴讼吗?”李云天微微一笑,盯着杨云贵说道。

“在下愚钝,请大人明示。”杨云贵再度向李云天一拱手,眼神有些闪烁,暗自猜测着李云天的意图。

传言中,李云天是一个涉世不深的愣头青知县,而他的一些所作所为好像也正好印证了这一点。

可是今日一见,杨云贵却发现传言不可信,李云天三言两语间就使得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你明知那两张状子无法翻案,为何还要给刘波和冯老大写状子?这岂不是逼着本官打他们板子,使得本官落下一个坏名声!”李云天冷笑了一声,神情严峻地说道,“难不成你是为了那点儿润笔?”

“大人有所不知,即使在下不给他们写状子,他们也会找别人,在下相信,在九江府没有人写的状子能比过在下,故而在下这才动笔。”杨云贵摇了摇头,一脸傲然地说道。

“在本县看来,即使状子写得妙笔生花,只要对翻案无益那就是一张废纸。”李云天见杨云贵神情孤傲,冷冷地泼了他一盆冷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愚蠢就是沽名钓誉!”

“大人,其实在下的状子也并非一无是处,所有的线索都藏在了状子里。”杨云贵的嘴角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淡淡地说道。

“既然你知道线索,为何不明说?”李云天注意到了杨云贵的不屑神色,冷冷地望着他,“如果本官看不出来的话,是不是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蒙受不白之冤?”

“大人,在下只负责状子,审案是大人的事情。”杨云贵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淡淡地说道,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本官本以为你只是怀才不遇而已,现在看来本官错了,你不过是一个随波逐流的懦夫。”李云天盯着杨云贵看了一会儿,失望地摇了摇头,“幸好周老板没有把周小姐嫁给你,你根本不配周小姐。”

“她应该找一个比我更好的。”杨云贵的眼前亮了一下,随后黯淡下来,神情显得颇为失落。

“小隐于野,中隐于市,大隐于朝,什么时候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周小姐才算是没有看错人。”李云天摇了摇头,他觉得杨云贵表面看起来孤傲,其实内心非常孤独,孤芳自赏的感觉其实非常可悲。

说着,李云天抬步向门外走去,杨云贵怔在了那里,双目流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大人,你真的想知道那两个案子的线索,为刘波和冯老大伸冤吗?”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杨云贵忽然开口问道。

“你既然知道,为何不帮他们伸冤?”李云天停下了脚步,他并没有回答杨云贵,而是反问道。

“在下心有余而力不足。”杨云贵闻言,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愧色。

“真正的隐者,处于时局之中而荣辱不惊,泰然处之。”李云天转过身,语重心长地向杨云贵说道,“杨兄,如果你真的想替他们伸冤,那就不要光动嘴皮子,用实际行动来展现吧,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一种不负责任的逃避。”

“大人金玉良言,不才受教匪浅。”杨云贵神情惊讶地望着李云天,他万万没有想到李云天如此瞧得起他,称他“杨兄”,而且刚才那一番肺腑之言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使得他对李云天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随后面色一整,郑重其事地冲着李云天拱手行了一礼。

“杨兄,如果是你,如果说服郑文开棺验尸,还冯家一个清白?”李云天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不动声色地问道。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虽然李云天的这话说得有些没头没尾,不过杨云贵怔了一下就明白怎么回事,沉声回答,望向李云天的眼神中闪过一道精光,他没有想到李云天早已经看穿了冯家的案子。

“那本官就在县衙静候冯家的人前来。”李云天笑了起来,留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怪不得王三要栽在他的手上!”望着李云天离去的背影,杨云贵口中喃喃自语了一句。

他平日里自视甚高,不过今天在李云天面前他无疑落了下风,李云天的这一手使得对方不得不开馆验尸。

两天后的下午,冯老大出现在了湖口县县衙外,拿起鼓槌咚咚地敲起了门口一侧的大鼓。

立在县衙门口的几名衙役见状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如果以前的话他们早就一拥而上,把冯老大手里的鼓槌夺了,一顿拳脚后赶跑。

按照大明律例,普通百姓要打官司的话必须先递状子,然后县太爷开堂审案。

除非遇到紧急状况来不及写状子,那么可以到县衙门前击鼓鸣冤,县太爷无论在干什么都必须“闻鼓升堂”。

通常情况击鼓鸣冤的都是一些复杂的案子,而且打扰了县太爷的休息,因此没有几个县太爷喜欢遇到这种事情,故而那些衙役自然也就不会放任百姓击鼓了。

不过,李云天自从来到湖口县后明令禁止阻挠百姓告状,这使得门口的衙役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冯老大在那里击鼓。

鼓声立刻吸引了街上的百姓,纷纷围聚上来看热闹,指着冯老大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因为冯田的案子不少人都认识冯老大,以为他来县衙还是想为冯田伸冤。

听到鼓声,正在县衙公房里喝茶的县丞王宇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后放下茶杯往公堂走去。

李云天来到湖口县后很少升堂问案,案子都由王宇审理定夺,除非遇到那些重要案件王宇再向他汇报,因此落得一个清净悠闲。

“堂下所跪何人,何事击鼓?”等冯老大被一名衙役带上公堂后,王宇立刻认出了他,当年冯田一案的时候王宇刚来湖口县上任,故而经历了此案,对冯老大记忆犹新,于是一拍惊堂木,不动声色地问道。

“启禀大人,草民冯老大,前来检举揭发一个与水匪暗自勾结的人。”冯老大连忙跪在地上,高声回答。

“冯老大,本官问你,你可有确凿证据?”王宇双目闪过惊讶的神色,他还以为冯老大是来为冯田鸣冤,不成想竟然是检举。

“有,草民有确凿的证据,草民的侄子冯田曾经亲口对草民讲过,草民怀疑他现在已经被那个人害死。”冯老大郑重其事地望着王宇。

“此人是谁?”王宇闻言不由得沉声问道。

“德安县粮商齐德贵!”冯老大高声答道。

此言一出,在公堂外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中立刻有一阵小小的骚动,有人知道齐德贵,那可是德安县最大的粮商,在德安县乃至九江府商界都非常有名。

“齐德贵?”王宇怔了一下,随即面色一沉,用力一拍惊堂木,神情严肃地望着冯老大,“冯老大,你可知诬告是要受到严惩的。”

“大人,草民并没有诬告,草民的侄子冯田上个月悄悄回了一趟家,告诉草民齐德贵与水匪有染,并且想要杀他灭口。”冯老大面无惧色,神情严肃地望着王宇说道,“本来前两天冯田要给草民报平安的,可是一直没有消息,草民肯定他已经被齐德贵杀害,故而前来报案。”

“你可有证据?”王宇觉得事情变得非常棘手,面无表情地问道。

“草民虽然没有齐德贵杀害冯田的证据,但是却有他与水匪勾结的罪证。”冯老大宏声回答,随后给王宇磕了一个头,“请大人给草民作主。”

“冯老大,你可要想好了,此事不仅事关水匪,而且涉及两县,一旦被查实诬告,后果不堪设想。”王宇见冯老大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于是皱着眉头提醒着他,到时候即使李云天想轻饶他,那么德安县知县郑文也绝对不会放过他,更何况受到羞辱的齐家更是会想办法置他于死地。

“大人,草民句句属实,请大人给草民作主!”冯老大以头触地,高声说道,显得心意已决。

“兹事体大,本官要禀告县尊大人,请县尊大人定夺。”王宇见状知道冯老大的这个状是告定了,沉吟了一下后向他说道,“你先在县衙住下,明早县尊大人会开堂审理此案。”

说着,王宇起身离开了,他并没有问冯老大手里关于齐德贵的罪证,所谓明哲保身,齐德贵的齐家在德安县就像湖口县的张家和陈家一样,岂是好招惹的,故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况且此事涉及湖口县和德安县,也不是他一个县丞所能掺合得起的,需要李云天这个县尊大人出面。

由于李云天和绿萼今天一早就出城踏青游玩,故而他只能把升堂的时间推到了明天,让李云天去解决这件棘手的事情。

第三十六章明修栈道

“什么,冯老大状告德安县粮商齐德贵杀害冯田,勾结水匪?”湖口县县衙,典史公房内,当鲁云山从一名手下皂隶那里得知了前衙大堂发生的事情后,双目流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随后,他心不在焉地向那名皂隶挥了挥手,等皂隶离开,背着双手,皱着眉头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脸上神情异常凝重。

就像王宇一样,鲁云山开始听闻冯老大击鼓,还以为他是来给冯田翻案,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不成想冯老大竟然出人意料地牵扯出了齐德贵。

两年前,齐德贵的次子齐祥辰趁着姘头的丈夫外出做生意到其家中与其****,不成想姘头的丈夫忽然提前归来,将二人捉奸在**。

在与姘头丈夫的争执中,齐祥辰用剪刀失手捅死了对方,被街坊邻居抓住送到了官府。

按照大明律例,杀人者偿命,而这起事端又是齐祥辰与死者妻子通奸挑起的,断无减罪的由头。

况且,即使齐德贵用尽了办法,保住齐祥辰一条命,但他最好的结果就是终身流配边疆,生不如死,故而他只能另想办法来救齐祥辰。

由于证据确凿,齐祥辰很快就被郑文判了死刑,刑部通过这个死刑判决,齐祥辰秋决的时候就会被砍了脑袋。

齐德贵想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让人代替齐祥辰去死,这样一来齐祥辰就可以改头换面,重新开始生活。

要做这种事情自然绕不开德安县县衙刑房,无论是从牢里换人,还是行刑前的验明正身,都是刑房的人来做的。

故而,齐德贵走通了德安县县衙刑房司吏白勇的关系,为了安全起见白勇并没有在德安县找齐祥辰的替死鬼,而是让与之私交紧密的鲁云山来帮这个忙。

冯田的身材和样貌与齐祥辰都十分相似,如果以他来代替齐祥辰死的话外人很难察觉,因此鲁云山就玩了一手移花接木,诬陷冯田被水匪救走,使得冯田自此消失了行踪。

在鲁云山看来,他与白勇的这个交易天衣无缝,谁能想到躺在堂堂的齐家二少爷棺材里的人会是冯田?

作为这件事情的谋划者之一,鲁云山当然不会相信冯老大的话,因为冯田两年前秋决的时候就代替齐祥辰被砍了脑袋,怎么可能今年来见冯老大?

令鲁云山感到困惑的是,冯老大是如何想到冯田的事情与齐家有关?要不然岂会无缘无故地死死咬齐德贵一口。

如果冯老大以别的借口来诬陷齐德贵,那么鲁云山绝对会嗤之以鼻,齐家难道是好招惹的?无凭无据下县衙肯定不会受理他的案子,肯定乱棍打出大堂。

可冯老大竟然以齐德贵通匪为由来上告,这就使得事态变得复杂了。

通匪可是大罪,犹其是冯田又已经被认定为水匪同党,故而一饮一啄之间使得齐德贵陷入了被动中。

无论是李云天还是德安县知县郑文都不会对冯老大的上告置之不理,否则那就是失职,只不过是否认真对待那就无从得知了。

鲁云山在屋里来回踱步了许久,思来想去后认为冯老大上告齐德贵无非有两个原因,一个原因是冯老大嗅出了冯田的事情与齐家有关,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齐家的对头买通了冯老大,想趁机整齐家。

无论是第一个原因还是第二个原因,鲁云山认为都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冯田现在已经化为了一堆枯骨,谁又能分得清他是冯田还是齐祥辰?

至于说齐家的对头想整齐家,那更没什么好怕的了,齐家如果这么容易被整倒的话岂能有现在这么大的家业?

想到这里他的心境不由得平复了许多,准备静观其变,看看冯老大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黄昏时分,李云天和绿萼乘坐马车谈笑着回了县城,刚进县衙就从王宇那里得知了冯老大的事情。

“王县丞,你如何看待此事?”县衙后堂,李云天在喝了一口热水,皱着眉头问向了王宇,好像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大人,下官觉得事有蹊跷,应慎重对待。”王宇谨慎地回答,说实话他根本就不相信齐德贵会勾结水匪,可是既然冯老大已经击鼓上告,那么唯有把这个案子查下去。

“这个冯老大,还真的是难缠!”李云天放下茶杯苦笑着说道,一脸的无奈。

王宇低着头坐在那里,沉默不语,他既然决定不插手此事,自然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多嘴。

晚饭后,李云天把张有德喊到了书房,向他询问冯老大一事的对策。

自从去年坠水后李云天一直把张有德当成了他最“信任”的人,遇到事情后都会找他商议。

“大人,属下觉得这件事情有着诸多可疑之处,齐德贵是德安县最大的粮商,家世赫赫,应该不会与水匪勾结。”张有德想了想,不无担忧地说道,“大人,此事一旦处理不好,势必影响与德安县的关系,大人要谨慎行事。”

对于冯田的事情张有德是一清二楚,作为湖口县县衙胥吏的首领,鲁云山做这么大的一件事情不可能瞒他,当时他可从中得了不少好处。

如今冯老大要找齐德贵的麻烦,张有德自然要维护齐德贵,冯田一事就是他的手里的把柄,以后他能用来威胁齐德贵为他做事。

“本官也觉得这件事情十分蹊跷。”见张有德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李云天心中暗自一声冷笑,皱了皱眉头后说道,“这个冯老大可当真能够惹事的,给本官找来了这种麻烦。”

“大人,明天升堂的时候看看他是否有确凿的证据,如果没有的话那么就是诬告,对这种刁民大人当重罚于他,以儆效尤。”张有德感觉李云天言语中对冯老大流露出厌恶和不满,不适时宜地挑拨着。

古代并没有“诬告罪”这一说法,按照大明律例诬告者要反坐,也就是说如果查明冯老大是诬告齐德贵通匪的话,那么冯老大就会以通匪罪被论处。

李云天闻言点了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神色,这使得张有德心中不由得窃喜,如果李云天现在就厌恶冯老大的话那么明日在公堂之上自然会刁难他。

回到后宅,李云天坐在书桌后面漫不经心地翻阅着《史记》,他先前还有些拿不准冯田是否是替代齐祥辰死的,毕竟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推断而已。

不过,与张有德接触后他的心里已经有数了。

张有德在他面前一直都是以心地善良的老好人面目出现,对人待物都非常和蔼,可刚才竟然对冯老大落井下石,那么齐家肯定与冯田之事有关。

恐怕张有德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对他“信任有加”的县太爷私下里已经开始动手修理他,而惩治鲁云山就是李云天送给他的一份大礼。

第二天上午,县衙外密密麻麻围满了人,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冯老大要状告齐德贵通匪一事早已经传遍了县城,不少人赶来看热闹,都想知道李云天会如何审这个案子。

在绿萼的伺候下李云天穿上了他的大襟斜领青袍官服,头戴黄绢乌纱帽,腰束银带,脚踏黑色官靴,整个人在服饰的衬托下显得俊朗不凡。

尤为醒目的是,他的官袍正前方的补子上印着一只紫色鸳鸯似的水鸟,名为鸂鶒,表明了其七品官的身份。

李云天对着铜镜照了照,很满意自己的这身造型,更喜欢身上的这份儒雅气质,很好地掩盖了他的气势,使得对手第一眼就对他产生轻视。

“来人,带冯老大!”县衙正堂,李云天落座后望了一眼密密麻麻聚集在大堂外面的百姓,一拍惊堂木,沉声喝道。

“草民冯老大,叩见知县老爷。”冯老大很快被一名衙役带了上来,跪在地上向李云天行礼。

“冯老大,本官问你,昨天为何击鼓?”李云天瞅了一眼他,不动声色地问道。

“大人,草民怀疑侄子冯田已经被齐德贵害死,所以举报其暗中勾结水匪,希望能给冯田讨一个公道,请大人给草民作主。”冯老大把昨天告诉王宇的事情又向李云天讲了一遍,然后以头触地,高声喊道。

“冯老大,你可知大明律例规定,诬告反坐,如果你所告不实,那么本官将以通匪治你的罪!”李云天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高声说道。

“威武~~”立刻,神情严肃地侍立在大堂两侧的站班衙役开始以手里的水火棍敲击地面,口中高喊道,给冯老大制造心理压力,俗称喊堂。

“大人,草民有齐德贵与水匪暗通的证据,冯田告诉草民,几年前他们那伙水匪打劫了一个客商,抢了一尊价值连城的金玉侍女像,上面镶满了宝石,让齐德贵销赃,齐德贵对此十分喜欢,收为己用,准备当作传家宝。”

冯老大抬起头,神情凛然地向李云天说道,“大人,如果草民有半句怨言,愿意承受任何责罚。”

此言一出,聚在大堂外看热闹的百姓们顿时轰一声骚动了起来,在那里嗡嗡地议论着,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牵扯出一尊金玉侍女像来。

第三十七章暗渡陈仓

“肃静!”见大堂外声音噪杂,李云天拿起惊堂木重重拍了下去。dm

在院子里负责维持秩序衙役的制止下,喧哗声逐渐消失,哪个不开眼的这个时候还多嘴的话绝对会被衙役们拖出去一顿臭揍。

“冯老大,口说无凭,你有何证据能表明那尊金玉侍女像在齐德贵那里?”随后,李云天神情严肃地盯着冯老大。

“大人,事关机密,草民只能对大人一个人说。”冯老大扭头看了一眼大堂外面的百姓,为难地望着李云天。

“好,本官倒要听听你有何说法。”李云天迟疑了一下,起身从大堂上走下,俯身凑到了冯老大面前。

冯老大于是低声在他耳旁说了几句,这使得李云天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冯老大,你此言当真?”等冯老大说完,李云天直起身子,神情凝重地望着他,“本官提醒你,一旦你所言不实,那么将来难逃一死。”

“大人,草民愿以脑袋担保。”冯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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