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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宰大明-第2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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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利欲熏心而已。”赵登宇的话音落后,陈文仁随即冷笑了一声,冷冷地等着他说道,“你既然是赵文举之子,想必也知道运贩私盐的利润之巨,赵文举心中贪婪,故而铤而走险!”

“侍郎大人,今日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如果不是你虚开盐引,盐商总会的那些人岂会畅通无阻地把私盐打着官盐的名号运抵到全国各地?”赵登宇以前见过陈文仁一面,见陈文仁如此污蔑赵文举,因此不甘示弱地反驳道。

“荒谬,本官行得正坐得端,怎么做那些违法乱纪之事?”陈文仁的嘴角闪过一丝不屑的神色,沉声斥责道,“你可知道污蔑朝廷命官可是重罪!”

“侯爷,罪民所言都是实情,两淮盐道私盐买卖猖獗,盐商总会每年都能从南京户部拿到众多的盐引来贩运私盐,其私盐的规模是官盐的数倍之多。”

赵登宇懒得跟陈文仁打嘴仗,转向了李云天,郑重其事地说道,“侯爷,这次被漕运衙门扣押的那批盐就是盐商总会所运作的私盐,罪民听父亲说过,由于担心侯爷在两淮盐道大动干戈所以今年的私盐运送延后,等风头过了再发往各地。”

潘兴民等人没想到赵登宇竟然将矛头对准了陈文仁,心中倍感诧异,看来赵登宇此次可谓来者不善,自大明立国后还从没有平民胆敢当众斥责六部的堂官,赵登宇可谓是开创了大明历史的先河。

“大胆,侍郎大人乃国之重臣,岂容你亵渎!”这时,坐在一旁的张盛面色一沉,指着赵登宇厉声说道,“你可知道,按照大明律例民告官要先杖责三十大板!”

李云天闻言看似随意地瞥了张盛一眼,张盛很显然是在提醒他赵登宇已经触犯了朝廷的律法,要对其施以杖刑。

潘兴民等人微微颔首,张盛说的没错大明律例中确实有这么一条,赵登宇很显然逃不了这三十大板。

“赵登宇,本侯问你,你可坚持先前所说之言?”李云天知道赵登宇这三十大板无论如何是逃不了,因此沉吟了一下后不动声色地望着他,“本侯提醒你,依照大明律例,民告官有理没理都要先杖责三十!”

“侯爷,罪民愿意挨这三十大板。”赵登宇早有心理准备,因此没有丝毫的犹豫,语气决然地答应下来,随后冲着李云天磕了一个头,“如果罪民和罪民的父亲能将功赎罪的话,恳请侯爷能从轻发落。”

“如果本侯查实你所言属实的话,自当会依照律例从轻处置。”李云天闻言沉吟了一下,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来人,将此人重责三十!”见此情形,张盛向立在门口的两淮盐道衙门差役一指赵登宇,语气阴沉地下达了命令。

门口立着的差役闻言立刻气势汹汹地涌了进来,一把将赵登宇按在了地上,伸手扯下了他的裤子。

“侯爷,两淮盐道衙门、南京户部和盐商总会都参与了私盐的运贩,如果让两淮盐道衙门的人行刑罪民必死无疑。”

不等两淮盐道衙门的差异从前堂把水火棍拿来,趴在地上的赵登宇就高声向李云天喊道,“侯爷,如果小民没有记错的话,侍郎大人和张大人应该回避此案!”

“三位大人意下如何?”李云天闻言微微皱了皱,显得有些为难,随后问向了潘兴民、张韬和秦克,他们三人是三法司的官员,自然在此事上最有权威。

“按照大明律令,陈大人和张大人是应该回避。”潘兴民和张韬、秦克低声商议了一番,神情严肃地向李云天点了点头。

这使得陈文仁和张盛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一旦两人被排除在外的话那么事态的发展就将难以控制,天知道赵登宇会捅出什么不该说的隐情来。

第597章捷足先登

“两位大人如何看待此事?”得到了潘兴民的肯定答复后,李云天转向了陈文仁和张盛,不动声色地问道。

“侯爷,既然大明律例有定制那么本官就先行退下,请侯爷给本官做主,严惩这个污蔑本官清白的恶徒。”既然潘兴民等人已经有了结论,陈文仁自然不能再赖在这里,于是起身向李云天一躬身说道。

“陈大人放心,本侯一定会查清此事,给你一个公道。”李云天闻言微微颔首,沉声安慰着陈文仁。

陈文仁随后向潘兴民等人拱了拱手,面无表情地领着张盛离开了,前去一旁的厢房等待着案情的进展。

“你去告诉大公子,让盐商总会的人把以前往来的账目统统烧掉,一本也不能留!”进了厢房后,陈文仁召来了一名心腹随从,神情严肃地嘱咐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陈文仁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赵登宇极有可能将两淮盐道搅得天翻地覆。

“大人,一些账目还没来得及对,要是把账册都烧了的话可就成了一笔糊涂账了。”等那名心腹随从走后,张盛低声向陈文仁说道,脸上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每两年的春季,盐商总会的各位执事将会带着各自的账本在盐商总会会馆里对账,结算前两年私盐生意的利润,然后将那些利润按照约定分配出去。

由于明年春季就是盐商总会的对账时间,一旦那些账册被烧的话意味着今年和去年从事私盐的开销将无法对上,这将是一笔巨大的花销,届时无法向那些分钱的人交代。

“现在已经火烧眉毛,管不了那些多了,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再说。”陈文仁冷笑了一声,“这些年来他们已经从两淮盐道拿了不少钱,也不想看着两淮盐道翻船吧!”

“大人,你说侯爷会如何对待赵登宇?”张盛这才稍稍安心,随后不无紧张地望着陈文仁。

要是李云天能把赵登宇的事情给压下来的话他们就能高枕无忧了,可李云天并没有从两淮盐道拿好处,因此也没有义务帮他们,这使得他心里异常忐忑。

“两淮盐道的事情牵涉甚广,想必镇武侯也不会轻易蹚这淌浑水!”陈文仁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后神情冷峻地说道,他并无认为李云天想把两淮盐道搅个天翻地覆。

房间里随即陷入了沉默,陈文仁和张盛坐在那里各自想着心事,焦急地等待着李云天审问赵登宇一事的结果。

“大人,不好了,锦衣卫去盐商总会传唤那里的盐商了。”片刻之后,一名下人急匆匆地跑进来,慌里慌张地向陈文仁说道。

“什么?”陈文仁噌地就站了起来,他可是知道盐商总会执事级别以上的盐商都在盐商总会会馆,锦衣卫这么一去将一网打尽,根本就不给他们烧毁账册的时间。

很显然,那些盐商不会随身携带那些账册,肯定都藏了起来,这无疑就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风险。

“怎么回事,锦衣卫怎么去盐商总会了?”张盛也意识到形势变得不妙,连忙问向那名下人。

“禀大人,你们走后赵登宇将盐商总会的人给告了,说他们暗中倒卖私盐,因此侯爷让锦衣卫前去传人。”下人向张盛一躬身,连声说道。

“这个混蛋!”陈文仁没想到赵登宇竟然坏了他的大事,禁不住一拳砸在了桌面上,面色阴沉地说道,如此一来那些账册将无法销毁。

“大人,现在怎么办?”张盛忧心忡忡地望着陈文仁,要是那些盐商总会的盐商一不留神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东西来,那么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他们都是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江湖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件事情关系着他们的身家性命,他们就是一死也不敢泄露半个字出来。”

陈文仁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下,神情冷峻地说道,“况且,镇武侯审案从来不用刑具,少了皮肉之苦他们更不会说了。”

“大人,赵登宇无论如何都不能留了,要尽快找个人把他了结了。”张盛闻言双目凶光一闪,伸手右手右掌做出了一个往下切的手势,低声说道。

赵登宇的出现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张盛,一旦两淮盐道的事情闹开的话他这个两淮盐道转运使将首当其冲,必定受到朝廷的严惩,其身家性命难保。

“他肯定会和赵文举一样,关在扬州卫的大牢里,那里由锦衣卫接管,要想杀他谈何容易。”陈文仁摇了摇头,沉声嘱咐张盛,“现在局势未明,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激怒了镇武侯将得不偿失。”

“下官明白。”

按照张盛的说法,他本来想安排弓箭手在赵登宇离开两淮盐道衙门的时候射死他,然后将责任推到那些盐枭的头上,这样一来赵登宇将永远闭口,可听了陈文仁的话后才意识到自己此举不妥,连忙向陈文仁躬身说道。

很显然,赵登宇并不可怕,关键是李云天的态度,李云天如果认为赵登宇是在撒谎那么赵登宇就是能拿出确凿证据也没用,因此现在陈文仁和张盛要想办法来从李云天那里寻找突破口,而不是给李云天难堪。

“但愿能平安度过这一劫!”陈文仁缓缓坐了下去,神情严肃地端起了一旁桌上的香茗慢慢品着,心中暗暗祈祷,他从政数十年来还从未遇见过如此凶险的境况,事态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

两淮盐道衙门后堂,当行刑的锦衣卫退下时,趴在地上的赵登宇臀部已经鲜血淋淋,看上去惨不忍睹。

面色苍白的赵登宇死死咬着嘴唇,自始至终没有喊一声疼,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打湿,身为一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能做到他这一步的人并不多。

“赵登宇,本侯提醒你,按照大明律例诬陷者将反坐其罪,污蔑朝廷命官更是罪加一等,你本就是戴罪之身,倘若再加上反坐之罪将被判处极刑,你可要想好了,否则届时悔之晚矣!”望了一眼额头上满是汗水的赵登宇,李云天不动声色地提醒着他。

由于赵登宇涉及到了赵文举一案,按照赵文举所犯私盐案的案情十有八九会被流放到边疆,可如果要是加上反坐之罪的话,那么即便不是凌迟也会被绞死。

“侯爷,罪民已经想清楚了,即便是一死也要将两淮盐道的黑幕给抖出来。”赵登宇没有丝毫退缩,深吸了一口气后毅然说道。

“既然如此,你有何证据能证明漕运衙门扣押的那些盐是私盐,本侯可以告诉你那些盐不仅有着南京户部所开的盐引,而且也有南京户部处理积盐的公文以及各盐场盐务大使所开具的文书!”

李云天见赵登宇心意已决,于是神情严肃地望着他,既然是逢场作戏那么自然要把戏给演全了,因此李云天并不着急让赵登宇交代问题,而是循序渐进地推动案情的发展。

“侯爷,南京户部既然参与了此案,自然会想法设法掩盖,那些盐引他们想开出来多少就有多少。”

赵登宇闻言嘴角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至于那些盐场的盐务大使,他们都或多或少地参与到了私盐的生意里,有些人还与盐枭相勾结,自然会进行掩饰。”

“口说无凭,你可有证据?”李云天沉吟了一下,盯着赵登宇问道。

潘兴民、张韬和秦克闻言齐刷刷地注视着赵登宇,李云天的这个问题十分关键,要是赵登宇能拿出真凭实据来,那么事态可就严重了。

“侯爷,罪民的父亲那里有证据,每两年盐商总会的人会对账销账,以此来分配从私盐买卖上赚来的钱,罪民的父亲私下留有一套账本用来自保,只要把罪民的父亲找来,罪民能说服他拿出那些账本,上面记录了私盐交易的详细过程。”

赵登宇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开口说道,“据罪民所知,盐商商会有不少人都像罪民的父亲一样,也都保留有以前的账本,只要侯爷派人前去他们家中搜查那么就一定能找到。”

“荒唐,本侯单单凭你一面之词就要搜查那些盐商的家?你可知道他们中的有些人曾经受到过太宗皇帝的嘉奖!”李云天闻言冷笑了一声,伸手一指赵登宇,厉声问道,“本侯问你,你是不是想要给家人脱罪,这才编出了此等谎言?”

“侯爷明察,罪民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骗侯爷。侯爷,两淮盐道向来是油水最足的衙门,罪民父亲所涉及的私盐只不过占两淮盐道私盐量的一成,其余的私盐被盐商总会的其他人所把持。”

赵登宇连忙进行了否认,高声说道,“侯爷,两淮盐道每年流失的税银有数百万两之巨,侯爷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它流走?”

“除了赵文举,本侯现在还未发现两淮盐道有贩运私盐的事情。”李云天见赵登宇提到税银,没有不由得皱了皱,面无表情地说道,“本侯认为你一派胡言,所说之事不足为信,简直荒谬之极,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在大牢里待着,等候皇上的处置!”

“来人,将他带走!”说着,李云天冲着立在门口的锦衣卫喊了一声,准备结束对赵登宇的审问。

听闻此言,潘兴民、张韬和秦克不由得对视了一眼,眼神中禁不住流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色:看来李云天并不想牵涉进两淮盐道的事情里,如此一来的话他们也就没办法浑水摸鱼,进而从中谋取丰厚的回报。

第598章借力打力

“侯爷,你是皇上钦命的巡盐正使,难道要置两淮盐道的龌龊于不顾?这样做如何对得起皇上?”

随着李云天的一声令下,几名锦衣卫从门外走进来,架起赵登宇的四肢准备带他离开,赵登宇见状连忙高声喊道,“如果侯爷不管此事的话罪民的妻儿一定会上京告御状,让皇上来定夺!”

“大胆,竟然威胁侯爷!”这时,一直静静地坐在那里的谢恒开口了,指着赵登宇沉声呵斥道。

“侯爷辜负皇上的信赖,实在是有愧圣恩!”说话间赵登宇已经被锦衣卫们抬了起来,他不顾臀部的伤势奋力挣扎着,口中大喊道,“侯爷,各位大人,要是罪民的妻儿上京告御状,届时你们可曾想好了如何向皇上交差?”

“侯爷,既然此人信誓旦旦那么不妨听他一言,届时也能让他心服口服。”这时,坐在一旁的潘兴民沉吟了一下,开口向李云天说道。

在潘兴民看来,既然赵登宇主动投案那么必有什么倚仗,他身为南京刑部左侍郎如果置之不理的话,要是赵登宇的妻儿真的闹上了京城,那么届时他可就要受到牵连。

从目前的情形来看赵登宇所而言非虚,其妻儿十有八九真的会上京城告御状,潘兴民岂会招惹这种麻烦?

况且,潘兴民也希望赵登宇能把事情闹起来,只有这样他才能从中捞取更大的利益:很显然,当两淮盐道一些内情被赵登宇曝露出来后陈文仁一定会想法设法地捂住这个盖子,届时必定会与他来谈交易。

南京刑部不比京师刑部,职权受到大大的削减,每年除了南直隶各府的炭敬和冰敬外没有其他的进项,即便是炭敬和冰敬也无法与京师的那些衙门相比。

其实,比起这些额外的进项,南京各部院堂官在仕途上的失落是外人无法体会到的,虽然他们与京师六部堂官级别一样,但在朝政上却备受冷落,不仅失去了朝政上的话语权,也没有各部院衙门的管辖权,犹如一个衣着光鲜的摆设一样。

说实话,朝中的那些大员一旦到南京各部院任职后,将很难再返回京师为官,先不说他们通常是朝廷里各派系势力争斗的失败者,单单他们已经远离了宣德帝就无法再有受到重用的机会。

因此,如果不是被宣德帝特意派来南京坐镇的官员,南京各部院的那些堂官要想东山再起殊为不易,需要种种机缘巧合,例如一场惊天的答案,就像两淮盐道的贪墨。

再者说了,即便两淮盐道的贪墨案被压了下去,那么潘兴民也能从中狠狠地捞上一笔,足够他致仕后养老,何乐而不为?

“侯爷,本官也认为潘大人言之在理,不妨听听看他还有何证据!”潘兴民的话音落后,南京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张韬就接口,不动声色地支持了他。

“侯爷,本官也觉得还是查一查好,也免得届时惊扰了圣驾。”南京大理寺左少卿秦克随后不失时宜地说道。

张韬和秦克的的想法与潘兴民一样,随着事态的发展心理上逐渐发生了变化,两人本以为两淮盐道的私盐的事情很快就能了结,谁知道竟然会出现这种事情,这就使得他们心中禁不住起了波澜。

虽然潘兴民、张韬和秦克并不想涉及两淮盐道的贪墨案,但是这却并不代表着他们会轻易放过如此好的捞取利益的机会,再怎么也得要让陈文仁欠他们一个大人情。

尤为重要的是,李云天现在在扬州坐镇,潘兴民、张韬和秦克只需要煽风点火,一旦出了事情自然由李云天在前面顶着,一个个算盘打得颇精。

“侯爷,下官觉得三位大人所言甚是,两淮盐道是国之重地,大明几乎一半的税收来自于此,故而还是查查为好,也省得外面的人非议。”见此情形,谢恒随即沉声向李云天说道,无形中就把彻查此案的责任推到了潘兴民三人的身上。

“侯爷,姑且听听他有何证据,如果其在信口开河,侯爷也能治他的罪。”坐在谢恒身旁的韩亮自然心领神会,跟着开口表示了赞同。

“既然诸位都觉得此案查一下为好,那么本侯就听听他有何话说。”李云天环视了一眼在座的众人,眼神中闪过一道不易觉察的亮光,潘兴民三人的反应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这下可帮了他一个大忙,沉吟了一下后说道。

说着,他向抓住赵登宇的锦衣卫挥了一下手,那几名锦衣卫就把赵登宇放在了地上。

“侯爷,只要把罪民的父亲带来,罪民有信心让他说实话,肯定侯爷届时能宽大罪民父亲的罪责。”赵登宇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说话,但努力了几下后放弃了,趴在地上一脸恳切地望着李云天。

“好,本侯给你这个机会,要是届时赵文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别怪本侯重重责罚于你。”李云天闻言点了一下头,向立在门口的锦衣卫高声吩咐道,“来人,去扬州卫把赵文举提来!”

这时,一名立在后堂窗外偷听的两淮盐道衙门的官吏连忙起身离开,急匆匆向厢房里的陈文仁和张盛汇报去了。

“什么,潘大人他们让侯爷查赵登宇所言之事?”厢房里,听了那名官吏汇报的张盛顿时大吃了一惊,脸上流露出意外的神色,在他看来潘兴民、张韬和秦克不过就是摆设而已,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敢介入两淮盐道的事情里。

“禀大人,侯爷本不相信赵登宇,要将其带走,不知为何潘大人他们竟然阻止了侯爷,要侯爷慎重行事。”那名官吏向张盛微微一躬身,一五一十地答道。

“这三个老狐狸,怪不得咱们让人送给他们银票和房产他们不要,原来是想要存心找麻烦。”听到这里,张盛禁不住砰的拍了一下桌面,怒气冲冲地说道。

潘兴民、张韬和秦克抵达扬州后,陈光宗曾经拖扬州地面上有名望的士绅借着拜见三人的名义给三人送去了钱财,以此讨好三人,使得三人在私盐一案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被三人给婉拒了。

“那些私盐的事态尚未明了,他们岂敢轻易伸手?”陈文仁则面沉似水,好像对潘兴民三人的举止并不感到奇怪,冷笑了一声后说道,“看来他们想要将此事搅浑,从中攥取更大的利益!”

“这些家伙是疯了,两淮盐道一事事关重大,稍有差池将会掀起腥风血雨,他们难道就不怕惹火烧身!”张盛的双目闪过一道凶光,恶狠狠地说道,如果不是潘兴民三人搅局的话李云天已经将赵登宇打入了扬州卫的大牢。

“他们的目的是获利,并不是真的想要跟咱们作对。”陈文仁皱着眉头望向了张盛,忧心忡忡地说道,“现在就怕赵文举顶不住将他私下里留下的账目交出来,那么局面届时可就难以掌控了。”

“这些混蛋老是自作聪明,竟敢背地里留下那些账目,现在可好,反倒成为了威胁咱们的证据!”

一想到被赵文举暗中留下的私盐账目,张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之所以每两年对账销账一次并且事后烧毁那些账册,就是为了避免账册外流,可那些盐商总会的盐商私下里却留了一手,实在是可恶之至。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就看赵文举能否顶住压力以及镇武侯的态度了。”陈文仁的眉头皱了几皱,随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面对眼前的局势他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盐商总会会馆。

“大公子,锦衣卫的人来了!”一名下人急匆匆地奔进了会客大厅,急声向与杨慕恩对弈着的陈光宗说道。

“锦衣卫!”握着棋子的陈光宗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脸上流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不清楚锦衣卫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随后他的脸色猛然一变,一个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很显然锦衣卫不会无缘无故地前来,一定是两淮盐道衙门出了什么事。

不等陈光宗反应过来,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随即一群衣着鲜艳的壮汉就闯了进来,将屋子里的人团团围住。

这使得现场众人顿时惊慌起来,盐商总会还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平日里即便是两淮盐道衙门和扬州府衙的人也不敢轻易进入这里。

“李千户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不知所为何事?”当李满山在几名属下的簇拥下进入大厅里后,杨慕恩连忙起身迎过去满面笑容地问道,李满山来了扬州这么长时间他自然与李满山打过交道。

“奉侯爷令,带你们盐商总会的人前去两淮盐道衙门协助查案。”李满山面无表情地望着杨慕恩,“杨会长,你们盐商总会执事以上的人都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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