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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宰大明-第3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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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这些鱼我们买下了。”李云天望了一眼水桶里的鱼,笑着向中年妇人说道,立在他身后的雷婷闻言立刻掏出几块碎银递了过去。

“一个就够了。”中年妇人并没有收下全部碎银而是从里面捡了一小块拿在了手里,微笑着向李云天颔首。

“大嫂,能不能把灶台借给我们做饭。”李云天闻言笑了笑后说道,他知道中年妇人需要钱看病可中年妇人却没有多收碎银,看来也是一个诚信之人。

“你看我,竟然忘了你们还没有吃饭,大兰,快把灶台收拾一下。”中年妇人咳嗽了几声后连忙吩咐一旁的赵大兰。

“不用,我们自己来就好。”李云天笑着摆了摆手,几名厨子模样的随从于是把一些锅碗瓢盆和自带的食材,从停在门外的车上搬去了院子里一间用茅草和泥巴搭建的低矮厨房里,然后有条不紊地忙活了起来,恐怕这是他们所用过的最差厨房。

“大嫂,你们今天的午饭是什么?”趁着那些厨子在厨房里忙活,李云天看似随意地与中年妇人拉着家常。

“没啥,就是一些平常普通的东西,先生是贵人,想必没有见过。”中年妇人一边咳嗽着一边笑着说道。

“哦?这我到想见识见识了。”李云天笑了起来,向郑良等人说道,“诸位想必没有吃过农家饭吧,不如品尝一下如何?”

“如此甚好!”郑良等人自然不能拒绝,纷纷开口附和道。

“这……”中年妇人见状不由得面露为难的神色,家里吃的东西实在是上不了台面,怎能拿出来招待李云天等人。

“大嫂,我们平常山珍海味已经吃厌了,现在想换换口味。”李云天知道中年妇人有顾虑,于是微笑着安慰道。

“大兰,去,把饭端来。”中年妇人见李云天执意想要品尝家里的饭,于是迟疑了一下后向赵大兰说道。

赵大兰于是在众人的注视下去了厨房,很快就把午饭端了出来,摆在了院子里树荫下的一张破旧的方桌上。

由于李云天和郑良等人要品尝饭菜,因此自然不可能再用赵家的那些破旧的碗碟,几名厨子把他们光洁铮亮的餐具给了赵大兰。

除了一个瓷盆里的水煮鱼李云天能认得出来外,桌上的碗碟中那些黑糊糊的面饼、面糊,以及不知道是野菜还是咸菜的“菜肴”他都是第一次见。

“各位老板,都来尝尝吧。”

桌上摆着一些小瓷碗,里面盛有小半碗黑面糊,是专门给李云天等人准备的,李云天端起一个小瓷碗一口喝完里面的面糊,品味了一下后向郑良等人说道。

郑良等人于是纷纷走上前端起小瓷碗,刚把小瓷碗放到嘴边不少人的眉头就皱了起来,面糊里有一股子类似发霉的味道。

虽然心里有些不情愿,但既然李云天已经做出了表率,那么郑良等人唯有硬着头皮喝下了各自碗里的黑面糊。

那些黑面糊不仅味道难闻,而且还异常糙口,也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制成的,使得郑良等人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由于黑面糊实在是太难喝了,在座的大员们平日里一个个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过这种罪,因此在喝完后几名大员实在是忍不住腹中的反胃,捂着嘴巴跑了出去,在院门外呕吐起来。

见此情形,围观的百姓们顿时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这些贵人怎会吃得惯他们的食物。

李云天瞅了一眼那几名呕吐的大员,不动声色地拿起一块黑面饼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边吃便与中年妇人谈笑,询问着黑面饼和黑面糊的来历。

郑良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相继也拿起那些粗糙的黑面饼啃了起来,在他们看来这些硬邦邦跟石头一样的黑面饼根本就不是人吃的,也不知道李云天如何下得了口。

中年妇人告诉李云天,那些黑面饼和黑面糊是把野菜打碎了再混上一些糠面制成的,是村子里人家的主食,如果年景不好的话连这些黑面饼和黑面糊也吃不上。

听说是糠面,有几名正在啃着黑面饼的大员禁不住感到一阵反胃,所谓的糠面也就是用一些谷米类农作物的外壳制成的粉末,通常在大户人家是用来喂猪的。

“罗老板,味道如何?”得知了黑面饼和黑面糊的来历后,李云天把手里剩下的一小块黑面饼塞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不动声色地问向了皱着眉头一小口一小口啃着黑面饼的罗勇。

“还好,还好。”罗勇闻言不由得尴尬地笑了笑,同时使劲咬了一大口黑面饼,他是浙江都司的都指挥使,浙江境内的卫所都归他治理,如今这些军户的经济条件如此之差,他身为都指挥使难辞其咎。

李宜安等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的人暗自松了一口气,军户不归地方衙门管辖因此李云天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算了,实在吃不下就别勉强。”李云天并不想在这里大动干戈让罗勇下不来台,他并不是体恤罗勇,而是不想丢了浙江都司的颜面,见罗勇等人实在是难以下咽,于是淡淡地说道。

听了李云天的话后,除了方有道外其余的大员纷纷冲出了院子,在门外把嘴里的黑面饼给吐了出来,这种东西他们实在把他们折腾得够呛。

方有道面无表情地在那里嚼着黑面饼,他小时候也是个苦出身,历经靖难之役和以后大明的各项战事才得以封侯,故而承受能力远比郑良和罗勇这些人要强。

李云天知道那些黑面饼和黑面糊已经使得郑良等人差不多快崩溃,因此没有再动桌上餐盘里的那些野菜和咸菜模样的“菜肴”动筷子,毕竟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没有必要再咄咄逼人,随后与中年妇人等院子里的村民聊起了家常。

雷婷见状摆了摆手,几名随从就有条不紊地收起了桌上的碗碗筷筷,这使得郑良和李宜安等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们真的怕李云天再折腾下去。

村民们开始还显得有些局促,不过由于李云天态度和蔼,这使得现场有些紧张压抑的气氛很快就变得轻松起来。

郑良等人有些惊讶地望着眼前的一幕,谁也想不到高高在上的李云天竟然会跟这些平头百姓关系如此融洽,而他们平日里居高临下惯了言行举止中都蕴含着官威,因此根本无法像李云天这样游刃有余地掌控现场的局势。

由于李云天一行人比较多,赵大海于是从邻居家里借来了两张比较像样的桌子摆在了院子里,当厨子相继把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端到桌上时,李云天已经通过院子里的村民对赵家屯的情形有了一些了解,

赵家屯依山临海故,因此可用作耕种的田地不多,原本村民们可以出海捕鱼生活倒也过得滋润,可大明海禁后情况就一落千丈日子就过得比较困苦。

虽然李云天没问,但他知道赵家屯原本不多的田地肯定有不少已经被定海卫的军官或者当地的大户侵占,这无疑使得村民们原本就苦的日子雪上加霜。

“什么人?”厨子摆好了饭菜后,不等李云天招呼众人入座,院门外传来了一声沉喝。

“我住在这里。”随后,一个男子气喘吁吁地回道。

“李老板,外面是我二弟!”赵大海闻言连忙向李云天躬身说道。

李云天向立在门口处的山口惠子微微一颔首,山口惠子就出了门,把两名年轻人带了进来,其中一个年轻的男子扶着一名年龄稍长的男子,年龄稍长的男子腿上受了伤,胡乱用布条缠着,鲜血已经染红了裤腿。

“大表哥,你这是怎么了?”见到那名受伤的男子,赵大海顿时吃了一惊,连忙上前搀扶。

“别提了,县衙里的那些狗官又来村里强行征收剿倭税,我顶撞了几句他们就说我是倭寇的同党要抓我进大牢,结果逃走的时候被他们射了一箭。”受伤男子摇了摇头,在赵大海的搀扶下一屁股坐在了院子里的一块石头上。

听闻此言,李云天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李宜安和杨铭的脸色随之变得难看起来,两人是浙江布政使司的两位主官,下面衙门的差役收杂税不成诬陷别人是倭寇同党,着实令他们感到脸上无光。

所谓的杂税指的是地方衙门依照需求自行收取的税收,这与大明的税制有着密切的关系,朝堂把地方的税收放权给了地方衙门,这就使得地方上很容易出现名目繁多的苛捐杂税。

例如剿倭税,明着是用来对抗倭寇,实际上则是地方县衙捞钱的名头,没有多少钱会用在抗倭事宜上。

第871章背了黑锅

“剿倭税你们两个月前不是交过了,怎么现在还要交?”赵大海听了受伤男子的话后不由得惊讶地问道,这名受伤男子名叫陈有粮,是他隔壁县二姨家的长子。

“那些狗官说了,这次的剿倭税是忠武王定的,谁不交的话就以通倭论处。”

陈有粮伸手摸了一下腿上的伤口,疼得冷汗顺着脸颊上流了下来,咬牙切齿地说道,“忠武王爱民如子,从没有向骁武军的军户征缴过苛捐杂税,我看这些狗官是打着忠武王的旗号趁机敛财!”

“这可不一定,俗话说的好,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陈有粮的话音刚落,院子里的一名蹲在树荫下的中年男子就开了口,一边抽着旱烟一边冷冷地说道,“听说这次市舶司码头上的货物是忠武王的,如今抢的抢烧的烧,忠武王肯定要想办法把这个损失给弥补回来。”

“我也听说了这件事,因为这些货物是忠武王的,所以卫里这次为了追回那些被附近村镇的人抢去的货物可是又抓又杀,不少人都被当成倭寇的同党给砍了脑袋。”

随即,又有一名中年男人表示赞同,不无惋惜地说道,“可惜了,有不少都是年轻的后生,家里不敢发丧只能让人刻个木头脑袋偷偷在晚上和尸身一起埋了。”

这一下,罗勇的脸色刷地变得苍白下意识地瞅了一眼李云天,见李云天面沉似水心中顿时暗暗叫苦,天知道这些村民怎么忽然之间就转移了话题,把事情扯到了定海卫的身上。

“咱们县里也开征了剿倭税,今天我在镇上见到县衙的人已经贴出了告示,要求各家各户半个月内把税筹齐,否则误了忠武王的剿匪大计就要被抓进大牢里。”

这时,赵二海想起了一件事情,有些忿忿不平地说道,“那些民户平常的税就重,现在这剿倭税一交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赵二海的话引起了现场村民的共鸣,相互间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无不认为这剿倭税不该交。

由于军户归各地卫所管,故而县衙只能向民户收税,虽然赵家屯的人不用交这剿倭税,但唇亡齿寒,目睹那些民户被强行征收杂税后他们的心里也不好受,以后保不准这种事情就会落在他们的头上。

“要不是卫里把咱们屯上的后生都抽去应付忠武王的查验,咱们这次恐怕也要交这剿倭税。”

很快,人群中响起了一个略带嘲讽的声音,阴阳怪气地说道,“我上午去卫里办事,听说卫里这次出手很大方,只要那些后生不乱说话等忠武王走后每人能领到一百斤新米,咱们这可是托了忠武王的福呀!”

赵大海见现场的人逐渐开始表达对李云天的不满,情急之下刚要开口阻止,不过李云天则他微微摆了摆手使得他不得不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局促不安地坐在一旁。

“新米?咱们有多长时间没吃到新米了!”

“忠武王多来两次就好了,咱们月月都能吃到白米饭。”

“听说昨天县里昨天中午摆了满满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宴请忠武王,至少要花一百两银子,可忠武王只动了几筷子,剩下的全都当成泔水给倒了,便宜了那些守在泔水桶的乞丐。”

“一百两?我可听说是二百两,而且忠武王一道菜只动一筷子,无论再好吃的菜绝不动第二口。”

“这有钱就是好呀,看来外面的传言并不是假的,市舶司码头上的货果然是忠武王的。”

……

现场的村民们顿时沸腾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谈论着,使得现场的气氛逐渐变得热闹,同时也说了很多市面上关于李云天的流言蜚语。

“七叔,忠武王昨天中午是在军营里与我们一起吃的饭,伙房特意加了菜,也不过是一些鸡鸭鱼肉而已,哪里有什么山珍海味,千万不要相信外面的那些没有边际的传言。”

见此情形,赵大海再也按捺不住,忍不住向那名说县里给李云天摆了一桌百两银子酒宴的中年人说道,这件事情他可是亲身经历的,可不能任由别人污蔑李云天的清白,随后又望向了那名说托了李云天的福能领一百斤新米的消瘦男子说道,“五叔,你去了卫里,应该知道昨天的事吧。”

“大海说的没错,忠武王确实是跟他们一起吃的午饭,不过是鸡鸭鱼肉而已,也就一两多银子,那帮子后生本已经吃过饭了,后来放开肚皮一通猛吃差点儿没撑死。”

院子里的人闻言纷纷望向了那名消瘦男子,消瘦男子掏出旱烟点上,一边吸着一边笑着向赵大海说道:

“大海,你的胆子可真大,竟然敢当着忠武王的面提出来回家照顾家里,当时可把在场的那些后生们给吓坏了,以为你会被拉出去当逃兵给砍了脑袋,不成想忠武王竟会放你回来,这回恐怕卫里不敢再把你召回去了,你也算是因祸得福。”

“老大,你从军营回来了?”听闻此言,中年妇人不由得面露惊讶的神色,赵大海先前并没有说这件事情,随后欣喜地问向了消瘦男子,“五哥,这事是真的?”。

“你还不知道这件事?”消瘦男子怔了一下,他以为赵大海一回来就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家人,毕竟这是一件好事。

“娘,先前不是家里忙嘛,我把这件事情给忘了。”赵大海本想等李云天离开再把这件好事告诉家里人,现在见消瘦男子把这件事情给捅出来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同时瞟了一眼李云天,说起来他还要多感谢李云天的体谅。

“这可太好了!”中年妇人闻言顿时显得十分开心,这意味着家里终于又有了顶梁柱。

现场的村民也纷纷向中年妇人道喜,这次村里无论正军户还是贴军户,只要是年轻人都被卫里强行征召,而卫里一些老弱病残则被赶回家,赵大海能回来真的是非常幸运,其他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

很显然,宁波市舶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定海卫以后肯定要加强对市舶司的保护,花名册上的人恐怕难以被放回来。

所谓正军户和贴军户是军户里的两种不同类别的人,通俗的来讲就是正军户出人,贴军户出钱粮,以此养军。

这次宁波市舶司出了这么大的事,赵洋自然不敢怠慢,他知道朝廷肯定会派大员来定海卫彻查,故而强行从正军户和贴军户里征调了年轻人入伍以逃脱罪责。

李云天默默地望着眼前喜庆的一幕,眉头微微皱着,赵大海是贴军户原本不用入伍可还是被定海卫强行征召,这件事情虽然是赵洋等人私下而为可最终百姓们还是把帐记在了朝廷的身上。

“饭菜都要凉了,大家快坐。”李云天现在不想理会赵洋私自征召贴军户一事,笑着招呼院子里人落座,同时让随行的讲武堂军医给陈有粮治疗腿伤。

三张桌子很快就满满当当地坐满了人,与昨天在定海卫的情形一样,郑良、秦康民、张泉和方有道两两一张长凳,分坐在李云天的左右两侧,赵大海的五叔、七叔和先前抽旱烟的中年人挤在一张长凳上位于李云天的对面。

那名抽旱烟的男子是赵大海的二伯,与五叔、七叔一样都是赵大海未出五服的本家叔伯,他们此时还以为李云天等人是富商,万万想不到与他们同桌的人竟然会是大明的二品以上大员。

李宜安和罗勇等浙江官场上的官员们围聚在一张桌子,另外一张桌子是屯里的长者和张氏家族的长辈,在这种场合像赵大海这种小辈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原本赵大海让打柴回来的赵三海去请族长,虽然族长几天前就去了宁波府,但这是礼数必须要尽到。

“好酒!”雷婷和山口惠子负责给李云天这一桌的人倒酒,当随从们拍开三坛酒的封泥后,院子里顿时飘满了酒香,使得现场赵大海的叔伯们眼前一亮,纷纷开口赞道。

赵家屯的人自然想不到,李云天带来的是地方上进贡给皇宫里的贡酒,即便是朝廷的文武大员也很难喝到,更何况赵家屯这些只能喝一些劣质散酒的乡野村夫。

“在下不胜酒力,大家随意。”端起面前酒杯里的白酒后,李云天笑着向在座的众人说道。

“敬李先生!”

“敬李老板!”

在座的人见状纷纷举起酒杯敬李云天,李云天微笑着抿了一口就放下了酒杯,其余的人则纷纷一干而尽。

“真是好酒呀。”

“恐怕连知县大人和卫指挥使大人都喝不上这种好酒。”

“这一坛酒怎么也要二两银子吧。”

“二两?我看至少要十两!”

“这哪里是酒,简直就是琼浆玉液呀!”

……

赵大海的叔伯和村子里的那些长者喝完后纷纷回味悠长,对酒水是赞不绝口。

李宜安和罗勇等人闻言心中暗自感到好笑,他们喝的是李云天带来的贡酒,有市无价,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其实一个小小的知县和卫指挥使所能仰止的。

由于李云天态度和蔼,与赵家屯的人谈笑风生没有丝毫架子,这使得酒桌上的气氛逐渐变得轻松,赵家屯的人都很乐意跟李云天聊天。

与李云天不同,郑良和李宜安等人则默默地在那里喝着酒,官场上等级森严他们岂敢在李云天的面前放肆。

原本李宜安和罗勇等浙江三司的人还在担心赵家屯的那些人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可李云天只是跟大家聊着家常,例如家里几口人呀、小孙子几岁了、儿女出嫁没等等,使得他们暗自松了一口气。

“婶子,我爹被镇上周扒皮家的狗腿子给打了,他们收了那些鱼不给钱,说要拿去孝敬忠武王,还威胁要告发我爹出海。”就在现场的气氛一派轻松的时候,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哭哭啼啼地跑了进来,向中年妇人说道。

听闻此言,郑良和李宜安等人不由得怔了一下,随后纷纷关切地望向了李云天。

短短半天工夫就有好几拨人打着李云天的旗号为非作歹,这也太令人感到生气,完全就是败坏李云天的名声,不要说李云天了,就是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遇到这种也会大发雷霆,谁也不想这么莫名其妙地背了黑锅。

出乎郑良等人的意料,李云天的脸色波澜不惊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不过他的一个动作已经向外界表达了他的怒火,那就是李云天端起桌上还剩下的大半杯白酒一饮而尽。

从酒宴开始李云天也只不过喝了小半杯的白酒,而这次他一次就大半杯喝完,很显然已经被这些黑锅激怒了。

第872章雪上加霜

“满仓叔受伤了?”随即那名哭泣女孩的出现,热闹的院子立刻安静了下来,人们纷纷诧异地望向了她,正坐在一块石头上与几名年轻人谈笑的赵大海脸色一变,噌地就站起身,神情关切地问道。

李云天望了一眼情绪显得激动的赵大海,他对这名哭泣的女孩有印象,是赵大海的未婚妻小兰,刚才一直在院子里帮忙收拾东西。

“忠武王的肚子再大也吃不下那么多的鱼,难道他想把忠武王撑死不成?”随后,李云天啪一声重重地放下了酒杯,冷冷地望着赵大海问道,“这个周扒皮是何许人?”

“李先生,周扒皮是我们镇上的大财主,听说镇上一半的地都是他家的,大女儿嫁给了县里户房的刘司吏,仗着家里有权有势没少欺负老百姓,大家对他是敢怒不敢言。”赵大海闻言连忙向李云天一躬身,恨恨地说道。

“镇上豆腐坊老张头的女儿才十三岁,花一样的年龄,被周扒皮抢去给糟蹋了,回家后就成了疯子,老张头想去理论也被打断了腿,豆腐坊也荒了。”

“只要谁家有好地周扒皮一定会占为己有,连咱们的军户的军田也不放过,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地被他给强行抢走。”

“邻村老赵家的三小子去周家送菜,不小心打破了周家厨房的一只碗,结果被打得半年都下不了床,现在不仅走路不利落,整个人也神神经经的。”

“听说周扒皮的女婿刘司吏在税赋上造假,使得周家每年少向衙门交不少税。”

“他是少交了,县里为了受到足够的税赋把那些苛捐杂税都摊到了民户的头上,简直就不让老百姓过日子。”

……

听李云天问起周扒皮,现场的人顿时变得义愤填膺起来,七嘴八舌地控诉着周扒皮的恶行。

李宜安、杨铭和浙江按察使司按察使王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周扒皮犯下的罪行越多那么三人的罪责也就越大,心中暗自懊恼周扒皮不知收敛竟然在李云天巡察定海县的时候还如此飞扬跋扈,简直就是自己往枪口上撞,纯属找死。

郑良和方有道等人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定海县的事务与南直隶无关,因此他们现在只是听客而已。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这里?”就在现场的赵家屯村民群情激昂的时候,院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我们是路过的客商。”随后,又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好像是守在外面的护卫。

“客商?”那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随后阴沉沉地说道,“现在是倭寇横行的非常时期,你们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实在是可疑,跟本官去衙门里去一趟吧。”

“我们有扬州府开的路引。”护卫沉声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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