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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宰大明-第4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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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顾闻言立刻恶狠狠地瞪了那名狱卒一眼,如果搁在以前这名粗壮狱卒给他提鞋都不配,现在他是墙倒众人推,连个小小的狱卒都敢对他大声呵斥。

毕竟张顾在临安县淫威日久,故而那名粗壮狱卒虽然看见了张顾瞪他,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装作视而不见,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张顾见状冷笑了一声,然后失魂落魄地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他现在心情万分复杂,既不清楚眼前这个神秘公子哥的身份,更不知道这个神秘公子哥是如何得到那些外人无法得知的隐情。

第二天一早,临安县县衙就人头攒动,聚满了前来听审的百姓,有的甚至从外县赶来,毕竟像这种坐镇一方的地方大员悉数参与的审案可谓少之又少,不少人都想来看看热闹。

临安县县衙大堂两侧摆着左右两排圆凳,供那些地方大员落座,不过有一件事情显得非常突兀,那就是大堂右下首的地方竟然放着一张太师椅,与那两排圆凳显得格格不入,引得围聚在大堂外院子里的百姓们窃窃私语地议论着,暗自猜测哪位朝廷大员要坐在那张太师椅上。

巳时初刻,谢沐恩在浙江地方大员们的簇拥下来到了大堂上,堂外院子里围聚着的百姓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伸长了脑袋等待着堂审开始。

浙江三司的官员见到大堂上摆着的那张太师椅时脸上纷纷流露出意外的神色,很显然这张太师椅不是为他们准备的,官场上的排座有着严格的规定,他们中谁也没有资格压倒对方坐在那张太师椅上。

况且,像这种堂审他们已经提前知道自己的座位在哪里,于是进入大堂后纷纷按照级别在各自的圆凳上落座,像白德章这些级别不够的官员唯有躬身立在那些在座官员的身后。

“带屠户王七暴死一案的涉案人员。”坐在大堂案桌后面的自然是谢沐恩,等众人落座后他一拍惊堂木,沉声喝道。

王屠夫的本名叫做王七,但由于他做的是屠宰的买卖,故而人们习惯称他为“王屠夫”,很少喊他的本名。

很快,在众人的注视下两名身穿囚服的男女被带了上来,并排跪在了堂前,两人就是刘庆和柳氏。

由于今天听审的全部都是浙江地界上的大员,因此刘庆和柳氏获得了洗漱的机会,而且也换了一身新囚服。

虽然两人的身上看上去干净整洁,不过神情憔悴,目光显得有些呆滞,脸上也有一些旧伤痕,尤其刘庆走起路来还一拐一瘸的,由此可见以前受了不少折磨。

“刘庆、柳氏,你二人是否承认毒杀了王七?”谢沐恩扫了刘庆和柳氏一眼,沉声问道。

“民……民妇认罪。”柳氏闻言禁不住哆嗦了一下,给谢沐恩磕了一个头说道。

听闻此言,立在左侧官员队列末尾处的白德章禁不住松了一口气,只要柳氏认罪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大人,学生冤枉,学生真的与此事无关,望达人明察。”刘庆禁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以头触地向谢沐恩说道。

自从谢沐恩接手王屠夫暴死案后,允许在押的刘庆和柳氏与家人相见,因此刘庆早已经知道了谢沐恩的身份,知道谢沐恩是江南巡查副使,而正使是大明威名赫赫的忠武王。

如今这个案子落在了谢沐恩手里忠武王肯定会知道,忠武王是大明的国之重臣,太皇太后面前的红人,这无异等于此案已经通了天。

因此刘庆知道这是他最后翻案的机会,故而高声向谢沐恩鸣冤,否则他也对不起为了他的案子东奔西走吃尽了苦头的姐姐。

“大胆刘庆,此案罪证确凿,你曾经亲自在堂审时供认与柳氏合谋毒杀了王七,如今竟敢当堂反悔,实在是可恶之至。”

这时,端坐在大堂左侧上首座位的一名身穿从二品官袍的中年男子伸手一指刘庆,高声呵斥道,他是浙江布政使司左布政使赵福。

赵福曾经开堂审理过王屠夫暴死的案子,当时刘庆和柳氏齐齐认罪,并且签字画押,再加上其他证人的供词,足以把两人定罪。

可由于刘庆的大姐和同科好友为其奔走上告,使得刑部将浙江按察使司上报的给刘庆和柳氏定罪的公文给打了回来让其再审,令赵福是颇为恼火。

如今刘庆当着谢沐恩的面当堂翻供,这不仅使得赵福脸上无光,而且也使得王屠夫暴死的案子变得更加复杂。

王屠夫暴死一案从临安县到杭州府乃至浙江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两年多下来已经牵连到不少人,赵福自然不希望这起案子再起什么波澜,而是平平静静地就这么结束。

但随着刘庆的翻供赵福的愿望化为了泡影,他其实并不怕谢沐恩审这个案子,即便是谢沐恩能审出一些什么东西来他也能想办法摆平了,成为大明从二品大员的人又岂是等闲之辈?哪个人背后都有着不菲的势力。

令赵福真正忌惮的是谢沐恩身后的李云天,要是李云天关注此案的话那么事态可就变得严重了,不要说他了即便是朝中的那些权势显赫的辅政大臣们也没什么好办法,届时难免会牵连一批官员。

正因为如此赵福刚才才会显得如此失态,他已经让人去“告诫”刘庆不要在公堂上乱说话,要在大堂之上“老实交代案情”,这样可以看在他以前举人功名的份上留他一命,并且好好安置他的家人,谁料想刘庆却没有理会他的这番“好意”进而使得案情被激化。

第973章证供确凿

“赵大人稍安勿躁,且听他有何要说。”见赵福厉声呵斥刘庆,谢沐恩的眉头顿时微微一蹙显得有些不满,随后不动声色地向刘庆说道。

谢沐恩相信,如果今天坐在这案桌后面的主审官是李云天,那么赵福肯定不敢打断审案,说到底他无法与李云天相比因此对赵福的插话唯有无奈地选择视若无睹。

“本官刚才多有失仪,望谢大人见谅。”赵福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了,虽然他的官阶要比谢沐恩高不少,但谢沐恩毕竟是钦差他不能当众让其难堪,否则就乱了官场上的尊卑,于是向谢沐恩一躬身,一脸歉意地说道。

“刘庆,既然你说王七之死与你无关,你为何要在先前的堂审中签字画押认罪?”谢沐恩见状向赵福微微一颔首,随后不动声色地问向刘庆。

“大人,三木之下何求不得?”刘庆闻言顿时凄然一笑,抬起头望向了谢沐恩。

“三木”代指戴在犯人手、颈和足上的木制刑具,在这里用来比喻酷刑之下什么样的罪证都能拿到,通常用来指那些严刑逼供下受到冤枉的犯人。

刘庆是个举子,与普通的百姓不同,自然不会砸公堂上直白地说自己受到了酷刑逼供,故而采用了文绉绉的说法。

虽然堂外的那些百姓不清楚他这句话的意思,但公堂上的大小官员们无不经过十年寒窗苦读,不是进士出身就是举人出身,自然清楚他话里的含义。

“刘庆,你应该知道,大堂之上对付那些刁钻耍滑的人往往会动用三木之刑,你与柳氏之间关系不清不楚,又被柳氏指证合谋谋害王七,故而这顿刑罚挨得不冤。”

谢沐恩知道刘庆的意思,于是沉吟了一下后说道,“你饱读圣贤之书,应该听说过瓜田李下,可为何即便这样还把柳氏接回家中,这岂不是白白落人口舌?”

“大人,学生与柳氏之间清清白白,绝无半分逾越。”刘庆闻言双目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随后郑重其事地向谢沐恩说道,“大人教训的是,学生当时考虑不周以至于落人口舌遭此大祸,现在是万分悔恨。”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刘庆之所以对柳氏如此之好肯定也有对其的爱慕之意,虽然其能恪守礼教但还是难免要招惹别人的非议,也给他带来了这场大劫。

故而,谢沐恩才说刘庆的这顿刑罚挨得不怨,如果他不去招惹柳氏的话也就不会给人陷害他的机会,说起来还是他心中的一丝欲念在作祟想要当柳氏的护花使者。

“本官问你,既然你没有与柳氏合谋毒杀王七,那为何柳氏会诬陷于你,而你又为何供认出砒霜的来历。”谢沐恩望了刘庆一眼,随后开口沉声问道。

“大人,学生并不知道柳氏为何要诬陷于学生,但学生是因为是在挨不过酷刑才按照临安县县衙刑房差役所言昧心承认了外县药铺买砒霜的事情。”

刘庆闻言双目流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望了一眼跪在身旁的柳氏后向谢沐恩回道,“大人明察,学生以前根本就没有去过那个药铺,更不会去买砒霜这种毒药。”

“噢?竟有这等事!”谢沐恩闻言眉头顿时就是微微一皱,随后望向了立在靠近门口处站着的白德章,“白知县,可有此事?”

“禀大人,绝无此事。”白德章连忙从队列中走出,来到堂前冲着谢沐恩一躬身,信誓旦旦地说道,“下官审案的时候虽对他动用了大刑,但绝未诱供,所有的一切都是其自动招供的!”

“大人,学生所言句句属实,学生自幼便读圣贤之书,绝对不会做出谋害他人性命之事。”刘庆闻言连忙高声向谢沐恩说道,“刑房的那些人告诉学生,如果学生不招供的话就往死里整学生,学生万般无奈不得不按照他们说的去做。”

“大人,临安县主簿张顾与学生素来不和,学生怀疑是其在幕后捣鬼,诬蔑学生!”随后,刘庆想起了一件事情,神情气愤地向谢沐恩说道。

“休要胡言乱语,你可知诬陷朝廷命官可是重罪!”谢沐恩闻言冲着刘庆一声沉喝,盯着刘庆问道,“本官问你,你可有证据证明张顾与你的案子有关?”

“这……”刘庆顿时语塞,他哪里会有张顾的把柄,否则也不会落到今天的这个地步,一切都只是他的推测而已。

“来人,带药铺的大夫和仵作。”谢沐恩见刘庆答不上来,知道他手里没有证据,于是沉声向堂前立着的差役喝道。

“草民叩见钦差大人、各位大人。”很快,曾经给王七看病的药铺大夫和给王七验尸的仵作被带了上来,齐齐跪在堂前给谢沐恩等人行礼。

李云天和谢沐恩此次是奉旨巡查江南,故而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只不过由于谢沐恩是副使,而钦差通常是正使的头衔,由于官场上等级森严故而官员们通常不会称谢沐恩为钦差,否则就乱了与李云天之间的尊卑。

可是民间的百姓并没有那么多讲究,既然谢沐恩是奉旨办差那么就是钦差,再者他们也不清楚谢沐恩在朝廷里的职务,故而药铺大夫和仵作称呼谢沐恩为钦差。

“告诉本官,王七死前是否身体不适,以及他的死因为何?”谢沐恩瞅了药铺大夫和仵作一眼,不动声色地问道。

“禀大人,王七死前偶感风寒,经过服用草民给其配置的中药后已经日趋好转,身体并无大碍。”药铺大夫闻言神色中禁不住闪过一丝慌乱,然后恭敬地开口答道。

“大人,经过草民的检验,王七尸体手脚指甲呈青黑色,眼鼻口耳七窍流血,银针刺喉针身呈青黑色,完全符合中毒的症状。”仵作随后向谢沐恩一躬身,高声进行了禀告。

听闻此言,堂外的百姓们顿时就是一阵骚动,纷纷冲着跪在那里的柳氏指指点点,谁都没有想到看似柔弱的柳氏竟然为了能与刘庆长相厮守而做出毒杀亲夫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情来。

“肃静!”见堂外有些喧哗,谢沐恩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后使劲拍了拍惊堂木,这使得小声议论的百姓顿时安静了下来。

“柳氏,本官问你,他们两个说的可是事实?”谢沐恩的目光随后落在了低着头跪在那里的柳氏身上,不动声色地问道。

“嗯!”柳氏的目光显得异常麻木,闻言犹豫了一下,然后向谢沐恩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见此情形,白德章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赵福等人的神色也变得轻松起来,只要柳氏不翻供的话那么刘庆就无法翻案。

“你告诉本官,你可与人合谋毒杀你亲夫王七?用来毒杀王七的毒药是何物,从何而来?”谢沐恩敏锐地注意到了柳氏的这个轻微的反应,接着沉声问道。

“禀大人,民妇为了与新科举人刘庆双宿双飞故而私下里合谋,趁着民妇夫君王七患病之际把刘庆从外县药房购买的砒霜下到了药里,进而毒死了王七,对外谎称王七暴病而亡。”柳氏闻言抬起头,神色茫然地望着谢沐恩,机械式地回答。

“柳氏,在下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诬陷在下?”听到这里,刘庆再也忍不住了,不由得神色愤怒地开口问向了柳氏。

柳氏没有回答刘庆而是把头转向了一旁,避开了怒火中烧的刘庆,呆滞的双目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

“刘庆,休得咆哮公堂,下次再犯本官定重责你三十大板!”谢沐恩见状拍了一下惊堂木,冲着刘庆喝道。

刘庆闻言顿时闭口不言,瞅了一眼柳氏后叹了一口气,神色显得无比失落和无奈,他对柳氏的为人还是比较了解,如果不是被人胁迫的话绝对不会污蔑他,想必柳氏也吃了不少苦头。

“来人,带王九夫妇。”谢沐恩望了望神色落寞的刘庆,沉声向堂前的差役下达了命令。

王九就是王屠夫的堂弟,与老婆一起被差役带上了大堂,跪在药铺大夫和仵作身旁,两人是王屠夫暴死案的重要证人。

“王九,本官问你们,王七死前身体状况如何,你们可曾见过柳氏往家里拿砒霜?”谢沐恩翻看了一下摆在面前案桌上的卷宗,沉声问向了王九。

“禀大人,我七哥是个屠户,长得膀大腰圆身体一直很好,那些天偶然风寒,本来吃了大夫开的药病情日益好转,谁成想忽然之间就暴毙。”

王九闻言身体禁不住哆嗦了一下,随后咽了一口口水,抬头望着谢沐恩说道,“禀大人,小人并没有看见柳氏往家里拿砒霜,是小人的婆娘无意中看见柳氏从外面回来后带有一包药,一问之下柳氏说是用来药老鼠的老鼠药,后来才知道那是砒霜。”

“大人,民妇不知道那是砒霜,等到县衙的差大哥从柳氏房间里搜出用剩下的半包药,民妇这才知道那不是一般的老鼠药,而是砒霜。”随后,王九的老婆连忙点头附和。

“禀大人,这就是当时从柳氏家中搜出来的半包砒霜。”这时,一名立在堂下的差役把一个纸包放在了谢沐恩面前的案桌上打开,里面包着的正是砒霜。

谢沐恩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瞅了一眼砒霜后让那名差役拿开,他不相信柳氏如此愚蠢竟然会把剩下的砒霜藏在自己房间里,如果与刘庆合谋的话刘庆肯定也不会让她这样做,很显然这是一个大大的疑点。

按照案卷里所说的情形,因为柳氏在案发后惊慌失措故而一时间忘记丢弃剩下的半包砒霜,可如果用不完那么多砒霜为何刘庆又要给柳氏如此大的量。

或许柳氏不知道砒霜的厉害,可刘庆乃新科举人应该知道毒杀王屠夫用不了那么多的砒霜,应该不会给柳氏才对。

很显然,由于人们先入为主的观念,进而忽略了这个疑点,认为柳氏慌乱下未能抛弃那包砒霜,同时也反衬出了柳氏的恶毒,竟然要用如此多的砒霜杀害王屠夫。

望着眼前一幕,人群中的白德章嘴角禁不住流露出了一丝笑意,如今人证物证俱全,柳氏又亲口承认毒杀亲夫,那么这个案子是无论如何也翻不过来了。

第974章心灰意冷

“来人,传药铺掌柜!”谢沐恩并没有就砒霜一事提出疑点,而是开口传来了王屠夫暴死案的另外一位重要证人,卖给刘庆砒霜的那个药铺掌柜。

“小人张武叩见钦差大人、各位大人。”不一会儿,一名瘦高个中年人就跟在差役的身后躬身走进了大堂,跪在堂前给谢沐恩等人磕头行礼。

“张武,本官问你,你可曾向大堂上的人卖过砒霜?”谢沐恩打量了张武一眼,不动声色地开口问道。

“禀大人,小人曾经卖给了刘举人三两砒霜,刘举人说是回家药老鼠。”张武想都不想,指着跪在一旁的刘庆说道,“刘举人当时报了一个假名,不过小人在他中举游街的时候见过他,故而记得他。”

刘庆闻言嘴角流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经过这两年多的堂审他已经对谎言麻木了,从最初的愤怒到现在坦然面对。

“你如何记得卖给刘庆的是半斤砒霜?”谢沐恩闻言沉吟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问道。

“禀大人,刘举人买砒霜距离王屠夫被毒死中间只相差十几天,故而小人记得比较清楚。”

张武已经上过十几回公堂,因此对谢沐恩的问题早已经是了然于胸,故而不动声色地回答,“而且,小人的药铺平常生意冷清,故而对刘举人这样的重要客户记得比较清楚,再加上砒霜是特殊的药物小人一年来也卖不了一斤,所以对刘举人买砒霜印象深刻。”

谢沐恩闻言瞅了张武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又传召了另外几拨证人,这几波证人皆能证明王屠夫死于毒杀,对刘庆非常不利。

“刘庆,本官问你,你可有证人证明你与王七暴亡一案无关?”等那些证人做完证后,谢沐恩面无表情地望向了刘庆。

“禀大人,王七死时学生在府城参加同科举子的聚会,根本不在临安县,如何能指使柳氏?”刘庆闻言苦笑了一声,神情落寞地说道,“如果真的如控状上所说的那样,是学生与柳氏提前预谋想要毒害王七,那谁又见过学生与柳氏相见过?”

“如果你二人私下里避开众人幽会,又有谁能知道?”谢沐恩闻言不由得冷笑了一声,神情严肃地向刘庆说道,“与其要发牢骚,还不如现在想想如何能脱罪吧。”

“大人,学生知道这回难逃一劫,因此学生决定认罪,但愿此案能平息。”刘庆的脸上流露出凄然的神色,向谢沐恩磕了一个头后说道。

如今所有的罪证都指向了刘庆参与谋害王屠夫,连谢沐恩都无法帮他做主洗刷冤屈,所以刘庆已经心灰意冷不再强求脱罪。

随后,刘庆转身面向了堂外,冲着立在人群最前面的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说道,“大姐,弟弟不孝未能光大门庭反而使得家族蒙羞,以后家里的一切都要劳烦你了,弟弟已经认命了,大姐就不要再为弟弟奔波了,否则只会使得弟弟心中更加不安。”

说着,刘庆咚咚咚地向那名中年女子磕了三个响头,由于用力过大额头上随即渗出了血来。

“苍天呀,你就睁开眼救救我弟弟吧,他是冤枉的。”这名中年女子就是刘庆的大姐刘素绢,闻言顿时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忍不住仰天一声悲嚎,接着嚎啕大哭起来。

见刘素绢哭得撕心裂肺,堂外不少女子受到了她情绪的影响,忍不住也跟着掉下泪来,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自然知道刘素绢这两年多来为了刘庆东奔西走吃够了苦头。

“刘举人平日可连只蚂蚁都没有杀生过,怎会去杀人。”

“我可不相信刘举人这么正直的人会谋害了王屠夫,一定是有人暗中陷害他。”

“听说是张顾暗中陷害了刘举人,本来只是柳氏毒死了王屠夫,张顾为了报仇故意牵连上了刘举人。”

“小声点,让张顾的人听见你可就麻烦了。”

“怕什么,张顾这次是完了,咱们以后再也不用怕他。”

……

堂外的人群随之轰的一声骚动了起来,人们私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地议论着刘庆的事,由于刘庆平日里声望甚好,因此大家都不相信他会参与毒杀王屠夫,而是把罪名都推在了柳氏的身上。

“肃静!”谢沐恩见状眉头皱了皱,再度使劲拍了拍惊堂木,高声冲着门外立着的差役高声喝道,“如果谁再聒噪,立刻轰出县衙。”

听闻此言,堂外随即安静了下来,就连刘素绢也用手捂着嘴哭泣,谁也不想在审案结束前被赶出去。

“终于结束了。”白德章目睹了眼前的一幕后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很显然谢沐恩审不出来什么,既然连刘庆也绝望地认罪那么这起案子终于可以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赵福等浙江地面上的大员也纷纷显得轻松起来,等谢沐恩一宣判后他们也就可以彻底摆脱这件案子,而刑部也不会再把案子给打回来重审。

“本官再问你们一遍,你们说的可是实话!”谢沐恩环视了一眼大堂上的诸位证人,不动声色地沉声说道,“你们可知道诬陷他人是要反坐的,王屠夫一案可是人命官司,一旦被查出来你们说谎诬陷,那么就等着被砍脑袋吧!”

“大人,我等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大人。”证人们这两年来历经大大小小的堂审十余起,也算是“久经沙场”了,因为并没有被谢沐恩的警告吓住,而是纷纷向他做出了保证。

“来人,宣读他们刚才的供状,如果没有异议的话让他们签字画押!”谢沐恩闻言双目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怜悯的神色,随后沉声向在一旁做记录的文书说道。

文书于是拿起先前证人们所说的供词逐一宣读,每读完一个就让相应的证人在上面签字画押。

这使得堂外的百姓纷纷暗自摇着头,很显然等谢沐恩拿到那些供词后就会开始宣判,刘庆这次是在劫难逃,大家无不为他感到惋惜。

白德章的心情则变得愉悦起来,每当一名证人在供词上签字画押完他的心情就舒畅一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十分顺利,而且案子的进程超出了他先前的想象,谢沐恩并没有找什么麻烦。

赵福等大员趁着那些证人签字画押的时机,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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