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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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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问话,又将皮球踢给了张天瑞。面对绕了一圈又绕回来的纠结,张状元再次为难起来,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而且方应物这话里面,明明暗暗的还带着对状元由黑幕产生的讽刺,十分不好答话。

当断不断,反受其害!张天瑞咬了咬牙,不能再这样犹豫不决了,不然就真好像自己心虚似的。若今天坐不了首席,自己这个状元颜面何存?

两害相权取其轻!张天瑞横下心来便上前几步,对方应物道:“听闻三元相公商公是你的老师?敢问一句,商公与同年宴饮时候,坐的是什么位置?在下不才,欲效法前贤。”

他这话里意思,就是咄咄逼人的直接找方应物索要位置了。摆明车马地说:无论如何我就是状元,你方应物让还是不让?

方应物没有正面回答,哈哈笑过后,在众人瞩目之下,却吟出一首绝句:“吾家堂前栽有梅花数枝,我曾口占一首,忽然记起,请诸君斧正!

雪后何因梅有华,天留春色在方家;笑它桃李翻飞尽,可曾霜节老云霞?”

第四百五十三章 首席之争(下)

在座的人都是当今世上最顶尖的读书人了,又多是知道方应物事迹的,有谁听不出这首绝句里的隐喻?

首先方应物是以梅花自比的,这很正常,以梅花自比的文人古往今来如恒河沙数,没什么稀奇的。

其次,开篇雪后两字,大概指的是方应物殿试遭遇“重挫”。一个挟会元声势的状元大热门最后遭遇了黑幕,连三鼎甲都没进,打击可想而知,公论对方应物皆持有同情之意(连会试的疑点都被掩盖了)。

第三,听到“天留春色在方家”这句,便感到一股不屈的傲气扑面而来。但众人并不感到方应物狂妄,因为方应物当然有资本骄傲,方家父子两魁元、两翰林、两诏狱,至少在当今士林是绝无仅有的。

而方应物本人在遭遇“沉重打击”被贬为知县后,并未就此消沉,锄强扶弱、兴利除弊,短短数月便隐隐然有那么几分青天迹象,京师百姓信仰之力也渐渐聚集,说一句“天留春色在方家”毫不为过。

第四,“笑它桃李翻飞尽,可曾霜节老云霞”,放在别处可能还不知道说的是谁,但这个环境下就很好理解了,影射的就是站在作诗者面前的张状元,就差直接点名了。

综合起来回味,众人便觉得这四句虽然短小,但意味无穷。特别是前后两句看似各不相干,却在气场上又形成奇妙的融合,出现了鲜明的对比,反过来又让对比的含义更加隽永。

只怕今日过后,“天留春色在方家”这尽显名士风流的一句,只怕要成为方应物父子身上标志性的诗句了。听到这一句,仿佛有类似于听到“天下才共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我得一斗,天下共分一斗”的感觉。

不过眼下终究是“酒肉”性质更多一点的聚会,不是纯粹的文人雅集,众人很快就从品味诗词的意境中拔了出来,目光重新凝聚在方应物和张天瑞两人身上。

其实这不仅仅是抢一个座位,而是一场战争,争夺成化十七年辛丑科进士群体头把金交椅的战争。

如果放在往届,这应该不是问题,在科举结束、初入官场的时期,状元是当然的领袖人物。然后随着岁月增长,再根据各人的官位和名望进行微调。

只是在本届却出了方应物这么一个风云人物,各方面几乎全面性的压倒了舆论口碑不佳的状元张天瑞……

方才张天瑞先按捺不住,咄咄逼人地要方应物让位,连方应物老师的名头都搬出来用,只是显得有点强词夺理了;而方应物并不示弱,直接气定神闲的吟诵了一首精妙的绝句回应,暗讽张天瑞不配坐在首席。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来回踢皮球,各自表达都很含蓄的话,那么现在就有点撕破脸,要撸起袖子上阵了。

却说方应物吟一首冷嘲热讽的诗出来,叫张天瑞感到极度的羞辱,一股火气直冲脑门。

但他深知吟诗作词肯定不是方应物的对手,便强压下火气侃侃而谈,大发议论道:“金殿题名,乃是天子钦点,方兄未能独占鳌头甚为憾事,但耿耿于怀至今,在同年宴上借题发挥,未免要被视为心胸狭窄、小肚鸡肠了。”

方应物暗暗嗤笑一声,他真如此在意一个状元名头以至于到现在还不能释怀么?当然不是,只是借这个由头树立自己形象而已。

便反驳道:“圣人云每日三省吾身,但一个人犯了错不去自省认错,却倒打一耙指摘在下受害之人不能宽宏大量……请诸君评论,这是什么道理?”

张天瑞还没有说话,项成贤忽然抢先开口,大义凛然地说:“张年兄为今科魁首人物,言行自当为三百同年的表率!

其实方老弟本心并非要与张年兄斤斤计较,而是看在同年之谊,要提醒张年兄修身自省、改过扬善,叫我等三百同年面上有光!正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啊!”

在座众人闻言若有所思,项成贤所言值得深思……说方应物要帮着张天瑞纠正过失,那都是扯淡的,值得深思的乃是另一方面。

如果他们这一科三百进士里的标志人物是张天瑞,那么他们的脸面有什么光彩可言?传言此人本来没进前十,但靠着次辅刘珝力挺,明目张胆的在御前硬是挤掉了方应物,这才得到状元。

科举内幕事情本来就多,如果没有方应物在这里衬托,张天瑞这个状元怎么得来的也就含糊过去了,随着时间流逝些许流言自然也就销声匿迹。但有了方应物不停地揭伤疤,情况就不同了……

相反,如果他们三百人里的标志人物是功业赫赫、名声响亮的方应物,那脸面上就好看得多,说是极为光彩也不为过,张天瑞远远不能比。

项成贤的话还没有结束,众人又听他继续说:“圣人又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若方老弟看到张年兄犯下大错却有意纵容,有朝一日张年兄幡然醒悟,明白了自己错处时,那方老弟作为同年,没有尽到规劝职责,又该如何自处?”

方应物错愕片刻,什么时候项成贤也学会满口高大上道理了?难道真有近朱者赤?

说罢,项大公子给方应物递了一个眼神,哥哥我这番话字字如金,三十两银子不用还给你了!

方应物立刻清醒过来,他知道这不是自己发呆的时候,便很配合地低下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些话他不方便自己说,但这项大公子不愧是好兄弟,关键时候就是很有默契,帮腔帮得恰到好处,三十两银子债务可以减免一半了!

狗娘养的!张天瑞勃然大怒,在心里对项成贤破口大骂,方应物的诗词都没有如此可恨!方应物的诗词还只限于隐喻暗讽,项成贤的话却是明摆着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如果他张天瑞不靠次辅得到状元,方应物不也一样要凭借宰相岳父,把状元揽入自家怀里么?难道就因为他成功了,方应物没成功,他就成了污点人物,方应物就成了悲情君子?

气恼归气恼,但张状元一张嘴说不过两个人,尤其有些话不便自己说。他无奈举目四望,却见众人的眼光都是躲躲闪闪,没有一个人肯出来帮腔。

此情此景,张天瑞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周围众人明明都是他的榜上同年,但却仿佛全部变成了陌生人;众人明明就坐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但却仿佛咫尺天涯,怎么也挨不到。

渡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一瞬间,张状元实在无颜留在这里,狠狠地挥了挥衣袖,面有悲戚之色,心死如灰地转身离开了。

方应物稳稳地坐在首席上,目视张天瑞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心里隐隐对人生有新感悟。

当初自己已经热血沸腾,虽然一直强调自己要冷静理智,但仍然几乎要被唾手可得的状元冲昏了头,毕竟那是大魁天下的荣耀,有几个读书人伪读书人能拒绝这种荣耀?

而刘棉花在大造声势后却断然收手,任由自己被无情的打压到第十一名……现在看来,的确是洞悉人情世故的老辣之举。

这个反复,让自己从一个依靠岳父的疑似作弊党摇身一变,成了世人眼里受尽委屈的清白君子。

如果当时自己一定要拼个状元名头回来,那么眼下站在这里被别人指指点点的只怕就是自己了。要知道,状元实在太耀眼了,如果没有过硬真功夫,是根本承受不住的……人不可过于贪心,总有不能承受之重!

第四百五十四章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没了张天瑞这个不速之客,成化十七年辛丑科的同年们吃吃喝喝、吟诗作赋,各诉初入官场的经历,一起发着官场菜鸟的牢骚,气氛好不欢快。从午时一直持续到傍晚,而后各自尽兴而归。

半醉半醒的方应物回到县衙大门时,却看到有十几个披麻戴孝之人跪在县衙门外,便招来门禁问道:“此乃何人 ?是鸣冤告状否?”

门禁回禀道:“前些日子,有几个营官犯在大老爷手里并被砍了头。眼前这些人都是亲属,到这里请大老爷发还尸首,已经再次跪半日了。”

方应物冷哼一声,发话道:“此事朝廷尚未有定论,等朝廷有了结果时,再将尸首还给他们!另外叫他们不要堵住县衙大门胡闹,否则按律从严处置!”

到了次日,方应物升堂断案。又到午时,便见有家奴赶到县衙并向他传话:“老爷发了话,叫小老爷你晚上回家去!”

父亲大人找自己作甚?方应物想了想,没想出什么头绪,只得暂且按下,继续断案。日头西斜时,方大知县伸了个懒腰,换上便服从县衙侧门悄悄出去。

方家门子见到方应物回来,主动禀告道:“老爷正在书房等,说小老爷回来后,直接去书房见他,不得有误。”

方应物点了点头,径自往东院书房而去。进了书房并行过礼后问道:“儿子正在县衙兢兢业业劳于县政,忽闻父亲大人召唤儿子回家,不知有何要事?”

方清之放下手里书卷,抬起头来,面无表情,淡淡地说:“你和兵部张少司马之间有何勾当?”

方应物吃了一惊,但在父亲面前不好说谎否认,只得反问道:“如此隐秘之事……父亲却又从何得知?”

“隐秘你个……”温文尔雅的方清之忽然险些爆出粗口,不过硬生生的遏制住了,喝了一口茶才继续说:“兵部张侍郎之前一直低调,如今却一反常态忽然高涨起来,其中必然有缘故。又看到张侍郎是为了你的事情慷慨激昂,人人都觉得必然是张侍郎与你有所图谋了!”

方应物强辩道:“话不能如此说,张侍郎是兵部左侍郎,为了行军法之事发几句话有什么奇怪的?父亲大人是否多虑了?”

“放在别人身上不奇怪,放在你身上就是非常奇怪了!”方清之冷哼一声道:“你方大知县是什么人 ?是能整倒尚铭、罢黜西厂、逼走右都御史的堂堂京城父母官!

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你方大知县手段不知道有多么高妙!这次忽然与张侍郎联系在一起,其中没有手段就见鬼了!

而且别忘了,你方大知县是阁老刘博野的乘龙快婿,张侍郎是刘阁老的同乡故旧,你们之间如果串联到了一起,怎么可能没有阴谋!”

你老人家什么时候如此英明神武了?方应物咳嗽一声,“阴阳怪气非君子之言,父亲大人作为儿子的表率,自当慎言!”

不等父亲有所反应,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些话是父亲想到的,还是别人议论出来的?”

方清之冷笑着答道:“既是我想到的,也是听到的,一两日间耳边不知听到多少议论!你莫非还自觉隐秘?”

我靠!情况怎么变成这样,与想象的有点不一样……方应物苦着脸再次发问:“诸公还议论什么了?”

方清之脸色黑了下来,显然对扮演了阴谋家他爹这个角色很不满,感到很不够光彩。“许多人认定了你在其中耍了手段,便似猜谜般纷纷揣测起来,甚至还有找到为父当面询问的!

有人说,你定然已经掌握了那五个营官的罪证,是以引而不发,专等着关键时候抛出来;还有人说,你当初斩首是虚张声势、以假乱真,只等着不长眼的入彀;亦有人说……”

他娘的自己这点小心思全被人猜出来了?方应物愕然,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了。

这一瞬间,他感到自己好像被扒光了,赤身裸体地站在大庭广众之下供别人指指点点。不由得再次自言自语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方清之很乐意看到儿子在这方面被打击,补充道:“用你的话说,这就是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对父亲的话置若罔闻,方应物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窍,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兵法云,以正合以奇胜,不知不觉之间,原来自己现在已经失去当奇兵的资格了。

兵法讲究出奇制胜,就是因为是奇,所以别人才会不防备。就像自己与尚铭、戴缙打交道的时候,只怕他们心底根本就没将自己当成同等级、够分量的人物,也不认为自己能要他们的命,那么在这个心态下,自己就是奇兵。

一支意料不到的奇兵偷袭敌营,很可能对战局起到扭转性的作用。尚铭就是在这种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连十分之一的实力都没用出便轰然垮台。

现如今经过尚铭、戴缙这些事情,自己诚然出了风头并声威大震,但有利就有弊,只怕在有心人眼里,要成为近期内重点关注的对象了。

如果“奇”不再是“奇”时……就像这次,自己与张侍郎稍有联系,便立刻招致别人的注意,全都认定自己肯定有阴谋,挖空心思的围绕自己一举一动去猜测,那还有什么能出奇的?

世界上聪明人多得是,无非就是上心不上心的区别,那么多人一旦对自己高度关注的上心,并先入为主的认定自己有计策,自己的谋划当然就无所遁形、漏洞百出。还是那句话,只要用起心来,太阳底下还真没有新鲜事。

想到这里,方应物不禁苦恼万分,抱着头蹲在墙角。自己只不过是小小知县,一旦失去了奇兵色彩,不能以奇胜,只能以正合时,还怎么可能从朝廷占到便宜?一干朝廷大佬要是重视起来,对待自己就像狮子搏兔全力以赴,自己哪里又吃得消?

做人做事学问的确很深,自己感觉没做错什么,却还是一不留神出现这种情况。凡事全都是有两面性的,有利就有弊,以后真的需要注意收敛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 看不见的手

确实如同有些人所猜测的那样,方应物当初没有真的砍掉五名营官。他奉命督工疏浚河道的时候,担心自己太年轻镇不住场面,便从狱中提了几个秋后待斩的死囚备用。

随后果然遇到了军士闹事,便叫张贵等人依计行事,在胡同里砍了几个死囚,然后冒充是闹事营官首级,远远地亮出示众,以震慑征发来服役的军民。

至于再后来,只是方应物恶趣味发作,引而不发想借此钓鱼,修理一些潜在的政敌而已,恰好又为张侍郎争夺兵部尚书所用。

但到了现在,因为自己持续性的高光状态,人人都穷尽阴谋地看待自己,所以没法把钓鱼进行下去了。如果都知道这是饵,谁还会上钩?

而且回想起来,昨日有“死掉”营官家属到衙门索要尸首,大概也是有人起了疑心,指使这些家属到衙门来进行试探。

方应物再次去拜访了兵部张侍郎,如实告知道:“情况如此,你我的策划不能进行下去了,只能就此罢手。”

已经被挑起心气的张侍郎略有不甘,但也唉声叹气的无可奈何。

本来计划是大有希望的,当自己与反方争论到了高潮时候,方应物搬出几个营官,拿出几份屈打成招的供状,言明这几人受某人指使破坏疏浚工事,那么反方谁也扛不住,否则就成了几名营官的嫌疑从犯。

没想到才进行到一半就要偃旗息鼓……原因却是由于方应物自己太高光,从而导致出现意外状况,实在是有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和“非战之罪”的意思。

张侍郎也明白,强行继续下去没什么意思了。如果刑部或这都察院来询问方应物,那几个营官到底是死是活,方应物就不可能遮掩的住。然后部院衙门再将几个营官提走,方应物和自己就完全没了底牌。

见完张侍郎回到衙门后,方知县将总班头张贵叫来,下令放了那五个被秘密关押在县狱大牢最深处的小营官。

方应物此举自然有人关注,消息传了出去后,朝野上下议论道,似乎智计百出的方知县这回终于主动服软了!

对这种议论,方应物也没辙,亦没有本事堵住悠悠众口,只能听之任之,反正无伤大雅。不过就在方应物和其他看客以为这个事情已经过去时,却事与愿违的不得消停。

那五个小营官出了县衙大狱并恢复自由身后,第三天就跑到都察院,呈上八千多字的状子,声泪俱下的控告方应物滥捕无辜非法拘禁,口口声声一定要讨回公道。

好罢,要说方应物滥捕无辜非法拘禁什么的,这勉强也算是有事实、有证据。虽然没人相信几个小营官有本事去扳倒声威赫赫的方应物,但如果那几个小营官豁出去闹,总该能叫方应物头疼一阵子。

朝野上下便又把目光转向方知县,不知道要如何应付这几个小营官死缠烂打。

方应物却不慌不忙的上了一封奏疏,不过内容与近期风波完全无关,仍然扯的是给太后幼弟修寺庙的事情——

“本县奉诏于钟鼓楼西北修建慈仁寺,至今先期勘察完毕,地契已然划分齐备,熟手工匠已召集五十余人。但开工尚需差役一千五百人,本县民役不堪重负,乞请陛下于京营划拨军士承应差役。

另陛下先前发内帑三万两,足使前期支用,后续若由县库支出,再乞请陛下准予在宣武门外报国寺旧址设集市税关,税银比照崇文门减半,号为特区,招徕四方商旅入市。

征收银钱可用于慈仁寺修建之用,如此一不劳陛下费心,二不必加征民赋,三不必动支太仓国库,如此社稷幸甚,黎民幸甚。”

这封奏疏送入大内后,没多久便有诏书下发,控告宛平县知县方应物的五名营官全部免为军士,举家发宁夏卫充军效力。

后来都察院又查出,这五名营官在工地上闹事和控告方应物,背后皆有安平伯的指使。大内便传出诏书,将无事生非的世袭安平伯贬为世袭指挥使。

有些人一时不明白天子反应为何如此迅捷,快刀斩乱麻般就把那五个营官处置了,但有明眼人却很快分析出来了——

方应物身负督工敕建慈仁寺的职责,上疏时大谈特谈需要一千五百名军役,显然不是无的放矢。而那几个小营官因为上次疏浚工事问题,没完没了的给方应物上眼药,这不是损害方应物督用军役的威信么?

天子为了维护方应物威信,保证慈仁寺这项重点工程的进度,那必须要杀鸡骇猴!五个小蚂蚁无足轻重,惹了天子烦心就只有倒霉。

总而言之一句话,方应物还是那个方应物……想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还是算了。

但很快,又有另一道诏书出现在朝廷诸公面前,立刻夺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这道诏书来得很突然,任命尹直为南京礼部尚书。

按照规矩,一般部院高官都要经过廷推这道程序,但唯有吏部尚书例外,是可以直接由天子下诏任命的,这不算违规发中旨。因为吏部掌握铨政大权,这项权力名义上是属于天子的,吏部只是代管,所以吏部尚书的任命与内阁大学士一样,可以由天子一言决之。

尹直被任命为南京吏部尚书本来不值得奇怪,但是在这个背景下就很奇怪了……

众所周知,尹直一直在南京为官,这次他在万首辅的支持下瞄上了兵部尚书职位,而且是最大热门人选。

在这个节点上,天子突然任命尹直做南京吏部尚书,很是意味深长,其实就是表示把这个兵部尚书最大热门候选排斥了出去。换句话说,莫非天子有了属意人选?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吏部拟出的廷推兵部尚书候选名单上,只有兵部左侍郎张鹏一个人。

满朝得知消息后震撼不已,难道方应物有鬼神莫测之能么?而方应物更震撼……不知怎么,他想起了远在二百里外博野县守制的老泰山刘棉花。

好像有一道看不见的大手,从博野县伸到京城操纵着兵部尚书争夺这件事,但以方应物的精明也看不懂。

忽然感到冷汗从背后流了下来,方应物苦笑着对刘大公子说:“看起来,本官离了老泰山真不行。”

第四百五十六章 成化十九年

对于张侍郎忽然成为兵部尚书唯一候选人这事,方应物想不明白。他忍不住去找张侍郎本人问了问,但张侍郎也表示莫名其妙不明所以。

既然如此,方应物也就不去想它了,左右总不是坏事。这件事对他而言,也就到此为止,后面与他再无关系。

不过方应物总算意识到,自己出的风头已经不匹配自己的官位了,人总不能把越级当常态。

从此他就收敛起来,从成化十七年下半年开始,堪称是“两耳不闻朝廷事,一心只当亲民官”,老老实实的攒着资历。别的东西或许都有取巧之处,唯有资历这个东西来不得半点虚假。

在施政时,方知县大都萧规曹随,纵然是逆天改命的穿越者,他也没有本事能全部推倒重来,不过小修小补、小恩小惠还是少不了的。

钱粮、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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