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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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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芳哈哈大笑,“本来我还想着是不是偶然凑巧,但从此看来绝对不是了,消息肯定是方应物和汪直故意散布出来的!但他们却忘了,宫里的事情如何能由宫外来决定?

皇爷也非常厌恶外面的人干涉宫中事情。所以靠宫外舆论来施压简直不值一提,他们打错了算盘!说不定还要激发皇爷的逆反心思,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也说不定。”

笑过之后,梁太监忽然又想起什么,很警惕地问道:“那方应物没有别的举动么?”

“儿子我特意打听过,那方应物在家闭门谢客,谁也不见,没听说他有什么动静。”李忠如是道。

听到方应物没有异动,梁芳微微放了心,继续向昭德宫而去。由于昨天已经遣人约好了时间,故而梁太监到时,万贵妃没叫他久候,在正殿接见了。

梁芳小心翼翼地措辞道:“兴许是汪太监近来略有懈怠,故而招致陛下不满,当奴婢的面,说要奴婢与汪太监换一换。这圣命难违,奴婢只能尽力而为,万望娘娘周知。”

万贵妃闭目片刻,仿佛小憩似的,不过脑中没闲着。在她看来,如果养女汪芷肯顺从自己心思,旗帜鲜明地支持邵宸妃皇子,那自然是两全其美。

怎奈汪芷不知吃了什么迷魂药,始终躲着避着,就是不肯在这件事情上出力气,难怪天子不满了。

梁芳也算是自己亲信,平素里对自己也是忠心耿耿不敢稍有怠慢。事情总要有人来做,总不能无条件地去庇护汪芷,而让别人都寒心罢?

再说让梁芳去东厂,也不算太差的选择,肉烂在锅里还是自己的,总归还是自己人。比起时不时闹别扭的汪芷,乖顺的梁芳反而说不定更好用一些。

拿定主意后,万贵妃睁眼叹道:“汪直年轻不懂事,做事总有不周到的地方,连本宫也不知她胡思乱想什么。既然陛下有意点了你的差,你尽心办差就是,万万不可辜负圣心。”

梁芳心中大定,宫里头万贵妃的影响力极大,陛下之所以有了意向后,一直没有明旨下发,多半也是等自己求得万贵妃准话。毕竟汪直是万贵妃从小抚养宠爱的,涉及汪直的事情必须要万贵妃点头。

这下得到万贵妃明确表态谅解,那自己从汪直手里抢来东厂提督的事情便可以算是有九分成功了。

只要掌控了厂卫,就真正握有了最强力的武器,到时候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完全不在话下!

方应物之流即便貌似很不好动,但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只要上心盯住,还怕找不到扳倒的机会?

又陪着万贵妃说过话,梁芳便从昭德宫退出来,然后去朝见天子。

此时成化天子正在对着花鸟作画,抬头见梁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身边研墨,便笑骂道:“你这奴婢,两日不见人影,今天怎么得了闲?”

梁芳笑着答道:“奴婢前两日身子不适,不敢让皇爷心烦,直至今天才大好了。何况眼下本来就闲置在宫里,不来侍候皇爷,又能作甚?”

闲置?这话倒是有些意思,成化天子微微一笑,“那来得也很迟,你又是从哪里过来的?”

梁芳如实道:“方才去向万娘娘请安了,万娘娘勉励奴婢不可因为一时得失而疏忽了侍候皇爷。”

成化天子手里提着笔,闻言顺手扯过白纸,亲自写起诏书来。梁芳双拳紧握,两眼放光,激动得不停颤抖。

第六百三十一章 伏阙(上)

成化天子书法绘画造诣都很高,当下兴之所至笔走龙蛇,刷刷几笔亲自写下了诏书,调用梁芳提督东厂,原东厂提督汪直去御马监。

放在往常梁芳必然要不顾一切地先吹捧几句天子的艺术水准,但此时梁太监心急,也顾不得拍马了,连忙道:“奴婢辛苦一趟,将诏书送到司礼监去。”

成化天子哑然失笑:“你这狗才,今日倒是勤快,随意派个人送即可,何须你去?”

梁芳赔笑道:“奴婢闲着也是闲着,跑腿效劳正当其用。”随后梁太监告了罪,拿起手诏便急匆匆地向外面走。

按规矩,天子这种口谕或者手诏都是要先传到司礼监去,然后由司礼监太监办理。

涉及到外朝的,便再由司礼监传旨到内阁,由内阁具体执行或者正式草诏;而不涉及外朝的,司礼监便要直接执行。

东厂和御马监人事变动这样的事情,自然与外朝无关,司礼监按照天子意思执行就是。

梁太监穿过左顺门,路过文华殿,来到了位于东华门里的司礼监衙门。本来门房里有当值的文书房太监负责收发,见到赫赫有名的梁芳亲自过来传诏,略感诧异之余还是公事公办的要收下手诏。

但梁芳坚决不肯将天子手诏交给文书房太监,一定要见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

虽然这有点逾规,但梁芳是天子面前的红人,在宫里也是有势力的巨头太监。故而文书房当值太监拗不过,只得领着梁芳进了司礼监,禀报过后便把梁芳引到了怀恩公公面前。

怀恩太监捧着手诏看了几遍,点点头道:“知道了。”梁芳心急地追问道:“在下何时可以上任?”

怀恩眼皮也不抬地答道:“这不止是你自家的事情,诏书里头还有汪直,怎么也得先向汪直传诏,然后才可论其他。”

梁芳又催促道:“事关重大,不可拖延,那便速速请人向汪直传旨。”

怀恩抬起了眼皮,盯着梁芳缓缓地说:“司礼监做事自有章法,不需要你梁太监来教导。”

怀恩作为太监中第一人积威已久,平时也立身刚正,梁芳没胆量与怀恩当面争吵,只负气道:“陛下圣旨在此,在下已经传到,下面你看着办罢,想来总不会抗旨不遵!”

随后拂袖而去,等着结果了。怀恩目送梁芳离开,忍不住叹口气,沉思片刻后将天子手诏收在案上匣子里,暂拖延几天,然后吩咐文书房小太监去东厂向汪直传信。

汪直得到消息后,唯一的主意就是派人去告知方应物,就像玉皇大帝去请西天佛祖一样。方应物知道了这个消息后,结果两天内整个朝廷都知道了。

但除此之外方应物便没有任何回应,汪直忍不住乔装打扮约了方应物见面。询问道:“我们就这样按兵不动?我对于去御马监可是无所谓,你能接受得了梁芳去东厂就没问题。”

方应物答道:“我们不用动,也不能动,让别人去动就行了。”

其后方应物前往刘府拜见刘棉花,“老泰山你抛头露面的机会到了,小婿我已经帮你造好了情势!”

刘棉花摆出不满的脸色:“什么叫抛头露面?老夫是让你帮着露脸……”

方应物没有咬文嚼字,“如今内廷有消息传出,天子要任用梁芳主掌东厂,老泰山何不登高一呼挺身而出?”

刘棉花疑惑地问道:“老夫挺身而出作甚?这能换回多大名声?”

方应物回道:“这要看老泰山准备使多大力气了,若老泰山能率领百官到左顺门或者奉天门伏阙叩请,那么老泰山作为领袖声望自然水涨船高!”

刘棉花吃了一惊,思索片刻后犹疑道:“为此伏阙是否太小题大做?”然后又补充道:“如果老夫招呼过后,除了亲友外却没几个人去,那反而丢人现眼了。”

方应物笑道:“老泰山一世精明,为何在此犯了迷糊?是不是小题,还不是看一张嘴怎么说,如果能说出道理,再小的题目也可往大里作!只要有需要,哪有小题?”

方应物又反问道:“梁芳此人近来名声如何?现在朝臣人人都以为他暗中使人绑架了小婿,这样的人是不是朝臣公敌?是不是人人自危?

如今他要当东厂提督,朝臣谁又能对此放心?谁不想阻止此事?老泰山可以顺应人心,自然就领袖群伦了。”

刘棉花摇头道:“你说的都是小节,上不得台面的心思,实在不够大气,焉可拿出去作为冠冕堂皇的明言?更不足以挑起人心,以至于要伏阙哭廷。”

方应物总算听明白了,刘棉花是嫌弃理由不充分,不足以达到理想效果。如果不能煽动起朝臣的情绪和正义感,那么只能显得自己像个小丑。

于是方应物便暗示道:“难道老泰山就没想到过,天子在这种时候任用梁芳作为东厂首领的含义么?纵览本朝便可以得知一个规律,天子在有大动作之前,经常要先调整厂卫。”

刘棉花闻言陷入了沉思,回想起来似乎确实有这个规律。前几朝不提,只说本朝,上次天子对朝堂的大动作还是成化十三年的事情了,那时候的标志性事件仿佛就是先成立了西厂,并突然任用当时还默默无闻的汪直为西厂提督。

再深思其中道理,大概因为厂卫乃是天子控制朝堂最有力的工具,直接反应天子的意志。故而天子要动朝堂,往往先动厂卫,如此才能确保成功。

方应物继续说:“天子对厂卫的调整就是朝堂政治的风向标,那么这个风向标最近还能指向什么事情?无非就是东宫之争!

太子没有失德,公认具有明君之相,又是长子!难道朝臣要眼睁睁看着陛下一步一步废除太子,却不敢维护纲常正统?”

“不能!”刘棉花拍着扶手道。

方应物叹道:“或许很多朝臣目光短浅尚未明白其中道理,老泰山大可向别人教导这番道理,如此还能顺便自抬身位。此后老泰山可登高一呼,带领百官伏阙叩请除掉梁芳!”

第六百三十二章 伏阙(下)

正说着,方应物突然后退两步,深深弯腰对着刘棉花作揖道:“眼看又要奸邪当道、危及社稷,内阁虽为群臣之首,但其余阁臣皆不可指望,故而老泰山不出,更待何时?”

刘棉花这样人老成精的人,听了方应物这几句话也不由得感到心驰神往心潮澎湃,想象起自己率领百官,为了正义伏阙高呼的浩大场面。

一个正气浩然、风骨凛凛的谨身殿大学士刘吉出现在舞台上,为了社稷国本而抗争,又将是什么效果?

刘棉花终于被方应物说得动心了,不再反驳什么,低头沉吟不语,认真盘算着利害得失。不得不承认,自家女婿确实制造出了一个刷名声的机会。

这么些年来,自己一直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犯天子,这才让自己的地位稳如泰山,平平稳稳地从词臣一直做到了次辅。

但今次如果有所反应,那很有可能会让天子不快。天子不快的后果,就意味着自己的地位不稳了。

但刘棉花又一想,自己的政治生涯已经进入了末期,大概也到了盖棺论定的时刻。作为纵横十年的成化朝大学士,自己肯定要青史留名。可是自己难道真要带着“纸糊阁老”和“棉花”的评价记载入史书 ?

站在这个关口上,自己所能失去的,最严重情况就是政治生命止步次辅,自己就此丢官回乡养老。其实人生到顶当过次辅还有什么可遗憾的,不能再有寸进也正常。

至于天子本人,只怕没几年寿命了。即便自己触怒了天子,最多也就是潜伏几年而已,运气好自己能熬过去,运气不好也就是自己先死。

更何况与方家结了亲,方清之正当盛年,方应物前途无量,可以说刘家下一代和下下一代都有了保障,大大减少了自己对子孙的后顾之忧。

综合看起来,自己可能失去的实在有限。但相比之下,自己有可能得到的却远不止于此,甚至是改写史书形象的机会。换句话说,自己完全承担得起风险,也值得去冒一次险。

反复权衡过利弊,多疑的刘棉花忽然又想起一个问题,便开口问道:“你们方家有足够的号召力,为何不自行其是?”

方应物苦笑道:“老泰山多虑了,我父子难道不该避嫌么?”刘棉花闻言愣了愣,亦哑然失笑,自己真是关心则乱,想得太多了。

先前梁芳涉嫌绑架方应物闹得沸沸扬扬,如果方家跳出来煽动群臣集体弹劾梁芳,那无论多么冠冕堂皇也有点公报私仇的味道,这当然是爱惜羽毛的方家所竭力避免的。

若非如此,方应物又怎么肯将这个机会让出来?刘棉花很有自知之明地想道。最后,刘棉花狠狠地点了点头,下定了决心干这一票。

方应物见状,连忙道:“老泰山但请放心,人数必然不是问题,不会出现无人响应的情况。那梁芳作为本就满朝侧目,人心如此大有可为,只要酝酿两日来造势,足以形成大势。”

刘棉花抬了抬手,“空泛的虚言虚语就不必说了,老夫不是三岁小儿,不会瞻前顾后出尔反尔,也用不着你来安抚人心。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实在的话要说?”

方应物详细地说:“事先小婿会说动父亲以及老师李茶陵等人,宣扬梁芳为恶之处以及将来前景。特别要说明,此事与东宫之争有关,朝臣必然要对此上心。

然后老泰山可以选一早朝时候,当众慷慨发声,引领群情愤激,然后借机伏阙死谏,如此老泰山则不愧为百官领袖。

那首辅万安和刘珝哪敢与天子和万娘娘唱反调?肯定不会与老泰山同流,除了这两个,还有谁能抢走老泰山的领袖风头?”

刘棉花拍案道:“善!”他不会去问到底有没有把握将梁芳弹倒,因为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以及在过程中的表现。

却说天子的手诏被梁芳送到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这里后,一连三日都没有动静。梁芳每日要往司礼监跑三五次,就是为了催促怀恩办理。

拖了三日后,怀恩太监实在拖延不下去了,若再继续拖延就真成抗旨不遵了。

本来怀恩还指望天子回心转意,但迟迟等不来后没奈何,只得把旨意下发,正式传给了提督东厂的汪直。

而汪直接旨后,回复说要先收拾手尾并了结手头公务,然后才好正式与梁芳交割。此乃人之常情,也只能如此办,衙门换人断然没有说换就换的,总得有个交接过程。

但梁太监满怀期待地又等了三天,还没等来汪直的交割,便知道自己又被拖延了。

汪直不是威望极高的怀恩,梁太监不想姑息,一怒便在御前告了状,向成化天子控诉汪直故意拖延时间,不肯交割职位形同抗旨。

天子朱见深很为这一对活宝而挠头,便又将汪直召来训了几句,叫汪直快些将职务让出去。

汪直便奏道:“听说这梁太监这些年来没少赚银子,私囊丰厚得紧。但此次梁芳将要任职,辗转之间也不分出点好处,如何能叫奴婢服气?”

这些台词都是方应物事先教会的,针对的就是成化天子的那种内外有别、私在公先的心理。

而汪直摆出贪财无赖嘴脸,登时将成化天子气乐了,天子心里并不忌讳自己亲信鼓捣陋规,不然也不会宠信各地的采买太监。

故而他毫不在意地指着梁芳道:“汪直这是听到你发财,所以要找你索取好处。你休要太小气,分给他一些有什么打紧,又少不了你一块肉,毕竟是你要占了他的东厂!”

天子如此和稀泥,梁芳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下去之后,梁芳便亲自去了宫外宅邸,取出三百两白银,按着地址送给汪芷,算是奉旨行规矩。

汪直收了银子,信誓旦旦地答复道:“两日后一定交割!”梁太监便只能又干等着了。

期间梁太监倒是有所耳闻,听说朝臣里面对自己的非议很多,有些议论听起来简直骇人听闻。

不过梁太监没有太在意,宫外宫里是两重天空,宫外的风雨委实与宫里无关。

第六百三十三章 骑虎难下

这日是朝会日,四更天时内阁次辅大学士刘吉便被家人叫起,在烛光里有条不紊地洗漱更衣用膳,另有仆役备好车轿。

这样的节奏在刘府已经保持了三四十年,一切都是驾轻就熟,刘次辅本人也是熟到不能再熟,甚至已经到了麻木的地步。但今天刘次辅却有点心不在焉,神思不属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而且眉宇之间还隐含忧虑。

服侍的下人们见老爷如此,也不敢多嘴去问。其实也没必要去问,上个朝有什么可忧虑的?

刘棉花之所以心思不宁,是因为今天就是预定发动百官,伏阙进谏的日子,能不能达到效果,殊难预料啊。

要掀起这么大的动作,本来刘次辅想提前串联一下各方人物,但方应物说提前串联牵涉人物众多,很容易引起梁芳的警觉。如果梁太监有了防备,或许还会针对性地搞破坏,那还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事先不要大张旗鼓了。

想想方应物说得也有道理,故而刘次辅也就没有实质性的组织准备,只是在朝臣中宣扬一下了“梁芳威胁论”,为今日之事隐隐造势而已。

如果今天大事可成,那自己就真青史留名了,刘次辅暗暗想道。

大臣集体进谏,是被视为忠贞节义,正所谓国家养士、仗节死义,不过国朝初年没人这么玩,大概是天子都比较强势的缘故。君强臣弱时,群臣集体伏阙进谏这种形同逼宫的事情自然几近于无。

想想就知道,谁敢对太祖、太宗这样杀人不眨眼的天子玩这套?气节这样的事情还是先缓一缓罢!

一直到了本朝成化年间,英宗正宫钱太后没了时候,天子生母周太后阻挠钱太后与英宗皇帝合葬。

这是极其逾越礼节的事情,于是百官群情愤激,共同聚集在宫门外进谏。最后迫使天子和周太后让步,以正牌太后礼节安葬了钱太后。

到目前为止,群臣集体进谏也就这么一次。若今天能够成功组织起集体伏阙进谏,大概就是大明朝史书上的第二次,也足以光辉灿烂了。

想到这里,刘次辅不由得挺起了胸膛,世人都知道他是“棉花”,今天却要让世人知道自己的另一面!

一路无话,刘次辅随着上朝的人流进了宫,在东朝房歇息片刻。等到开了午门,文武百官列队进入,刘棉花作为内阁之臣,自然是在文官队列的最前方,他远远地看到了自家女婿,互相以目示意。

此后就是按部就班地举行朝会,无须赘言。散朝后,天子并没有回到内宫,却起驾前往文华殿,考校太子读书。而百官也按照老规矩,慢慢地向金水桥涌去散开。

此时只见次辅大学士刘棉花快步走上金水桥头,转身张臂拦住了去路。这行为是极其瞩目的,散朝的人流为之一滞,朝臣皆不知刘棉花想做什么。

刘吉站立在桥头,有几名亲信心有灵犀地上前簇拥着他。然后刘棉花高声道:“诸君可知,宫中即将有奸邪当道乎?听闻天子任用梁芳执掌东厂,此辈实乃悖逆凶狠之徒,素来又多对东宫图谋不轨。若吾辈视若无睹,则社稷危矣!”

群臣闻言面面相觑,这些道理的确不错,近日来关于梁芳的话题议论过很多,大家也都有一定的共识。天子任命梁芳为东厂提督,确实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不但对正直朝臣不利,而且还将危及东宫。

但无比正确的道理从刘棉花嘴里说出来,怎么听着就如此气短?常言道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如果刘棉花有这份心胸抱负,那还能是“纸糊阁老”么?

刘棉花慷慨激昂地讲了几句,见众人没有什么反响,只有自己的亲信在身前呼应道:“阁老所言极是,但不知该如何是好?”

刘棉花便继续道:“其实近日来议论纷纷,其中弊端诸君想必也都明了,不须我在此多言!但议论却不能阻止奸邪,必须要有举动!今日天子在文华殿,我决意进谏,诸君可有与我同往者?”

还是只有几名亲信故作欢欣鼓舞模样,鼓掌道:“有阁老登高一呼,吾等愿附骥尾!”

其余朝臣三三两两地冷眼旁观,仍然没有什么反响,好似事不关己的模样。大都在心里嘀咕,这刘棉花今天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可别被他卖了还帮着他数钱。

其余几个内阁大臣站在远处,一开始还紧张万分。但看到这种冷清场面,忍不住讥笑几声,只当是看某次辅的猴戏了。

怎么会这样!一阵冷风卷着尘土吹过,刘棉花脑门上直冒冷汗,心思渐渐沉到了底。

事先他只想着人多人少,声势够不够壮,却万万没想到压根没有别人响应!为什么会这样?

看起来朝臣们完全信不过自己!自己当了十年纸糊阁老,名声信誉难道已经丧失殆尽了?以至于根本没人愿意追随自己履行正义?

现在只有亲信三两只响应自己,难道真能只带着自己的亲信去伏阙进谏?那绝对是蠢不可及的!

首先,这种场面传出去就是个笑话一般,自己堂堂一个次辅,为了正义发出号召,结果只有寥寥数人响应,那简直脸面无光!

其次,只有自己和亲信去傻乎乎地伏阙进谏,那等于是将天子可能产生的怒火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了!

一个不好,自己和亲信们就是被当场一网打尽的下场,连花名册都不用翻了!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实力,一下子就要土崩瓦解。

但是如果不去,那也不可以!自己已经站在桥头当着众人的面发出了呼声,如果最后退缩了没有去,那岂不成了当众自抽耳光?就算自己号称“棉花”,也没有脸在朝廷里混下去了。

况且自己在这里说出了豪言壮语,事后难道不会被天子知道?即便不去伏阙死谏,那也来不及了,多年来在天子心里经营起的形象肯定要破碎。

此情此景,刘棉花的汗水越出越多,眼下这个处境,真的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了。

世道人心,怎么能如此不可揣摩?

第六百三十四章 收不住了

次辅刘吉毕竟是人精,就算一时糊涂也能很快地回过味来,当下脑子里三转两转,便察觉到了自己的错误所在。

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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