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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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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杨巡抚去查处了,那就等于是扫清了障碍,汪太监和彭指挥勾结起来再无芥蒂。若是不查,那更说不过去,就成了巡抚都察院包庇这几个人。

对汪直和彭指挥而言,这又是苦肉计,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说不定还是彭指挥为了自救主动提出的,而汪直顺水推舟了。

方应物叹道,看来两个人都是明白人。汪芷知道自己需要彭指挥支持,彭指挥需要汪太监撑腰,为此他们二人也真是不惜代价了。

杨巡抚和崔师爷都没说话,只看着方应物,等到方应物从沉思中省过神来,杨巡抚很推心置腹地说:“这种事情,还是你比较擅长应付……”

方应物为这种“知遇”苦笑几声,“既然彼辈想壮士断腕,那就让他断不成,趁机开展榆林整风!”

第一百六十章 歪了歪了

在十月深秋,延绥镇巡抚杨大人代表朝廷,正式接见了北虏使者首领孛忽罗,并提出叫酋首满都鲁接受朝廷册封,如此才同意朝贡。作为识时务的褒奖,朝廷将允许在榆林开边市,但每次边市只准许北虏一部参加,由满都鲁指定。

这些大事,孛忽罗当然做不得主,他从杨巡抚这里领了意见,便快马加鞭回到北边,将消息传达给可汗满都鲁。

榆林城里都知道,如果满都鲁真同意受册封,那下一波使者到来的时候,才算是这场大戏正式开锣,那时将有数不尽的利益纠葛在其中牵绊缠绕。

送走孛忽罗后,巡抚都察院忽然就消停了下来。杨巡抚每天签公事,崔师爷每天看公文,方应物每天不是上课就是督工。

这一切叫汪芷、彭指挥等人摸不到头脑,很是不明白。

虽然被方应物从中作梗,汪太监和彭指挥一时无法勾结起来,但两人那都是看着对方眼热。汪太监知道她需要彭指挥为爪牙,不然就会有被架空的可能;彭指挥也知道他需要汪太监,不然连方应物都可以狗仗人势将他压得死死。

按照镇守太监张遐的主意,干脆壮士断腕,将镇抚司薛镇抚、卫仓赵大使、公馆刘管事这几人当替罪羊推了出去,让巡抚自行处置。

如此可以彻底了结最近这段腻歪事情,方应物再也不能拿着这把柄攻击彭指挥了。彭大人摆脱嫌疑缠身后,自然就放下包袱轻装前进。

但名单交到巡抚那里,就好似石沉大海,没了回音,也不说处置,也不说不处置,就这么拖着没动静。

这很让出主意的张太监犯嘀咕,杀人不过头点地,巡抚衙门这样有点不讲规矩啊。但此时方应物没有功夫去答理这些事情,他心思都放在孙敬父女身上。

话说事情闹到了这种地步,卫仓哪里还敢刁难孙氏父女,孙敬顺利领到了代表完纳军粮的回票,已经可以打道回府了。但这可不是方应物所希望的。

孙敬和孙小娘子前几天为了安全住进巡抚行辕外院,就在方应物隔壁。这日方应物自掏腰包,置办了一桌在榆林城堪称丰盛的酒菜,就在孙敬所住堂屋里摆下宴席。此外还请了孙林前来作陪。

三个男人围桌而坐,但根据习俗女人不能上桌,所以孙小娘子只好自己坐在里屋,竖起耳朵听着外面动静。

“那汪太监权势熏天,他已经看中了你女儿,幸亏我机智,临机应变说你女儿在我身边使唤,这才断了他的念想。

你们如果离开,只怕仍是逃不出汪太监魔爪,难道你真想把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送到太监身边么?那一辈子可就毁了!”

这是方相公的声音,如花似玉是说她吗?孙小娘子脸色红了红,心里美滋滋的,读书人就是会用词。

“阉宦又能干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那些公公经常拿身边女子去招待客人而已。三陪知不知道?陪喝陪玩陪睡!你觉得无所谓?我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孙小娘子听在耳中,忍不住暗“呸”一声,这方相公有时候说话真是不知羞,偏生还总是一本正经的,可恶得很!

再说自己又不是他的什么人,他凭什么替自己万万不能接受?难道他心里有什么想法了?

“孙老爹你回去还能有什么事情?你都这把岁数了,小娘子也长大成人了,总不能一辈子都辛辛苦苦运军需,也不能还让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继续跟着你当苦力罢!这是暴殄天物呐。

所以建议你趁早另想个其他营生,我看这榆林城新建几年,遍地都有机会,何妨多住一阵子。”

再次听到如花似玉这个词,孙小娘子心里又美了一下,仿佛百听不厌。随后她又想道,方相公明明是在与父亲说话,为何句句都要提到自己呢?

这是不是就是那句什么“醉翁之意不在酒”?那自己该怎么办?身份又差得这么多……孙小娘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样了。

却说在外间屋里,孙敬瞥了口沫横飞的方应物一眼。他也算在外闯荡的老江湖了,方应物这点心思岂能看不出来?但他拿不准,所以也就一直装糊涂,并不点破而已。

方应物想留人,那没什么,但闭着眼胡吹大气就太贬低他们父女的智商了。榆林城这种苦哈哈地方,能有什么机会?

所以孙敬很直白地说:“此地与兵营有什么两样?外面就是边墙,边墙外就是沙漠。达贼来来往往,也就这几年安生了点,能有什么机会?再说我已经惹到了榆林卫,留这里不会安生。”

前来陪酒的孙林孙大使接上了话,对孙敬道:“哥哥你这目光要放长远,事情是会变化的,或许过几年就会成为四方财货汇聚之地!至少边境周围数百里,只有这一座城。”

孙敬听出来了,这孙林也是帮着方应物说话,又听孙林突然说起方应物道:“方相公那是宰相的徒弟,翰林的儿子,他外祖也是大户!你没见巡抚老大人也很看重方相公么?

我们若非机缘巧合,根本结交不到方相公这般人物!所以哥哥你要珍惜,可不能错过。我敢说,你若错过这次,那么下次就不会再有这番际遇了!”

里间孙小娘子听得真真的,又自惭形秽地患得患失起来。方相公这样的人,一定更喜欢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罢?自己好像配不上。

孙敬暗暗苦笑,孙林与他好歹也是同族乡亲,今天却处处帮着外人说话。他这嘴脸简直就像是拉皮条的,敢情不是他女儿。

孙林还真就是保媒拉纤的心思,虽然他也知道自己这族侄女不可能为正室。但在他眼里,当妾室也不错,方应物那样的家世,能攀附上就可以知足了,管他是不是正房。

方应物一边听孙林说话,一边摇头。他很是有些无语,这孙大使也太没格调了,太不含蓄了,王婆夸西门庆也就是这般夸法了。

他咳嗽一声,张口道:“远的不说,到了明年说不定就要开边市,这可是发财路子。孙老爹对边情极其熟悉,正是大展身手时机!”

此言一出,孙敬和孙林齐齐大惊,侧头紧紧盯着方应物。

这些事情只有个别人知道,孙敬和孙林都是第一次听说。他们两人一个是常年行走边境的,一个是久住边镇的,对边情都比较了解,所以才对此感到很震惊。

至少从他们记事以来,就没见过朝廷开过边市,大都是边民偷偷走私货物,数量也不大。如果真的开了边市,那对边境地区而言绝对是震动性的大事件。

孙林也忘了拉皮条,连忙问道:“方相公你从哪里得知?此事当真?”

方应物胸有成竹道:“详情就不谈了,我有七八成把握。因而孙老爹你大可观望一阵子,就算在边市给大商家当脚力,也比回山西运军粮赚得多。况且风云际会,说不定还另有发达际遇。”

不得不说,方应物说得很有诱惑性,孙敬皱眉沉思起来。

而孙林笑道:“方相公若有什么想法,我们都可以效力。有方相公这等巡抚衙门红人在,想必也亏待不了我们。”

孙林跟着方应物已经沾过不少光,所以表态很痛快。他又瞧了瞧孙敬,对方应物道:“方相公还不知道罢,敬老弟年轻时也是小商贩,偷偷去北边的那种……”

方应物很是意外,孙敬看起来话不多,有几分老实模样,没想到年轻时居然干过走私买卖。

孙林继续揭他老底道:“只不过有一次翻了船倾家荡产,又因为女儿的缘故,所以为了求稳当,用自家马匹做起了运军需的脚力。”

方应物哈哈一笑道:“原来孙老爹也算个边塞达人,不知道可愿意留下助我一臂之力?这次提早做好准备,说不定我们都可以发大财。”

本来孙敬有些不安,这种违法买卖谁知道方应物介意不介意?不过他听到方应物的笑声后,便又安了心。

如果真有机会,谁甘心当一辈子长途脚夫?孙敬抱拳道:“愿效劳!”

这顿酒席,三人一边商议一边喝酒,最后不知不觉齐齐酩酊大醉。散了时,孙敬靠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想动,方应物和孙林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离开了。

孙小娘子从里间走出来,开始收拾起桌子。但她动作很大,碗碟叮叮咣咣的不停作响,吵得她父亲迷迷糊糊难受。

孙敬勉强睁开眼睛,埋怨女儿道:“动作轻些,这些东西不是咱家的!”孙小娘子充耳不闻,动作反而更大了。

她能不生气么,从头听到尾,本来她是主角,但却都把她忘了。明明都快扯出话头了,但最后还是不上不下没个准话,她到底如何自处?父亲倒是有了准头,哼!

“惯会作怪!”孙敬醉醺醺斥责几句,摸到床上睡了。

走出院子,便有深秋凉风吹来,孙林感到酒醒了几分,忽然拍额道:“今天怎么误了正事?本来是该谈小娘子的,歪了歪了。”

“歪了不怕,既然留住了爹,女儿自然也就跑不了!”方应物豪气干云地说。

第一百六十一章 成了!

时间已经进入了十一月,边塞的天气渐渐变得冷冽起来。今年对延绥镇而言,是轻松的一年。

最大原因就是北虏比较消停,只有在八月时候,达贼试探性地袭扰了一下高家堡。其余时间和其他地点大都风平浪静,是难得的一个安宁年景。

年年喊防秋,今年却轻松了一次。边民都要感激王越和余子俊两位曾经主持西北大局的老大人,若非有王公数年间连战连捷和余公修建边墙,今日又哪会受到余荫。

榆林城北数里地方,有一要害之处叫做红石峡,在此修筑了关隘并设有重兵把守,是边墙防线的重要一环。这日,北虏使者孛忽罗又出现在关外,早得过吩咐的红石峡守军不敢造次,飞骑上报到榆林城。

此时杨巡抚正与崔师爷、方应物商议整理军屯的问题,忽然得到红石峡急报,道是鞑子使者孛忽罗又来了。

方应物大喜过望,情不自禁地拍案道:“如果满都鲁拒绝我们的条件,那么孛忽罗就不会浪费时间再跑一次了。既然他来了,那说明满都鲁大概要接受我们的条件了。”

方应物拍桌子显得有点失态,但他确实兴奋。若他的筹划一步步变为现实,这种运筹帷幄的满足感很令人兴奋,大大涨了自己的面子。何况他作为策划人,也会有很多明的暗的好处。

方应物本来只是抱着只管出主意不负责成功率的念头提出对策,成了是好事,不成也没什么损失而已——狗头军师大都是这种特质。

此刻知道了极有可能成功时,方应物心里得意地自言自语:“当初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杨巡抚也很振奋,既然当了守边大臣,谁不想建功立业?但按照朝廷制度,巡抚地位超然,又是文臣,所以不会因为战败论罪,但同时就算打了胜仗也不会记录战功。

所以边镇巡抚固然权势极大,但想做出点醒目业绩不容易,不是人人都有前巡抚余子俊那样修千里边墙的本事。

但今次杨巡抚却感到机遇真来了,如果盘踞河套一带的北虏可汗满都鲁接受了册封,那么他的业绩就不亚于前巡抚余子俊。如今余大人已经贵为兵部尚书……

话说回来,虽然册封的政治意义大于实际意义,满都鲁大概也就是表面上应付差事。但就算是门面功夫,那也是了不起的功绩了。

在土木堡之变后,大明对北虏就转攻为守,总体上落了下风,西北边境回收了数百里。

以近几十年来这种状况,只怕谁也不敢想北虏可汗会接受朝廷册封,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但偏偏就在他杨浩巡抚任上做成了,这不是业绩是什么?

一片欢欣中,方应物又想到了开边市的事情。这事在榆林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如果提前大肆囤积一批货物,肯定可以发一笔财——靠政策赚钱就是这么容易。

却说这孛忽罗第二次进入榆林城,与上次被晾着的待遇是大大不同了,杨巡抚第一时间就接见了,这算是两边使节的正式接触。

果不其然,正如方应物所预料的,孛忽罗传了满都鲁的话,表示可以各自罢兵言和,停息干戈,同时也可以接受大明的金印册封,并热烈欢迎开边市互通有无。

但满都鲁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若有朝一日他率部讨伐太师癿加思兰时,希望大明方面一同出兵夹击。

对这个另外提出的条件,杨巡抚拿不定主意,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送了孛忽罗去公馆歇息,他连忙又把方应物喊来咨询。

这时候杨巡抚对方应物的信赖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在他心里,方应物的判断最有可能是正确的。说句略为夸张的话,有如汉之张良。

“当然不能答应这个条件!”方应物不假思索地答道。

杨巡抚不耻下问道:“愿闻其详。”

方应物指点道:“如今满都鲁被癿加思兰压迫太甚,他与我们言和并非出自本心,很可能只是迫于形势而已。那我们顺其自然,挑动满都鲁部和癿加思兰部去斗才是上策。

如果我们出兵夹击癿加思兰,败了没有任何好处,就算赢了又能得到什么?一场辛苦就是为别人火中取栗,除了一些纸面军功外,所获肯定寥寥无几,大头都归了那满都鲁。

可以想象,若癿加思兰彻底败落,漠南河套一带就是满都鲁一家独大。人心都会变,到那时满都鲁没了掣肘,心思会变成什么样很难说,谁知道会不会成为又一个也先?

说一千道一万,我们所做一切的最根本原则就是因时制宜,挑动北虏内斗。为的是达到减轻边患压力的目的,而不是要帮助满都鲁。

就是单独与满都鲁部开边市也不是真为了互通有无,而是为了让癿加思兰部看着满都鲁获益而眼红。

总而言之,在下觉得,最上策就是让满都鲁自己和癿加思兰互相打去,我们坐山观虎斗就可以了,完全没有必要自己出手。”

听方应物鞭辟入里地分析过,杨巡抚心里就拿定了主意。他又问道:“那你觉得,如果不答应这个条件,满都鲁还肯不肯接受?”

方应物冷笑几声,“爱来来不来滚!这次是他要求到我们,又不是我们去求到他。”话说到这里,杨巡抚心头大定,又与方应物闲谈了几句。

这时候,奉命护送孛忽罗回公馆的军士进屋来禀报:“刚才出了衙门后走过一条街,忽然有汪太监的人来邀请鞑子使者,我等阻拦不住,那鞑子使者竟被汪太监请走了。”

杨巡抚苦笑不已,这汪直还是按捺不住啊。方应物却一拍额头,大叫一声“坏了”!

随即他对杨巡抚解释道:“那汪直生性对边功十分着迷,为人又急功近利,十分短视。若听到有夹击癿加思兰部的机会,他估计不会放过!”

方应物记得,在史书上汪太监极其热衷武事,常年在外巡边,为了边功确实不择手段,连杀外族使节团冒功的事情都干过。如今有这么一个不错的机会,那汪芷八成不会放过。

这种战功对杨巡抚用处不大,因为巡抚是不叙战功的,但对别人可不见得。

第一百六十二章 此子大有前途

当夜汪芷设下宴席款待孛忽罗,等孛忽罗从镇守太监府回到公馆时,杨巡抚派人去打探情况。

果然像方应物所猜测的,在宴席上汪芷同样与孛忽罗进行了交涉,孛忽罗也同样提出了夹击癿加思兰部的条件。与杨巡抚不同,汪芷当场表态答应。

这让孛忽罗十分诧异,巡抚那边虽然没有当面拒绝,显然是不想答应,但这汪公公却痛痛快快地答应了,那他这个使者到底听谁的?汪太监和杨巡抚到底是谁说了算的?

杨巡抚忍不住抚须长叹,做点事真难,想没有掣肘更难!这汪太监真是不肯轻易放弃机会的,更不会无所作为,定要想方设法插手。

此后又过数日,汪芷发了帖子给巡抚行辕,道是要登门造访。

方应物对此分析道:“汪直年少得志,很看重面子。目前他与抚台观点不同,如果僵持不下,最后只能各自上各自的奏折。但是到了朝廷里,这汪直也没有把握。如果朝廷真的驳回了汪直的奏疏,那对他自己的威信是个很大损害。他不想冒这个风险,所以要主动登门造访。”

方应物说得很有几分道理,在地方上镇守太监和官员有所不同。地方官员的权力来自于体制,具有不受人意志转移的天然性,但镇守太监的权力更多来自于自己的威信,让别人害怕并服气的威信。

杨巡抚如果被驳斥回来,那照样当巡抚,但若汪芷被朝廷驳斥回来,就要被地方看轻了,所以汪芷比杨巡抚更承受不起风险。

杨巡抚点点头,便吩咐方应物道:“你作陪客,与我一【wWw。3UWW。cOm】起见见汪太监。”

到了次日,汪芷驾到,杨巡抚大开中门,将汪芷迎入堂上。两人分左右并排而坐,方应物和崔师爷坐在下首陪客。

寒暄几句,汪芷主动挑起话头道:“前几日,我写信给延绥镇总兵许大人,昨日得了回信,许大人说愿效犬马之劳。我看军心可用,杨大人何必拘泥于方略。”

延绥镇总兵官许宁乃是本镇最大的武官,相当于武官里的“巡抚”。不过许总兵这半年多一直在敌情最紧急的延绥镇西路亲自镇守,榆林城中路这边交给了副总兵岳嵩把守。

杨巡抚闻言皱起了眉头,难道许总兵真迫于汪直的威势,也像彭指挥似的投靠汪直?还是说许总兵也对那战功动了心,想配合汪直打一场战争?

若真如此,麻烦就大了,彭指挥只是榆林卫的指挥使,许总兵却是整个延绥镇的总兵官。

如果不是杨巡抚的敕书里有“节制总兵官及以下”,并凭借以文驭武的大背景,还真管不了许总兵。但也架不住许总兵去投靠另一个钦差太监,那样就失控了。

屋中气氛一时沉默下来,汪芷也不着急,笑吟吟的左顾右看,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突然间,方应物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杨巡抚说话,叹道:“在下觉得,若抚台也提笔写信给许总兵,想必那许总兵也一样会回信说愿效犬马之劳。”

杨巡抚愣了愣,立刻回过味儿来,确实是这个道理。

那许总兵收到汪芷的信,难道会傻乎乎的找骂么,肯定回信说几句官场好听话,反正好听话不要钱。

同样的,自己如果也给许总兵写信,许总兵肯定也回信说“承蒙大人看重,心情十分激动,愿效犬马之劳”这类话。

也就汪芷十几岁年纪,又一直顺风顺水的,对世情历练不足,才会闹出这种把客套话当承诺的乌龙。而自己对汪芷过于谨慎,险些也入了套。

想至此,杨巡抚略感轻松,低头端起茶水,不过心里又琢磨起来。许总兵一直在西边,不肯回榆林是什么原因?就算榆林城里有他这个巡抚和汪芷两尊巨头,许总兵也不想来露脸么?

难道这位总兵官不想夹在汪太监和自己中间为难,所以干脆远遁在外,避开烦恼?

却说另一边汪芷暗暗咬牙,忍不住瞪了方应物几眼,这厮轻飘飘一句话,便将她故意营造的氛围化解了。

本来她还想凭借许总兵的话头,制造些压力,现在看来不可能了,于是便单刀直入道:“满都鲁部请求夹击癿加思兰,有何不可?杨公怯战乎?”

杨巡抚早有准备,答道:“此非本院怯战也。孙子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既然有伐谋、伐交在前,伐兵在后,又何必舍前而趋后?何况如今一仗胜败,于大局无济于事,劳师动众、靡费钱粮所为何来?”

汪芷不服气,“北虏为患多年,武力的事情终要靠武力解决,难道坐在屋中卖弄嘴皮子就能将北虏说死?能杀一个少一个,下次还有没有夹击机会都不知道了。”

杨巡抚继续辩驳道:“并非不出兵,只是时机不到,这时候帮那满都鲁夹击癿加思兰,最后只会叫满都鲁一家坐大,绝非边塞之福。”

两人互相争辩几句,谁也说不服谁,又各自僵持住了。在短短的空当里,忽然又响起了方应物的长叹声,不知怎的,汪芷心里猛然一跳,好像被人抓紧了。

方应物缓缓道:“此时联满都鲁灭癿加思兰之计,看似高明,但不禁让在下想起前朝宋的联金灭辽之计,徽钦二宗下场殊为可叹,不禁令人心生万般感慨。”

汪芷正口渴喝茶,听到方应物几句话,险些将茶水全喷出来,这方秀才也太能扯了,竟然将前朝宋的靖康之耻搬了出来。

方应物又道:“想必联金灭辽时,宋室的想法与厂公可能有所接近呐,最终可惜二帝蒙羞,耻辱终究不得报。”

方应物不知所谓、絮絮叨叨地说起徽钦二宗,却让汪芷哑口无言,不知怎么接话。

对前朝的皇帝,文人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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