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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天之眼-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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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9年4月,傅恒至云南边境,分兵三路,水陆并进。费了几番周折,花了几年时间。总算是让缅甸上表臣服,中缅战争结束。

其间,囊占不知所终。而那颗黑钻石,几经辗转,作为战利品流传到傅恒手中。这是佛眼钻石最后的线索,此后,它就像断线的风筝,突然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

第二十七章 离去

1938年4月18日,薄雾。

奄奄一息的李畋躺在洞口,旁边石壁上的“正”字有两个完整的和一个半拉的,那是李畋用来记录时间的,第三个只写了三笔。从清明那天算起,已经是第十三天了。李畋一直没有找到下山的路—他想不通那些棺材是怎么弄到洞里的。那些棺材能上来,为什么自己下不去?此时,李畋已经无法起身,伤口感染和持续高烧已经吞噬了他全部的体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伸出手摸索到一把红子果塞进嘴里,艰难地咀嚼、吞咽。他只能用这种办法给自己一线生机。

一阵疼痛袭来,李畋再度昏迷。

山下,一座远离村落的茅草屋。孤独,破败。

屋外,小迷糊低头收拾着采药的工具—背篓、掘铲、药锄之类的。“阿爸!我去后山采药了。烤好的洋芋就放在你床边,你伸伸手就够得到。”

“哞……”屋里有气无力的声音像是一头垂死的牛。

小迷糊起身,沿着一条弯弯的小路上山。

“天上的星子落了,

我们的拉蒙走了。

天上的云彩散了,

我们的拉蒙走了。

天国的路是那么遥远,

我们的拉蒙啊,你定要走稳哟!

天国的路是那么寒冷,

我们的拉蒙啊,你切莫着凉哟!……”

小迷糊一边走一边为高志华牧师唱着丧歌,泪流满面。

歌声在山野中回响。悲愤,压抑,无能为力的宣泄。

老鹰崖真像一只尾巴被夹在石壁中的鹰隼,振翅欲飞,却又无力摆脱。

小迷糊在鹰腹下面的绝壁上攀缘,远远看去,像是一只灵巧的猴子。

绝壁上有一些或深或浅的石窝,越过鹰爪,绕过鹰腹,直达左边的鹰翅尖。那是唯一能翻上鹰背的通道。只是不知道这些石窝是什么人凿下的。鹰背上有两种药草长得比别处都好。一种名叫八爪金龙,一种叫白背叶。八爪金龙要等到六七月份才是采摘的季节,白背叶则一年四季都可采摘。

从鹰腹到鹰翅尖是最险峻的,人几乎需要仰面攀爬,稍不留意就会坠落山崖。

小迷糊一只手紧紧抓住一棵从石缝中长出的小树,右手从腰间摘下一只挠钩,顺手一甩。带绳的挠钩在空中画了个弧线,翻过鹰翅,准确无误地在一棵松树的枝丫上绕了两圈,死死缠住。小迷糊借助绳索的拉力攀上鹰背。稳住神,轻轻抖手,挠钩魔术般的脱落。收好挠钩之后,小迷糊突然发现有些不太对劲—*近崖壁的地方小山一样堆积着松枝。老鹰背上极少有人上来,这堆松枝是谁弄的?蹑手蹑脚地*过去,却发现凹穴处躺着一个人—那正是昏迷中的李畋。

小迷糊认出了李畋。李畋初到石门坎时,还是小迷糊上山告诉高志华牧师的。

“李先生!李先生……”小迷糊的汉语有些生硬,那是他私下里央求学堂里的孩子教给自己的。

李畋人事不知。

小迷糊摇着李畋,看到李畋身上的那些擦伤,伤口已经感染,额头像火炭似的烫人。小迷糊想了想,转身离了洞口。采了一些白背叶,又挖了一大块芭蕉根。回到洞口。先将白背叶捣碎弄成糊状贴在李畋的伤口,然后挤出芭蕉根的汁液滴进李畋嘴里。

过了许久,李畋终于醒了。睁开眼睛,看到模模糊糊的一个黑影在身边晃动。本能地伸手握住腰间的匕首,用力一挥。幸而那只手怎么也抬不高,只是微微一动,随即无力地垂下。

小迷糊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推搡着李畋:“李先生,李先生!”

李畋的眼睛依然看不真切,但却清晰地听到是一个孩子的声音,问道:“你是谁?”

小迷糊蹲下,将李畋的头抱在自己怀里,水囊凑在李畋嘴边:“李先生,是我。我是小迷糊,你见过我的。前些日子你来找牧师,还是我去山上帮你找的。”

李畋喝水:“小迷糊,我死了吗?”

“先生,你没死。你还活着!”

“我没死?”李畋疑惑,“可我为什么看不清楚?”

小迷糊连忙取下缠在头上的布帕,用水弄湿了一角,轻轻擦拭李畋的眼角。

李畋的视野里,小迷糊的脸庞越来越清晰:“小迷糊,我真的没死吗?”

“先生,你真的没死。可是,我们的拉蒙死了!”小迷糊突然放声大哭,那是一种压抑了很久的哭声,悲痛的让人心酸。

“拉蒙?”李畋一时茫然。

“牧师,是牧师。他死了,被土匪杀死了!”小迷糊的鼻翼在抽动。

李畋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清明夜的情形。高志华牧师的尸体横在冰冷的山路上。自己用匕首在刮一棵树的皮。月色朦胧中,几个鲜血写成的字—神将赐以木铎,人竟宿于石门。泪水从李畋眼角溢出。

“李先生,你是怎么上来的?”小迷糊突然想到这是老鹰崖的老鹰背,看着遍体鳞伤的李畋,万分讶异地问。

李畋苦笑:“不是上,是下。我是从山上下来的,从天而降。”

小迷糊惊叫:“天啊,你命可真大。”

李畋的脑子也渐渐清醒:“对啊,你是怎么—过来的?是上,还是下?”

“我是从下面爬上来的。”

小迷糊的话让李畋惊讶,兴奋地挣扎着坐起:“这么说,有下山的路?”

小迷糊点头。

李畋一把抓住小迷糊瘦弱的双肩:“快!快带我下山!”

小迷糊摇头:“你浑身是伤,翻不过老鹰背的。你要先养好伤才能下山。”

“我会很快好起来的。”李畋说。

在小迷糊的照应下,李畋果然一天天好起来。

小迷糊每天从山下给李畋带来水和洋芋。李畋终于不再艰难地收集露珠补充水分。那个山洞早已经被小迷糊用草药薰过,又铺了一些柔软的茅草,李畋睡的也舒服多了。

洞口石壁上的“正”已经有了四个—又过了七天。

1938年4月25日,太阳很好。

刚刚吃了两个洋芋的李畋舒展着筋骨:“小迷糊,你看,我这样是不是可以下山了?”

“你下山去干什么?那些土匪正等着抓你呢!”小迷糊在采摘白背叶。

“那帮土匪一直没走吗?”李畋问。

“走是走了—那只是明面儿,他们在每个出山的路口都布下了眼线—那些人,拿起锄头是人,放下锄头是鬼。你根本出不了山。”

“小迷糊,想办法送我出去!一定想办法送我出去。”

小迷糊摇头:“没有办法。”

“小迷糊,你再想想—有没有小路或者山洞什么的?不管什么办法,只要能让我离开石门坎就成。”

“我先下山了。”小迷糊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小迷糊?”李畋叫道。

小迷糊已经像个猴子似的跑到鹰翅的边缘,转眼就不见了。

李畋追了过去,从小迷糊消失的地方看下去,只见万丈深渊,令人眩晕,根本看不到小迷糊的身影,更看不到下山的路。“小迷糊?小迷糊!”李畋对着深渊喊。

“李先生,我这两天过不来了。洋芋和水足够你两天用了!”小迷糊的声音从老鹰翅膀的下面翻上来。

李畋顿足,无奈。

经草药薰过的山洞成了李畋温暖的巢穴,虽然和十三具棺材相伴,日子久了,倒也不怎么害怕。

那十三具棺材呈六横七纵排列。横向为五一一三一二,第四行的三具棺材和第五行的一具棺材之间相隔很远,第五行的一具和第六行的两具呈等腰三角形。纵向为四一一二三一一。这种排列方式很奇怪。有意为之还是因缘巧合?

李畋看着那些棺材,突然笑了。他走到第五行第三列那口棺材前,也就是那个等腰三角形的尖部。那具棺材和其他的棺材并无二致,吸引李畋的并非棺材本身,而是它所在的位置,那是一个很奇特的位置。李畋围绕着那棺材仔细打量着,他要找一个能藏东西的地方。山下的土匪布满了眼线,自己身上的东西太重要了,不能带着下山去冒险。他要把铜砣和自己的笔记本藏起来,等时局安定之后再取它们下山。老鹰崖地势险峻,藏在这里应该安全。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要想一个更为妥当的办法。这十三具棺材的奇特排列让李畋突发奇想。李畋的目光终于在那口棺材下面的石头上停了下来,弯下身子,拿匕首挖了起来。突然,他又摇摇头,停下,将挖开的石头复原。起身,迅速奔向另一个位置。

1938年4月28日,清晨。洞口的正字变成了四个半,李畋已经在野外度过了二十三天。

小迷糊再次爬上老鹰崖,没有背篓,没有药锄……

李畋在打太极,精神很好。

小迷糊哭丧着脸:“先生,我阿爸死了!你有机会了……”

李畋停下,满脸疑惑:“说什么?”

小迷糊哭出声:“呜……呜……我阿爸死了……麻风病……呜……牧师说过要给他治病的……呜……还说要送我进学堂……呜……”

李畋搂过小迷糊,一只手在那孩子头上轻轻胡撸着:“孩子,不哭。跟我一起离开这个地方,我送你上学堂。”

“先生,你是好人,是和牧师一样的好人。你有机会了……我送你出山。”

“什么?机会?”

“跟我下山,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小迷糊依然泪眼婆娑。

“孩子,我跟你下山。”

小迷糊先将挠钩挂在一棵松树上,又取出另外一根绳索系在李畋腰间,再将那根绳索在另一棵松树上绕了一圈:“李先生,你抓住挠钩的绳子,从这儿翻下去。下面的崖壁上有凿好的脚窝,千万不要慌,脚下要踩稳。过了老鹰的肚子就好了,再下去有一块像乌龟壳一样的石头,你站到石头上之后就使劲扯三下你腰上这根绳。记清楚了?”

李畋用一根新的草绳拴牢那只有半边的眼镜,点头:“记清楚了。”然后走向崖边。

小迷糊双手紧紧扯住绕在松树上的绳索,绳索的那头就是李畋的腰。

深不见底的山涧让李畋眩晕,他不敢往下看。

“翻下去!先生,没有别的路!”小迷糊在喊。

李畋翻下。

手里的绳索猛然一沉,小迷糊赶紧拉住。绳索紧绷。如果不早把绳索在松树上绕了一圈,单凭一个孩子的力量,怕是禁不起李畋这一坠的拉力。小迷糊用力扯着绳索,一脸紧张。

李畋的身体打着晃,找不到着力点。

小迷糊扯着绳索,紧张地出了一身冷汗,扯着嗓门儿喊:“先生,稳住!抓住树!脚!脚要落到石头上……”

打着晃的李畋终于抓住一条树枝,慢慢地稳住身形。

看到紧绷的绳索不再颤动,小迷糊的心总算放下。配合李畋下降的速度,小迷糊缓缓地松动着手中的绳索。小迷糊看不到李畋,只能凭借对那根绳索的感知来判断李畋的位置。

崖壁上的李畋显得笨手笨脚,每做一个动作都会消耗大量的体力。好歹总算是过了老鹰崖的肚子。下面的路虽说依然险峻,但总算是四肢都有了落处。李畋的动作好像也熟练了许多。

紧绷的绳索突然停止,小迷糊紧张地等待下一个信号。绳索一松一紧,刚好三下。小迷糊抬手,用袖口擦拭额头的汗。

天黑之后,小迷糊带李畋回到自己的家。

小迷糊的家可以用赤贫来形容。除了一口锅,别无长物。甚至没有床。只有两堆茅草,一堆属于小迷糊的阿爸,一堆属于小迷糊本人。小迷糊的阿爸躺在属于他自己的那堆茅草上—也算是寿终正寝了。

李畋看着曲蜷在茅草上的那具尸体。

“那就是我阿爸。”小迷糊在地上铺开一张草席,“李先生,你躺上来。”

李畋茫然。

小迷糊并不抬头:“这是给我阿爸下葬用的,先给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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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李畋有些发木。

“你躺在席子里面,我把你送出山去。”小迷糊说。

李畋躺下。

小迷糊愣了一下:“把你的眼镜摘了!我爸不戴眼镜。”

“眼镜?你爸?”李畋不知道小迷糊要搞什么。

“我要把你当做我爸弄到山外埋了,我爸是麻风,弄得越远越好。”小迷糊说。

李畋这才完全明白小迷糊的计划,很痛快地摘掉眼镜,却舍不得丢:“我,拿在手里好了。小迷糊啊小迷糊,我看你一点都不迷糊。”

小迷糊卷好席筒,想了想,起身,两只小手在锅底蹭了蹭,回身:“先生,闭上眼。”

李畋躺在席筒里:“干什么?”

“闭上眼!你现在是我阿爸,我阿爸是个死人,死人都会闭上眼的。”

李畋闭上眼。

小迷糊的两只脏手伸进席筒,在李畋脸上胡撸着。

“你搞什么?”李畋叫。

“你是死人,死人不能说话。”小迷糊抽回双手,将席筒向屋外拖。

屋外,停着一辆借来的木轱辘板车。

残月西斜。

小迷糊推起板车:“李先生,记住—你是个死人了。”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板车的木轴在吱吱地响。

快出山的时候,一个黑影闪过,拦在路上:“(苗语)干什么的?”

小迷糊:“(苗语)我阿爸死了,推出去埋。”

“(苗语)小迷糊?你阿爸?老麻风死了?”黑影似乎和小迷糊很熟悉。

小迷糊借着月光看清了那张脸:“(苗语)是蝈蝈叔啊!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干什么?”

“(苗语)睡不着,来地里看看,今年的洋芋长得真好。”蝈蝈指着板车上的席筒,“真是你阿爸?”

“(苗语)这阿爸还能随便认一个?早晨死的,怕碰上人,晚上拉出去埋。”

“(苗语)这死麻风是不能碰到人,你打开席筒我看看,别是你小子偷了什么东西弄出去。”

小迷糊把席筒子的一头儿弄松,露出李畋的半个脑袋:“(苗语)不信你就看嘛!”

蝈蝈取火镰打火,明是抽烟,实是照明。

长时间穴居之后,李畋的头发又脏又乱,散发出一股馊味,脸上也被小迷糊弄得脏乎乎的,面目全非。

蝈蝈厌恶地扭脸,摆手:“(苗语)快走快走!”

天亮的时候,山路的某个转弯处。

小迷糊停下,解开席筒:“李先生,出山了。”

李畋睁开眼睛,跳下车:“出山了?”

小迷糊点头。

“在村口碰见的那人是谁?他问你什么?”李畋问。

“那人是土匪的眼线,拿起锄头种地,放下锄头为匪。”小迷糊说,“李先生,你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前面有一个岔道,你走小路……一直走就能到威宁。我,我是听人讲的,我没有走过。”

李畋弯腰,轻抚小迷糊的脸颊:“孩子,跟我一块儿走吧!咱们去贵阳,你应该上学堂的。我说过,要送你上学堂。”

“我不去。我阿爸还没有埋呢!再说,我借了人家的车,得回去还给人家。”

李畋在身上摸索着,终于摸到那只派克笔:“孩子,谢谢你。这只笔你拿着,记得要读书。我还会回来的,回来接你。”

小迷糊不出声,低着头一门心思地收拾那张草席。

李畋走在山路上,挥手。

小迷糊看着李畋远去的背影,流泪。

石门坎寨子外的坡地,已经进入收获季节的土豆枝叶茂密,一片翠绿。

一个人拎着裤子从坡地上跑下来。

蝈蝈骂道:“(苗语)臭蚂蚱!你死哪去了?到现在才来!”

蚂蚱系着裤腰:“(苗语)对不起!让蝈蝈哥受累了。拉稀!”

蝈蝈愤然:“(苗语)拉死你!”

蚂蚱涎笑。

蝈蝈拂袖而去—他们是在换班。蝈蝈打着哈欠走回寨子,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住脚步,折身走上另一条小道—那条小道通向寨子外的小迷糊家。

小迷糊家的茅草堆上,小迷糊阿爸的尸体。

蝈蝈骂了一句:“(苗语)狗日的小迷糊!”撒腿就跑。

蚂蚱蹲在土豆丛里,绿叶中露出白花花的屁股,眼睛却一直盯着那条路。

蝈蝈跑过来:“树!快扳倒消息树!”

路边有一棵枯树,方圆百米唯一的一棵树,就在蚂蚱三五步之外。

蚂蚱不敢怠慢,顾不得许多,拎着裤腰以十分滑稽的姿势奔到树边,因为双手腾不出空,就势用半边身子一撞。

枯树倒地。

蚂蚱又顺势蹲下,一阵异响,奇臭无比。

第二天早晨。

有人发现小迷糊的尸体被吊在村头一棵老槐树上,手里还死死握住一支派克笔。

第二十八章 故人

1938年6月3日,清晨。

蒙蒙细雨,如丝如雾。

贵阳,一条僻静的石板巷。

巷子深处有一家茶肆,门上挂着一面崭新的水红色旗幌,黄缎绲边,下垂黄色流苏,旗面上黑线绣成一个斗大的茶字。这样的巷子实在不是做生意的地段,茶肆看样子也没什么生意,门前冷冷清清。

一个硕大的脑袋从茶肆里探出来,向对门张望。

对门是一个并不宽大但却十分雅致的木结构门楼。门楼两侧是石墙。门前一对石鼓左右对峙。石鼓为青石料,波浪纹的底座。

哒哒的马蹄声从巷口传来,很舒缓,很轻柔。

硕大的脑袋缩回去。

易明牵着一匹枣红马,一边走一边张望。显然,那面茶旗吸引了他的目光。

“老板,我的马拴在哪儿?”易明找不到拴马的地方。

“乡巴佬!捣什么乱?!”茶肆里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

“你这不是茶馆吗?我喝茶。”易明说。

“不卖!”

“不卖?不卖挂个幌儿干什么?”

硕大的脑袋探出来:“乡巴佬,识相点儿。滚!滚得远远儿的。老子懒得理你!”

易明下意识地摸背上的火枪。

“别摆弄你那烧火棍!……”

此时,吱呀一声,巷子对面的门打开了。

沈静如牵着小鸣谦的手走出来。小鸣谦肩上背着一个硕大的书包。

硕大脑袋打了个响指,一个黑衣人从旁闪出。

黑衣人尾随着沈静如母子,若即若离。

易明蹊跷地看着黑衣人的背影。

“嗨嗨嗨!”硕大脑袋招呼易明,“乡下人,你不是要喝茶吗?进来进来。”

易明头也不回:“你不是不卖吗?”

“刚才逗你玩儿的。进来进来!”硕大脑袋堆起生硬的笑容,侧着身子走出来,抢过易明手中的缰绳,推搡着易明。

“我的马……”

“没事儿,有人给你看着。”

易明进屋的那一刹那,发现一只乌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那是一支真正的王八盒子,自己的火枪和那一比,可真就是一条烧火棍。持枪的黑衣人面无表情。

“老倭瓜!不许胡来!”有一个声音从楼上传来,接着是木制楼梯的响动,一个人走下来—正是化名边老四的渡边一郎。

被称作老倭瓜的硕大脑袋愣住:“边爷,怎么把您惊动了?”

渡边一郎走到易明跟前,拍拍易明的肩膀:“老乡,受惊了!我们是警察局的,在执行任务。不要把你看到的一切告诉任何人,好吗?”

易明点头。

渡边一郎挥手:“让他走!”

黑衣人收枪。

易明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老倭瓜看着易明走出茶肆,低声说:“就这样让他走了?”本电子书由。。提供下载

“不让他走又能如何?你们记住—这里暂时还不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占领区。不要给我节外生枝!”渡边一郎训斥道。

“他可是什么都看到了!”老倭瓜辩解。

“一个乡巴佬而已!不过,你这茶馆开得也太不像样子了!照你这样干,傻子也能看出毛病。赶紧让人弄些家伙什儿,好歹烧几壶开水……”

易明看着巷子里高低错落的门楼,整个巷子里,只有茶肆对面的门楼有一对石鼓。他突然有一种不祥之感,立即上马,朝着沈静如离开的方向追去。马过巷口,险些撞倒一个乞丐。

乞丐连忙侧身闪避。然后迷茫地看着易明远去的背影,一支火枪,奇异的户棍,那仿佛是一个标签。经过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李畋比任何乞丐都更像一个乞丐。头发凌乱,衣衫褴褛,骨瘦如柴—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他吹起来。一条腿的单片眼镜依然用一根草绳绕在头上。家,李畋看到了自己的家—那个有着一对石鼓的门楼。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双手扶着墙,不是在走,而是在挪。

那面茶旗实在是太新了,新到让李畋觉得有些晃眼。那茶肆和这巷子是极不搭调的,这不能不让李畋有所警觉。他立即决定改变方向—挪向那间茶肆。

“老……老板,给……给口吃的!”李畋声音嘶哑,一句话仿佛用尽全身的气力。

老倭瓜探头,将两个铜板丢在地上:“要饭的,我这还没开张呢!去别的地儿转吧!”

李畋弯腰捡那两个铜板。

“又怎么了?”茶肆里的一个声音。

“一个叫花子。”老倭瓜回应。

李畋捡起那两个铜板,蹒跚离去。李畋知道,自己再也回不了家了—茶肆里的那个声音在清明节的晚上就已经让他刻骨铭心。他突然担心起妻子和儿子的安全。

都司路中段。两间门面,一块老匾—漱石斋,据说是清末黔中名士孙竹雅的墨宝。店里主业是书画装裱,兼营字画买卖。老板姓孙,单名一个固字,是孙竹雅的第五代传人,除正业之外,还有一手绝活儿—古籍鉴定。无论是汉唐残卷还是宋元孤本,经他过目,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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