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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别姬同人之幸-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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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晚上过来接你,”在戏院后门的窄胡同处,花清远帮着程蝶衣整理了一下衣领,“你悠着点,别累着。”

“知道,你放心就是,别婆妈了,我进去了,”程蝶衣笑着点头,拉了拉花清远抚着他衣服的手,“你少喝酒。”

花清远点头,目送着程蝶衣,进了戏院里面,他才坐回车里。

由于下了雪,汽车开得很慢,行至一处交叉路口时,忽然从路口的一侧窜出来一个只身着单薄内衣的男子。

他披散着略有些长的头发,看不清楚面目,光着脚踩在雪地里,拼着命地向前跑着,直至与迎头开来的一辆汽车撞上。

在一声惊呼中,鲜血溅出,染在雪地上,分外的刺目。撞了人的车,连停都未停,绕了一下,便开走了。

花清远也不是吃斋念佛的,他没空理会别人的生生死死,他的司机当然知道主子的心性,开着车正要绕过去,花清远却叫停了他。

花清远在围着那一群人的腿缝之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在皑皑白雪之中,那张脸同样苍白如血,那还是很年轻的一张脸,尖削的下巴、清秀娇媚的眉眼,仿佛被什么生生地催残了,变得不堪入目。

前一阵还听说他混得不错呢,怎么如今变成这副样子呢。

先前追着他的那些人,见着他被撞了,一地的血,也不追了,只踹了他一脚,骂骂嚷嚷地转身走了。

“主子?”司机疑惑地问着后面的花清远,“我们要管?”

花清远轻叹一声,“也算一位故人,你下去把他抱上来,我们先送他去医院。”

花清远吩咐完后,司机听命下去,推开那些围观的人群,把被撞的少年,抱进了车里,“主子,放哪儿?”

“放我这儿吧,”花清远指指自己旁边的位置,后又觉得不妥,那是程蝶衣常坐的,他想了想,指着副驾驶的位置,“还是放那儿吧,蝶衣闻不得血腥味。”

“好,”司机嘴角抽抽了一下,他家主子真把那位爷捧手心里了,什么时候都能算计。

司机把那位受伤的少年,放到副架驶后,车又缓缓的开动,按照花清远所说,送去了花清远朋友彼德潘所在的医院。

那少年忽然被撞,又加之被人追打,连惊带怕,刚才那一下子,只是晕了过去,坐到车里,竟有些醒转过来,听到了花清远和司机之间的谈话。

花清远的声音,他是一辈子也忘记不了的,就是这个人直接地改变了他的一生。

“爷,”他极虚弱地唤了一声,后面的话却没有力气说出来,又昏了过去。

花清远没想到,这孩子听了自己的声音,竟认出自己来了,他试探地叫了一声,“欢喜……”

那孩子又没了动静。

到了医院门口时,那孩子又醒过来了,司机要抱那孩子下去,那孩子说什么不依,只看着已经下了车,站到司机身后的花清远,低低的哀求,“爷,欢喜快死了,你能抱欢喜一下吗?”

花清远的眼角抽了一下,他干笑着说:“信爷的话,得永生,”然后,他冲司机使了一个眼色,司机立刻会意,也不管那少年如何执拗,手上一用劲,就把那少年抱下了车,直奔了医院里面。

——开玩笑,他这怀抱,要是抱了第二个男人,程蝶衣今晚就得让他跪搓衣板。

     

作者有话要说:啊哈哈,谢谢亲送的地震炸弹,以及各条留言,开心开心好开心呢。还有人记得欢喜这孩子吗?唱黄梅调的那个……

☆、最新更新

欢喜被送进手术室时;花清远笑得猫一样;语气却是淡淡的;“你且死不了的;听爷的话,好好活着。”

等着手术室的大门关好后;花清远与彼得潘打了招呼,彼得潘冲他笑得则有些暖昧了。彼德潘这个月初;刚刚升任这家医院的副院长。

花清远也不解释,他最近这名声,——王致和的臭豆腐;十里地都能闻得到。仿佛那一堆臭鸡蛋的余味仍在。他越想,嘴角的笑意越深,看起来森森的可怖。对面站着的彼德潘,都不敢冲在他暗示什么了。

等花清远到时,袁四爷的府上已是梅子煮酒,荤素齐全了。

在这一方庭院里,置这一处极具中国古典风格的园林小筑,与端庄里见婉约,与浩瀚中觅繁星,影影绰绰、雾里见花,意境风骨齐全了。

花清远抱拳当胸道:“四爷这院子,满北平去寻,也寻不到第二处的。”

这话是真心的。

这样的院子,他早晚也要弄一处。

他家蝶衣一身莺莺的戏妆扮上,在这样的庭院里,唱一段《牡丹亭》,那是何等的人戏同景啊。

袁四爷笑着走下台阶来,迎了迎花清远。

花清远也不着急进去,站在院中,背着双手,轻声吟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袁四爷站到花清远的身后,听着花清远吟完后,拍手道:“这首古诗起于唐朝,据说那天傍晚,也是一场大雪,这雪漫漫扬扬的,似乎已经飘到今天了。”

花清远摇头,“四爷的似乎用得不妥,这要是放在别人家,就得是似乎了,放到四爷这里,这雪就是唐朝的那场。”

袁四爷心里舒坦,他这园子,他是用了心的,面上却不怎么流露出来得意,他今日邀花清远过来,赏雪喝酒都不是主题,重要的事,还在那条街上。

青梅煮的酒,淡淡的,消去了酒里的烈性,品在嘴里,多了一种回味,少了一丝缠头。

袁四爷不主动提,花清远便一直装着糊涂。事实上也是,这事他扮得越是糊涂越是正确。

花清远一会儿夸夸这里好,一会儿又说说那里,这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袁四爷有些坐不住了。

袁四爷拿起酒勺,舀了一勺酒,在花清远的汝窑青瓷莲花碗里,同样泛出浅淡的碧青色。

“清远可知西面老街有条春达巷子,”袁四爷瞄了一眼花清远。花清远假装想一会儿,才应道:“想起来了,是不是有家丰意烟馆在那儿?”说着,夹起一片青炒芹片,细细地嚼了起来。

“那家烟馆就是我开的,”袁四爷并不瞒着花清远,又说:“连着那几家也都是。”

“四爷这生意做的越来越大了,烟土这行,吃水很深,难得四爷你抓得脉络清楚,换做旁人,怕是支撑不住的,”

花清远实话实说,在这乱世之中,能维持一条街的烟馆正常运作的人并不多见,这得需要多大的脉络关系,需要多好的调节能力,花清远很是赞叹欣赏。

——他与袁四爷本质上是一样的人。

袁四爷不搭花清远的赞美之词,仍是说着他自己的,“除了把头的第一家,是方家老店,那一条街的铺子,我都买下来了,想把几家串联起来,打造成一家的。

说起那间方家老店,祖上也是有一号的,原是做绸缎生意的。方家就是指着这间老店发的家,曾经也辉煌过。

方老爷去世前,把家分了,念着二儿子是嫡出,便把这间老店留给了方老二,那方老二是个混不吝,哪里懂什么经营,这家老店也就荒废了。

我与那方老二,之前曾做过协商,我出这个数,买他的店,”袁四爷把出一只手来,比划了一个数字。

花清远意会,“这不是很好吗?”

“本是挺好的,眼看要过地契,那混不吝忽就变卦了,”袁四爷后面几个字拖得很长,颇有些味道,一直低垂的眼睛,缓慢地撩了那么一下后,又垂了下去,“卖于了一位姓周的,据说在警备司令处供职,他父亲是军界高官。”

后面这一句的意思,花清远怎么能不懂,袁四爷不明着说,暗里挑出来,这周满华不好相于,更不是蛮硬着能来的。

那方二愣子要是把店卖于了个平头百姓,估计着袁四爷也不会找他来,自己明里暗里就解决了。

“四爷说的那人是否叫周满华?”花清远这糊涂装到头了,不能再装下去了,那真就有些假了。

袁四爷点头后,花清远接着说:“若是他,我与他还能说上些话,不如择个日子,我与你们引见引见。”

花清远了解周满华,这人看着四六不着调,但却是个极有智谋的贪货,凡是到了他嘴里的肥肉,是绝不可能被人扣出去的。

袁四爷想独自经营那条烟街,怕是不成了,周满华拼死也要分一杯羹的。

这事弄得最后激烈了,倒霉的就是那个混不吝方二愣子了,而花清远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他花清远记仇,可是能记到死的。

得了花清远这样的回复,袁四爷便满意了,这顿酒总算没有白煮。

“那就麻烦清远了,”袁四爷客气了一句。

他是知道花清远与周满华的关系的。花清远的大哥花清辽,在读完国立学校后,进入军校时,曾师从周满华的父亲,常带幼年的花清远去周家玩耍,那时的周满华就与花清远相熟,两人可以算是发小的交情了。

袁四爷与花清远的大哥花清辽,算得国立学校的三年同窗。自是知道这层关系。

“四爷这话说得就见外了,都是自家兄弟,”花清远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就像那背后使坏的人,不是他一般,“小弟这里有什么过不去的关节,四爷还不得像我大哥一样帮我?”

“那是自然,”袁四爷微微颌首。他们之间的关系,谈不上帮不帮的,不过是利益最大化的一种方式,彼此需要罢了。

两个人又说了些杂七杂八的琐事,眼见着庭院外面渐黑,花清远张罗着要走。

袁四爷并不多留,亲自送到二门外。

“清远与蝶衣这一出,现世里的霸王别姬,整个北平都轰动了,清远真性情。”

袁四爷这话,花清远没敢带过,细略地想了想,才说:“哪里是什么霸王别姬,不过是一曲《牡丹亭》,我这真张生遇到假莺莺,情不自禁了,强自拐了人家,污了人家的清名,轰动不轰动的,我到是没注意,只想着那句老话‘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我花清远也是读过几年书的,半数也被某些人,划在这负心人一类里了,以今日这清风明月、玉雪良辰为证,我花清远若是负了蝶衣……”

花清远伸手碰落,距离二门不远处的一棵松树上的雪片,持在掌心,雪遇了体温,立时化了。

花清远声音坚定,“人如雪消。”

花清远看过书、看过电影,知道袁四爷对程蝶衣是有心思的,这番话与别人不说,与袁四爷却不得不说,——你这辈子是别指着和我家蝶衣做什么‘红尘知己’了。

他是绝不放手的。

袁四爷讪讪地笑了笑,竟又送着花清远直到大门了。

自从发生‘臭鸡蛋事件’后,花清远几乎不踏入大红门戏院了。

从袁四爷的家出来后,花清远按原定计划,着司机开车,到了大红门戏院的后巷子。

往常这时,花清远的车到后,等不了多久,程蝶衣就能出来了。

今天,花清远本来就有些晚了,却还等了好一会儿,程蝶衣还没有出来。

花清远有些不放心了,吩咐驾驶位的司机,“你去看看,程爷怎么还没有出来?”

司机应声后,开了车门,进去没有多久,很快就出来了,程蝶衣也跟在他的身后,神情蔫蔫的。

花清远从倒车镜里看得真切,连忙推门下去,大步走到程蝶衣的身前,拉住他仿佛被北极冰冻过的手,心疼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程蝶衣摇了一下头,疲惫地向花清远倚去,花清远就势伸手搂住他。

程蝶衣每次被吓到,都是这副样子,花清远紧皱眉头,他不追问程蝶衣了,转而问旁边跟着的司机,“戏院里发生什么事了?”

司机为难地摇头,“我还没进到戏院里呢,程爷就出来了,我们刚好走个碰头。”程蝶衣像丢了魂似的,没有看到他,这一段他没有说。

“你去把三癞子给我叫出来,”这事不能追着程蝶衣问,可以转而去问别人了。

花清远的话刚说完,程蝶衣却冲那司机开了口,“不,不用了,没有大事,三癞子还忙着。”转头又与花清远说:“我们进车里,我与你说。”

“好!”花清远心下狐疑,三癞子一个小混混兼小流氓能有什么事忙的,该不会又强抢民女了吧?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也断断不敢抢到戏院来,污程蝶衣的眼,惊吓到程蝶衣的啊。

虽心里百种测猜,花清远却还是应着程蝶衣,伸手揽着程蝶衣坐进汽车里。司机也跟了进去,花清远冲他挥手,司机发动了汽车。

汽车开出巷子有一会儿了,程蝶衣才皱着眉,疲惫地开了口,“今儿戏院死了人。”

花清远也跟着皱眉,“死了人 ?'…'怎么死的?”[小说网·。。]

“今儿戏唱了大半的时候,忽然就闯进了三个小伙子,扔了满戏院满戏台子的传单,这事时有发生,三癞子会带人把他们清下去的,我都习惯了,又碍不到我什么,我通常都不理的,”

人命贵贱,摊上这么一个乱世,哪有什么太平地可享受。

自从有了花清远,他们戏院的磨难比旁人家的,已经不知少了多少了,他心里知足。

花清远尽自己所能,把保护伞撑到最大了。

连那班主都说,他们戏院,安安稳稳这么几年,没有人敢上门挑事闹事,已是这北平城里,最好的买卖了。

今儿这事,不似从前,不是那挑事闹事可比的。他以前不懂这些,但自从与花清远住在一起后,花清远会给他讲讲世道。

花清远曾对他说,就算他不小心杀了人,不管几条人命,他都能帮着摆平,还一个清清白白的自由身给他。只有政治党派,那是只要沾了一分半点,就算他能救自己出来,自己也得掉层皮。

他当时听完,还和花清远开玩笑,说花清远这是哄他穷开心。他这样的连鸡都不敢杀的人,哪还敢杀人,连见着杀人都吓得不成了,就像大成监狱外面的那回。

今儿,他又见着一回,且这回与上回,似乎相同了,就如花清远所说的‘只有’挂了联系。

“那三个小伙子传单才散开,三癞子还没爬到戏台上面去哄他们下去呢,戏院门口就闯进来一伙拿枪的,打头的那个,抬手一枪就结果了其中一个小伙子的性命,那血……”程蝶衣顿了好一会儿,直到花清远把他的手,揣进西服里怀,放到花清远的胸口处,感受到那里的温暖和跳动,他才把话说完,“那血都溅到我的身上了。”

他这一年真是倒霉,已经连续两次被鲜血溅了戏服,只是这次与上次不同,这次是真出了人命,上次不过是那疯女人作戏而已。

提起上次,还有那次在大成监狱外面看到的杀人场面,必竟是远望,没有今天这次相近。

饶是这几年见了些世面,这般的刺激,程蝶衣也有些承受不住,当时就吓得腿软,不知如何去动了,旁边站着的段小楼,一把把他抱起,直奔了后台。

段小楼给他倒了水,让他压惊,饶是他自己也吓得一头的大汗,嘴皮都干裂出来了。

“蝶衣,你在这里坐着,我去前面看看,”

段小楼要去,程蝶衣忽就想起花清远说过的话,一把拉住段小楼的戏服袍子,“师兄,你别过去,这事,咱们管不了。”

那伙提枪的人,都是军队的制服,根本不是这片的管警,一看就知道属于花清远所说的那一类的。

不是他们心狠,他们一个戏子,这样的局势里,自保尚且困难,何况这种情形。

段小楼抬起的脚收了回来,气得一屁股坐在了程蝶衣旁边的椅子上,愤愤道:“我就不懂了,城门外面一伙子日本鬼子不去打,杀起中国人来,倒都是手起枪快的。”

程蝶衣自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明白又如何,他只能摇头,“师兄,若是日本人进来了,这戏就不唱了,好吗?”

听程蝶衣进起这话,段小楼垂下的头,猛地抬起,他直直盯着程蝶衣,不敢置信地问:“你,你说什么?不唱戏了?”

“清远说,这北平要成了日本人的天下,咱就成亡国奴了,还唱什么戏,唱给谁听?”

说起不能唱戏,程蝶衣悲从中来,眼里有了泪花。他不懂什么是亡国奴,但要是戏都不能好好地唱了,那可能真就是‘奴’了吧。

段小楼沉默了好一会儿,大手拍到桌子上,“不唱就不唱,这戏唱得也憋气,大不了和菊仙学着做裁缝。”

程蝶衣迷茫地望着段小楼,那花了一角的戏妆,心里也像是塌了一块。

前台是如何处理的,又乱成了什么样子,师兄弟两个都没在过去。只是又接连听到了几声枪响。和那班主以及三癞子的吵嚷声。还有更大更杂乱的吵嚷声,此起彼伏。

花清远听着程蝶衣连惊带吓地叙述后,也是一阵的后怕。子弹那玩意又不长眼睛,万一有个闪失,他怀里这人……,后面的事,他都不敢想了。

回到家里后,花清远叫小凳子着人烧了热水,放了满满一桶,又放了安神的草药,叫程蝶衣先去泡泡澡,他亲自去了厨房,给程蝶衣做压惊的刀削面。

花清远这面刚做好,泡过澡的程蝶衣也刚刚端起碗,还没张口吃呢,外面传来了一连串的吵嚷声。

“四少爷,四少爷,你慢着点,容小的去通禀一声,两位爷正吃饭呢,你这来的不是时候啊,四少爷……”

小凳子伸着双手拦,都没有拦住一路火炮仗似的,穿过来的花清迈。

换作别人,小凳子早叫院子里的打手群上了,但谁叫来人是花清远那个四六不靠谱的四哥花清迈呢?

这就不好下手了。

而且,自从花清远搬出来后,除了花婷爱来过一回后,经常来这里登门的,就只有四少爷花清迈了。

程蝶衣和花清迈的关系还不错,有几次来借钱,花清远不在,程蝶衣见着数额不大,都拿给了花清迈。

花清迈投桃报李,下次再上门时,也会在给他家小雪买小物件时,给程蝶衣捎几个,看着还不错的。

于是,程蝶衣和花清远的卧房外堂里,就有了一串泥人、波浪鼓、小风车以及布老虎。

看得花清远哭笑不得,程蝶衣是不喜欢这些东西的,但好在还有他家小笙。

小家伙到是极愿意玩这些的,只是每次花清迈来时,他都远远地躲出去,他还是记恨着花家的人的。

花清迈大吵大嚷地闯进来,“老六,老六,你还有心吃饭,老六……”

花清远往前走了两步,推开房门,站着的位置刚好挡住了抱起面条碗,正被花清迈突然到来耽搁的,不知是吃还是不吃的程蝶衣。

花清远冲着紧紧跟在花清迈身旁,伸手拦着花清迈进屋的小凳子摆摆手,“你下去吧,给我四哥也做碗面条端上来,想来我四哥也没吃饭呢。”

花清迈也不客气,转身对小凳子说:“给我下两个荷包蛋,我中午饭还没来得及吃呢。”

小凳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冲着跟他一路过来的几个护院,摆摆手,呼啦啦地都下去了,——今天晚饭,全府都是面条。

“四哥这么风风火火的来,该不会是你把未来四嫂得罪了,来我这里讨招的吧?”

花清远把花清迈让进来后,给花清迈搬了把椅子,递了一个喂了炭的炭炉过去,让他暖手。

“胡说什么,我和我家小雪好得很呢,”花清迈又不请自拿地把桌面上沏好的那一壶普洱,全部喝光,接着说道:“今儿下午,大红门戏院发生的事,你知道吗?”

花清远无语,指了指程蝶衣,那意思很明显了,那是在程蝶衣地盘发生的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三个人是我同学,”花清迈气恼又急忿地道:“死的那个是东北逃过来的,他爹在东北被日本鬼子扣了做矿工,没多久就死了,他哥带着他们全家投了北平这边的亲戚,他上有八十岁的曾祖母、六十岁的瞎祖母,还有四十岁的老娘,他如今出了事,这一家子怎么活?”

花清迈越说越恼,椅子也坐不住了,站了起来,来回地走,“被抓进去的两个,有个山东的,还有一个河南的……”

说到这里,他实在有些说不下去了,抚着桌子角,好一会儿才说:“你知道为什么每次学朝,我总是被抓进去的那个吗?因为我知道咱们家有钱,赎我出来,没有什么,但我其他的同学,有不少生活很是贫困,上有老下有小的,他们一旦出了事,一家子都不用活了。”

花清远与程蝶衣对视了一眼,程蝶衣怀里抱着的那碗面条,已然没有了热气。花清远无奈地从程蝶衣手里拿过来,心疼地摸了摸他有些发白的脸。

花清远从椅子处站起,把那碗凉了的面条放到桌面上,“四哥与我说这些,可有什么意思?咱们自家兄弟,有话就敞开了说。别人家的穷穷苦苦,我听了也解决不了大问题,我一不是菩萨,二不是神仙,但自家兄弟开口,我但凡有三分本事,绝不藏起半分。”

花清远这话说得敞亮,花清迈听得舒畅,他刚从他三哥那里受的窝囊气,也算消减了些。

这事,他之前也去求过他三哥,但他三哥一口回绝了,还劝他少参与,别给家里添麻烦,大道理训了他足足三大车,气得他快吐血了。

“抓人的是警备司令总署与城防部队,”

花清迈报出名头后,花清远不觉得有些头疼,两处衙门联手,这事真不好办了。

“四哥,这事我不能完全应承你,我尽量试一试吧,未必能把人救出来,但至少可以探一探纠究怎么样了,又是为了哪般?”

以前这帮学生也闹来闹去的,撒传单游行这事也屡见不鲜的,像这样直接就开枪杀人,还是不多见的,除非上面有什么吹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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