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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禧年三部曲-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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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被困——要采取主动。这比等待来得好。他张望并倾听了两分钟,然后爬出炮台湾体,尽速冲下斜坡。

跑到一半时,第三发子弹射出,但他只听到身后“啪”一声很模糊。他往前一跃平飞过浓密的灌木丛,滚过满地刺人的荨麻,随后站起来朝子弹来处的反方向移动,蹲伏、奔跑,每五十英尺暂停一下,竖耳倾听。他听见他所在处与要塞之间发出树枝断裂的声音,立刻趴到在地。

用手肘匍匐前进,这是班长亚铎夫森最爱说的另一句话。接下来的一百五十英尺,布隆维斯特手脚并用甸甸爬过灌木丛,小心地拨开粗细树枝。有两度他听到身后树丛中猛然发出声响,第一次似乎离得很近,也许就在右手边二十步外。他停下来,动也不敢动地趴着。片刻过后,他小心地抬起头四下看了看,一个人影也没见着。他又趴了好一会,全身神经紧绷,准备着万一敌人出手便立刻逃跑,或是可能的话作最后一搏。第二声来自较远处,过后便无声无息。

他知道我在这里。他会不会已经在某处定位,等着我开始移动?或者他已离去?

布隆维斯特继续爬过灌木丛,直到来到“东园”的围墙边。

这又是个关键时刻。有一条小路通到围墙内。他整个人平趴在地,观察着。农舍位于一道缓坡下方四百英尺处,屋舍右边有牛在吃草。为什么没有人听到枪声,出来巡查呢?夏天。也许现在没有人在家。

要通过牧草地是没问题的——但一出去便毫无掩护。至于沿着围墙直行的小径,就连他也觉得像个空旷的射击场地。于是他又退回灌木丛中,从另一头进入稀疏的松林。

他循远路绕过“东园”农地和南山回家。经过“东园”时,可以看到车子不在。到了南山顶上,他停下来俯视海泽比。游艇码头旁的旧渔屋里有一些夏季观光客,一群穿着泳装的女人坐在码头上谈天。他还闻到有人在户外烤肉的香味。游艇码头的船坞附近有小孩在戏水。

八点刚过,距离开枪时间五十分钟。尼尔森正在草地上浇水,只穿了条短裤,光着上身。你在那儿多久了?范耶尔的屋里除了安娜没有别人。哈洛德的屋子看起来一如往常空无一人。接下来他看到伊莎贝拉坐在自家后院,好像在和谁说话。布隆维斯特一回神才发现那是多病的叶妲,她出生于一九二二年,目前和儿子亚历山大住在范耶尔家再过去一点。他从未与她正式晤面,但见过几回。西西莉亚的房子似乎也没人,但不对,厨房里好像有动静。她在家。开枪的会是女人吗?他知道西西莉亚会射击。他可以看到马丁的车停在他家门前的车道上。你回家多久了?

或者是某个他尚未想到的人 ?'…'弗洛德?亚历山大?太多可能性了。

他爬下南山,沿着道路走回村里,回家的路上没有遇见任何人。他第一眼便看到小屋的门半敞着,接着几乎是出于下意识蹲低身子,但马上就闻到咖啡香并从厨房窗户看见莎兰德。

她听见他进门的声音,才一转身随即愣在那儿。他的脸可怕极了,布满了开始凝结的血渍。白色T恤左侧一片深红,手里拿着一条整个染红的手帕按在头上。

“血流个不停,不过没有危险。”布隆维斯特不等她开口便说道。

她转身从橱柜取出急救箱,里头有两包弹性绷带、一条蚊虫药膏和一小卷手术用胶带。他脱下衣服丢在地上,走进浴室。

太阳穴上的伤口很深,都挑起一大块肉来了。血还在流,伤口需要缝合,但他心想如果将它贴紧应该也会意合。他用冷水打湿毛巾擦脸。

他用毛巾按住太阳穴,然后闭上眼睛站在莲蓬头下方冲水。过了一会儿,他握起拳头狠狠地往瓷砖上打,把指节都给刮伤了。去死吧,你这混蛋!他暗想。你一定会落在我手上!

当莎兰德碰他的手臂时,他像触电似的惊跳起来,注视她的眼中充满愤怒,吓得她不自主地倒退一步,她将肥皂递给他后,又默默回到厨房。

他贴了三条胶带,走进卧室,穿上干净的牛仔裤和新的T恤,拿出放着打印出来的相片的讲义夹。他愤怒得几乎全身发抖。

“留在这里,莉丝!”他吼道。

他走到西西莉亚家按门铃,不到一分钟门就开了。

“我不想见你。”她才说完便看见他的脸,这时血已经渗出胶带。

“让我进去,我有话跟你说。”

她犹豫着回答道:“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现在有了,看是要站在这阶梯上说还是进厨房去说。”

布隆维斯特的口气十分坚定,西西莉亚只得侧身让他进屋。他直接走到厨房餐桌旁坐下。

“你这是怎么了?”她问道。

“你说我挖掘海莉失踪的真相只是亨利的消遣,根本徒劳无功。有可能,但是大约一小时前,有人差点把我的头给轰了,而昨晚也有人,一也许是同一个恶作剧的人——在我门口丢了一只死状凄惨的猫。”

西西莉亚张嘴正要说话,却被布隆维斯特给打断。

“西西莉亚,我不在乎你有什么苦衷、你在担心什么或是你忽然一见到我就厌恶。我绝不会再靠近你,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再来烦你或缠着你不放。此时此刻,我真希望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你或范耶尔家族的任何人。但我有疑问一定要问清楚,你愈早回答就能愈快摆脱我。”

“你想问什么?”

“第一:一小时前你人在哪里?”

西西莉亚的脸立刻蒙上阴影。

“一小时前我在赫德史塔。”

“有人能证明吗?”

“应该没有,但我不必向你报告行踪。”

“第二:海莉失踪那天,你为什么去打开她房间的窗户?”

“什么?”

“你没听错。这么多年来,亨利一直想查出那段关键时刻,是谁打开了海莉房间的窗子。所有人都不承认。有人在说谎。”

“你凭什么认定是我?”

“这张照片。”布隆维斯特说着将那张模糊的照片甩到餐桌上。

西西莉亚走到桌旁看照片,布隆维斯特似乎从她脸上看到惊愕的神情。她抬头看着他,他感觉有一滴血流下自己的脸颊,滴在上衣上。

“当天有六十个人在岛上。”他说:“其中有二十八个女性,其中又有五六个留及肩的金发。但当中只有一人穿着淡色洋装。”

她紧紧盯着照片看。

“你觉得那应该是我?”

“如果不是你,那么请你告诉我你觉得是谁。之前没有人知道有这张照片,我拿到照片已经好几个星期,一直想和你谈谈。我也许是个笨蛋,但我还没拿给亨利或其他任何人看,因为我很怕你遭人怀疑或冤枉。不过我真的需要一个答案。”

“我会给你你要的答案。”她将照片拿给他。“那天我没有去海莉的房间,照片里的人不是我。她的失踪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说完走向大门。

“答案听到了,现在请走吧。但我想你那伤口应该去看看医生。”

莎兰德开车送他到赫德史塔医院。伤口只缝了两针,敷了一大佗药。另外在脖子和手上因为荨麻引起过敏,也涂了可的松药膏。

走出医院后,布隆维斯特考虑许久,不知该不该报警。他已经可以想象报纸的标题:诽谤案记者的枪击疑云。他摇摇头,说道:“我们回去吧。”

回到海泽比岛时天已黑了,正合莎兰德的意。她将一只运动袋放到餐桌上。

“这玩意是跟米尔顿全保借来的,现在该利用一下了。”'w。w。w。。。w。r。s。hu。。。c。o。m'

她在屋内安装了四个使用电池的移动侦测感应器,只要有人进入六公尺范围内,电波信号便会启动她装设在布隆维斯特房内的警报器发出“哗哗”声。另外又在小屋前后的树上架设感光摄影机,会传送信号到她装在前门旁橱柜里的手提电脑。摄影机用暗色的布掩盖住了。

她还在门上方的鸟屋摆了第三架摄影机,直接在墙上钻洞穿电线,镜头则对准马路和大门到前门之间的小径。机器每秒钟会拍下一个低画质影像,并全部存到衣橱里另一台手提电脑的硬盘里。

接着她在门口放了一张压力感应脚垫。若有人躲过红外线侦测器进到屋内,便会启动一一五分贝的警报器。莎兰德最后向他示范如何用衣柜里一个盒子的钥匙关闭侦测器。此外她还借来了夜视镜。

“你几乎什么都考虑到了。”布隆维斯特边说边替她倒咖啡。

“还有一件事。查出真相前不要再跑步了。”

“相信我,我对运动已经完全失去兴趣。”

“我不是开玩笑。一开始这也许是一件陈年悬案,可是出现死猫又有人想轰掉你的脑袋,可见我们已经追踪到某个人。”

他们很晚才吃晚饭。布隆维斯特顿时感到疲惫至极、头痛欲裂,几乎无法说话,便上床睡觉。

莎兰德看报告一直看到两点。

第二十三章

七月十一日星期五

早上六点,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直接照在脸上将他晒醒。头还隐约作痛,一碰包扎处更痛。莎兰德趴睡在旁边,一手勾着他。他低头看着她刺在肩胛骨上的龙。

他数了数她身上的刺青。除了脖子上的黄蜂,还有一边脚踝上的环圈,左手上臂有另一个环圈,臀部上一个中国字符号,一边小腿上有一朵玫瑰。

他下床将窗帘拉拢,去了一趟洗手间后又轻轻溜回床上,试着不吵醒她。

几小时后吃早餐时,布隆维斯特问道:“我们要如何解开这个谜?”

“把手边所有的数据整理起来,并试着找到更多资料。”

“对我来说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是因为我们试图解开海莉失踪之谜,还是因为我们发现一个先前无人知晓的连环杀人犯?”

“这中间一定有关联。”莎兰德说:“如果海莉发现了这个杀人犯,那一定是她认识的人。看看六十年代那些人物,可疑人士至少有二、三十人。可是到今天几乎所剩无几,只有一个哈洛德,将近九十五岁的他绝不可能拿着枪在极树林里跑来跑去。其他人要不是现在已经太老、无法构成威胁,就是五十年代那时还太年轻,无法到处行动。所以一切又回到原点。”

“除非有两个人合作。一老一少。”

“哈洛德和西西莉亚?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她说窗口那个人不是她并非说谎。”

“那么是谁呢?”

他们打开布隆维斯特的计算机,花了一小时,再次仔细研究出现在桥上事故照片中的所有人。

“我只能假设村里的每个人应该都到那儿去看热闹了。当时是九月,大多数人都穿着外套或毛衣。只有一个人留着金色长发、穿着淡色洋装。”

“很多照片里都有西西莉亚,她好像无所不在。在屋舍群间、看热闹的人群间都有她;这张在和伊莎贝拉说话,这张站在法尔克牧师身边,这张和排行中间的葛雷格在一起。”

“等等。”布隆维斯特说道:“葛雷格手上拿着什么?”

“一个方形的东西,好像是盒子之类的。”

“是哈苏相机!这么说他也有相机。”

他们又将照片重看一次。其中有多张都照到葛雷格,只不过多半很模糊。其中有一张可以清楚看到他拿着一个方形盒子。

“你说得好像没错,肯定是相机。”

“也就是说我们又要再次搜寻相片。”

“好,不过这个暂且搁下,先听听我的推论。”莎兰德说。

“说吧。”

“可不可能是年轻一代有人知道上一辈某个人是连环杀人犯,但又不希望被外界发现?为了家族声誉之类的无聊玩意。那就表示有两个人牵涉在内,但并非携手合作。凶手也许已经死去多年,而向我们下手的人只是希望我们停止一切行动回家去。”

“要是这样,为什么要在我们门口放一只残缺不全的猫?这绝对和那些命案有关。”布隆维斯特拍拍海莉的《圣经》说道:“又是燔祭之类的变态模仿。”

莎兰德往后一靠,抬头望向教堂,一面自言自语似的引述《圣经》。

“他要在耶和华面前宰公牛,亚伦子孙作祭司的,要奉上血,把血洒在会幕门口坛的周围。那人要剥去燔祭牲的皮,把燔祭牲切成块子。”

她发现布隆维斯特表情紧张地看着自己,立刻闭口不语。他将《圣经》翻到《利未记》第一章。

“你也知道第十二节吗?”

莎兰德没有回答。

“他要把……”他起了头,同时对着她点点头。

“他要把燔祭牲切成块子,连头和脂油,祭司要摆在坛上火的柴上。”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下一节呢?”

她倏地起身。

“莉丝,你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呀!”麦可惊呼道。“所以你才能十秒钟就看完一页调查报告。”

她的反应几乎是火爆的,瞪视布隆维斯特的目光充满愤怒,让他大感惊讶。接着她的表情转为绝望,随即掉头朝大门奔去。

“莉丝!”他在背后呼喊着。

她却消失在路的那头。

麦可将她的电脑搬进屋内,设定警报器,锁上前门后才出门去找她。二十分钟后,他在游艇码头的浮桥上找到她。她坐在那儿,双脚泡在水里一面抽着烟。她听见他沿着浮桥走来的声音。他发现她的肩膀忽然变得僵硬,于是停在几步外。

“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但我无意惹你生气。”

他来到她身边坐下,试探地伸手搭她的肩。

“莉丝,拜托你跟我说话。”

她转头看他。

“没什么好说的,很简单,我就是个怪胎。”

“如果有你这样的记忆力,我会高兴死!”

她将烟蒂抛入水中。

布隆维斯特安静地坐了好久。我该怎么说呢?你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女孩,就算有点与众不同又如何?你到底是怎么看你自己的?“

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有点不一样,”他说:“你知道吗?真的已经好久没有人能让我一见面就自然产生好印象。”

这时有几个孩子从码头另一端的小屋跑出来,跳入水中。画家诺曼——布隆维斯特至今仍未与他交换过只言片语——坐在他屋外的椅子上吸烟斗,并盯着布隆维斯特和莎兰德看。

“如果你肯让我当你的朋友,我真的很乐意。”他说:“但一切由你作主。我现在要回家去煮点咖啡,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吧!”

他起身离去不再烦她,上坡走到半路时,便听见身后传来她的脚步声。他们俩一块走回家,什么话也没说。

到家门口时,她拉住他。

“我正在整理一个想法……我们说这一切都是变态地模仿《圣经》。没错,他的确将猫分尸了,但要找到牛并不容易,他还是遵循了基本情节。我在想……”她又抬头看着教堂。“把血洒在会幕门口坛的周围……”

他们过桥来到教堂。布隆维斯特推推门,上锁了。他们信步走着,看了看墓碑,最后来到距离稍远、位于水边的礼拜堂。忽然布隆维斯特瞪大了眼睛。这不是礼拜堂,而是地下墓室。门上方的石头上刻着范耶尔的姓氏,还有一句拉丁诗文,但他不明其意。

“永远安息。”莎兰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布隆维斯特转头看她。她耸耸肩。

“刚好在某个地方看过这句。”

布隆维斯特放声大笑。她又变得不自然,起初显得很生气,后来发现他是因为情况有趣才大笑,这才放松心情。

布隆维斯特试着推了推门,锁着。他寻思片刻后,要莎兰德坐着等一会儿,他则去敲范耶尔家的门找安娜,解释说他想仔细瞧瞧家族墓室,不知道亨利有没有钥匙。安娜露出怀疑的神情,但还是从范耶尔的书桌取来钥匙。

一打开墓室门,他们就知道猜对了。空气中还悬浮着焚烧尸体与烧焦遗体的浓烈恶臭,不过虐杀猫者并未起火。在一个角落里立着一个喷灯,滑雪者为滑雪板涂蜡时用的那种。莎兰德从牛仔裙的口袋掏出相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小心翼翼地拿起喷灯。

“这也许可以当证据,他可能留下了指纹。”她说。

“是呀,我们还可以请范耶尔家族成员排队比对指纹呢!”他说:“我倒想看看你怎么取得伊莎贝拉的指纹。”

“总会有办法。”莎兰德说。

地板上有很多血,尚未全干,还有一支大铁剪,他们猜想这应该就是截断猫头的工具。

布隆维斯特四下查看。有一具垫高的石棺是亚历山大·范耶尔萨的棺木,而地上四个墓穴则安放着最早期家族成员的遗体。较近代的范耶尔家人显然都是火化处理。墙上约有三十个壁龛,全都写着宗族祖先的名字。布隆维斯特依家族史年代顺序往前追溯,心想未被安置在墓室中的成员——那些被认为不够重要的人——不知葬身何处。

“现在我们知道了,”再度过桥时,布隆维斯特说道:“我们要找的是个彻底的疯子。”

“什么意思?”

布隆维斯特在桥中央停下来,靠着扶栏。

“这个男的如果只是普通疯癫,想吓吓我们,他会把猫带到车库或树林里,可是他却去了墓室。这里头有点强迫性质,你想想这样做风险多大。现在是夏天,晚上还有散步的人来来往往。穿过墓园的路是连接海泽比南北的主要道路,就算关上门,猫也一定会大叫大闹,还会有焚烧的味道。”

“男的?”

“我觉得西西莉亚应该不会在晚上拿着喷灯偷溜到这里来。”莎兰德耸耸肩说:

“他们这些人我一个也不信,包括弗洛德和你的朋友亨利在内。这家人一有机会就会骗人,而他们全都是其中一分子。现在该怎么办?”

布隆维斯特回答道:“我已经发现你许多秘密。比方说,有多少人知道你是黑客?”

“没人知道。”

“你是说除了我之外?”

“你想说什么?”

“我想知道你同不同意我的想法,相不相信我。”

她注视着他许久,最后仍是耸肩回应。

“反正我无能为力。”

“你相信我吗?”布隆维斯特不死心地问。

“到目前为止相信。”她说。

“那好。我们去找弗洛德。”

弗洛德的妻子第一次与莎兰德见面,虽然带着礼貌性的微笑,却也睁大眼睛盯着她。弗洛德看见莎兰德立刻面露喜色,起身相迎。

“很高兴能见到你。”他说:“去年冬天和现在,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却一直没能好好表达感激之意,实在感到很内疚。”

莎兰德心下怀疑地望着他。

“你们付我钱了。”她说。

“这不是重点。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对你有一些臆测。现在回想起来,希望你能原谅我。”

布隆维斯特十分惊讶。弗洛德竟能为一件他无须道歉的事,请求一名有穿洞、刺青的二十五岁女孩原谅他!这个律师在布隆维斯特眼中的地位又提升了些。莎兰德却直视前方,不予理会。

弗洛德转向布隆维斯特问道:

“你的头怎么了?”

他们坐下之后,布隆维斯特简述了过去二十四小时发生的事。当他说到有人在要塞附近朝他开枪,弗洛德跳了起来。“这太疯狂了!”他停顿一下,盯着布隆维斯特。“抱歉,但这件事只能到此为止。我受不了了,我要去找亨利请他终止合约。”

“你坐下。”布隆维斯特说。

“你不明白……”

“我只明白我和莉丝就快揭开真相,所以这一切的幕后真凶才会惊慌失措,做出这疯狂之举。我们有几个问题。第一:范耶尔家族的墓室有几把钥匙,又是在谁手上?”

“那不归我管,我不知道。”弗洛德说:“我想应该有几名家族成员能够进入墓室。我知道亨利有一把,伊莎贝拉偶尔会去,但不知道她是用自己的钥匙或是借用亨利的。”

“好,你现在仍是董事会的主要成员。公司里有没有档案室?有没有专门搜集这些年来关于公司的剪报与新闻的图书室之类的地方?”

“有,在赫德史塔总公司。”

“我们得看一看。有没有旧的公司通讯之类的东西?”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已经三十年没进档案室了。你们得去找一个名叫波蒂·林格伦的女人。”

“你能不能打电话给她,请她安排让莉丝今天下午去查看资料?她需要所有关于范耶尔公司的旧剪报。”

“没有问题。还有什么吗?”

“有。桥上出车祸那天,葛雷格手上拿着一架哈苏相机,这表示他可能也拍了一些照片。他死后,这些照片可能会到哪去?”

“理论上,会由他的妻子或儿子接收。我来打电话问问亚历山大。”

“你要我找什么?”他们回岛上的途中,莎兰德问道。

“剪报和公司通讯。五六十年代命案发生日期前后的一切信息都要看,一觉得有不寻常之处就记下来。这部分的工作还是由你来做,你的记忆力好像……”

她往他腹侧搥了一拳。

五分钟后,她的川崎摩托车便隆隆作响地驶过桥去。

布隆维斯特与亚历山大握了手。布隆维斯特来到海泽比后,他大部分时间都不在。海莉失踪时他二十岁。

“弗洛德说你想看旧照片。”

“令尊应该有一架哈苏相机吧?”

“是的,相机还在,不过没有人用。”

“我想你已经知道亨利请我重新调查海莉出了什么事。”

“据我所了解是如此,有很多人对此很不高兴。”

“显然如此,你当然也可以不必拿任何东西给我看。”

“不用客气……你想看什么?”

“想看看令尊在发生车祸、海莉失踪那天,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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