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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炼成凰-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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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立外篇(四)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第229章 陌上花开缓缓归
    
    楚国都城的月色如洗,明月半星,空朦的月光照着禁城里的重重宫阙。
    奉皇帝口谕的传令太监已经在宫门外跪了半个时辰,然而身如筛糠,面若金纸。
    一遍一遍描画着精致的眉眼,华丽的梳妆台前,泛着冷光的铜镜里,映出一张美丽的容颜。
    “急什么,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嗤笑一声,帝王爱真真是这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
    若不是她娘家有势,且她进宫后小心谨慎,懂得拿捏与皇帝相处的分寸,怕是早就被打入冷宫了吧。
    “娘娘,虽然话是这样,可皇上……”
    侍女为淡然冷漠的贵妃娘娘,捏了把汗,皇上,是那样阴晴不定又暴虐残忍的人啊。
    树影婆娑,金杯银盏。
    男人高大挺拔,端坐在主座之上,周围伺候的太监侍女均退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小心得大气也不敢出。
    胸前的金线织就的猛龙,随着呼吸间狰狞欲飞,男人手握着夜光杯,目色阴鸷。
    从他登上皇位,已经两年多了。
    坐拥江山,睥睨天下。
    黑眸一抬,远处,走来个衣袂飘飘,翩跹生姿的人儿——
    有些呆板生冷的面容,霎时浮上淡淡柔情。
    一只手,按上心脏的位置——它在跳动,但是,不暖——
    就好像,被挖了个深不见底的洞,填不满,补不上。
    “妾身来迟了,皇上莫要怪罪。”
    娇娇柔柔的声音,将一国之君的神思拉回现实——
    却,不是那人。
    望着面前下跪的女子,华服美容,姿仪出众,宰相的千金,宠冠六宫。
    “爱妃起来吧,陪朕说说话。”
    难得,皇上竟然没有发怒,贵妃的眼神闪过一丝了然。
    专宠这么久,她自然知道,自己是不同的——
    也许是长相,也许是气质,也许是,也许不是,但总归是有什么地方,很像吧。
    她款款落座,伸出一截雪白皓腕,亲自为帝王斟酒。
    琵琶曲,霓裳舞。
    琴瑟争鸣,歌姬妖娆。
    皇上忽然倦了一般,挥了挥手,霎时,周遭寂静下来,只有宫人们莲步姗姗快速退下,曳地的裙裾沙沙作响。
    “爱妃,朕,累了。”
    年轻的帝王,将头,埋在美貌女子的肩窝,用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在她耳畔温柔呢喃。
    “皇上究竟是所为何事忧心呢?”
    葱细白削的手指,适度用力,揉着他的额角,皇贵妃淡笑着,但却好像并不在乎究竟是什么事,只是单纯地与他一应一答。
    当今后宫,皇后乃是皇上还是当王爷时娶的正妃,虽然是少年夫妻,但帝后多年来相敬如宾,皇帝也只是每月初一,前往皇后的寝殿休息一夜。
    皇后宋氏姿容寻常,生性寡淡,然而,皇上却从未动过废后的心思。
    似是舒服,帝王哼了一声,将大半身子都靠在胡贵妃身上,闭目养神。
    “还能有什么,就是那无往城!”
    胡贵妃手上顿了一下,很快,便再无波澜,继续揉着。
    无往城,说是一座城,听说,也不过是个依山傍水的小镇子。
    无往无往,再无过往,红尘俗世,片染不得。
    “哦,就是那个专门收留江湖恶霸的地方?听说,只要肯放弃过往的执念,哪怕曾经杀人放火,都可以受到城主的庇护呢……”
    到底是女人,胡贵妃向来端庄内敛,然说起这天地间少有的地方所在,眸中也颇有些惊诧。
    “就你知道得多!”
    皇上抬头,似重非重地在她优美的脖子上咬了一口,低语道。
    胡贵妃娇笑一声,假意躲着,口中娇嗔道:“还不是上回哥哥进宫来与我说着解闷的……”
    胡贵妃的胞兄,乃是当朝的骠骑将军,放眼朝廷,胡氏一家,尊荣无人能及。
    “是围剿,还是招安,朕,还不曾想好。”
    重又闭上眼,芈闲鹤像是在自言自语。
    当年,他在郁骥的帮助下,明里修身养性不问朝堂之事,令皇帝宽心;暗里铲除异己大肆削减时为太子的力量,令老臣拥戴。
    他仅仅用了不到半年,便登上了皇位——还不到那人的第一个祭日。
    他踩着无数人的尸身,走到那最高处,蓦然回首,才发现,自己身边,竟是一个人都没有。
    在他终于可以给心爱的人一切的时候,那人,却已不在。
    改变他一生的郁骥,在他的登基典礼那天,便消失于茫茫人海。
    他知道,他是为了完成他们的交易,才等到那一天。
    郁骐和郁骁,独自支撑了弃命山庄近一年,终于遣散众人,去寻郁骥。
    而野心勃勃的西域教主云翳,抱着步莲华的尸身,如同一滴水皈依大海,再未出现。
    于是,可悲的是,天地间,又只剩了他自己。
    胡贵妃聪明地没有开口,她是自幼就被父母寄予厚望,训教成标准的高贵宫妇的,何时出声,何时闭口,拿捏得最是好。
    所以,她不必问,也不想问。
    韶华的年纪,却守着一个男人,忍着一份寂寞,她独处的时候,也会怅然。
    她进宫两年,却藏着个天大的秘密——
    他至今,还未碰过她,或者说,他还未碰过任何人。
    无数个无眠的夜里,她睡不着,望着那洒进来的一地月光,听着枕边男人平稳绵长的呼吸。
    她咬住唇,不敢发声,不敢吵醒他。
    他总是翻身后,轻轻拢住她的肩头,灼热的体温暖着她,喊一句“娘子”,便沉沉睡去,连嘴角,都是勾着的。
    心里一紧。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底深处炸开来,酸酸涨涨,满嘴苦涩。
    “朕,打算亲自去看看,那无往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皇帝猛地睁眼,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黑豹。
    窗外笼着深山中特有的薄薄雾气。
    松木特有的清香,被山风袭来后连着那绵绵的香气,吹进房间。
    这一处清寂孤幽的村庄,位于岭南不远,恰如世外桃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举止从容,手握羊毫,男人叹了一句,一个分神,手上的笔尖,淌下一滴浓墨,氤氲了雪白宣纸,化开来。
    那一排纸上的字迹,虽污了大半,依稀可见,纸中央,有个女子的名字。
    莲华。
    男人二十几岁,不知为何,面容却那般宁静安然。
    他望着窗外的秋景出神,浑然不觉,眼前好像又浮现出生动鲜活的一张脸来。
    顿了好久,低头却看见那一片墨迹,他本想临一遍口中念叨着的诗,如今怕是不能。
    正想着,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来人眉间尽是忧思,一张刚毅的脸上,眼中灼灼。
    “郁骁,你这边倒是雅兴,我看,这朝廷都要出兵,来铲平这里了!”
    男人听了,却只是歪歪嘴角,然而,兴致断了,干脆放下毛笔。
    “朝廷还不知,是我们兄弟吧?”
    郁骁不知朝廷为何,要将视无往城为眼中钉肉中刺。
    那个人,脾气愈发古怪了——
    是因为,永失我爱么?
    面前的郁骐,有些暴躁地摇摇头,他们兄弟早已不理会江湖恩怨已久,只是当初在这里落脚,也想给那些和自己一样的人,一个回头的机会。
    来到无往城,就要放下过往,放下执念,放下杀戮,放下一切。
    “二哥,可有大哥的消息了?”
    郁骁走到窗前,在清水里濯了濯手。
    “我每个月都派人去找,可是,回来的都没有消息……”
    郁骐也觉得怅惘,说完,叹了一声。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只是,有一张命运的网,要从天而降。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西域,面色沉静如水的神教教主,在同他最忠心耿耿的护法对弈。
    “教主,属下承让了。”
    司命落下一枚白子,轻笑道。
    果然,年轻的教主,将眼神落在棋盘之上,他的黑子,已被吃得寥寥无几。
    胜负已分。
    “司命,你的棋艺,愈发精湛了。”
    威严的教主略一颔首,毫不吝啬地赞扬着。
    “教主,”司命眼神闪烁了一下,“只是因为您的心已经不在这盘棋上了。”
    对坐的男人点点头,望向远处的雪山。
    耳边是由远及近的驼铃轻响,叮铃铃,叮铃铃……
    “是啊,我想她了,很想,很想。”
    ——
    池上海棠梨,雨晴红满枝。
    下过雨的天空,透着湛蓝,那种蓝实在过于罕见——
    蓝得如一汪水,浮波点点,涟漪丝丝。
    密丛中,隐隐传来枝杈摇曳拖依的簌簌之音,紧接着,悠扬的声音响起,依稀是个少女的声音。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芬馨兮遗所思……”
    声音柔嫩清脆,咬字清晰,曲声悠扬。
    忽然,那歌声停了下来,顿了又顿,眼看轻柔的风,就要把那声音吹走的时候……
    一个少女从林影中出现了。
    十六、七岁的年纪,蕊黄衫,桃罗褥,额前几缕乌亮碎发,翠钗金作股,钗上蝶双舞,行动间,竟然真的有两只蝶儿,围着她打转儿。
    
    第230章 撞破好事羞煞人
    
    脑后长长的发,编成好多辫子,看样子,是妩媚多情的苗女。
    她脖子间,晃动着一条串有五彩纹石的项链,上面还装饰着几颗兽牙,打磨得光润细致。
    其中有一枚小小的掌心大小的玉玦,随着她的动作,跳跃在胸间。
    只见少女默默地翕动了几下红滟滟的唇瓣,似乎有些费解的样子。
    “玄白,你说,我刚才唱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原来,这少女竟然骑着个通体雪白的吊睛猛虎!
    那白色的畜牲,低低地“嗷呜”一声,见她懵然,居然前肢伏下,无比温顺地蜷了下来。
    少女原本斜坐在白虎的背上,它这一蜷身,娇小的女孩儿滑下来,双臂抱紧它的颈子,脸也顺势蹭着那洁白柔软的毛发。
    玄白也不躲闪,像是极享受她的爱抚,闭上铜铃般大小的泛绿的眼睛,喉间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你快说呀,我只是会唱,却不懂什么意思,好烦呐……”
    说完,她蹙紧了眉,没来由地一阵心痛,抱着虎颈的双手用力,竟是毫无预兆地滴下一滴泪来。
    《九歌》中的《湘夫人》一篇,她经常听圣女姑姑唱起,只是,那哀怨的曲调和听不懂的词儿,总叫她没来由地难受。
    死生契阔,然而回合无缘,湘君一直等不来湘水女神,惆怅,惆怅,断肠,断肠。
    有什么,触动了她的心底了?
    白色的老虎不断地用耳朵蹭着少女,同样白色虎须,硬硬的,扎得少女轻轻闪躲着,咯咯直笑。
    这样的景象,还真让人哑然失笑:真是个喜怒无常的小孩子……
    抬起手腕,擦擦那不知为何滴下的泪,少女挪着身子窜到玄白的后背上。
    举目再看,只觉得山中的碧色美不胜收,遍野花开红照水,鹧鸪飞绕青山嘴的景色,看得她兴致勃勃。
    “玄白,我就说嘛,整日里待在寨子里,可真是闷得紧!”
    苗疆古朴,人们生性纯良,至今还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日子,虽然富庶,然而规律得令少女有些乏味了。
    那白老虎依旧是嗓子咕噜几声,竟然像人一样,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连锋利的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难怪它累成这样,清早还未填饱肚子,就被身上的小祖宗拖出来,天啊,它可是山中之王!
    少女手中把弄着一把不知名的花儿,骑着白虎,看看天色,一路悠闲地往回走。
    遥远的苗寨,那是她的家。
    玄白扬起头,晃晃硕大的虎头,撑起高大的身子,掉头,缓缓往来时的密林走去。
    少女攀附在白虎身上,闭着眼哼着歌儿,半睡半醒。
    忽然,玄白的前腿顿住,警惕地向四周望着,原本眯缝着的大眼,猛然间睁得圆圆!
    它的鼻子,嗅了嗅,像是闻到了什么味道。
    “嗷呜!”
    玄白低吼了一声,焦躁地晃着脑袋,这一叫,把身上小憩的少女也给叫醒了。
    “玄白,你叫什么?看到野兔子啦?”
    少女揉揉眼,拍着玄白的脖子,好似不满意它的震天动地的吼叫。
    玄白却一反常态,虎爪不停地刨着地,来回地看向周围。
    少女终于意识到,难道玄白听见什么,闻到什么了?
    她眨着大眼,从玄白身上滑下来,赤着脚,踩在松软潮湿的土地上。
    纤细的脚踝上,各绑着一串小小的银色铃铛,随着踏步,舞出清脆悦耳的节奏来。
    隐隐听见响动,她朝着那细微的声音走去,身边都是半人高的植物,茎绿花红。
    耳边掠过急促的喘息,还有低低的轻吟,那声音听上去好痛苦,少女咬着嘴唇儿,心底担忧一片。
    是采药的人不小心踏上捕兽的机关了么,上次寨子里有人险些被那机关咬掉一条胳膊,鲜血淋淋的景象骇死了她。
    一想到这儿,顾不得害怕,她疾步向那声音尽头跑去。
    铃铃铃……铃铃……
    脚上的银铃脆响,玄白呜咽一声,也撒开欢儿跟在她身后。
    绕过几重厚重的不知名的绿色叶片,眼前赫然是一片开阔的平地。
    少女跑得急,脚步止住,额前尽是晶亮的汗珠,微喘着,胸前的项链不住晃动。
    待看清面前的景象,少女蓦地红了脸,下意识地双手迅速捂住双眼。
    双脚却像是生了根一样,居然挪不动半寸。
    这……这是……好羞人的事情呀……
    还不到月圆节,怎么就有人等不及,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可是,那纠缠在一起的人影,似乎并未受到影响,仍然是抵死拥抱着。
    少女抑制不住满心的好奇,睁开眼,顺着手指缝隙,偷偷张望。
    被压在身下的女子,全身赤裸,只是胸前一抹绣罗红嫩的酥胸,更衬得肌肤莹白如玉。
    满面春色含情,她的眼角都染上一丝绯红,小手紧紧地攀在男人的背后。
    那男人,倒是衣衫整齐,背对着误入欢爱之地的少女,看不清面容。
    “啊……公子……奴家不行了……”
    那红唇里吐着少女有些听不懂的话语,却没来由地叫她脸上一热。
    这,这就是姐姐们私下里偷偷说的,男欢女爱么?
    “小骚货,真是贪心……”
    男人好听的声线扬起,同样说着令少女面烫如火的话,然而那样好听的声音,如同出谷的莺雀。
    少女听得一愣,手不自觉地松开来,面红耳赤地盯着这一对天地间缠绵的有情人。
    身后的玄白,走到她旁边,口一张,咬住她的一片衣角,死死地往后拖着她,呼哧呼哧的。
    少女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转身,抬脚欲走。
    只是背后,似乎有灼热的视线递过来,焦灼地令她禁不住悄悄侧过头去,想再看一眼。
    却不料,真的对上一双眼!
    那样深不见底的黑色瞳仁,比她常去的水缘潭还要深,里面似乎涌动着什么。
    有些阴柔的一张脸,白皙,五官甚至比女人还要精致几分。
    挑衅般的眼神里还夹杂着戏谑,没有丝毫被窥视的愠怒和惊慌,有的只是,对她的无尽嘲讽。
    像是在问,小姑娘,你可看够了?
    少女羞愤,本就红润的脸颊,好像浸到了火堆里,连小巧的耳廓,都散发出樱色了。
    真是没羞没臊!
    少女心头暗骂一句,她狠狠跺了一下脚,银铃哗哗响起。
    手忙脚乱地爬上玄白的背,不知为何,慌乱地好几次险些滑下来,气得少女揪住玄白的耳朵,用力坐上去。
    玄白摇摇可怜的耳朵,驮着她消失在一片绿意深处。
    人已走远,然而男子那道骇人的灼热视线并未收回。
    感觉到身上的人产生了兴味,女子顿住了婉转的轻吟,也跟着往远处望了一眼。
    “怎么,公子对她感兴趣了?”
    男人起身,不显凌乱的衣衫下,是修长的身姿,他缓缓走了两步,弯下身。
    再起来时,手里静静地躺着一枚小小银铃。
    是她落下的。
    勾着嘴角,男人走回来,重又覆在女子凹凸有致的身子上。
    “怎么可能,那样一个生涩得还没长开的丫头,哪有你这小妖精会榨人骨血……”
    女子吃吃地笑,拿一双湿漉漉的媚眼儿,横了男人一眼。
    “呵,公子您还是别乱动春心……那可是我们族中圣女的外甥女……怕是动不得呢……”
    掩住小嘴,女人又往那边递了一眼,眼神里有着一闪而过的敬畏。
    男子并未接话,只是低头,审视着那因断裂,而遗落在地的小铃铛。
    勾起唇角,他笑得淡淡。
    原来,是苗疆,是个苗女。
    桃花仙谷,触目所及,满是三月桃花。
    山谷,是苗疆区域内常见的地势,三步一小谷,五步一大谷,深谷嵌浅谷,谷中有谷。
    而眼前这样的,自然生长的万株山桃,却是得天独厚的,老天爷的恩赐。
    萱草绿,桃花红。
    谷内花海缤纷,满目绚烂,甚至还有小小的初成的果实掩藏在茂密的花蕾之间。
    一望无际,辽阔无垠的桃花,嫣红的花瓣,一重重,一簇簇,开得耀眼迷人。
    花海之中,隐隐露出一截屋宇。
    就在那无垠的花海下面,竟是幢幢交相比邻的石屋,倚谷而建,占地极广。
    石屋粗粝,块块顽石堆砌,而那娇媚的桃花,似乎遮掩了少许粗犷之气。
    一条自山顶,旖旎而来,琮琮流淌的小溪,横着切过桃花谷底,成为桃花谷最重要的水源。
    这条玉带似的小溪,恰巧在谷底深处,圈起一大块地皮,而地皮中间,座落着桃花谷内,最大的一栋石屋。
    轻浅的小溪,用做石屋的护城河,韵味十足。
    这幢巨形石屋,正是苗疆圣女乌玛的居所。
    双颊的绯色还未完全散去,少女撅着嘴巴,从玄白身上滑下来,摸摸它的头,一踮脚,从窗户边抓了一把朱红的果子,喂给玄白。
    “玄白,你说……”
    脸上红了红,少女呐呐开口,赧然的样子好不生动。
    “怎么有这么坏的人儿呢?”
    玄白饿得眼睛更绿了,眼看有吃的在嘴边,哪里还有心思管她的耳热心跳,喷着粗气就着她的掌心舔起来。
    “嘿嘿,臭白白,好痒……好痒……”
    少女闪躲着,白虎不甘心地绕着她转圈,不停地用头拱着她。
    
    第231章 浪漫求爱月圆节
    
    窗前,女人看着那一人一虎,就在石屋前的空地上,这么开心恣肆地玩闹起来。
    她冷清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和暖。
    一身宽大的白色丝袍,将她从头到脚,罩得严严实实,一把及腰的长发并不挽起,也不梳成苗女常见的辫子,而是简单地披散在身后,宛若一匹上好的绸缎。
    素手推开窗,她轻启朱唇,唤道:“锦霓,进来,姑姑有话跟你说。”
    正玩得不亦乐乎的少女,立即脆生生应道:“姑姑,我还以为你在睡觉,没敢进去呢!”
    说完,拍拍玄白的头,她一个鹞子翻身,从那窗口跃进室内。
    看着锦霓,圣女无奈地摇摇头,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发梢。
    “你这孩子,整天出去乱跑,被族长知道了,怕是要好好整治你一番呢……”
    话虽如此,可眼神却是温柔的。
    锦霓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手一撑,坐在桌边,两条小腿儿一翘一翘。
    “姑姑,到底有什么事啊,您的脸色不太好。”
    圣女将她从桌上轻轻拉下,正色道:“我要去龙潭走一趟,你自己在家,好好不许乱跑!”
    龙潭……
    那是苗疆的一个神秘所在,传说,龙潭的主人是龙公子。
    这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外界根本不知道他是多大年纪,长成什么样子。
    在苗疆,他是比圣女和族长,还要权势滔天的存在。
    “姑姑,我也要去!”
    ——
    月圆节之夜。
    静谧的夜空中,那天空似乎也比别处低一些,皎洁中透着柔嫩的淡黄的夜月,彷佛触手可及。
    素来一片虫鸣婉转的桃花仙谷,却异常肃穆,似乎连空气中,都有着不同寻常的凝滞。
    忽然,紧致的风,颤动了一下!
    “咚咚咚……”
    低沉的鼓声,一声声,撕裂了夜的宁静。
    那样缓慢低沉,却又扣人心弦,叫人止不住屏息的鼓声,砸在心头,响彻宁静的夜。
    族人们,无论男女老幼,全部身披盛装,面涂油彩——
    红白蓝黄的颜色,被巧妙地点缀在全身,男人们裸着上身,姑娘们则是穿着窄长裙。
    头饰首饰,均由苗银打造而成,精致非凡,闪闪发亮,叮咚作响。
    今夜,是月圆节。
    这是苗人最重视的节日之一,传说这一天,是祖先们数千年前便定下来的祈福之日。
    同时,也是族中青年男女们,表露心中爱慕之意,尽情交欢约会的日子。
    年轻的男人们,此刻,每个人都在敲着手中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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