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无痕-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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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鸿还是阿鸿，我还是我。

　　我和阿鸿没有任何关系！他是一个著名歌手，我是一个穷学生，一个下岗职工，打工仔的儿子。

　　他冲进洗手间，将头伸到龙头下面，将龙头打开。

　　水在他的头顶上“哗哗”地响着，从他的头顶上一直流到脖颈里，流到背脊上，再叮叮咚咚地往下跳，跳得满地都是。

　　一阵冰凉划过，把他的温度降下来了，他也就安静下来了。

　　今天算是安静下来了。可是明天呢？明天又会怎么样呢？

都的阿鸿惹的祸　　　4
　　第二天一大早，刘长水刚走进教室，三哈迎面而来的一番话，又把他的头颅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就如烧起了一把大火，烧得他心里滚烫烫的，从此没有了冷静；又似刮起了一阵狂风，在他的心湖卷起了惊涛骇浪，从此不再安宁。

　　当时，他走进教室，把书包塞进抽屉，正准备坐下来，三哈就扑了过来，一个措手不及，抱住他的头，就在他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发出一声响亮的“吱”。

　　刘长水吃了一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正要防守反击，教室里就响起了轰的大笑，并伴随着“好，再来一个！”的呐喊声。接着就是一片“哗哗”的掌声和“咚咚”的跺脚声。

　　三哈松开手，满脸得意的笑，大喊着：“我已经亲了阿鸿了，还有谁来！”

　　笑声更响亮了，还有呐喊声，拍掌声，拍打桌椅的声音，响成了一片。

　　三哈更得意了，大声地喊了起来：“嗨，你们还有谁来呀？你们这些美女，平常不是老是想着说着念着喊着叫着要亲亲阿鸿的吗？现在阿鸿在你们的面前了，怎么不来啦？”

　　女生们大笑了起来。突然，不知道是谁推了一把，一个女生小鸟一般冲到了刘长水的面前。就在她即将要冲进刘长水的怀里的时候，她突然停住，怔了一下，猛地尖叫了一声，飞也似地逃了开去。

　　刘长水也吓得赶紧往后面躲去。

　　笑声差点掀翻了屋顶。三哈更是笑岔了气。看着他那拍手拍脚的样子，马上就可以肯定是这小子在背后搞鬼。这小子，读书死不行，坏水倒胀破了肚子。成天只会跟在女生的屁股后面扯着公鸭嗓子吼着“让我再看看你，让我再说爱你，别将你背影离去……”有一次他就对着一个女生的屁股流哈吧口水。只是他有贼心没得贼胆，只好常常制造一些事端好浑水摸鱼。哼！今天你搞到我的头上来了，我岂能饶你！

　　刘长水马上向三哈扑了过去，可是，一群女生轰轰地笑着潮水一般向刘长水涌了过来。

　　刘长水吓了一跳，赶紧向教室外面逃去。

　　就在这时候，三哈一把拉住了他。这一拉，就如同刮起了一股旋风，叫刘长水从此走上了一条难以回头的路。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识抬举？你还只是像阿鸿啊，大家就这么喜欢你。你要真是阿鸿，那你就不得了啦！”

　　“我不像阿鸿！我也不要像阿鸿！”刘长水大叫道。

　　“你这傻小子，你不是想要钱么？你不是穷疯了么？告诉你，你知道阿鸿唱一首歌可以赚多少钱么？”

　　这一下，击中了刘长水的硬伤。他确实需要钱。他需要很多很多的钱。他的父母亲已经下岗好几年了，现在一直在外面打工，钱既不多，工作又不稳定。刘长水看着他们那辛苦而又愁眉难展的样子，真恨不得马上就不读书了，也去打工去，赚很多很多的钱回来。想着，刘长水抬起头来，问：

　　“赚多少钱？”

　　“五十万！五十万啦！”

　　看着他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三哈又补充说：“我告诉你吧，有一次，阿鸿在哪个地方唱歌去了，那一个晚上，他只唱了两首歌，就拿了一百万。一百万呢。税都不用交的。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你说有多爽！”

　　我的天！做梦也没有想过，就这么唱一首歌会有这么多钱。

　　“真有这么多？”

　　“你小子不信，你去看报纸吧，你去上网吧，你去看新闻吧，看完了你就知道了。”

　　一首歌五十万！十首歌就是五百万，一百首就是五千万……他这一辈子能唱多少歌啊？一天就算唱十首吧，十首歌一下子就唱完了。只算他一天十首，十天就是一百首，一年三百六十天，就可以唱三千六百首。三千六百首是多少钱？啊？他只要唱一年，他的钱就一辈子，不，两辈子，三辈子也用不完！

　　我不要五十万，我只要五万，不，五千，五百，五十，五十就够了。我唱一首歌只要五十。谁给五十元我就唱！唱得太阳从西边出，唱得黄河水倒流，唱得他姐姐爬下来叫我爹……啊，读书有什么用？读书能比得上吗？好多大学生都找不到工作，毕业好久了还躺在家里等着爸爸妈妈像喂猪一样喂他。啊，唱歌！我也要唱歌！我也要像阿鸿一样唱歌！我也要唱一首歌赚五十万！

　　从今天开始，啊，不，就从这一刻开始，刘长水要走上一条全新的路了。

都是阿鸿惹的祸　　5
　　放学后，刘长水摆脱了同学的纠缠，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家里，寻找报纸。可是就差把房子翻过边来了，除了他书包以外，连一张有字的纸片也没有找到。一个连最基本的家庭生活都在发愁的下岗工人的家里怎么会有报纸？刘长水拍了拍脑壳，想起来了，图书馆有报纸。他又冲了过去，果然遍地是。打开报纸，果然，一翻到娱乐版，铺天盖地的，连文字带照片，全是阿鸿。阿鸿唱歌，阿鸿跳舞，阿鸿酗酒，阿鸿醉烟，阿鸿上厕所没带手纸要女服务员从门缝里塞进去，阿鸿和他的第108个女朋友分手唱歌唱到天亮，阿鸿打麻将输了不肯付钱跟麻友大打出手……等等等等，看得他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一个整版，两个整版……啊，这个世界都快成阿鸿的世界了。

　　可是，刘长水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他只关心阿鸿唱一首歌赚多少钱。他翻遍了报纸的每一个角落，才看到一个标题：

　　著名歌星阿鸿逃税三千多万。

　　我的吗呀，光逃税就有三千多万。那么他的钱应该有多少？有……有……刘长水的脑袋发胀了，越来越胀得厉害了。他什么都搞不清楚了。他双手捧住头，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可是不行，眼前金星乱冒，胸口堵得发慌，双腿软得要倒，最后，一头撞到墙上，倒下地去。慌得图书馆的工作人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慌忙喊来领导，又喊来医生，又掐又捏的，总算把他掐了醒来。

　　刘长水回到家里，一口气睡了三天三夜。这一睡醒来，头也不胀了，胸口也不堵了，双腿也不发软了，更重要的是，他头脑也清醒了，眼睛也清亮了，耳朵也灵敏了，两条腿也轻捷有力了，整个人似乎要飞起来了，嗓子也痒痒的，他举起双手大叫：我要唱起来了。

　　我要向全世界宣布：我要唱起来了！

　　吓得刘爸刘妈慌了神，以为他又发什么神经了，连忙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他推开妈妈的手说，我没病，我什么病也没有。我现在非常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我要唱歌了，我要赚很多很多钱回来了。

　　刘妈说，孩子呀，你没病就好。我们家里穷，病不起啊。我们也不要你去赚钱，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把书读完就好。

　　刘长水说，哎呀，妈妈，读什么书啊？这年头啊，读书没一点用，你没看见好多大学生都没有工作吗？读书赚不到钱。只有唱歌，只有唱歌就可以赚钱。你看这，这歌星，唱一首歌，就赚五十万。五十万哪，你知道吗？你们一辈子都赚不到的，他只要张张嘴就行了。现在我就要像他一样，赚五十万，五百万，啊，还要赚五千万，啊刘长水大喊了起来。

　　刘爸刘妈本来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哪里见过这种阵势，想都不敢想的。现在看见儿子这个样子，也只有躲到一边去叹气的份了。

　　好了，你们都走了，我该开始唱歌了。可第一个问题马上就来了：唱什么呢？其实他什么都不会唱。他一上唱歌课就逃学，要不就躲在厕所里面闻臭气。

　　刘长水在屋子里转了三个圈，终于想明白了。我就唱阿鸿的歌。他们不是说我像阿鸿吗？我就像阿鸿！不！我就是阿鸿！阿鸿就是我刘长水，我刘长水就是阿鸿！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再是刘长水了。我就是阿鸿了。

　　他想着，激动起来，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猫，要冲出去大叫一声“喵”

　　哼，从今以后，我就不再是穷光蛋了，我就是有钱人了。我的钱撑破了口袋，堆满了屋子，撑破了银行！哼，我是世界上最有钱的人了，我，我要每餐都吃红烧肉，每餐都吃蛋糕，喝牛奶，我还要吃冰淇淋，一根接一根地吃，一桶接一桶地吃，吃得你们眼珠子都瞪出来，吃得你们肚子都一鼓一鼓的。看你们以后还在我面前显摆不！

　　刘长水越想越激动，捏起拳头使劲地挥舞着，就好像阿鸿在舞台上一样。他想象着自己站在一个硕大无比的大舞台上，头顶上有眩目的聚光灯，台下有无数的掌声，无数的鲜花，还有无数的钞票，一齐向他涌来。

　　啊，多么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来了！他头晕目眩起来。

都是阿鸿惹的祸　　6
　　刘长水在心里想着，好，就唱阿鸿的歌吧。可是，怎么唱呢？阿鸿的歌一个也不会唱啊！想来想去，终于想起手上有阿鸿的歌碟。先听他唱，跟着他学吧。平心而论，这刘长水读书实在不怎么样，但并不等于他的脑子就不好使。把歌碟翻出来，可是还是不行，家里还没有呢？没有怎么学啊？嗨，只有明天去找三哈借了。三哈这小子，家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读书的因子。尽管刘长水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他，但为了实现唱歌赚钱的计划，跟他说点好话吧。今天，今天就学点阿鸿的，阿鸿的姿势吧。

　　刘长水想着，就照着图片上阿鸿的样子摆起来。先把头这么侧着，向右边，眯眯眼瞪大一点，手向左边摆着，再向上伸一伸，把屁股也向那边横过去……

　　这是什么动作啊？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动作呢。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想出这种动作来？这样的动作也好看？真是莫名其妙。嗨，不管他。只要他们喜欢，我就做。可他没做多久，就头也晕了，眼也花了，手也酸了，脚也麻了，腰也不知道是谁的了……

　　好不容易，练出两个姿势了，刘长水累得一头倒在了地上。哎呀，看来哪碗饭都不好吃，哪条蛇都咬人啊！呃，不想那么多了，这条路来钱快，就得继续练。只要有钱，什么苦不能吃啊？刘长水咬着牙又爬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刘长水冲。进教室，就学着阿鸿的样子，先大叫了一句，然后，屁股一扭，手往上一横，胯往下一坐，摆出了一个阿鸿平时摆得最多的。顿时，引来教室里一片吼声。紧接着，就是一片轰轰的笑声。

　　三哈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说：“想不到你小子才不到一天就叫人刮目相看了哦。”

　　刘长水说：“怎么样，像阿鸿吧？”

　　三哈说：“什么像，简直就是阿鸿。”

　　同学们齐声喊了起来：“阿鸿，阿鸿！”

　　接着，就是一片“轰轰”的笑声和“哗哗”的掌声。

　　趁着这个机会，刘长水把三哈拉到了一边，对他说：“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三哈看刘长水一脸严肃的样子，也不觉收敛了笑容。

　　“借你给我用一下。”

　　“干什么？”

　　“我想学学阿鸿的歌。”

　　“你小子真想做阿鸿啊？”

　　“做不做学学也可以嘛。”

　　三哈盯着刘长水的眼睛看了许久，最后说：“好吧，你小子可别搞坏了。”

　　放学后，刘长水就跟着三哈到他家里把搬回了家。

　　有了，刘长水就不管不顾地跟着练了起来。傍黑时分，刘爸刘妈回来了，看见他在那里哈叫，问一声你在干什么，他说我在学唱歌，再问一句你作业写完了吗，他头也不回地回一句写完了，其实他八字连一撇还没开始呢。他们就不问了。他们已经累了一天了，累得气都喘不上来到处寻凳子了，哪里还顾得上儿子？刘长水便乐得逍遥自在。

　　刘长水这一练就上了瘾，走到哪里吼到哪里，就摆到哪里。弄得许多人都跟着他疯狂了起来。其实，更准确地说，他这只是模仿。他模仿阿鸿的每一首歌，模仿阿鸿的每一句唱词，还模仿阿鸿的每一个动作，阿鸿的头发怎么竖，眼睛怎么横，手怎么舞，脚怎么踢，屁股怎么扭等等等等，反正阿鸿的一切都模仿，而且模仿得惟妙惟肖，叫人分不出真假阿鸿来。

都是阿鸿惹的祸　　7
　　大概有这方面的天赋罢，练不了多久，刘长水竟然就有些像模像样了。往人前一站，一摆，大嘴一张，拿一个本子卷起来当作话筒放在嘴边，那“阿鸿”的喊声就响了起来。马上，就有人跟着一起喊，而且还有不少人跟着一起送胯扭屁股，吼天吼地，那场面着实叫人感动。

　　更有甚的是，不知三哈从哪个角落里采了几株野花双手捧着屁股翘着涎水流着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送到刘长水的面前。惹起了一片劈哩啪啦的掌声。那一下子叫刘长水内心十分感动，竟然通通忘却了三哈以前的不是，差一点就要把他搂到怀里亲吻一番了。刘长水把花接过来，放在胸前，挺着胸脯，唱得更加起劲了。

　　他正唱得起劲呢，门口传来一声低吼：“你们吵什么吵啊？还要不要上课了？”

　　他扭头一看，是班主任李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课了，刘长水吓得赶紧噤声收胯，溜到座位上坐好。

　　虽然已经上课了，可他的心却还在停留在刚才的气氛里，喉咙里还在涌着阿鸿的歌声，眼前还在晃动着同学们的疯狂劲，他的心里还在疯狂地敲着鹿腿……他压根儿就没去听老师在讲些什么，也压根儿没去想这样下去的结果会是什么。

　　一位名人说过一句话，明天会是什么呢？谁也不知道。

　　既然谁也不知道，那又何必去想呢？

　　晚上回到家里练习，大概他练习得太投入了，躺到床上脑壳里还在那里一遍又一遍地想着哪一句应该怎么唱，哪一个动作应该怎么做。结果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老爸老妈怎么没叫我啊？刘长水急急忙忙地翻身而起，匆匆忙忙地洗刷了一下，抓起书包再抓起一个馒头就跑。他跑到学校走廊上刚看见教室门的时候铃就响了。他跑到教室里，同学们都已经开始晨读了。他赶紧跑到座位上坐好。可就在他要把书包塞进抽屉里去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抽屉里放着一束鲜花。

　　这是一束真正的鲜花啊！既不是纸花塑料花，也不是上次三哈送的那种野花。那天后来他问三哈为什么要送他一束野花，三哈他竟然嬉皮笑脸地说，野花好啊，野花香啊，家花没有野花香啊！说着他边唱边舞起来，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不采白不采呀，采了也白采呀，采了还要采呀……他一脸得意的神态，手舞足蹈，正得意间，没注意脚下，被凳子绊了一下，于是一个趔趄，摔到了地上。

　　而现在的这束鲜花，却是鲜艳欲滴，芬芳扑人，叫人爱不释手。只可惜刘长水不认识，只看见花朵深红的颜色，旁边翠绿的叶子围裹着，还有几朵金黄色的，不知道这是什么花。嗨，他悄悄地叹了一口气，只怪我平时太不注意鲜花了。

　　嗨，以前我怎么从来就没有发现鲜花竟是这般地美呢！

　　突然，刘长水发现有一滴水珠从花蕊中滚了出来。紧接着，又有一滴。他赶紧扶起花瓣，端详着。这水珠晶莹剔透，亮光闪闪。啊，这是水珠还是露珠？他轻轻地捧着，脸上洋溢起幸福的微笑，心里边涌起无限的温馨。

　　突然，他想了起来，这花是谁送的呢？肯定不会是三哈。他这种东西，整天除了只想着采野花之外，是没有一点正经东西的。那么是谁呢？他找了找，没有发现卡片之类的。他扭着脖子向四下里张望，大家都在认认真真地读书，勾着脑袋一点一点的就像小鸡在啄米。就连三哈那小子也在装模作样地读着，那样子着实叫人可笑。可没有人敢笑。李老师虎视耽耽地站在门口，谁愿意自找麻烦呢？

　　不知道李老师发现了什么，她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这是她的习惯，一旦发现了她不满意的地方，就会咳嗽一下，提醒你。如果你不识趣，嘿嘿，那就对不起啦。

　　刘长水不知是不是李老师那藏在厚厚的眼镜片后面的眼珠子看穿了他的抽屉，赶紧小心翼翼地把鲜花挪到一边放好，再把书包放进去，拿出一本书来也装模作样地看着，可心却全在这花上了。看了不一会，终于又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地在花瓣上抚摩着。

　　呵呵，这是第一次有人给我送花呢！

　　他正想着，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一直伸到抽屉里，把鲜花拿了出来。

都是阿鸿惹的祸　　8
　　刘长水吃了一惊，抬头一看，是李老师！

　　李老师把鲜花举到鼻前嗅了嗅，嘴里啧啧地赞了几声，好香，好香。然后又举到眼镜框子面前，仔细地看了看，说：

　　“怪不得你把眼睛都塞到抽屉里面去了，原来有这么美的鲜花在里面。呃，你这是准备送给谁的呢？”

　　刘长水不知如何回答，只是默不作声。他总不能说是别人送给他的吧，这样，老师又会问是谁送的，他还会是会哑口无言。

　　老师见他半晌不作声，便自我解嘲地说：“还不好意思说呢，这么好的鲜花，放在抽屉里面都损坏了。多可惜呀！这样吧，先暂时寄存在我那里，等放学以后你再来拿吧。”

　　李老师说着，拿着花就去了办公室。

　　刘长水顿时一脸的沮丧。什么寄存？干脆就说是没收吧。谁还不知道你这套把戏！但他却是无可奈何。

　　这么美的花就这么被老师收去了！不知道这个送花的会怎么想，但我想他肯定会比我更难受。呀，可恶的李老师，你简直太可恶啦！

　　刘长水在心里喊着，差点就喊了出来。

　　老师去了办公室，同学们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都望着刘长水，不作声，一脸的苦相。唯有三哈对着他挤眉弄眼，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刘长水看着，气得鼻子都扭歪了，真恨不得冲过去一把就把他三哈的鼻子扭下来。这时，老师进来了。

　　整个这一天刘长水都闷闷不乐。下课的时候，他溜到办公室门口看了看，那束鲜花正插在一个花瓶里，放在老师的办公桌上呢。依然那么鲜艳欲滴，依然那么芬芳扑人。他看着，真想冲进去把它拿出来。但他没有。他还是不敢。他只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别了，花儿；别了，朋友，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放学时，下课铃一响，刘长水第一个背起书包就冲出了教室。三哈从后面追上来，扳住他的肩头，问：

　　“你去办公室把花拿回来了吗？”

　　刘长水咬着牙齿说：“我已经送给她了！”

　　说着，他就横着膀子甩开大步向校门口走去。

　　一辆自行车插了过来，挡在了他的前面。“跟我来一下，好吗？”

　　刘长水眼睛一扫，是吴文丽。这是他们班上的班花，是每个男生暗恋的对象。在平时的日子里，班上许多男生都有意无意地向她献殷勤。替她买冰淇淋，替她搞卫生，连成绩最好的男生都替她写作业。刘长水大概是因为自己家里条件太差，在同学们面前很难抬起头来，才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她。没想到她今天竟找上门来了，竟然还挡住了他的去路。

　　刘长水在她面前横不起来，声音也马上低了八度。“你要干什么？”

　　她的声音也低了下来，语气中竟然有了一丝儿温柔：“你别管，坐在后面吧。”

　　有一句俗话说，柔能克刚。更何况是美女呢？刘长水犹豫了一下，终于乖乖地跳到了自行车后面的坐凳上。

　　“坐稳！”吴文丽喊了一声，自行车就猛地向前冲了出去。

　　刘长水身子一歪，不自觉地伸出手去，却抓到了吴文丽那柔软的腰肢上，吓得他赶紧松开手来，并偷偷地向后面扭了一下头，却看见三哈一个人站在那里，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一个念头突然涌上了刘长水的脑子，这小子是一定掉进了醋厂酸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别说是三哈，连刘长水自己也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和即将会发生什么事。

都是阿鸿惹的祸　　9
　　自行车驶出校门，沿着公路一直向西驶去。一路上，有不少同学好奇地望着他们。刘长水突然感到了很不好意思，按照常理，应该是男生搭女生才对，哪有女生搭男生的？而且，还是班上人人仰慕的班花搭着我呀。

　　自行车一直驶到了湘江河边，才停了下来。湘江河，是本县最大的一条河，她滔滔滚滚，日夜奔流，滋润着两岸的土地，养育着两岸的人民。如今，在她的两岸，修起了一条绵延数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