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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越狱-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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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石板街、河埠、码头……千百年来,村民多靠种植花果、茶叶和捕捞为生,差不多可称是天人合一的境界。

船家兄弟扯起风帆,不多时绕过岛的南端,径直驶入风平浪静的明月湾。上岸以后,穿过古村落的石板路进入一处山坳,远远地便能看到绿树掩映之间,零零星星散布着十几户人家,船家兄弟说,沈娘一家就住在那一大片桃林旁的数间大瓦房里,附近的人家差不多都沾亲带故,现在家家户户都有逃难来此的亲戚,大部分都自苏州、上海两地而来——李匡仁想,这倒是好事,混在那么多的外来人口中,大家见怪不怪,更加不易暴露。

早春时节,正是桃花绽放、柳树抽芽之际,半坡上那一抹红云般吐露的芳菲,不由得令人马上想到诗经里“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名句,而丝丝黄绿的垂柳,远望恰似轻烟和薄纱笼罩,羞答答地预示着春意的萌动,正是不折不扣、如假包换的“桃红柳绿”景象。时近黄昏,各家各户的烟囱里都升起了袅袅炊烟,迷迷蒙蒙弥漫于半空,微呈金黄的暮色中,这红云、绿纱、白烟交相辉映,再伴以零星传来的鸡鸭鸣叫和声声狗吠,令人顿生恍如隔世之感。

李匡仁随着船家兄弟绕过一排缠满青藤的竹篱笆,踏进一扇半掩的柴扉,一眼便看到了正在树丛下喂鸡的奶妈,连忙高叫了一声“沈娘”。

近二十年不见,奶妈苍老了些许,不过音容未变,看上去身体相当硬朗。看到客人走到跟前,端详了半天也没认出是谁,直到李匡仁报出自己的名字和“阿仁”的小名,这才如梦初醒,大喜之下旋即流下了热泪。

“阿仁啊,怎么会是你啊?”沈娘拉着李匡仁的手叫道。

“沈娘……”李匡仁一时激动,眼中顿时湿了一片。

沈娘共有二子一女,女儿早已出嫁,老夫妻俩现在和两个儿子、两房媳妇一起过活,日子虽然过得清贫,但也丰衣足食、无忧无虑。当晚,沈娘杀了一只老母鸡,又放了一把采自屋后竹林里的扁尖,煮成一锅鲜美无比的鸡汤,又叫船家兄弟去船上拎来几条太湖特产的“翘水白鱼”和一小篓白壳螺丝,使唤两房媳妇蒸的蒸、炒的炒,不多时便摆到了客堂中的八仙桌上。

沈娘的大儿子雪男特地去镇上打来一坛老酒,拉着船家两兄弟作陪,非要李匡仁喝上几口不行。齐依萱见了这么多好菜,惊讶得简直不敢相信,比方说这只老母鸡,在苏州城里恐怕就比凤凰还要稀罕,饶你是腰缠万贯的富豪也不是想吃就能吃到。李匡仁吃了几口鸡肉,也摇头晃脑地说,自己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吃过鸡,差不多都忘记是什么滋味了。齐依萱尝了几口白鱼,直说味道鲜美的程度“吓煞人”,船家兄弟得意地说,这白水鱼、白米虾和小银鱼是有名的太湖三白,要是喜欢吃的话,以后三天两头送些过来。

“生活在太湖边就这好处,一年到头吃不尽的湖鲜,就是穷人也永远不会饿肚皮。”李匡仁笑着对齐依萱说。“怎么样,我们干脆就做西山人吧?”

“是啊,我看岛上遍地是果树,一年四季瓜果不断,要是没有日本人来骚扰,真跟世外桃源差不多了。”齐依萱点点头道,但又有点不放心。“这里真没日本人来?”

“来是来过的,不过次数不多,主要是查一下户口,”沈娘看齐依萱面有忧色,连忙又说:“不用担心,雪男有个结拜弟兄在乡公所当差,明天托他去办一下户口,改一下名字,就说是我家的儿子和媳妇好了。”

“能这么办?”李匡仁有点不信。

“能,我们这里都这么干,家里来了避难的亲眷,就找人去保甲办事处偷改户口簿,”雪男笑着说,“反正东洋人心里也清楚这套把戏,只是没心思去管,其他人乘机睁一眼闭一眼,就是下来查户口也是随便瞎转转就走。呵呵,西山的户口早就是一本糊涂账了。”

“回头我找几件我年轻时的衣服给你,人前人后就做我家的媳妇,安心住下来吧。”沈娘拉着齐依萱的手说。

饭后,沈娘指挥儿子和媳妇打扫出一间空屋让齐依萱住,李匡仁则暂时与雪男的儿子挤一张床将就一夜,明日再将堆放织机、农具的后厢房整理出来,然后去叫村里的木匠打制一张新床。

第二天,齐依萱换上一身沈娘年轻时穿的土布“拼接衫”和绚丽的三角包头布,腰里再围上一条漂亮的“绣裥襡裙”,看上去俨然就是一位亭亭玉立的水乡小媳妇。李匡仁笑着评价道,真是古韵今风、千娇百媚哪,你可别小看这身行头,那可是传承了千百年的传统,很可能还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原貌呢。

李匡仁也换上了沈娘的小儿子雪根的土布衣服,套上一双老布鞋,远看上去倒也与本地村民相差不多。

日子过得恬静而平实,白天,李匡仁和齐依萱跟着雪男、雪根去山坡上为果树和茶树剪枝、松土、施肥,活计不重还饶有兴致。雪根介绍说,整片向阳山坡上的桃树、杨梅树、批把树、桔子树都是自己家的,只可惜现在收成再好也没用,因为根本就运不出去,到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鲜果烂掉。

风和日丽的日子,李匡仁带着齐依萱随船家兄弟去湖上打渔,顺便欣赏周遭的山光水色,几次下来,除了学会怎么看风向、辨水流,居然还练就了一手撒网的本领。

齐依萱跟着沈娘学会了织布,还跟雪男的老婆学会了刺绣,但是,日子过得虽然逍遥,暗埋在心底的忧伤和疑虑却时时泛滥,一是失去父亲的痛苦无法释怀,二是孟松胤的事总让人牵肠挂肚,三是藏在钢笔里的那纸秘密,还有,以后的日子难道真这样一直过下去?

更关键的,还有父亲的临终嘱托,要将钢笔里的那纸秘密交给“重庆方面的人”或是“可靠的共产党人”,可在这孤零零的太湖独岛上,去哪找这两方面的人马?如果自己在此乐不思蜀,万一那是一件急事而就此被耽搁,那就糟糕透顶了。

日子过得飞快,三晃两晃半个月过去了。有那么几天,齐依萱觉得事情闷在心里实在烦恼,很想跟李匡仁来个和盘托出,一起商量着拿个主意,可想起父亲特意强调过的“不要跟任何人说起,包括小李在内”这句话,只能暂时作罢。

一天,李匡仁跟随船家兄弟去湖上打渔,齐依萱一个人坐在绷架前练习刺绣的针法,正好雪男的老婆要去石公镇上办事,顺口问齐依萱想不想同去。齐依萱正好闷得无聊,暗想来到岛上后一直窝在山坳里,连西山岛是方是圆都不知道,今天何不借机会出去散散心?

“镇上有没有日本人?”齐依萱最关心这个问题。

“镇夏和元山有日本人,石公没有。”雪男的老婆一口断定。

雪男的老婆去石公镇是交还这几个月里刺成的绣件,顺便结账拿钱。西山的绣娘一般都是为绣坊加工绣件,由绣坊老板提供锦缎、花线和底稿,刺成后按件计酬,而绣坊老板一般都是神通广大之人,定时将成批的绣件装船运往苏州、上海、无锡等地高价出售。当然,现在战乱一起,生意停滞,唯一还有上海的两租界尚能销出一些。

镇上的景象稍显萧条,有一半的店铺都上着门板,沿路走起,果然不见日本兵的影子,连和平军也看不到。

绣坊老板被绣娘们称为“邓大官人”,住在一座高大、阔气的明清古宅中,客堂里全是四乡八村赶来交件的绣娘。

邓大官人为人很随和,和绣娘们嘻嘻哈哈地一边打趣一边验货,看到齐依萱时微微一楞,马上看出面前的这位农家女虽然一身地道的本地装束,但姿容、气度和举止明显与众不同。

“这位大小姐怕是从苏州、上海来的吧?”邓大官人为了表示自己慧眼识人的能耐,笑呵呵地一语挑破。“长得真是标致哪,跟月份牌上画的一样。”

齐依萱低头不语,突然听到不远处厢房的房门一响,鼻子里马上闻到了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异香。

转眼一看,只见厢房门口站着一名身高体长、年约三十来岁的精瘦男子,正笑嘻嘻地盯着自己上下打量。齐依萱想起来了,那股屋子里飘出的异香是鸦片的味道,跟以前在戒烟所里闻到的一模一样。看来,那人原本正在屋子里抽鸦片,是被邓大官人那句“长得真是标致”的感叹勾引出来的。

齐依萱开始有点后悔,今天来镇上抛头露面完全是多此一举,被李匡仁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责怪……

二十一、一揽子计划

野川所内的口粮再次起了变化,六谷粉换成了听上去颇为好听的“共和面”。

“共和面我以前听说过,但没吃过,光知道比牲口吃的饲料都不如,”张桂花苦着脸嚷嚷道,“那玩意儿全是糠麸、豆饼、橡子、草棍、锯末,还有许多叫不出名的鬼名堂,磨碎了混在一起,反正里面啥玩意都有,就是没有正经粮食,最要命的是吃了还拉不出屎来,简直能把人给憋死。”

到了吃中饭的时候,大家终于尝到了这可怕的食物。

天哪,这哪里是食物,简直就是泥巴,或者说,跟垃圾没什么区别。

那鬼东西看上去呈灰黄色,由于没有任何粘合劲儿,和水之后捏不成形,所以全弄成了一团团馒头不像馒头、大饼不像大饼的死疙瘩,蒸熟之后还是掩盖不住其中的霉腥味。孟松胤咬了一口,马上觉得牙齿被砂石硌得慌,硬着头皮细嚼了半天,仍然无法下咽,只觉得喉咙口像吞了一把沙子。

“他妈的,还不如直接吃木屑痛快。”郭松脸都扭歪了。

“再熬几天吧。”孟松胤艰难地吞下一口。

“孟夫子,全看你的啦。”张桂花捧着自己的那一坨狠狠咬下一大口。“这玩意儿要吃上一个月,非把人逼疯不可。”

“就着水吞稍微好些。”老鲁捧着一碗自来水,嚼碎后像吃药一样“送服”。

大家都试了一下,这样确实比较容易下咽,于是纷纷效仿,但空中走廊里巡逻的日本兵看到后却连声呵斥,大喊“生水的不卫生,不准喝!”

“狗日的,从来不给人送开水,不喝生水喝什么?”张桂花小声骂道。“这会儿倒挺会装孙子,还他妈不卫生呢,不卫生你大爷的。”

“小鬼子的文明错了板眼。”孟松胤也哑然失笑。

“别说这里了,就是外面,老百姓吃的也好不到哪里去,”老陆摇头叹息道,“大米早就看不见了,连黑市上也找不到,据说成了特供品,只有鬼子和汉奸才吃得到。”

老陆脸上的肿胀消退了一些,看上去精神也好了不少,吃共和面的时候,强忍饥饿把自己的那份分成两半硬塞给老鲁和孟松胤,说自己反正没几天好活了,随时都会被拉出去枪毙,吃不吃根本无所谓,把孟松胤感动得热泪盈眶,心里边百感交集。

孟松胤安慰老陆说,不要泄气,运气好的话,咱们还是有机会逃出去的,千万要挺住。

现在,谁都明白孟松胤的设想是要弄断窗上的栏杆,但是,就靠一把可怜的铁麻花?

但是,孟松胤却胸有成竹,因为他的最大发现在于:栏杆固然是铁的,而框子却是木头的!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郭松好奇地问。

“还记得有一次我爬到窗户上去的事吗?”孟松胤问道。“就是那时发现的,为这事,那天还挨了张桂花这小子一拳。”

“呵呵,我那是眼睛上抹了鸡屎,惭愧,还跟老鲁动了手,”张桂花讪笑起来,“真他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日本人打仗需要钢铁,连老百姓家的破铜烂铁和门上的铁环都要搜去,哪怕是建造监狱,钢铁也是能省则省,”孟松胤指着窗户说道,“所以窗框这种他们认为不重要的地方,就用木料代替了。”

“对,从建筑营造业的角度来看,窗框部分使用钢铁纯属浪费,”李滋插嘴说道,“而且钢铁还需要焊接,施工方面也远远不如木框方便。”

“所谓百密一疏,正在于此。”孟松胤点点头。

“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好久,”李滋依然不解,“既然费了那么大的劲挖地板,那肯定是要用地板做文章,你是不是想把地板插到栏杆之间去,利用杠杆定理把其中的一根撬弯、撬断?”

“不愧为营造业的行家,”孟松胤微笑道,“不过,我的设想并非如此。”

“是啊,木板的长度和强度都有限,绝对产生不了足够的作用力。”李滋表示同意。

“每根铁栏杆之间的距离大概是十二公分或十三公分,用木板撬的话,也许能把左右两根全都撬弯,但伸缩性不会太大,铁条又不是牛皮筋,所以撬的意义不大。”孟松胤指手划脚地说。“我们现在手上有工具,完全可以在铁杆与窗框的连接部分下手,选中其中的一根铁杆,把与之连接的木头挖烂。不用多,挖烂一上一下两个点就行。”

“然后呢?”李滋问。

“打个比方,我们现在以三根钢筋为例,”孟松胤继续说道,“三根钢筋竖在那儿,就好比一个川字,假如咱们把当中那一竖搞断,左右两边加起来就有二十五公分的空隙,任何人都钻得出去了。”

所有人都兴奋起来,虽然一时还听不大懂所有的道理,但“钻得出去”这几个字不会不明白。

“那么,这川字的当中一竖,假设我们已经将其上下两端的木头挖烂,你用什么办法来搞断它?”李滋又问。“用地板撬?”

“不,这点作用力可能不到家,不一定撬得出来。”孟松胤马上否定。“再说,还会产生一定的声音,太危险了。”

“那你干嘛一直打地板的主意呢?”郭松忍不住插嘴问道。

“别他妈打岔。”韦九眼睛一瞪。

“我的想法是拆掉一床被子,用水沾湿后穿在相邻的两根栏杆上,另一头打个死结,在下面再横穿一根地板,然后用人力死命绞,懂了没有?”孟松胤比划着解释道。

“哦,‘弯矩’和‘力矩’,也是杠杆原理中的一种。”李滋恍然大悟。

“呵呵,我是学化学的,对力学只知道些皮毛,”孟松胤笑道,“到底是力矩产生弯距,还是弯距产生力矩,我也记不清了。”

“好办法!”李滋一拍大腿。“这样绞所产生的作用力非常大,如果再加上地板同时撬,铁杆应该不难脱出。其实只要脱出一头就行,死命摇几摇,另一头自然也松动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老鲁松了口气。

“其实啊,钢铁这玩意儿看上去死硬,其实也有一个死穴,叫做金属疲劳,只要反复扭曲,作用点超出疲劳极限时,马上就会断裂,就像咱们上次搞断铁丝那样。”孟松胤继续说道。“就算这窗框也是铁的,照咱们这两种办法双管齐下,同样能把焊接点搞裂,只不过声音就要响多了。”

“撬钢筋时不会一点声音都没有吧,要是把鬼子兵招来怎么办?”老鲁问道。

“这就得听天由命了,”孟松胤道,“据我观察,鬼子兵每次出来巡逻的时间不是绝对固定的,但中间的间隔一般不会短于半个钟头。好在现在天气还比较冷,他们也偷懒不大愿意出屋。要是呆在岗楼里门窗关紧的话,这点声音应该听不到。”

“夜深人静,声音传得远啊,这点要考虑到。”李滋沉吟道。

“对,咱们可以在木板梢上包点布,撬慢一点,应该不会弄出很大的动静来。我现在主要把希望放在用被套拧这一招上,这办法声音不大,最多是钢筋最后脱出木框时会发出一记声音,但也不会太响。”孟松胤越讲越来劲。“为什么我一直在等下雨天,就是这个道理。一下雨,声音就传不远了,要是遇上个打雷天,那就更是老天爷帮忙了。”

“今天的天气阴得像日本人的脸色,我看有希望下雨。”庞幼文盯着窗外的天空看了一会认真地说。

“老天爷帮忙,赶紧来一场大雨吧。”朱二宝喃喃自语道。

“可是,还有一道窗玻璃怎么办?”老鲁问道。

“窗玻璃也有办法,”孟松胤答道,“我的想法是在窗玻璃上涂上一层浆糊,再粘上几张瓦楞纸,然后用一根包着棉花的木板去撞击。这样玻璃碎裂后不会到处飞迸,声音也会轻得多。”

“办法倒是个办法,可不大保险。”李滋摇摇头。“浆糊加瓦楞纸能有多大的附着力,碎玻璃恐怕还会掉落,除非换成橡皮胶带,贴成英国国旗的米字形,那就万无一失了。”

“他妈的,读书人脑子就是坏。”韦九笑道。“可是上哪儿去弄胶带呢?鬼子的医务室里倒是有,可弄不过来啊。”

“这个兴许不难,”老鲁眼睛一亮,“实在不行,老子再使一招苦肉计,脑门子在水池边沿上磕破了喊报告,就说自己搬纸板时不小心滑了一跤,这样好歹也算工伤,鬼子应该会把人带到医务室去包扎。”

“对,只要进了医务室,顺手牵羊偷一卷胶布回来还是不难的,”郭松表示赞同,“实在偷不到,回来后把脑门上贴的胶带撕下来也够用了。”

“小鬼子可没多少人味,就怕狗日的看了哈哈一笑,根本不带你去包扎,那就惨了。”张桂花并不乐观。

“嗯,这个靠不大住,还是浆糊加瓦楞纸靠谱,不管怎么说,这事总得冒点风险,就跟押宝一样,得赌一把。”韦九连忙打断。

“嘘,有人来了!”靠在大铁门边的小江北突然挥手警告道。

大伙迅速复归原位,门开处,月京未来探入了半个脑袋,目光在众人身上环视一周,最后落定在老陆的身上。

一屋子人中间,只有老陆一个人留着头发,看上去煞是显眼。

“你,出来。”月京未来指着老陆叫道。

铁门重新关闭,大家迅速围拢,纷纷议论老陆此去会不会凶多吉少,因为按这些天来不剃头发、不再提审的迹象来分析,十有八九会被枪决。

“要是老陆今天能回来,多少还有一线希望,运气好的话今晚就能跑掉。”老鲁神情黯然地自言自语道。

“孟夫子,我觉得还有问题没有解决。”韦九现在只关心晚上的行动计划。“就算栏杆顺利撬开、就算没有惊动鬼子、就算咱们全部爬出窗洞,可外面不是还有一道高墙吗?”

“是啊,我也一直在纳闷。”郭松插嘴说道。“这墙少说有五米高,再加上墙顶上的电网,至少也有五十公分,咱们又没梯子,怎么上得去?”

“呵呵,咱们有梯子!”孟松胤得意地笑道。

“哪来的梯子?”郭松狐疑地自言自语。

“把铺板全拆了,所有的木板条用布条捆扎连接,去除重合的部分,三根加起来至少有五米长,用六根就能搭成梯子的左右腿了,再加几根横档,那不是现成的梯子?”孟松胤答道。

“怪不得你这阵子拼命跟地板对着干,原来是这么回事。”老鲁彻底明白过来。

“咱们得提前准备好大量的布条,把用不着的衣服也撕了,”孟松胤的语气里充满自信,“撕好了分散放在每个人的口袋里。到时候撬窗的人负责撬窗,其他人同时扎梯子。这梯子一定要扎得牢,要是爬到一半散了架,那就全完蛋了。”

“那得多少布条啊?”林文祥叫了起来。“还得是比较粗的布条,太细的不能用,梯子上只要有一处扎得不牢就会出纰漏。”

“细布条也能用,把几小股合编起来就行。”邱正东说道。

“那墙顶的电网怎么对付呢?”庞幼文问道。

“电网平时到底通不通电目前还不大清楚,”孟松胤眉头紧锁,“但我们必须把它看成是通电的,可以用木板加棉被来隔离,当然,危险性还是不小的。此外还得用布条编织好一根牢固的绳索,一头绑着木板卡在电网的铁桩上,可以顺着它溜下地去。”

“还有一个问题,怎么应付岗楼上的探照灯呢?”吴帆光问道。“虽然半夜里鬼子也偷懒打瞌睡,基本上不使用探照灯,但我们人太多,耗费的时间也多,这一点最好也考虑周全一些,万一被鬼子发现怎么办?”

“我有两个晚上睡不着觉,特地留意过这事,从没见他们亮过探照灯,但是你说得很对,这一点应该考虑周全。”孟松胤答道。“我的想法是,从窗口出去后,用一根布条从空中走廊上溜到地面,然后迅速朝右侧跑,那边有一座二层高的楼房,大家刚进野川所的时候都见过,楼下是检身所,楼上是窗玻璃上贴着红十字的医务室,它的南首是一小片空地,正好是岗楼上的探照灯照不到的死角,我们就从那儿攀越。”

“我再看一下。”老鲁说道。

“来,我顶你上去。”洪云林蹲了下来。

“没错,探照灯的方向跟我现在看出去的这个角度应该是一致的,小楼的南侧正好是死角。”老鲁欣喜地报告道。

一小时以后,老陆鼻青眼肿地回来了,断了一条胳膊,嘴里鲜血淋漓,满口牙齿全部松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老鲁照料他在铺板上躺下,叫孟松胤取来冷水毛巾,仔细为他擦了一把脸,大家看在眼里纷纷大骂鬼子的歹毒,但是什么忙都帮不上。

“老陆,情况不妙吧?”老鲁忧心忡忡地问道。

“嗯,说是再给我二十四个小时……”老陆裂开血糊糊的嘴巴试图笑一笑。

“狗日的……”老鲁悲愤得再也说不下去。

空中终于滴滴嗒嗒下起了雨,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全都跑到天井里去看雨,一个个兴奋异常,似乎已经成功在望。孟松胤挤到天井里面,仰面观望那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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