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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回明作者新作)上-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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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如今听说老道要走,方才有所吐露,也真难为了你。”
  折子渝螓首微侧,抿嘴一笑。
  扶摇子又道:“占卜之术,玄之又玄,随时会因诸般因由、乃至事主心境变化而变化,所以……占卜命运。实在虚妄渺茫的很。”
  折子渝眸中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如此说来,当今官家未成九五之尊之时,老仙长对他有所指点的事也是江湖传言啦?”
  扶摇子盯着棋枰,好像正在盘算着棋路,随意点头道:“唔,是啊。传言,当然是传言。”
  折子渝莞尔笑道:“原来如此,小女子愚昧,竟然信以为真了。”
  扶摇子神色一松,刚刚露出笑意。折子渝又道:“既然占卜之术只是虚妄缥缈之说,那小女子也不必当真了,老仙长随便说说,小女子姑且听听,老仙长,你看这样可好?”
  扶摇子刚要将棋子放上棋坪,一听这话顿时僵住,折子渝葱白似的玉指正摆弄着一枚棋子,脸上带着好整以暇的笑容,两人的手指都悬于棋坪上方,其静与动,却如盘中棋子,子渝已下了一城。
  扶摇子是出家人,是被许多人敬为活神仙的人。
  可是神仙虽不爱财、虽不好色,却也喜欢一个名。折子渝要他随口说说,姑且听听,他就肯胡言乱语自坏名声?
  扶摇子苦笑着摇头,将棋子放到棋盘上,吁了口气道:“老道上了你的大当啦,你这是逼着老道做神棍啊。”
  他坐直了身子,打量折子渝的面相。说道:“姑娘是府州折家的女公子,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老道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是你想要的,是你不能掌握的。姑娘你到底想问些什么呢?”
  折子渝笑道:“道长可知子渝要问什么?”
  扶摇子捻须道:“姑娘天之骄女,又当妙龄,唯一关切的莫非是姻缘?”
  来么,除了未来夫婿,还有什么是她这位天之骄女如今不能把握的?也唯有这位夫婿,若是所托非人,若是非她所喜,那是以她的聪慧和家世地位也无法改变的结果,而这又恰恰是影响她一生幸福的关键。
  折子渝浅浅一笑,说道;“若问姻缘,老仙长能告诉折子渝些甚么呢?他的功名利禄?年龄相貌?性情品行?”
  老道瞠目道:“这个如果也能算得出来,那还是占卜么?老道分明成了一个媒婆。”
  折子渝掩唇一笑道:“既然这些都算不出来,那小女子问他做甚,凭白患得患失,自惹烦恼。”
  “那就奇怪了,若不姻缘,姑娘想问甚么?”
  折子渝的神色凝重起来:“官家有意邀我兄长入朝做个清闲太平官。我家兄长却不愿舍了祖宗的基业。朝廷势大,子渝深为忧虑,想请老仙长指点一下……家兄的前程!”
  扶摇子脸色微微一变,沉吟片刻道:“军国大事扶摇子一节方外之人如何置喙,不如……就替子渝姑娘卜算一下姻缘吧。”
  折子渝莞尔摇头道:“不要。”
  “贫道可以帮你卜算一下他的功名前程。”
  “不要。”
  “罢了,老道豁着泄露天机,连他的相貌也一并告诉了你。”
  “不要!”
  “哎呀,老道我买一送十,再赠送你他的脾气秉性,性格为人。”
  “不要!”
  扶摇子愁眉苦脸:“折姑娘。你可为难死老道了。”
  折子渝翩然起身,长偮一礼“还请老仙长勉为其难,指点一二……”
  院中,狗儿如猿猴一般从树上灵敏地攀爬下来,拉着折惟忠的小胖手并肩坐在石阶上,得意洋洋地从怀里掏出几枚鸟蛋:“给你,小忠。”
  “哇,好多。一个、二个……,比两个好多。小忠最喜欢狗儿姐姐了,我哥哥们从来不帮我掏鸟蛋,”
  “呵呵,姐姐也喜欢你呀,所以才帮你。要是娘看到我爬这么高的树,也要骂我的。不过……我感觉这几天爬树特别的有日期,师父爷爷教的法儿似乎真的很有用呢。”
  折惟忠用两只小手宝贝似地捧着鸟蛋,说道:“我喜欢的人就多,爹爹、娘娘、叔叔、婶婶、姑姑、大哥、二哥、三哥、大堂哥……,还有狗儿姐姐,”折惟忠一口气儿说了半天,又问:“姐姐喜欢的都有谁呀?”
  狗儿想了想,笑道:“姐姐喜欢我娘、喜欢杨浩大哥、喜欢师父爷爷,然后便是你了。”
  两个小孩子单纯而快乐,一些在大人眼中无谓的事、无谓的话,他们也能做的兴致勃勃,说的津津有味。房中,折子渝听了扶摇子一番“玄之又玄。似是而非”的话,情知他不会进一步点明,沉思有顷,便正容道:“多谢老仙长指点,这番恩德,子渝铭记心头。”
  扶摇子哼了一声,自己一生精明,竟也着了人家的道儿:“心中着实有气,他仔细大量折子渝相貌,竟与自己一直追索儿不得其详的那个天机有着莫大的关系,心中不觉惊讶,他一路追索而来,可是却看不破那人的底细和未来的发展,可是从这与他有莫大的关系的女子面向上看。却是贵不可言。如此说来,难道他……?”
  想想自己今日被折子渝摆了一道。那日又被天机胖揍一顿,老道顿生促狭之心,说道:“你那未来夫婿,你真的不想知道?”
  折子渝大喜过望,欣然道一六开一路看小说网:“老仙长肯说?”
  扶摇子嘿嘿一笑,说道:“你那夫婿么,功名前程,贵不可言。人模狗样的,倒也般配。而且视你如珠似宝,这样的夫婿你还满意么?”
  折子渝满心欢喜,急声道:“当真?果然?不知小女子这份情缘现在何处呢?”竭力想象那未来夫婿的模样,她的脑海中却不期然浮起了与她生有谈谈情愫的丁浩,心头不由扑通一跳
  扶摇子“奸计得售”,心道:“你挟天机而来,老道不敢招惹你,免得折我寿禄,这顿苦头报在你家娘子身上,总不为过吧?反正老道不是信口胡诌,她本身就有这一劫,只不过要应在你这一解上,嘿嘿”
  扶摇子眨眨眼,故作不解道:“自然知道,只是老道不知姑娘你问的是哪一个呢?”
  折子渝一听,本已泛起两朵桃花的娇颜便有些发白,吃吃地道:“老仙长,这姻缘怎么怎么可能有两个?”
  扶摇子慢条斯:“这个么天机不可泄露。”
  折子渝顿时见长起来,扶摇子名头太大,折子渝虽兰心蕙质,天资聪颖,对他占卜的本领、对他的话却是深信不疑的。天生阴阳,人有男女。男女大不相同,一男可以娶二女,一女岂能嫁二夫,扶摇子这么说,难道自己命数坎坷,竟要先嫁一人,丈夫猝死,再以未亡人身份另嫁一夫。这这叫人情何以堪?
  折子渝脸色发白,颤声道:“老仙长,小女子实在惶恐,还请老仙长指点的明白一点。”
  扶摇子见她摸样,心中不觉有些后悔,婚姻大事,非同儿戏。这番话说出来,
  恐怕这位姑娘再也难有快活日子了,口说道:“姑娘无需忧急,并非如你
  所想。你的命格,贵不可言,命中注定,也只有一夫。只不过这之前必有一劫。
  生起些波澜罢了。呵呵,劫,也是解;死便是生。若无这一劫,哪有那一解,你
  如何与意中人长相厮守?啊!贫道泄露天机已经太多太多了,罪过,罪过。”
  折子渝听的一头露水,不过倒是听出他所说的与自己所想并不是一丨码事,芳心
  这才稍安,急急又问:“那么请问老仙长,这一劫该如何破解?”
  扶摇子道:“呵呵,姑娘顺其自然即可,时辰到了,自然有应劫之人,来助
  你解厄脱困。此乃天机,说了就不灵了。”
  折子渝看他一副故做神秘的摸样,恨得牙根痒痒,只想把那一盒棋子都掷到
  他的脸上却露出甜似蜜的笑容,福礼说道:“多谢老仙长,子渝知道了,来日得
  遂心愿,子渝必与郎君同赴太华山,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扶摇子心血来潮,机灵灵便是:“不好不好,大难临头,老道要
  杨浩与程徳玄是受命把百姓们带到宋境的,如今差使已经了了,但是当圣谕并不曾说带入宋境之后他们的去向,两人不知是改径直去汴梁复旨。还是等候官家的近一步指示,反正奏表已经送上京去,只得在府州等候消息。
  来这段日子应该最是清闲,可是两人这几天的劳累几乎不下于带着数万军民长途跋涉的辛苦。因为他们的饭局,几乎从早排到晚,没有一刻消停。自那晚节度留后折御勋设宴款待两位钦差之后,各级官员的请帖邀约便如雪片一般纷至沓来。这些地方官员的热情劲儿,仿佛他们不是引进副使、西翔都监这种七八品的小官儿,倒像是朝廷二三品的大员莅临贵境似的。
  每天都有官员亲自赶来相请。两人盛情难却,只得硬着头皮赴宴。可这酒宴吃一席是浩的,上一顿下一顿没完没了的吃,任谁也受不了。今天,杨浩实在撑不住了,便借口身子不舒服婉拒了。幸好还有程徳玄肯去。有了这么大的一块挡箭牌,那些官员们才放过了杨浩,使他在驿站得以休息。
  杨浩不知程徳玄如此看小说就去十六开贪杯,每次饮宴,总是酩酊大醉而归。其实自从那天他中暑晕倒以后,情形就有些部队,杨浩当时只以为他是刚刚苏醒,精神不振,所以嘱他好好休息之后就离开了。结果从当晚参加折御卿的宴会开始,程德玄便杯来口千,来者不拒,整理宿醉不醒,杨浩满心奇怪,但是他这副样子,也实在无法交心,苦劝不听之后,只好由得他去。
  今日杨浩没有出席,饮宴的主角就只剩下了程德玄一人,程钦差跟是得其所哉,在众人“海量!海量!”的赞美声中,如长鲸饮水一般,也不知喝了多少酒下肚,那一张脸已经变成了紫红色。
  酒很苦,他的心更苦。可是怨得了谁呢。一个人搬开别人架下的绊脚石时,也许恰恰是在为他自己铺路。同理,给别人下绊子的时候,断的可能是他自己的腿。
  这苦酒是他自己酿的,便也只能由他自己一杯杯的喝下去。
  折海超轻轻一拐兄弟折惟正的肩膀,低笑道:“大哥,这两个钦差其实很好对付嘛,我还从没见过这么贪杯的人,看来只要有酒,就足以打发他们了。”
  折海超是折惟正的堂弟,比他几个亲弟弟岁数都大一些,在家族这一辈里排行第二,因此折惟正按兄弟之间的大排行一直唤他二哥,听他这么说便低声道:“二哥,大意不得,这个钦差好酒,那个钦差却不喜饮酒,你没看他今天没来嘛,可别让他打听到了芦河岭的情形,玩意他跑来向叔父进言,那些百姓还未安排妥当,有什么理由不换一个地方?”
  折海超点头称是,说道:“那位钦差既不好饮宴,不如小弟今晚送几个娇娘美妓去伺候他。正当壮年的男子,焉有不好女色的道理?”
  折惟正道:“且慢,他们官职不高,咱们如此殷勤,他们已经有些摸不着头脑。若是再那般奉迎,恐怕更要引起他们的疑心了。不管哪个杨钦差,还是这个好酒贪杯的程钦差。我看着可都不像糊涂人。还是摸清了他们的底细再对症下药才好。”
  折海超道:“这位程钦差好酒,这就是弱点了。听说他还是开封南衙、当今皇弟的属下,嘿!赵光义的人也不怎么样嘛。至于那位样钦差,却一直不清楚他的来路,也不知道他的脾气秉性,不知他是好财还是好色。既不知他所好,如何对症下药?”
  折惟正向对面与转运使任卿书。军都虞侯马宗强碰杯豪饮,醉眼朦胧的程德玄一努嘴儿,轻笑道:“问这程钦差,还怕摸不到杨钦差的底细?”
  折海超恍然大悟,立即举起杯来,笑吟吟地绕过桌去,与程德玄推杯换盏起
  来。
  “哈,你……你问那杨浩啊?他……他呀,他本来根本就不是官儿。”程德
  玄轻蔑地笑了笑,伸出小指指摇晃着道:“他本来就是霸州城外一位员外家的小管
  事,走了狗屎运呐!”
  程德玄已酩酊大醉,说话毫无顾忌,数日来郁积心头的苦闷都发泄了出来。折
  惟正与折海超对视一眼,暗道:“看来,这两位钦差不大和睦啊。”
  程德玄冷笑道:给你一种全新的阅读体验“你们不知道吧?嘿,这……这个杨浩,本名……叫做丁浩,
  他……贪图美色,勾搭了一个俊俏的小寡妇,哈哈哈哈……”
  他前仰后合地笑着,也不知这事到底好笑在哪儿,笑完了又喝了一杯酒,说道:
  “结果也不知是因情生妒,还是……还是有什么缘故,杀了人家家人逃了出来。他…
  …他与那广原程世雄有旧,蒙他……收容,改名换姓做了……一名亲兵,后来……后来他与本官一起向官家进言,迁走北……汉百姓,以弱汉国之力。因此上嘛……才……才捞了个八品都监、钦差副使。嘿,他……他不过就是个恋色杀人的贼囚罢了,什么钦差,狗屁!哈哈哈哈……”
  折惟昌年纪小,虽是陪客,却只饮了几杯酒,一直坐在那儿吃菜扒饭。听到这儿忽地抬起头来,对折惟正道;“大哥,他是程世雄保举出来的?那不就是咱们的人么,怎么没听爹爹说起?”
  “噤声!”折惟正瞪了他一眼。折惟昌忙吐吐舌头,低下头去继续与那碗白饭做战。
  折惟正看了程德玄一眼,程德玄此时坐都坐不稳了,哪里还能听清他们说些甚么,折惟正这才放下心来,便又举杯笑道;“来来来,程钦差。本公子也敬你一杯酒。”
  “干!”程德玄抓起酒杯往上一扬,“哗”地方下就泼了半杯出去。不待折惟正相劝,便把剩下地酒全都灌进了肚去,然后把杯子一抛。拍着桌子漫声吟道;“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咱们喝!”
  完抓起酒壶,仰起脖子就往嘴里灌,折惟正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向折海超递了个眼色,说道:“程钦差喝醉了,海超啊,你和宗强送程钦差回去歇息。”
  “我没醉,我没醉,咱们喝。继续喝”程徳玄一面说着,一面被马宗强和折海超搀起来扶了出去,手里还紧紧抓着那只酒壶。
  程徳玄一走,转运使任卿书便疑惑地说道:“那位杨钦差是程将军的人?奇怪,那不就是咱们的人么。怎么节帅提都不提,还要咱们小心提防着他?”
  折惟正苦笑道:“小侄也正觉纳闷。照理说,他既是咱们的人,那就不必对他处处设防,可爹爹如此吩咐,莫非另有深意?”
  几人面面相觑,均觉折大帅如此安排必定大有深意,至于到底深在哪儿,他们水性太浅,实在摸不着底儿。
  他们当然不会想到,程世雄以为杨浩随那正钦差程徳玄是一定把百姓送往河东道去了,所以只是在奏报的军情中简略地提了一下折将军曾授意他关注的杨浩如今的去向,并说明他现在改姓了杨,详细情形全然未提
  而折御勋当时正忙于商议如何破解官家的“明升暗降”之计,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这些秘密信札。只有折御勋才有权阅览,就连他的胞弟折御卿为了避嫌也不敢翻阅这些他也各地驻守大将之间的联络信件,倒是如同他女儿一般亲近的小妹折子渝,因为是女儿身,反而没有这些顾忌,但是她又很少主动去查阅大哥的军书文柬。
  坐在折惟正另一侧的折惟信放下酒杯笑道:“那……咱们还要不要给他送几个女人过去呀。唐三儿昨天和我说,‘群芳阁’新来了几位姑娘,都是江南水乡女子,一个个姿容美艳,玉体妖娆,洞晓音律,能歌善舞,如果大哥同意,我便去寻两个俏媚的给他送去。”
  折惟正哼了一声道:“狗屁。你小子想去尝鲜才是真的。”
  折惟信叫屈道:“怎么会呢,我是那样的人么?要不然大哥与我同去便是。”
  真大口扒饭的折惟昌连忙抬起脑袋道:“好好好,咱们一起去。”
  折惟正在他后脑勺儿上“啪”的就是一巴掌,笑骂道:“滚你的,你才多大?不到十五岁,不许你进那种地方。”
  对面白面长须的任卿书咳嗽一声,正声道:“几位闲侄,节帅正在前方征战,此时你等怎可留连花丛?让外人看在眼里,是觉得你们不孝呢。还是晓得了你爹此番出征根本就是一场儿戏?不像话!今晚几门小姑姑就要回府了,你们不在府中相迎?”
  任卿书四旬上下,现为折系高级将领,他昔年曾随老帅折德(看不清)征战南北,战功赫赫,如今担任永安军丨转运使,掌握水陆运输,后勤保障,财赋管理,监察地方官吏之责,实权着实不小,乃是现任节度使折御勋的拜把兄弟。
  叔父如此训斥,折惟正《不敢顶撞。只得唯唯应诺,呆着几个兄弟一溜烟跑了。待离开任卿书的视线,任惟正才训斥道:“你这小子,真是不长脑子,偏在任大叔面前说起?”
  折惟信干笑两声:“那咱还去不去?姑姑要回来了,若她回来后吩咐一声,咱们再想出去可就难了。”
  折惟正苦脸道:“小姑姑管的比咱爹还宽,真该早些给她找位称心如意的夫婿回来。有了小姑夫受她管教,咱们才得自由。唉!趁她还未回来,咱们赶紧走一遭吧,把小秦唐三儿那几个贱货都叫上,再请那杨钦差同去,醇酒在口,美人在怀。我就不信盘不出他的底儿!”
  第三卷 莲子始生 第166 女儿心思
  折子渝回到了百花坞,她的车子驶进百花坞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彩霞满天,夕阳斜照,乌鸦绕树,蜻蜓低飞,不时有燕子贴地掠过,炎热的天气也清凉了许多,看来今夜要有一场好雨了。
  她本来是要请扶摇子到府上居住的,奈何扶摇子嫌弃将军府邸规矩森严,径去李玉昌府上住了。
  待明日他携狗儿见过了杨浩,就要返回华山,何处住一晚也没甚么,折子渝便也不再强求。
  扶摇子托折子渝帮他往雁门关外紫薇山上送一封信,这样的小事折子渝自然满口应承,一回府她就唤来一个老成持重的家将,将信交给他,嘱他带几个人,明日一早便上路,务必把信送到。折子渝回到自己闺房沐浴更衣,待她再走出来时,已是晚饭时间。可是平素极热闹的后宅大厅却清清静静,折子渝料想自己不在府里这几天,那几个侄儿都放了羊似的野出去了,是以也不理会,她就着几道清淡的小菜吃了碗粥,一小碟点心,便去后花园中散步,刚刚拐过一片花丛,就见小侄儿折惟忠追在三个折惟昌后面,跟屁虫似的纠缠着什么。
  折子渝俏脸一板,喝道:“折惟昌,给我过来!”
  折惟昌只比这姑姑小两岁,可姑姑就是姑姑,那可是他爹的亲妹子,长幼有序,不敢失礼。他脸上带着要逃跑的怯意,那双脚却在折子渝瞪视下讪讪地走了过去。
  折子渝冷哼道:“没出息的东西,一见我就吓成这副模样,不消问也知道,你们一定又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自己招,要是等我查出来,要你好看!”
  折惟昌苦着脸道:“小姑姑,大哥、二哥嫌我小,去‘群芳阁’根本就不带我的,我还能做什么坏事啊?哎呀!。”他自知失言,不同惊呼一声掩住了嘴巴。
  其实豪门大宅的贵介公子,十五六岁就流连花丛,做些风流事儿寻常的很,折御勋一向不过问,折子渝虽然看不过眼,不过若不是这些人想去风流时被他堵个正着,她也不太管的。
  豪门大户人家在这一点上对子弟比较纵容,也有他的一些道理。一个大家族,将来出头做事的一定是男丁。年少幕艾,年轻的男子在女色和感情一道上,总有个从青涩到成熟的过程。如果在这方面管束过严,等到将来他们长大**,开始替家族打理事业独当一面的时候,却还是个感情那个纯稚的毛头小子,难免就成了他的一个重大弱点,说不定便被有心人所乘,这也算是对子弟的一个锤炼。
  所以折子渝虽然不悦,却也只是冷哼一声道:“这两个臭小子,又与他们那班狐朋狗友去鬼混了?这是什么当口儿,你爹亲自率军出征,上禀朝廷说匪情严重,你们却这样胡作非为,看在有心人眼里,会怎么样?”
  折惟昌笑道:“这一次小姑姑可是冤枉了我的两位哥哥,朝廷钦差已经到了府谷,遵父亲嘱咐,要把他们尽量留在这儿,两位哥哥今晚就是请那位钦差丁浩赴宴的。”
  折子渝一撇嘴:“冠冕堂皇!恩?”她目光一凝,动容道:“你说那钦差是何人?”
  “丁浩啊。”折惟昌一拍脑门,说道:“错了,他如今叫杨浩。”
  折子渝跟是疑心大气:“什么如今过去,他到底叫丁浩还是杨浩?”
  折惟昌把他在酒席上听来的话源源本本说了一遍,折子渝听了登时呆在那儿。丁浩就是杨浩,杨浩就是丁浩,如今的大宋钦差,就是当初广原城的小小管事,她再聪颖过人,事先看小说就去十六开又如何能够想得到?折惟昌说什么?他在霸州与一个俏寡妇私通,奸情败露,那妇人被浸了猪笼,他一刀两命,就此亡命天涯?
  折子渝心中一阵失望,还有些淡淡的醋意。他与杨浩相识日浅,虽然彼此投缘,感情上并不成更进一步。当时不可讳言的是,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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