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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梅情-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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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乾清宫出来,宫轿就在门外等着他,可是他却不愿上轿。地面还有未融的积雪,头顶的月色与地面交相辉映,竟是将那终日阴暗的宫道照了个通明透亮。

踩在雪地上的步伐有些踉跄,想起那个小女人从前总是在自己耳边抱怨这宫道是如何如何的狭长。那时的他从未有过体会。今日却因为心中有了她,他才知道这条路确实冷萧冗长。

唇边微微一笑,不会太久了,他此去沙场,定会尽速拿下那叛乱之军,待到他班师回朝,第一件事就是接她回府。到时他再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

快步回到慈宁宫,咸若殿前庭院中那株犹带白雪的寒梅在夜色里开得正是灿烂,一时间整个空气中都隐约浮动着暗香。仰起脖子深深嗅闻这属于她的独美,心被拥有那个小女人的幸福感充盈得满满的。俊美的面颊上微微绽出笑意。

屋檐下,属于她的那间厢房还有烛光晃动。那种被人等待的心情竟是让他觉得如此满足。

踏入房内,她正躺着软榻上看书。如墨的细发披散在肩上,被褥下是微微松敞的中衣。摇曳的灯火下,她的面颊因为房间里暖炉带来的温热而变得酡红。那慵懒的模样,竟是让他如同初尝情爱的毛头小子一般,在身体里瞬间燃起狂热。

他大步走过去,深深将她拥进怀抱里。那与自己的冷硬契合无痕的身体曲线让他的心微微颤抖了起来。她,根本注定是他的一生伴侣。心中不由得恼恨,自己竟然让彼此蹉跎了这么多年。

“敏梅,我再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了。”这话是说给她听的,也是他对自己的誓言。

他拥抱着自己的力道有些过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一般。让她有些生疼,可是她却没有吭一声,只是安静的让他抱着。然后,她闻见了他身上的酒香。唇边绽开的笑靥带着一丝丝宠爱。“喝酒了吗?”

他的头埋在她的肩窝上。轻轻“嗯”了一声。

她的男人啊,怎么也会有这么可爱的时候。只是心中还是不免要想,他又要离去了。上一次是五年,这一次呢?

她无声的叹息,他听见了。“敏梅,不会太久,等我回来,我会再用八抬大轿把你迎入恭王府的大门。”

她本能的想要摇头,对于名分,她真的看得很淡。但是一想到自己的惜儿,她又沉默了。是啊,她可以什么也不要的跟着他,可是自己的女儿呢?现在是年纪还小,在这慈宁宫里住着,有皇奶奶的保护,惜儿才可以无忧无虑。那些闲言碎语别人说得小声谨慎,可是她还是有听见过,只是这么些年来都选择了忽略而已。

“宗亲们。。。”

“不用去想那些,那不是你的问题,都交给我来处理好吗?”打败了叛军,平定了四海,这样的功绩换他妻子的正名,怎么算都是那些宗亲们得了便宜,若他们还敢一再卖乖,他不会再妥协。“你只要等着再做一次我的新娘就成。”

她回身抱住他,激动莫名。“常宁,够了,我觉得你给我的够多的了。”专一的爱,深厚的疼惜,还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这些都让她无以为报。她并不特别,但她得到的幸福,却比任何都要多。这就是经历风雨后的彩虹吗?为了这样的他,她真的什么都愿意付出,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不够。我总想把自己的全部都与你分享。。。因为我是这样的爱你。”

听到这话,她吃惊的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错愕的看着他。

常宁无奈的笑了,为何他每次表白都换来她这样的表情。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他对自己说爱了,可是却从来没有这一次来得震撼。她知道他从来不是一个喜爱风花雪月的人,甜蜜的言辞与承诺也说得甚少。她不是已经把心给他了吗?在他再一次俘虏自己的心的当下,他实在不需要一再对她表露心声,可是这一刻,他又用那简单的几个字,把她的心湖搅得涟漪阵阵。

这么多年过去,她疯狂爱过,决裂死心过,再到如今的淡然沉静,都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即使在最黑暗的岁月里,她也从不敢否认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巨大影响力。

“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她忍不住好奇。

他倾身缓缓吻住了她,粉色的唇瓣立马沾染上了他唇舌间的酒液香醇。“很久很久以前。”他的额头抵住她的。他并没有费心去细细回想。其实他要感谢大公主将自己女儿嫁入他府中的那场闹剧。若不是如此,他不会发现自己对待敏梅的特别。

十年前他娶她的时候,虽然也是被迫娶的,他却不曾放她独自度过那新婚之夜。

“很久很久以前是什么时候?”她不放过的再问,眼中闪耀的是灵动的光芒。就像。。。就像那年她爬在文华殿的树上,看见他时的表情。

他拉过她,让她跌叠在自己身上。再次吻住她。

敏梅还想再问,开口,却已转为磨人的***。

这夜,似乎还很漫长。。。

清晨,她带着惜儿站在殿外的屋檐下为他送行。想到这一别又不知要何时相见,心中不免觉得酸涩。

敏梅走上前,手中拿着宝蓝色的披风,亲手为他系上。他白色的铠甲已经由她亲自穿戴在他身上,此刻的他英挺俊美得宛若天神,她不知道自己还要过多少年才能在看着他的时候不再激动莫名。心中颇觉无奈,或者这一辈子,她都无法了吧。

皇奶奶还在身后看,虽然该说的话,昨夜都已经说过,可是她在手臂环过他的脖颈时,还是忍不住趁机踮脚在他耳边轻语到:“冬雪未融,路上还要多加小心。”想起那残酷的战场,她的黛眉轻轻蹙起。“答应我尽量不要让自己受伤。”她承受不了那样的痛楚。

离别的画面他向来不喜欢,但他喜欢听着她的絮叨,她溢于言表的关心关切都让他的心觉得暖了起来。看着她红色宫装领子下那昨夜自己烙上的红痕,心中一悸,Dong情的低头吻了她的唇瓣。

敏梅“呀”了一声,连忙退开。他怎么能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亲她。

看着她红透的面颊,他脸上挂起三十岁男人不应该的顽皮笑容。

越过她,他突然面容沉肃的跪在犹有积雪的地上,对自己的奶奶说到:“祖母,我把敏梅交给您了。”这样的话,他说得颇为沉重,有压力。

太皇太后笑了。“你就放心去吧,交给我还不放心吗?”这小子,也不想想,当年如果没有她的照顾,这么好的女子,怎么会就便宜给了他呢。

“祖母,我还有一个请求,我想从我王府中调派你几个人来给敏梅。”昨夜敏梅睡后,他躺在床上久久未能成眠。脑中一直在回想乾清宫里皇帝那带着肃杀的眼神。心中总觉不安。

“常宁。。。不用了,我在皇奶奶这儿被照顾得很好。”她实在不愿意给别人带来麻烦。

常宁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皇祖母。

“好。”太皇太后低头思量顷刻,也点了点头。虽然知道恭王府的后院纷争不会延烧到这慈宁宫来,却还是深感有些事情,防不胜防,宫中敏梅多一个照应也是好的。

然后,他没再回头看她,快步离去。

若是从前,她一定会认为他是感情寡凉,可是此刻,因为她已经深深懂得了这个男人。所以她明白了,这不是绝情,他不过是习惯用无情来遮蔽自己内心的脆弱。当年如此,今日更甚,他其实比自己更加害怕分离吧。

他离开的当日管戎和金珠就来到了慈宁宫。

五年的时间,岁月让大家都变了许多。见到管戎时,她差点压抑不住哭了出来。

相对于沉默的自己和管戎。“格格。”一向沉稳的金珠喊她时,声音里倒是带了几分哽咽。

“都好吗?”她问。

管戎打量了她许久。这五年,金珠还可以偶尔奉旨意进宫一趟,可是他却只能被挡在这宫墙之外,虽然以他的武功要偷潜入进来是没问题,他却不愿自己的鲁莽还了敏梅。

“管戎,你的伤。。。”自己走时,他还昏迷在床。这匆匆而过的时光啊。

“都好了。”他嘎声说到。

“那就好,那就好。”她喃喃念着。“叶儿。。。”

金珠微微一顿。“王爷没和你说吗?叶儿,他安排葬在京郊泰必图的祖坟里了。还有叶儿的额娘,王爷也给她安排了住处。”

敏梅心中一紧。他又再一次知悉了自己心中所想所念,他又再一次为她做了贴心的安排。

****

又是一年上元。皇宫里办起了三年才有一次的彩灯会。

按规矩,参加的都必须是二品诰命夫人以上的身份,若不是她有太皇太后的特准,是不能前来的。

天还有些寒,她却只能坐在御花园里空落的石椅上。那些亭台楼榭都已经被有身份的女子占满了,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其实她对这些都不甚在意,抬头就可见头顶的一片星光,不是也挺好吗?想起他出征前的那年上元,他带着自己看南城花灯的情景,心中不觉泛起一丝甜意。

眼前是一片璀璨的灯光,不远处,四阿哥和保泰正带着惜儿在树下嬉闹。关于地位,关于身份的差别,即使是在他们这般幼小的年纪就已经显现了出来。保泰,胤禛和惜儿明显被太子那一伴小孩排斥在外。太子不用争取就可以得到这御花园中最亮最高之处,而其他皇子则只能自己选择角落安处。

她幽幽叹了口气,这不得不说是宫廷中出生的小孩的一种悲哀。看着正抬头仰视御景亭中太子的四阿哥,她忍不住想起常宁,他的幼年怕也是在这样的处境中度过的吧。命运,有时就是个作弄人的玩意。

仙蕊从长廊里徐徐朝她走来。敏梅远远望着那边的繁华,皇帝的后宫这些年又充盈了不少年轻貌美的女子,做帝王的女人,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若能单纯只爱他的财权,反而会在这后宫自在得多。可是仙蕊。。。从她愈发沉静的面容看来,她对皇帝的用情,比之自己对常宁并不会少上半分。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仙蕊问她,说话间,已经与她在长石凳上一同坐下。

敏梅微微笑着。目光看向那片繁华的光亮。“那里,不是我该呆的地方。”

仙蕊幽幽叹了一口气。“爱一个男人到如此地步,也不知究竟是好是坏。”

听着仙蕊的感叹,敏梅深深看着远处层峦叠嶂的宫苑顶座,夜色下,只觉得一望无际看不到边。自己虽然此刻被锁在这庭院之中,却还有出去的一天。可是身旁的仙蕊呢?她怕是连期许都不再有了吧。这样爱一个男人并没有错,但若是那个人是拥有三宫六院的皇帝,就必然不会是件好事。

自古以来,男尊女卑的思想总是不停鞭挞女人的嫉妒心,男人想要敬爱自己的妻子,却又管束不了自己喜新厌旧。试问若一个女子真能对自己枕边人做到毫无嫉妒之心,那必是她不爱他,不爱自己的女子留在身边又有什么用呢?

情伤苦,苦的大部分是女人。。。

“一直想要问你,你觉得幸福吗?”这是纯粹作为姐妹才有的关怀之语。“身为一个君主的女人,拥有这后宫最高的权力,你觉得幸福吗?”

仙蕊苦涩一笑:“幸福的时刻如凤毛麟角,我是用长远的痛苦去换取那短暂如烟火的幸福时光。”

敏梅微微的点头,这样的愁苦只有经历过感情伤痛的人才会懂得。

远处的湖心亭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两人不约而同的朝那儿望去。

“是燕雨。”仙蕊说。

敏梅点了点头,看见燕雨正与一群命妇福晋嬉闹着猜灯谜。这些年,从前不喜言语的燕雨已经渐渐变得善谈了起来。

反观自己的沉寂和不合群,她们三人,少女时最为笃定的鲛绡之交,同为帝王家的媳妇,最后却似乎只有燕雨一人得以在这宫闱之中活得如鱼得水。

一个人的际遇往往决定了这个人的性格。

两人对望片刻,不禁哑然失笑。那样的笑容已经许多年没有出现在她们的脸上,那样的生动和澄澈是属于她们流逝的岁月中属于少女时期的自己。

只是过去的时光在美好,岁月却终究是不能倒回的。朝她们跑来的三个孩童提醒着她们,自己是年已临近三十,膝下有儿有女的成***人了。

惜儿奔入敏梅的怀中,保泰就立在她的身旁。因为惜儿,他与敏梅相处的时间,比与裕亲王府中名为他嫡母的燕雨还要多。她动作温柔的替两个孩子擦了汗,已经九岁的保泰对于她这样的亲昵显然有些发窘,不自在的红了脸,说了声“多谢姨娘。”

皇四子也过来了,虽然只是谨守宫仪的喊了仙蕊一声“皇额娘”再无其他亲昵的动作,但他看着仙蕊时,眼底的依赖敬仰之情却不会比亲生孩儿少上半分。皇帝让她失去了亲生的女儿,却还给她一个儿子,怕是心中也对仙蕊存有一份愧疚之心吧。

其实命运并非一直残酷,身旁没有心中依托的男人存在,却有乖巧懂事的孩儿相伴。女人啊,要求的东西其实很简单。生活中一旦有了感情寄托,也就不觉得等待的日子漫长难熬了。

吃过元宵,猜过灯谜,孩子们也终于累了,惜儿赖在她怀里,睡意浓浓的揉着眼。喃喃的对她说“额娘,我想睡觉。”

敏梅为难的看着怀中的孩子。惜儿的作息一向很有规律。平常,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在暖暖的被子安置了,可是大殿上皇帝还没说散,谁敢先行离开。卑微如她,更是连想都不敢想。所以她只能耐心的拍抚惜儿的背,带着浓浓的歉意安抚到:“惜儿再等等,要不,额娘抱着你睡好吗?”

惜儿显然对于这个提议并不十分满意,但随着年岁的增长,她已经渐渐发现了自己与旁人的不同之处。她和保泰,四阿哥,是一国的。她们都是失去阿玛庇佑的小孩。所以在自己额娘面前,她只能表现得更加乖巧懂事。

离她坐的角落遥远的高台之上,太皇太后将她的为难看得清清楚楚。她低头对身旁的皇帝说着什么。

敏梅是感觉到强烈的关注,才抬起头来的。眼睛不预期的对上皇帝深邃犀利的目光。她心口顿觉一沉。那样的目光,她只亲见过一次,就是五年前,皇帝将她招至南书房对她说将要囚她于这紫禁城的那日。只是今日这眼光,比之五年前,阴鸷冷残更甚上几分。

揽着惜儿的手忍不住收紧,怀中已经睡沉的惜儿被她过大的力道弄疼了,于是睡眼惺忪,不明究理的喊了一声“额娘。”

这声额娘像是把她从怔愣中拉了出来。她这才意识到,松了手劲,只是紧揪的心却怎么也放松不了。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深。

莫尔姑姑从高座上走了下来,挡住了皇帝的目光。少了那样迫人的压力,她低头深深喘了一口气。

“格格,太皇太后有些不适,要您与她一起先行回慈宁宫去。”

她收敛思绪,点了点头。

这样的安排并不突兀,皇帝没有拒绝的理由。首先,这样的场面中,她不是什么非得在场的重要人物。再者,这些时日,皇奶奶身体有了颓败之相。她在慈宁宫中,又略懂些医术,试药,尝药照顾的职责也就很自然的被她担待了起来。

抱起惜儿,脚下的花盆底宫鞋却让她每走一步都颇觉吃力。险些踉跄跌倒,长廊上,她索性脱了鞋子。脚底薄透的布料踩在寒若冰雪的地砖上,只因心中顾忌着自己的女儿,再冷再疼,她都咬牙忍了下来。

回到慈宁宫内,金珠出来迎接他们。看见她那没穿鞋子的脚,顿时被惊呆了。

待到宫人从她手中抱走惜儿,金珠连忙带她回到厢房。

拆开脚上的布料,那被冻伤的小脚露了出来,吓住了一屋子的人。

“格格,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弄成这样?”金珠的眉心纠结了起来。

她微微一笑,心中也在问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想起大殿里皇帝的眼神,她此刻仍感心有余悸。就是那眼神让她顾不得一切,逃离开来的吧。当时心中只想快点带着惜儿离开。

金珠唤来管戎为她的脚上药,她就坐在床榻上,手伸入被褥之中,碰触到了枕头下的秘密。她深深的看着眼前专注于她伤处的管戎。心中做了决定。这东西虽轻,但其身后的秘密太过沉重,她为此夜夜不得安眠,惟有将它送出去,她才能稍有安心。

转眼已到初春。生活一如平常的过着,就在年初迎新之际,惜儿也被皇奶奶选送到了文华殿与皇子伴读。白日的时间突然被空置了出来,一开始她还有些不习惯,但在皇奶奶的催动下,她也开始帮着处理一些慈宁宫的日常琐事。因为已经七十五岁高龄的太皇太后,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现在的皇奶奶常常沉睡,甚至有时几日都起不来床。春日阳光正好,只是窗外的春色却怎么也融不进这慈宁宫的西暖阁里来。她此刻就靠在床杨边,束手无策的眼睁睁看着床榻上的老人渐渐陷入枯槁之中。

生老病死是人必须要经历的过程,只是对于感情丰富的人来说,这样的时刻,往往更难以度过。

她的心中渐渐生出一份惶然。不知道如果皇奶奶离开,将来她受了苦楚要向谁去诉说。有人欺负,还有谁愿意帮自己出头。不是担心没有权势的庇佑,自己将流于劣势。她只是纯粹的害怕一个亲人的离开,带给自己感情上的无依无靠之感。

“敏儿。”床上的人发出微弱的叹息声。

她收敛的心情,连忙笑吟吟的看着幽幽转醒的皇奶奶。她知道她不爱看自己愁眉苦脸的模样,对于生活的态度,她教诲自己的规条,一直是笑颜应对。

太皇太后在她的搀扶下坐起身来。今日的她,似乎格外精神。眼眸一扫近日来的蒙蒙之气,变得锐利精神。灰敗多日的面容上,甚至有了些微的红润之色。旁人看见太皇太后这个模样,定会觉得欣慰,想她是病好了。

可是她却觉得心中悲凉,眼中顿时涌上一股雾气。她知道,这就是回光返照。皇奶奶。。。过不了今日了。。。

她能为这个疼她至深的老人做什么?这样的时刻,她不停的在心中问自己,她能为她做什么?

紧紧咬住牙关,不让泪落下,却难掩自己颤抖的语音。“皇奶奶,今日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走走?”

太皇太后面容上又出现了那惯见的慈爱笑容,柔声对她说到:“好,就出去走走。”

园子里,她们小步走着。突然太皇太后命身后的一干人等就地歇步,自己则在敏梅的搀扶下朝园子深处走去。

今年的春日,较之以往,雨水充沛了许多。花园里,亭子下的石狮子口中正不断泊泊涌出清澈的积水。

她们在凉亭中坐下,长久没有人说话,只是静静听着这大自然的声音。

“敏儿,你入京已有多少年了?”

敏梅微微一愣,对太皇太后说:“皇奶奶,已经二十年了。”七岁入宫,到如今的二十七岁,那些走过的时光如今再回头看去,只觉万分匆忙。

“二十年。。。”太皇太后幽幽看着远方。“我却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四十四年。”一个女人从繁华到颓败都在这重重紧锁的宫门之内,花开无人识,花败无人葬的命运只能惹人唏嘘不已。

“皇奶奶为大清。。。”

“不!敏儿,我并不如世人眼中的伟大。为大清?”她冷冷嗤笑。“男人主事的时代里,女子再如何才华卓绝也只能落得陪衬的下场。我只是被这高耸的宫墙圈养惯了,离开,反而不知能去何处。”

“皇奶奶!”她惊讶不已,不敢相信这样略带自弃的话会从那个总是精益的人口中说出。

“敏儿,你可知我年轻时的梦想是什么?”

她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老人,总觉得她此刻的说话蕴涵着诀别的意味,是否她也感知到了自己即将离世?心中涌起无限悲凉。

“我想要成为一只鹰,展翅飞翔。当年太宗皇帝听了我的梦想,觉得我是一个不安于位,对权势犹存贪恋的女人。他。。。毕竟不是我心所属,欠缺的心灵交会,他不了解我,我并不怪他。”想起过往,即使是再坚毅的人,也难免不心有感伤。同榻而眠,甚至育有儿女的两个人之间却没有半点信任了解。这是姻缘之错,也是命运之错。

“皇奶奶说的想要成为一只鹰,其实是想要飞离这片宫闱之地,去到宽阔无垠的地方,自由翱翔对吗?”

太皇太后微微一笑。似无奈,也似喜悦。人都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这个并无血缘的旁系格格如此疼爱。可是她心里明白,那是因为敏梅真的太像她了。她仿佛就是重生的自己一般,在她身上她看到了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神情,一模一样的向往。只是那些她都无法得到,所以她才会想要那仿佛是替自己重生的敏梅去获得,去幸福。

“敏梅一定要幸福啊,将来的日子还长,皇奶奶希望你和常宁能一直幸福下去。对于那孩子,我心中一直觉得亏欠太多。对他如此,对先帝也是如此。”

听着这宛若临别遗言的话语,她终于忍不住哭倒在太皇太后的怀里。

太皇太后轻轻拍抚着她,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们在园子里坐了许久才往回走。

青石路上,她搀扶着太皇太后,感觉到了她越来越沉重的步伐。

“敏儿。快看!是鹰!”

她顺着老人的手,往那无垠的天空看去。只见那湛蓝的天空中澄澈干净得连白云都没有一朵,哪来的鹰啊。‘

是幻觉吧。可是她明明知道是幻觉,还是哽咽的对太皇太后点头说到:“嗯。敏梅看见了。”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让泪水倒流进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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