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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臣与王子-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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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我放下书,苔伊抬头问我:我到底是你的什么?
  
  我摇头,我真的不知道苔伊到底是我的什么,只是王子吩咐说,苔伊来服侍我。
  
  服侍,这个词在宫中的定义很广,包含很多东西,从某一个层面来说一个女人服侍一 个男人,那么这个女人就很有可能什么都属于这个男人。
  
  我想了一会儿,试探性回答:你是我的女人?
  
  苔伊笑了,笑得很苦,她摇头,开始还是轻轻的,随后又使劲摇着。
  
  苔伊:我不是你的女人,因为宫中像我这样的女人都是属于王子的……
  
  王子未来就是皇上,而皇上拥有全天下,包括女人,也就是说全天下的女人迟早也都是 王子的。
  
  我心里突然有点难受,有一种瞬间就失去一切的感觉,但实际上这种感觉是无比愚蠢的 ,因为自己打出生以后,就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自己的,包括自己。
  
  我后来问过贾掬这个问题,贾掬说皇上、王子实际上和我们一样,什么不属于自己的, 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属于老天。
  
  贾掬说到这的时候,表情有些奇怪,他抬头看着天,摇晃着白纸扇,随后又“呼”的一 下将白纸扇折起。
  
  贾掬:什么人才能从老天手里抢回自己呢?
  
  我摇头表示不知道,随后我意识到这只是他的自言自语。
  
  
  
  第五回
  
  三年后,西部瓦台部落反叛,三十万大军跟快便打到了离京城还有二十日路程的地方。 全国上下乱成一团,宫中表面上看似平静,但每当太阳落山,宫中掌灯之后,总会听到某 些角落有人哭哭啼啼地声音,隐约还能听见有人念叨着自己死于战乱的亲人的名字。
  
  皇上在平日用于祭天的通天台召集了文武百官,商议对策……结果没出一个时辰,便有 近十人成为了刀下鬼,其中有七人都是谋臣。
  
  我站在贾掬身边,他的手始终摸在我的头上,每当有一个人被卫士架出去乱刀砍死的 时候,他总会低下头看我一眼,冲我笑一笑,低声道:别怕。
  
  贾掬身为八十八谋臣之首,始终没有出一谋,划一策,只是静静地站着,好像这件事根 本与他无关一样。
  
  王子坐在我们前面的一张巨大的椅子上面,我站在这只能看见他的后背,但我注意到每 当一个人背架出去的时候,他的后背总会抽搐一阵,许久才会平静下来。
  
  很久没有人站出来建言,整个通天台静得可怕,就如所有的人瞬间都死去了一般。
  
  我有些害怕,抬头看着贾掬,只见贾掬眼睛直视站立在文武百官中一个很不起眼,和他 年龄差不多大小的男子。
  
  男子也看着贾掬,贾掬微微点头,那男子立即从人群中大步走出,跪在皇上跟前说:末 将廖荒愿领精兵十万破敌!
  
  十万,除去禁卫军便是这个国家仅剩兵力的三分之二……
  
  皇上大概是杀人杀得有些疲惫了,懒洋洋地反问:你如何破敌?
  
  廖荒回道:末将待到阵前自有破敌之法。
  
  皇上眉头凸起,正要挥手招上卫士,贾掬此时站出。
  
  贾掬:皇上,如再不出兵,叛军离京城只怕只有不到十五天的路程了。
  
  皇上看着贾掬:没有破敌之法,如何能出兵?
  
  贾掬:廖荒将军自有破敌之法。
  
  皇上:你……
  
  贾掬:如廖荒将军无法破敌,我愿在此祭上人头,还有一家大小以及唯一一名徒儿的性命……
  
  贾掬说到这,看了我一眼,我大吃一惊,尽力让自己的双腿不要发抖。
  
  此时,让我意外的情况发生了,王子竟然从椅子上起身,大步走到皇上面前。
  
  王子:父皇,如廖荒将军无法破敌,我也愿意祭上人头!
  
  于是,皇上妥协了,随后廖荒带着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大军开拔之前,廖荒看着贾掬,贾掬对他点点头,廖荒这才翻身上马,我站在贾掬的身 前,贾掬的一只手抓住我的肩膀。
  
  贾掬:看,这就是谋臣之法。
  
  我摇头,贾掬将我带到宫中一口大水缸面前,指着里面的水问我:里面有什么?
  
  我回答:当然是水。
  
  贾掬又指着那口大水缸问:这是什么?
  
  我回答:水缸。
  
  贾掬点头:为何在此有一水缸?
  
  我回答:怕宫中失火,无救火之水。
  
  贾掬点头:你是水,王子是水缸。
  
  我依然不明白。
  
  贾掬:水缸不可轻易更换,但水虽然可以随时更换,但却没有必要,在没有必要更换水 的前提下,水缸里就必须一直有水……故我用项上人头作保,加上你的性命,王子不可能 置之不理。
  
  我恍然大悟。
  
  贾掬:因为这些也是我教王子的。
  
  我又一次恍然大悟。
  
  贾掬:廖荒出战也是在我授意之下。
  
  我不解:那为何不让他早些出战,早些出战,也不会死那么多人。
  
  贾掬摇头:早些出战廖荒也只有死路一条,必须得等人死够了,死足了。
  
  贾掬的话让我觉得他有些可怕,但他脸上却依然挂着那种温暖的笑容。
  
  贾掬:死十人以救天下,有何不可?
  
  我沉默不语,贾掬摸着我的头。
  
  贾掬:作为谋臣,一个最聪明的谋臣,不应该时时都将自己摆在棋盘最显眼的位置,甚 至可以藏于棋堆之中,当最需要的时候才站出来,将自己放在能改变局面的位置上,随后又 隐于棋堆之中,如要追求名利,万不可选择谋臣之路。
  
  我点头,表示明白。
  
  贾掬:名利是谋臣的最大的绊脚石,你切不可辜负了给你取名字的人……谋臣。
  
  我没做声,只是笑了笑。
  
  贾掬很高兴,看着我的脸说:你笑了,这很好……记住,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要保持 一张笑脸,即便是你知道自己将会死于乱刀之下,这样就算你死了,杀你的人都不知道你 到底在想些什么。
  
  贾掬说完,收起白纸扇:或者你永远都不要笑,不要有任何表情,总之……你不要让其 他人能够通过你脸上的表情窥视你的内心。
  
  我记得,那天的落日颜色如血一般,当落日的颜色洒向地平线,也就是廖荒带领十万大军远去的方向,那里腾起一阵血雾,让人不寒而栗。

  
  第六回
  
  第二日清晨,廖荒回马来报,称需皇上赐豪宅一座,金银千两,美女两名。
  
  皇上没有心思,挥手准了廖荒。
  
  贾掬悠闲地摇着白纸扇,文武百官议论纷纷。
  
  第三日清晨,廖荒又回马来报,称需皇上再赐豪宅三座,金银万两,美女十名。
  
  皇上勃然大怒,怒骂廖荒借机要挟,但最终还是准了廖荒。
  
  贾掬闭着眼睛,坐在王子的身后品着茶,不发一言,文武百官议论着廖荒人头肯定不保 。
  
  第四日清晨,廖荒再次回马来报,称需皇上再赐豪宅,金银以及美女……
  
  皇上再也按捺不住,从龙椅上跳起,叫嚣着要将廖荒碎尸万段,此时文武百官分为两派 ,一派建议皇上等廖荒平定战乱后再做定夺,另一派建议皇上立即处死廖荒。
  
  皇上最后折中了双方的意见,派另外一名大将尓冥率领剩下的五万精兵紧随廖荒其后 ,一为接应,二为一旦廖荒平叛不利,便可就地处死。
  
  皇上旨意一下,贾掬便满意地点了点头,将白纸扇递给我,让我拿着,自己则闭上眼睛 呼呼大睡起来。
  
  十日之后,探子回报,廖荒大破瓦台部落叛军,随后尓冥率军赶到,继续追击逃跑的叛 军,皇上大喜,大喜之后突然眉头紧皱……
  
  贾掬此时按住我的肩膀,低声道:好好看着。
  
  跪在地上的探子突然感觉到周围安静了许多,又不敢抬头去看,竟然害怕得浑身微微发 抖。
  
  皇上沉思半刻,问:廖荒将军现在何处?
  
  探子道:廖荒将军已将兵符交予小人,让小人带回京城,面呈皇上,自己随后率 亲卫一名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皇上脸上浮现出笑容,点点头,又问:尓冥将军呢?
  
  探子回:率领五万精兵继续追赶瓦台叛军中!
  
  皇上脸色有些难看,不再做声,只是挥手让探子退下。
  
  贾掬低声道:生死一线。
  
  
 
  
  第七回
  
  
  
  两日之后,廖荒带亲卫一名赶回京城,皇上封其为“平西侯”,除战前封赏之外,加倍 封赏良田、金银;二十日之后,尓冥率五万精兵回京,被京城禁卫军以反叛之罪拿下,就 地正法……
  
  满朝文武纷纷议论,都称廖荒竟然死里逃生也就算了,竟然还可以加官进爵,而奋力杀 敌,不求皇恩的尓冥反却一死。
  
  贾掬带着我穿过文武百官的人群,向宫中的后花园走去,后花园背靠的那座龙鼎山上 便上当初点兵破敌的通天台。
  
  贾掬站在龙鼎山脚最大的那颗榕树下,用手抚摸着树身。
  
  贾掬:这颗树已有百年……百年之前,由本朝第一谋臣亲手种下,可树种还未发芽,第 一谋臣便成了刀下之鬼,知道为何吗?
  
  我摇头。
  
  贾掬拍了拍树身:因为他不贪。
  
  我大为不解。
  
  贾掬:贪代表不忠不义,这是一般百姓的看法……而作为一个谋臣,终日伴在皇上身边 ,需要的不是天下百姓的看法,而是皇上对你的看法。
  
  我想了想,点头表示明白。
  
  贾掬:在皇上眼中,臣子如果不贪金银、美女、良田、豪宅,必另有所图,而所图之物 必是——天下!
  
  贾掬转身看着我,那一刻,我明白了为何阵前“要挟”的廖荒能加官进爵,而忠心不二 的尓冥却遭致杀身之祸。
  
  贾掬从我的眼神中看出我已经理解到他话中的含义,满意地点了点头。
  
  贾掬走到我面前,将我拉到榕树下站定。
  
  贾掬:廖荒如不按我授意一再要求皇上给予封赏,并再退敌之后,即使将兵符让探子带 回京城,面呈皇上,恐怕会落到比尓冥悲惨百倍的下场……将在外,率精兵十万,还是最 后所剩不多的兵力,皇上在担心无法退敌的同时,更会担心率兵之将是否忠心,如果此时不 让皇上知道自己只要金银不要兵权,那只会是死路一条……某些时候,一张空白的银票,即 便是空头许诺,都比得上赤胆忠心。
  
  贾掬向前走了几步:而那个愚蠢的尓冥,天真地以为自己率兵追击已溃败的瓦台叛军, 再浩浩荡荡地呆着五万精兵得胜回京,等来的会是比廖荒百倍的封赏……殊不知等待 他的只是禁卫军的已经出鞘的刀剑,还有他身后一直紧跟其后廖荒大战后剩下的那几万已经 杀红眼的残兵。
  
  我抬头看着枝叶茂密的榕树。
  
  贾掬将手伸出榕树之外,让阳光照射在手掌之上……
  
  贾掬:每当有人当朝上奏我不思皇恩,只为谋求一己私利之时,我总会一个人来到这颗 榕树之下,想着师父告诉我那个种下这颗榕树的天下第一谋臣的故事……谋臣,为皇上谋天 下,如连自己生死都无法谋划,如何再谋天下?榕树枝叶可以遮天,遮天之时,可以忘却心 中那虚伪的“忠孝礼仪”四字,或是随意调换使用,有何不可?
  
  我走到贾掬的身边,学他一样伸手去,让阳光照射在手掌之上,再看到贾掬脸上充满暖 意的笑容,全身充满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力量。
  
  贾掬看着我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青榕之上天恩浩荡……
  
  贾掬说完后,深吸一口气。
  
  很多年之后,当我重新站在这颗树下,也同样深吸一口气时,顿时明白原来当时贾掬只 是尽力让自己眼泪不要流出来。
  

  第八回
  
  我十八岁的生日,竟然能和王子同一天庆祝……
  
  那是我第一次过生日,因为我和王子的生日是同一天,所以在过去的几年我不能选择在 那一天庆祝自己的生日,虽然我觉得庆祝生日这种做法极其愚蠢,又离苍老死亡近了一步, 有什么好庆祝的?
  
  今年不一样……
  
  为王子举行的宴会完了之后,我和贾掬离开王子的宫中府邸,向各自的住所走去,走到 宫中那个我们每天都必须分开的路口,我正准备与他道别,贾掬收起微笑,问我:你今天送 了什么礼物给王子?
  
  我想都没想便说:师父交代过,不用送礼物给王子,因为还不是时候。
  
  贾掬点头:不错,我是这样教你的,但今天王子并不高兴,他在强颜欢笑。
  
  我回忆了一下,点头:确实,但我不知道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没送礼物?
  
  贾掬说:你入宫整整四年,这四年你都没有送过礼物给王子,王子不会到今天才因此不 高兴。
  
  我又使劲回忆了一下,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只能摇摇头。
  
  我说:我不知道,我想回家了,苔伊还在家中等我吃饭。
  
  贾掬问:吃饭?不是才参加了宴会吗?
  
  我笑道:苔伊要为我庆祝生日……
  
  贾掬脸色一沉:我明白了……
  
  这四年,我从没有见贾掬脸上表情变化如此之大,立即感觉到一种不安的气氛围绕着我 。
  
  贾掬看我脸色有了变化,微笑又重新出现在了脸上。
  
  贾掬说:今年你没有带苔伊去王子的宴会。
  
  我说:对,因为苔伊说要在家里为我准备庆祝生日。
  
  贾掬突然问:你喜欢苔伊吗?
  
  我点头,又摇头:我不知道……
  
  贾掬说:两人同住一屋檐之下多年,喜欢那都是正常的,你们现在仅仅认为大家是主仆 身份,可实际上早已和夫妻无疑。
  
  我点点头说:我其实也是这样认为的,但苔伊认为不是。
  
  贾掬有些诧异:哦?是吗?
  
  我说:苔伊告诉我,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是属于皇上的,而王子以后就是皇上,所以天下 女人都是王子的。
  
  贾掬听完笑了,苦笑:从某些方面来说,苔伊比你聪明。
  
  我问:是吗?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贾掬:你告诉过我,你和苔伊相见的那一天,便是王子选中王妃的那一天。
  
  我点头:是。
  
  贾掬:苔伊从那天开始就已经预见到了以后将会发生的事情。
  
  我问:什么事情?
  
  贾掬:生死一线。
  
  贾掬的话让我想起了去年瓦台部落反叛,廖荒的加官进爵与尓冥的惨死,我不知道这之 间能有什么联系。
  
  贾掬看出了我的心思,说:这世间每件事互相都有联系,但也没有联系。
  
  我不解:什么意思?
  
  贾掬:这和那些大和尚经常说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是一个道理。
  
  我依然不解:还是不懂。
  
  贾掬:你不用把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很多事情不是靠你去听就能感悟到的。
  
  我有些明白了:我明白了,是我的悟性不够。
  
  贾掬:错了,是你没有经历过。
  
  我恍然大悟:我会去经历的。
  
  贾掬笑道:想悟出天堂和地狱的区别吗?
  
  我点头:想。
  
  贾掬:那只有你死之后才能明白。
  
  我拼命摇头:我不要死,我怕死。
  
  贾掬:看,这又是一个道理,代价和感悟是对等的。
  
  我沉默不语,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贾掬:还有六年,你就可以出宫了。
  
  我已经在宫中四年了,四年中我依然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学到,不知道今后六年能够学 到什么,按照贾掬的话来说,就是今后六年我能经历些什么——除了死,其他的我都愿意。
  
  
 
  
  第九回
 
  
  
  桌面上摆着十八道菜,十八道菜最中间摆着一盘寿桃,寿桃是用精粉做成点心,离得 稍远一些看上去还以为是真的。
  
  围坐在桌子周围的就三个人:我、贾掬和苔伊。
  
  一开始说都没有说话,贾掬一直保持沉默,我想大概是他刚离开宴会,吃不下什么东西 ,为了打破沉默,我指着面前的那盘鸡肉表面上铺满辣椒的菜问:这叫什么?
  
  苔伊说:霸王别鸡……霸王就是很辣,别是别致的意思。
  
  我点头,又问另外一盘只有青菜和豆腐的菜问:这个呢?
  
  苔伊说:这叫清清白白。
  
  说完之后,苔伊给我夹了豆腐和青菜,让我先吃点清淡的垫一垫,免得等会儿吃辣的受 不了,接着又起身给贾掬倒了杯酒。
  
  贾掬举起杯子对苔伊说:一路顺风。
  
  苔伊微笑点头,举杯一饮而尽。
  
  两人的行为让我大为不解,我放下筷子正要开口问,苔伊便起身对我说:我去厨房。
  
  我看着苔伊离开,苔伊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口,贾掬便说:苔伊真的比你聪明。
  
  我看着门口,问:我不懂。
  
  贾掬:我想过去三年之中,苔伊已经明白了她今后应该做些什么。
  
  我看着贾掬。
  
  贾掬用白纸扇绕着桌面指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中间的那盘寿桃之上,然后说:今天这一 桌酒席只能有一个名字。
  
  我问:什么名字?
  
  贾掬收起扇子,看着我:四面楚歌。
  
  贾掬说完,起身就往大门方向走,我忙追上去。
  
  我挡住在贾掬的面前,问他:我知道自己很愚笨,但还是想弄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贾掬说:苔伊应该走了,她不走,你只能死,她走,你能活,并且活得比以前好。
  
  贾掬说完,绕开我便离开,剩下我独自一人站在天井屋走廊中。
  
  我记得那天,下了那年的第一场雪,雪很大,很快就铺面了天井屋中间的那一小块空 地。
  
  我站在空地中间,仰头看着天井口飘下的鹅毛大雪,突然感觉到腹中一阵剧痛,我捂住 肚子蹲了下来,没多久便感觉到双眼模糊,浑身无力。
  
  当我努力地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是苔伊。
  
  随后那双鞋子离开了我的视线,在我保持最后一丝清醒的时候,想起在吃饭时,苔伊指 着那盘豆腐和青菜做成的菜告诉我:这叫清清白白……
  
  宫中四年,同居一室,单床共寝,清清白白。
  


  第十回
  
  我躺在一张床上,这个房间在王子的府邸之内,并且紧挨着王子的寝居室。
  
  床位于房间的正中间,周围挂着幔帐,隐约能看见外面站了很多人,男男女女都有 ,我看得最清楚的便是离我最近的王子的贴身侍卫卦衣。
  
  卦衣紧握着腰间长刀的刀柄,虽然因为头盔的原因,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我仍然知道他 脸上带着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王子竟然将自己的贴身侍卫派到了我的床前,难道真的应了贾掬的那句话——我会 活得比以前还好?
  
  卦衣忽然身影向下一降,接着听到他低声说道:王子殿下……
  
  王子来了,而且我感觉到他身后肯定跟着贾掬,虽然我并没有看到他。
  
  王子用手撩开幔帐,坐在床边,面无表情,问:你已无什么大碍,好好养伤,本王 会抓到毒害你的凶手!
  
  凶手?毒害我的凶手?
  
  苔伊?
  
  王子正要离开他的瞬间,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正要说话,便看到贾掬突然撩开幔帐,脸 上依然带着往日的微笑。
  
  贾掬说:还不快叩谢王子殿下!
  
  我松开王子的手,正要起身,王子轻轻将我按住。
  
  王子:不用了,你有伤在身,安心养伤吧。
  
  我又重新躺下,贾掬在松开幔帐之后,扬手的瞬间,我闻到一种奇怪的香味,随后昏昏 睡去。
  
  再醒来,已是几天之后……
  
  我坐在王子府邸的凉亭之内,石桌对面坐着贾掬。
  
  石桌上的小火炉煮着茶,水开之后,贾掬将茶具冲洗,然后将所有茶具放入一个大盘 之中浸泡,浸泡之后将茶具一一捞出,摆在一张白玉茶台之上,再将煮好的茶倒入。
  
  贾掬将一杯茶放在我的面前,说:你可以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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