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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一翅相思-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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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啪、啪……”几声击掌,从竹林深处走出一人,白衣胜雪,发丝也胜雪,一对阴郁而深邃的眸子在披散的白发之中默然注视着她,怀中抱着焦尾的古琴,正是几天前她见了一面的荷华先生。
  “荷华先生……”虽然她已经先入为主地知道这芙渠园里只可能是荷华在弹琴,但此时见他从竹林深处走出来,也不由得蒙了。
  荷华眸间的阴郁仿佛涟漪般扩散,涂染着他清瘦的俊脸,使他的俊脸上也带了几份阴郁,他走近思筠,眸底泛着冰冷,寒声道:“你就是那个怡情楼里硬是要我教授舞技的新妓?你舞技的水平,何苦还要我教!”
  思筠急忙迎上几步,恭敬行礼道:“晚辈不知道荷华先生在这竹林里弹琴,迷路到了这里,受了您琴音之惑,不由得在这里乱舞一番,挠了先生的雅兴,望先生见谅。”
  荷华冷笑了一声道:“我已经说过了,你舞技的水平,何苦还要我教!”说罢,寒眸扫了思筠一眼,拾路便要离去。
  思筠急急地跟在荷华身后道:“晚辈……晚辈只是一时兴起,不算真正的舞蹈,这样的舞,怎能入得了先生法眼,还请先生不要笑话了。”
  荷华长长叹了口气,忽然就站定了,思筠急步追赶,一时不防,差点撞在他的背上,忙不迭也跟着停下脚步。荷华停了许久,这才转过身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思筠一番,才转身去又继续向前走,思筠也只得跟在他的身后,只听得他放缓了口气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姒筠……”
  “姒筠……”他低声念了这名字,头也不回,语气里注入了些许柔意,道:“你刚才的舞,已经尽悉了我琴声之意,虽然还有些地方欠缺,但已经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如果你手中能换成一柄真正的剑,那更会为你的舞锦上添花。还有……”他又转过身来,若有深意地盯着思筠道:“你那舞姿里的媚态,是任何人也学不来的,在我看来,你没有五年的苦练是绝对到不了这个水平……”
  思筠不知道要该回答他的话。前世,她只练了两年而已,她自己也不知道刚才跳得怎么样,难道这蝶精练过许多年的舞技,所以自己才能以两年的舞技,跳出五年磨练才能出来的舞蹈?
  “我……我只练了两……两年多而已……”思筠嗫嚅着。
  “好了,不用多说,反正我也收了你们怡情楼的钱,你本来的功底有多少我不管,我只负责教授到让你达到我要求的水平就行。”荷华的语气又开始冷硬,脚步加快急速向前,思筠只得也加快步子急急地赶。
  荷华跟本就没有停步的意思,穿过青竹林,顺着卵石小径到达池畔,沿着石踩走到柳荫之下,折了个转,自径到了掩映在葛枝绿藤的园厅,顺手将厅门掩上,把思筠隔留在园厅前。
  见荷华那般臭硬的脾气,思筠挑了挑眉,叹了口气,怔看了厅门一会。厅门前的石阶映照着青草的碧色,反亮着岁月打磨的黯光,思筠便坐在石阶上,凝眸看去,青草丛生、断垣残石处隐透着凄清,却有一种洗涤心灵的青谧之感。
  也不知荷华进了园厅是去做什么,思筠就那样静默地坐在石阶上,不觉间夕阳斜照,一天的光荫就这样在凝望的瞳仁里悄悄滑过。园厅门忽然又“依呀”一声开了。
  思筠转过头去,只见荷华怔然站在门侧看着她,她忙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向荷华行了一礼。
  荷华问:“你……你还没回去?”
  “嗯。”思筠点点头。
  “你在这里做什么?”荷华的语声里依旧透着寒意。
  “……我……我在看先生处所里的景……”
  “这里寂寥凄清,断垣残汀,有什么好看的。”
  “先生的傲气,就是藏在这些寂寥凄清中的……”
  荷华身躯一震,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盯着思筠看了片刻,这才薄唇轻吐了口气,缓声道:“我已经说过,就你中午在青竹林里舞了那曲的表现,你将来在妓院里生存完全没有问题,你何苦还要来,反正苑昇送来的学费我会如数奉还的。”
  思筠微微一笑,颔首道:“姒筠之所以等先生,并不是要先生教授舞技的,先生不愿,姒筠不会强求,只是姒筠……也喜欢这里的寂寥,也喜欢这里的与世无争,所以在此逗留,还愿先生不要赶我走。苑先生付给先生的钱,先生大可不必再谈什么如数奉还之类的,这是先生该得的……就算这些钱来得不干净,可是一来先生也需家用,二来,这样不干净的钱,那怡情院应该多多散些出来给别人才对,是吗,先生?”
  荷华上上下下细细地打量了思筠一番,眼神中的寒意尽褪,带了些许暖意与赞许,道:“这世间的女子,能如你这样看得透世事的,实在不多了。”
  思筠挑眉笑道:“那么,先生就不用把我看做是来学舞技的徒弟,把我当成朋友如何?”
  荷华眉眼间绽出一丝笑意,暖暖的,如同沐浴在暖阳之下的白荷。“朋友?”他叹道:“这个词现在对我来说实在太陌生了。”
  “那么,先生就熟悉一下吧。”说罢,带着几份调皮走上石阶,凑近荷华,歪着螓首道:“朋友,现在可以让我到你厅里坐一会儿了吗?”
  荷华无奈,唇角那丝微笑却不曾冷落,身子一侧,将思筠让进了园厅。
  厅里简单地摆放着一张根几与几条松枝凳,根几上便是荷华总是抱在手里的焦尾古琴,思筠凑近而看,那古琴看起来极为古老,褐漆剥落,那断焦尾分明是被火烧过的痕迹。思筠讶异地道:“这……琴被火烧过?”
  荷华双目满含深清地注视着那把琴道:“……是我从火里把这琴救出来的。”那深情背后,是浓浓的伤感。
  思筠知道不能再问下去,话题一转:“先生的琴技也是炉火纯青的,先生可否再抚一曲?思筠只听过先生的琴声,却从未见过先生抚琴。”
  荷华不答,依旧怔怔地看着那把琴,瞳仁里尽是悲哀。
  思筠还想说什么,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那看门老者苍老的声音响起:“姒筠姑娘,苑先生接你来了。”
  思筠皱着眉走到窗前向外眺望,果然暝色已深,刚才还是夕阳斜照,似乎没过多久,现在远方山巅已没有了夕阳的踪影,的确到了回怡情院的时候了。
  思筠退了一步行礼,恭声道:“时候不早了,姒筠该回了,明日再来见先生吧。”
  荷华抬起头看来了思筠一眼,却没有说话,思筠抿了抿唇,转身走出厅门。
  看着思筠娇好的背影越行越远,荷华若有所思。
  




8

8、火狐之伤(一) 。。。 
 
 
  
  再次跨入怡情楼的大门。
  天边霭霭山峦那头已是黑蓝色幽远的线条,浸润在幽蓝色的苍穹中。已是举灯时分,怡情楼里的所有都在蠢蠢欲动。
  这个夜出昼伏的小世界……思筠咬咬唇,缓步向自己的住所走去。
  穿过园落,踩上长长的走廊,她低着头看着脚下的青砖,心里幽幽叹了口气。这仅仅是个供她躲避幽都使者追击的避难所而已,将来总要离开这里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便喜欢上了芙渠园,清雅、朴素而略带着丝丝的忧伤,能让自己乍然成妖的心灵得到宁谧,还有那个带着丝丝忧伤的白发男子……
  她的唇角不经意勾起一道诱人的弧,那笑容暖暖的,宛然是春日的薄暮。
  仿佛是突然如其来,一阵脚步声使她飘飞的思绪回归,她从迷惘中醒来,缓缓抬起头,只见两个小丫环拥着一个黄衣女子向这边走来。
  越行越近,思筠凝目看去,只见那黄衣女子体态轻盈,水袖长垂至地,有一张姣好的瓜子脸,如黑瀑般的长发上半部分随意在头顶上绾了个松散的髻,用一根精巧玲珑的翡翠簪子固定,下半部分的发丝散落在嫩黄的衣襟之上,眼儿如杏,睫长如帘,只是那对略呈琥珀色的瞳仁里有种说不出的疲惫感,再深深看去,那瞳仁中仿佛蕴了不为人知的忧伤。
  看到思筠,她礼貌性地略欠了欠身,使与思筠擦肩而过。
  “暮汶姑娘,你还要一些红枣泥吗?”一个小丫环轻声问。
  思筠回首,只见暮汶摇摇头,软声道:“不用了,明天再看吧。”
  那声音仿佛是莺鸟低鸣,温软娇糯,听着有种说不出的舒畅。原来,她就是暮汶呢,那个据说身材似极了自己的怡情楼的王牌舞妓。思筠怔怔地看了她的背影片刻,那双长垂至地的纤长水袖一直在思筠的眸子里舞飞。
  思筠迈开步子向前行,行过大大的天井,正要拾阶穿过院门,鼻尖嗅到一阵甜腻诱人的味道。“姒筠姑娘。”一声轻唤,思筠回头,却是素装打扮的芸姨站在她的身后。
  思筠欠了欠声,算是行了一礼,微微一笑,道:“芸姨,你有什么事吗?”
  芸姨姣好的面容上依旧是那付关切平和的笑意。乍然而看,她似乎也不属于这里,仿佛仅仅是个端庄贤淑的邻家婶娘,可惜却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居心叵测的妓院老鸨。
  芸姨跟在思筠身后做了个前行的手势,道:“今儿个是你去芙渠园学舞的第一天,芸姨想知道那个荷华先生有没有为难你,还有,你学得怎么样了。”
  思筠眼敛略垂,她这一问,思筠使知晓了她问话的含义。芸姨就是想知道她有没有学到舞技,能否在周将军的大宴成为她的任务罢了。
  “荷华先生虽然有点冷漠,但还是个好老师的,我今天……跟他学了……学了剑舞……”
  “哦?剑舞?!”芸姨的弯眉一挑,这个答案挑起了她的兴趣,她飞快地打量了思筠一番,复而笑道:“看来荷华先生的眼光真是独树一炬,姒筠你这样柔弱的身骨,想不到他会教授你剑舞。”
  “……荷华先生……他的意思是……只要懂得舞的精髓,其实人的外表,不重要的……”思筠与芸姨一起走到她的住所门前。思筠将手轻放在门道:“芸姨还想了解什么,进来我们再聊如何?”
  芸娘笑道:“也好。”
  思筠推开门,正要迈步入房,蓦地看到了她的睡床上有个人影。她眼睛睁大,只见床上那人影一身暗红色的裳袍,青丝如绸铺散在淡绿色的枕上——竟然是竹猗!
  思筠只觉得自己的头皮发炸,忙不迭地一下子将推开的门合上,瞪大了杏眼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芸姨见她举动怪异,不由得皱眉问。
  “呃……没……没怎么……只是……我忽然想去天井里坐坐……还是外面的空气好些……”思筠微笑道,退了一步:“走吧,我们去那凤仙花旁坐一坐吧……”
  芸娘盯着思筠,那炯炯双目仿佛要把思筠看透一般,复而笑道:“也好,我们去天井里坐坐……”说罢,就要转身迈开脚步。
  思筠暗自松了口气,正要开口说话,忽然芸娘一个箭步冲到房门口,在思筠还未回味过来之前蓦地推开房门,狐眼也似的双目直向房间扫视。思筠暗自叫苦,竹猗就那样睡在她的床上,这要怎么才能向芸娘解释自己的房间里多了个男人?!难不成要说是自己的相好?
  思筠忙不迭地硬着头皮跟在芸娘身后进了房间,再向床上看去,竹猗依旧还是半躺在床上,似乎还翻了个身,只是他的头向着墙面,她看不到他的俊美的面容。
  思筠轻咳了声,思绪飞快运转,正要开口说什么,芸娘的视线滑过床塌,却像根本没有看到竹猗一样,转而看向思筠,阴凉地笑道:“姒筠,你刚才那表情,我还真以为你藏了个男人在房里呢!”说罢,风情万种地一笑,在盖着青花蔓藤纹绣桌布的桌前坐下,双足尖用力点地,以一个漂亮优雅的姿势转身对思筠。
  思筠努力地自然一笑,也在桌前坐下,思绪电转——犹记得上次竹猗离开时,尽管就从人前掠过,却没有人发现他的踪影,或许他是用了障眼法之前的法术,除了自己之外无人能看得到他。思及这点,提到了嗓子眼儿的心这才落了实处,眼神趋于平静,也才回味着芸娘刚才说的话,也不加辩驳,只是唇角勾了勾,伸出柔荑去提起描金点花水壶倒了点水在薄胎白瓷 杯中,将杯子推到芸娘面前。
  芸娘伸手去端起缓缓呷一口咽下,站起来道:“不是芸姨要紧盯着你,实在是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我真的担心那时……能否达得到我想要的那个标准……”
  “芸姨你就放心好了,荷华先生说我的底子不错,相信那时一定能圆满完成我的任务,让我早日出怡情楼,早日找到我的父母。”
  芸姨不着痕迹地冷笑了一下,道:“你能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我相信你那时一定会舞得很好。”她慢步向房门走去:“这样对你对我,都是很好的呢。”
  “芸姨要走了吗?”思筠站起来假意问道。
  “你去练舞一天,也该累了,我会让小苏把食膳送到你房里的,早点休息。”这几句,仿佛是慈爱的长辈的关爱,可惜思筠再怎样的迟钝,也不会再有芸姨说的是真心的错觉。
  “谢谢芸姨。”思筠双眸里尽是感激之色。
  芸娘出了房门,轻轻将门拉上。待听得芸娘的脚步声越行越远,思筠飞扑到床前扯着竹猗的袍角叫道:“你想害死我啊!怎么来也不说一声……”
  竹猗仿佛是睡着了,被她的拉扯惊醒,缓慢而僵硬地转过身,勉力睁开眼睛。思筠凝目看着他的俊脸,忽然就一个激灵,吸了口冷气,急惶惶地道:“竹猗……你……你这是怎么了……”
  视线所及之处,竹猗的唇角溢出丝丝暗红,仿佛是黄昏怒放的泣血杜鹃,曾经明亮的眸子此刻黯然失色,双眉紧锁。
  竹猗笑着咳了一声,又有一缕鲜红溢出唇角,触目惊心,思筠手忙脚乱地扯过枕巾胡乱地为他擦拭着鲜血,惊惶不知所措。
  竹猗看了她一眼,忽然笑起来,这一笑,满口的血红,道:“师姐,我可还从未见过你这样不知所措的样子呢,一直以来,你都是那般的从容……”
  思筠的眸底闪过一丝不安,又勉强被镇静压下,她只担心会被竹猗看出她并不是真正的蔷婴,而只是个借着蔷婴身体还魂的灵魂。“我还不是为你担心!”她皱眉嗔怪地说了一句,又担心地道:“你……你到底是怎么了?是谁打伤了你?你……你伤在哪里?要不要我……包扎一下伤口……”
  竹猗还是保持着那个暖意的笑,却添了几分戏谑之味,道:“我这可是内伤,你是否要钻到我的心里去包扎一下?”
  思筠啼笑皆非:“看你痛得要列了,嘴还这么贫!你就不能省点力气?我看……我还是去为你找个郎中……”说罢,慌张地撩起裙角就要往房门走,皓腕被竹猗一把攫住。
  “你出去找郎中的话,要怎么说是看你房间里藏着的男人的伤?”
  思筠哑了,她一门心思的担心着竹猗的伤,却忘了这茬,她张口结舌了半天又道:“反正……反正把郎中请进这房间里再说……你……放开我啊……”
  “我们伤怎么可能是一般郎中看得好的,你忘了,我可不是人,我是一只火狐!”
  思筠又哑了半响,转过头颦眉,又气又急地道:“那……那你说要怎么办啊!”
  “我不用郎中的,我估计半个月后就能恢复了。”
  思筠咽了咽,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忍住。毕竟,她的心智并不是妖精,她也不知道妖精的自我疗伤的能力有多强,如果再说下去,多半又会露马脚。
  “我……好想喝鸡汤呢……”竹猗见她不再坚持去请郎中,于是缓缓放开了她的手,思筠缩回手腕,感觉有些异样,仿佛竹猗掌的温度还余留在她的皓腕之上。记得前世,也未曾有哪个男人这样握过她的手腕……
  “鸡汤?”思筠思忖着:“这个容易,我这就去找小苏,要她让厨房煮只鸡来,这一点事我还能要求得到……”
  “那就好……”竹猗勉力想撑起自己的身躯坐起来,思筠忙扶着他,在他身后塞了个软枕,让他靠起来'炫'舒'书'服'网'一点。“奶奶个不发芽的!这幽都的爪牙们还真不好啃!”
  听得前一句直想让思筠发笑,可听到后一句,思筠的脸色难看,心头又是一跳,追问道:“你……你之所以受伤,是与幽都的那些使者打了一架吗?”
  竹猗俊脸上一付稀松平常的表情;挑了挑眉不以为意地道:“是啊,那些令人发厌的爪牙终于又缩回幽都去,现在你该安心了……”
  思筠凝望着竹猗,一种暖意氲氤在心头,眼底酸涩发涨。原来竹猗受了内伤,是为了清除缠扰她近十天的幽冥使者……除去感激,她的心里又腾升起一种莫名的负罪感。她并不是他的师姐蔷婴,而且那些幽冥使者是因为她脱出了回轮而找上门来的,竹猗却以为真是幽冥使者的不是,还将他们打退回幽都。
  “竹猗……”
  “好了,师姐,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的?这么感激我,要不,在我这里亲一口!”竹猗挑着眉,俊脸上满是坏笑,指着自己的左颊道。
  思筠脸上一红,别过脸去:“别指望我会这样报答你!我这就去要苏儿熬你的鸡汤去!”说罢,瞥了竹猗一眼,急急地转身走。看着她火红色的裙裾纷飞,宛似朵朵飞舞之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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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火狐之伤(二) 。。。 
 
 
  
  过了许久,关合的门又被轻轻推开,思筠手中端了个红褐色木纹的盏托,上面盛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进了房门,她反身去将门关合锁上,这才放了心,这才走向桌子将鸡汤放置在桌子上,向竹猗看去,又发现他面墙而卧。
  “竹猗,鸡汤来了!”她轻声低唤,到床前轻推着竹猗,但竹猗没有动,她颦眉踮起脚尖凑到竹猗的侧脸上看他,只见他双目紧闭,浓眉紧皱,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思筠的心又一次提起来:“竹猗……”她小心地将他的身子扳转来,竹猗这才“呵……”的一声醒来,咳了几声,思筠急忙抚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气,道:“鸡汤煮来了。”
  “哦。”竹猗努力地坐起,思筠又找了软枕放在他的身后,只见他的俊脸苍白,本来丰润的唇微微泛着青紫,她咬了咬唇:“你……似乎不太好……竹猗,我看……我得做些什么来帮你的……”
  竹猗勉力一笑:“你能帮我什么……”他苦笑了一下,道:“要是你没有失忆,那么你也许还能用你的法力帮助我恢复,可是现在你就连最基本的都做不了,怎么可能帮我。”
  “你教我就行了啊,我会努力学的!”
  竹猗缓缓叹了口气,深深看了她一眼,一付根本不可能的神情,见思筠一脸决然,他扫了桌上一眼,看到了那描金点花水壶,抬抬下巴示意思筠道:“用你的意念把那水壶凌空吸到你的手里如何?”
  思筠张口结舌,半晌这才苦着脸道:“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怎么会!”
  竹猗叹道:“法由心生,你想得到,你就做得到。”
  “我想得到?意思是,我要努力去想让那个水壶到我的手里吗?”
  竹猗耸耸肩,歪着头只是看着思筠,思筠看了看竹猗,又扫看了看桌上那把描金点花水壶,
  她咬咬牙,双眸直直地瞪视着那把水壶,心里只有个念头——升起来,升起来!
  可是努力了半晌,那水壶丝毫没有动,她泄气地又回望着竹猗,竹猗长长叹了口气,道:“你光是这样想怎么成啊……我说的‘你想得到,就做得到’不是叫你光是想,那不成做白日梦了?最起码得运用起你的法力来啊。”
  思筠急了:“我要怎么样才能动用起我的法力啊?我知道我有法力,可是我不知道怎么用啊!你试过守着一瓶水却无法喝到一口的感觉吗?”
  竹猗一付无奈之像,又咳了几声,震得身躯摇摇欲坠,才道:“你的手可是要摇控的,你的法可以用你的手来实现,你手上的力量,就是你法力的力量,再试一次。”
  思筠细仔地将竹猗说的每一句话在脑海里过一遍,这才又看向那描金点花水壶,右手抬起,春葱般的纤指摇指着水壶,心里努力地只想着让水壶升起。
  蓦地,那水壶不住地颤动,思筠心里又惊又喜,目的更加明确,手上的力量用得更大,终于,水壶在更大的震颤中摇摇晃晃地升起,思筠念头一转,要那水壶飞到自己的手中,于是水壶又摇摇晃晃地凌空向她飞来,眼看着壶身上的描金点花图案在眸底越印越大,思筠的心头涌上一阵狂喜——她终于能控制的法力的!哪怕只是最基础的一点点!
  骤地,那壶直往地下掉,“啪”的一声摔裂无数,一片片残瓷惨白地躺在地上,壶中的半壶茶水四下散溅,打湿了她的裙裾,在那片火红之上婉延成点点褐黑色的梅花。思筠一阵懊恼——她最终还是失败了。
  竹猗忍不住笑起来,继而大笑,又因为牵动了伤口,一边大笑一边“哎哟”叫唤:“师姐,你刚才脸上的表情——好可爱!我是说,我还从未见你的脸上的表情这样……我想,以后的我日子会比以前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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