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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之父蔡元培-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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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连声叫好,拿起笔写下一段按语叫校刊一齐发表。

    “林同学提议鄙人甚赞成,同学中有赞成者,可速赴斋务处报名,以便议定办法。”

    想想真是有趣,当年为了吃素还和夫人有过一场四角呢。那时黄仲玉见他人渐渐消瘦,就心痛地规劝起来:

    “先生一心革命,求学不为功名,我都可以理解。但现在突然又要吃素,这又何苦”

    蔡元培天真地回答说:

    “据李石曾兄告我,吃素有三大好处:一曰卫生,二曰戒杀,三曰节用。我读俄国托尔斯泰著作描写田猎惨状,尤为痛心,故欲实行‘戒杀主义’也。”

    黄仲玉反驳道:

    “这就更怪先生早年曾密造炸弹,试图暗杀慈禧,那时连人都想杀,怎么现在连禽兽的生命都痛惜起来了”

    “人有该杀之罪恶,杀之非为过也。动物何罪之有?故杀之无道也!”

    见蔡元培辩解也有道理,黄仲玉无话可说经过夫妻反复协商,蔡元培总算答应不实行全素,但赴宴时从不碰大鱼大肉。

    他终于站起身,向校园里漫步走去。来北大这一年真快呀,连在建的红楼都已经结顶,明年就可以搬进去使用还有,该聘的教授基本到齐梁漱溟已正式来校任教,胡适一到又推荐了几位教英文的留美学生。刘师培、辜鸿铭也算给他面子,总算没有在课堂上乱讲尊王和复辟。只是章士钊太热心政治,执意要在明年去西南军政府谋事,想推荐李守常来代他当图书馆主任。当然,他最高兴的还是胡适上的“哲学史大纲”,终于一炮打响。那天他听范文澜说书般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通,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他缓缓地向法科大讲堂走去。

    胡适正神态自若地站在讲台上,用他创造的截断众流的新方法讲授中国哲学史。虽然他的上课时间是最容易叫人打瞌睡的下午,然而大讲堂里黑压压的坐满了一百五六十人,睁大着三百几十只眼睛,摊开了一百多本的各式各样的笔记簿,摆着一百多支笔,盯着一位年龄与他们相仿的人滔滔不绝地阐述着新的见解。他也尽量发挥出一个演说家的风采,以及能够使安徽绩溪化的国语抑扬顿挫的本领。他说话的声音总是十分的和蔼和诚恳,带有一股自然的亲和力,使人觉得他是具有纯正的学者气息的一个人,所以他的话也特别的能够感动人。他越讲越有趣味,对于一个问题往往反复议论,引经据典,使大家惊异于其渊博,更惊异于其记忆力之强。他终于控制住了局面,把枯燥的中国古代哲学史,演绎成一部生动的有血有肉的白话历史长卷。

    下课时,胡适整理好讲义正要出去,发现傅斯年和顾颉刚还站在坐位上,好像有话要说似的。他忙热情地迎上去,邀请他们到他的房间去做客。

    “真要感谢二位的捧场呵!”

    他出于真心地握住两位的手,用力地摇了几下。

    傅斯年有点矜持地指指顾颉刚,说:

    “你要谢就谢他,是他发现了胡先生与众不同的治学方法。”

    三个人回到北河沿的教师宿舍,海阔天空地漫谈起来。毕竟都是年轻人,感情很快就融洽起来。

    对胡适的这次上课开始也有异议,陈汉章就拿着他新编的讲义仰面大笑,说:

    “我说胡适不通,果然不通。只要看他讲义的名字就知道他不通。哈哈!哲学史就是哲学的大纲,现在又有了哲学史大纲,岂不成了大纲的大纲?真是不通之至呐!”

    胡适却不买他的账,照讲不误。但心里却很悲哀,这帮老学究其实连中国哲学史的性质都没搞懂还自以为是能和古人对话的硕儒呢。

    顾颉刚因结识了胡适显得很高兴,他又回忆起那天的情景:

    “胡先生,说老实话那天上课大家也没当回事,可我却听出了新名堂。以往中国哲学史一课是陈汉章讲授的,讲的是《宋元学案》和《明儒学案》那一套。他先从伏羲说起,一年下来只讲到‘洪范’。最好笑的还是冯友兰他们上本科时,讲哲学史的是陈介石老先生,从先三皇、后五帝讲起,每周四小时课,讲了一个学期才讲到周公。学生问他如此讲法,何时才能讲完?他说无所谓讲完讲不完。要讲完一句话就可以讲完,要讲不完就是讲不完。果然课没讲完,他就在去年去世所以一见你重编讲义,以《诗经》为材料,作时代的说明。丢开唐、虞、夏、商,改从周宣王以后讲起,还大胆地称西周是‘诗人时代’。你这一改可给我们一班充满着三皇五帝的脑筋一个重大的打击,骇得一堂中舌桥而不能下。只因班中没有激烈分子,还好没有闹风潮。我自以为听出了一个道理,就对同学们说,胡先生虽然书没有陈先生读得多,但在截断众流上是足以自立的。也许我的威望不够高,一些同学觉得你对古史的处理是‘思想造反’,不配教这门课,还想赶走你。急得我只好去请傅斯年也来听课。他听了几次课,终于表示满意。就对同学们说,这个人走的这一条路是对的,你们不能闹。同学们见这位平时最敢放言高论的人都说好了,也就都跟着说好”

    胡适想不到背景有如此复杂,真是又惊又喜。为了自己的一堂课,还差点引起一场风波哩。他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胡适已完全恢复了自信,他毕竟留学七年,见识比他们广多他带点炫耀地说:

    “我讲哲学史可不是心血来潮,那是从近九万字的博士论文里引申出来的。”

    也许又被他的博士头衔唬住了,傅斯年恭敬地说:

    “胡先生,我非常佩服您与众不同的治学方法。是不是能在这方面谈谈”

    胡适先暗自在心里笑了,他决定调动起自己的聪明才智,来降服这两位最有影响力的北大骄子。他用一种充满激情的语调说道:

    “记得去年回国前夕,我见到了分隔十年的老师马君武先生。我是多么激动地想从他身上吸取新的营养可是,几次谈话下来我失望他几乎十年没有长进,进而环顾中国学界,又几乎一片空白。梁启超的‘中体西用’似乎已老调重谈,不能成为支撑他学界领袖地位的新典范。说得狂妄一些,国内台面上活跃着的,仍是一批二十年前的老古董。所以这次回国,我有一种强烈的意识。一是想在国学领域造成一场学术革命。在这一点上,我和仲甫先生可能有所差异,他想造成一场反对封建主义的思想革命。我没有意见,而且学术革命也可能会牵扯到思想革命,就像刚才我和陈老先生对待哲学史的不同态度。但是,仲甫他们有点过激了,认为革命就是破坏,破坏就是革命。而我同意破坏,但更想着如何重建。二是我认为治中国思想和学术,都是围绕一个方法。什么才是中国学界急需的新典范和新方法如果说早年受赫胥黎影响,使我懂得了怀疑。那么后来从师杜威,又教会了我如何去求证。在这里我想引用尼采的八个字来概括这种治学方法,那就是‘重新估定一切价值。’也就是说对中国传统旧文化,一方面要反对盲从,大胆怀疑,一方面又要用科学的方法进行重新整理。按照我的话就是:大胆地假设,小心地求证!”

    傅斯年完全被他的气势震住先是目瞪口呆地张大了嘴,后来总算有点醒悟过来,喃喃地对顾颉刚说:

    “怎么我们平时在想的,又朦朦胧胧说不出的话,被胡先生一下就点通了,说出来”

    顾颉刚尽管心里也很激动,却不露声色。傅斯年已忍不住冲上前,恭敬地向胡适鞠了一躬,说:

    “胡先生的见解实在令人佩服,我敢预言,将来的中国学界领袖必是先生无疑,如承蒙不弃,学生愿真心追随左右!”

    胡适见他还要弯腰行礼,慌忙上前阻拦。二人又坐了一会,就起身告辞胡适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忍不住窃笑着念起了荷马的诗——

    如今我们已经回来了,你们请看分晓吧!

    窗外隐隐传来学生排演的歌声,那是吴梅教授为校庆二十周年创作的纪念歌。他记不住全部的歌词,却听清了一句最令北大人振奋的歌声,“桃李栽培,喜此时幸遇先生蔡!”

    是在这不平凡的1917年,因为有了蔡先生这位北大之魂,古老的校园终于焕发出新的生命。

    他也将走向一种新的生活,去和母亲恩赐的一位旧式女子完婚。他已为教务推迟了婚期,眼看元旦就要到了,再拖就真对不住母亲

    他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位在幻想中依恋的女人韦莲司,他觉得一种复杂的感情突然摄住了自己的心。忍不住扑进房间,又在信纸上向她倾诉起此时的心情。

    我亲爱的克利福德,我不能说,我是怀着愉快的心情,企盼着我们的

    婚礼。我只是怀着强烈的好奇,走向一个重大实验——生活的实验!我相

    信韦莲司夫人不会喜欢上面这段话。然而,这却是一段老实话。

    几天以后,他终于在岁末的婚礼中走进了新年。当他和这位萍水相逢的妻子江冬秀进入祠堂,向祖先的牌位行鞠躬礼时,他的眼眶突然渗出了无名的泪水。他仿佛又想起了那位比他大六岁的美国女人,事后,暗自在夜里向她披露起心迹。

    我亲爱的克利福德,在家庭关系上,我是站在东方人的这一边的,这

    主要是因为我有一个非常非常好的母亲,她对我的深思是无从报答的。我

    长时间离开她,已经使我深感愧咎,我再不能硬着心肠来违背她。我是12

    月16日离开北京,23日到家,30日结了婚。我自创了婚礼的仪式,废除了

    所有旧习俗中不合理的陋规。我们没有拜天地,这是废除的陋习中最重要

    的一项。可是还是去祠堂拜了祖先。为了这件事,我母亲和我争执了好几

    天。我认为我们结婚和祖先是不相干的,我也不相信有祖先的存在。我母

    亲同意了我所有的改革,却受不了她的独子数典忘祖。在我们结婚的前夕,

    我对母亲让步婚后第三天的早上,我妻子和我到了祠堂向祖先牌位行

    了三鞠躬礼。

    这就是民国六年的胡适之。
第03章 煌煌上庠(1918)
    1

    今年的腊月真是有点腻怪,天奇冷,却很少下雪。

    而对于补树书屋的主人来说,蛰伏似乎已成为过去,他好像开始忙碌起来就在新年的一天上午,兄弟俩早早地起了床,吃了一碗热腾腾的水磨年糕菜泡饭,就合坐一辆包车去了北大。

    钱玄同已成了这里的常客,昨晚还特地赶来邀请,说仲甫想请二位去商量如何办《新青年》,还有几位朋友也想见见树人先生呢。周树人笑着答应了,心想所谓其他几位,大概是指住在预科平房里的卵字号名人

    房间不大,却早已坐满了人。周氏兄弟一进门,钱玄同便热情地起身招呼,向诸位介绍头一次来开会的周树人。周树人今天穿了件厚棉袍,见屋里的炭炉温度很高,便解开衣扣,坐在靠墙角的沈尹默身旁。他们是老熟人了,早在1909年秋天,两人已有些来往。那时周树人在杭州的浙江两级师范学堂教化学,沈尹默在杭州陆军小学任教。周树人常听说沈尹默与江南名士马一浮和刘三在一起吟诗喝酒的逸闻。因马一浮也是绍兴东关人,与周氏兄弟曾一起参加县试时名列榜首,而他们兄弟俩那次却考得很不理想,所以他对马一浮这个名字一直印象很深。

    刘半农忙着招呼周作人坐到他身边。周作人愉快地应了一声,一边脱下大绒帽,缓缓解开马夫式的大衣,一边亲热地挨着这位性格活泼的新同事坐了下来。

    刘半农瞥了一眼留着浓髯、性格温和的周作人,欣喜地说:

    “启明兄气度非凡,颇有点像电影上的俄国英雄呢!”

    周作人自认识了这位好与人抬杠的新朋友,就从心里喜欢上了他的性格。他也风趣地回答:

    “我第一次见你头老大,眼有芒角,真是大吃一惊,还以为是遇到了奇才。哈哈哈!”

    陈独秀主动地拿了几期去年的《新青年》给周树人,还亲手给他泡了一杯茶。钱玄同低声告诉他,今年的刊物将改成横行印刷。周树人点点头,他知道这又是钱玄同的主张。

    最后一期三卷六号还是去年8月1日印的。陈独秀见周树人在低头看出版日期,忙向他解释说:

    “上海的群益书社嫌咱们发行量少,又耽误嗨!”

    “那新的一期何时出版?”周树人对陈独秀的《三答钱玄同〈文字符号与小说〉》一文很感兴趣,关切地问。

    “本月15号,以后每期都是这一天出版。”

    陈独秀见除了胡适因婚假未归外,人已到齐,便宣布开会。

    “去年我们的《新青年》发行了一万多册,书社仍嫌过少。今年想将它改为同人刊物,相信依靠诸位的努力,一定会有大的发展。”

    周树人静静地点燃了烟,他不在北大任教,自然是抱着一种听听的态度前来观望的。

    “要办同人刊物,最好实行轮流编辑,但对稿件要建立集体讨论的制度。”

    这是新来的北大图书馆主任李大钊的声音。周树人以前不认识李大钊,但知道他也在日本留过学。听启明说,守常从小父母双亡,全靠祖父母养大,老人怕今后没有人照顾他,就在十一岁那年为他娶了一位大九岁的妻子。守常这人忠厚,夫妻倒还很恩爱。他想起了自己那名存实亡的婚姻,对李大钊深感同情。觉得对他的第一印象很好,诚实、谦和,不多说话,但有古代圣贤的浩然之气。

    “我呢,还是那个观点,《新青年》的文风必须用白话文体!”

    这是钱玄同慷慨激昂的声音。他的桌前放着那只形影不离的大皮包,说话时气壮如牛,总是希望有人立即响应。

    “我同意你的观点,但也不要太绝对。”

    陈独秀今天是主持人,显得很有风度。他笑着说完,递了一支烟给坐在钱玄同旁边的周树人。周树人手上的烟还未燃尽,正仰着头听大家发言。

    在讨论到轮流编辑的顺序时,陈独秀侧转身子对沈尹默说:

    “沈二,你也讲讲呀!”

    “我的眼睛不好,还是把我排到最后吧。”

    沈尹默与钱玄同一样,也是一口吴兴口音,他说话时下意识地扶了一下深度眼镜。

    刘半农打断了沈尹默的话,说:

    “这不要紧,有困难,大家都会帮你的。”

    周树人已记不清第一次在哪里见过刘半农,但知道他是江阴人,比自己小10岁。正因为年轻,刘半农满头黑发,又不戴眼镜,活泼的很有点可爱。

    “要帮也有个条件,沈二要多写新诗,我们急需的还是好稿子。顺便通告一声,三月号将有爆炸性新闻,炮弹全准备好了,但暂时保密!”

    钱玄同得意地向刘半农使了个眼色,他还是和当年在日本的《民报》馆一样,喜欢插话,喜欢卖弄,喜欢夸夸其谈。

    他突然把关注的目光又投向了周树人。

    “豫才兄!就等你的大作了!”

    周树人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玄同已来催过几次,在这种场合,他只能应忖道:

    “我做一篇小说试试!”

    陈独秀对周树人印象很好,觉得这人很深沉,有见解,相信答应的事一定出手不凡。他赞许地说:

    “这太好了,我们的白话文学有了新诗,还真缺新小说呢。”

    临别时,陈独秀亲自送周树人出门,拉着他的手说:

    “下次开编辑会议,希望多发表高见。既然来了,就不是局外人嘛。”

    周树人见他话里有话,微笑着答应

    回到家里后,周树人心情很好。陈独秀这一班人给他的印象不坏,但因为还没有投稿,开一次会还不能算是正式加盟。

    晚饭后,他习惯地靠在藤椅上,一言不发地吸着烟,桌上摊开着去年10月至11月的日记。

    “是该做一篇文章了,写什么”

    对他来说,深刻是一种负担。人们容易健忘,而他却执著于过去。人们喜欢沉醉于好梦,而他偏偏直面丑恶的现实。从民国到现在,真是换不完的官,打不完的仗。在他眼里,无非是五色旗与龙旗的变换而已,无非是从这个奴隶主变成了另一位奴隶主,都改不了吃人的本性。前不久,那位再造共和的段祺瑞又因发动南方战争失败而引咎辞职,教育部长也换成了傅增湘,他也深恶痛绝地辞去了金事一职。中国在黑暗的泥坑中陷得太深了,而外来的各种思想已成群结队地飞过了天空。

    “是该给《新青年》写稿了”

    一个人目睹改革者肩负了各种压力挣扎前进时竟默无表示,无论如何是可憎恶的。何不从旁呐喊几声,给他们壮壮胆

    他觉得自己虽然离战士很远,但实实在在是不能当看客了

    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个疯子的形象。

    那是一向在山西做幕友的姨表兄弟阮久荪,两年前突然长衫褴褛地逃到了北京。说是有人要迫害他,四处已布好了罗网,众人都在跟踪他,再也插翅难逃在送他去池田医院的路上,当他突然看见站岗的巡警时,那面色和眼神是何等恐怖呵

    他顺手从书架摸出一部《资治通鉴》,像翻开了一部积满尘灰的中国历史。

    他几次提起笔,却始终写不出一个字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2

    校长室里的灯光一直亮到天明。

    当蔡元培伏案写完最后一个字,疲倦地揉了一下发红的眼睑,推窗迎进满天彩霞时,忍不住轻声念了一句杜甫的名句,“新诗作罢自长吟”。他又从头读了一遍全文,心里充满了一件大事完成后躇踌满志的感觉。他匆匆唤来范文澜,令他赶快送《北京大学日刊》发表,他们正等着开印呢。范文澜拿起文稿,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只见题头上写着一行熟悉的黄山谷体书法——

    《北大进德会旨趣书》

    他刚转身出门,耳边又传来蔡元培的叮咛:

    “文章出来后,请你随便找10位教师,10位学生,10位校役,听听他们对成立进德会的反响和态度。”

    蔡元培终于舒缓地吁了一声,摸出几块备好的饼干,就着残茶吃起早饭来。他暗自庆幸昨晚的决定,家里的来访者和电话实在太多夫人仲玉的身体近来也不好,每当自己夜里工作,她又习惯陪着添茶做夜宵,一直侍候到上床休息为止。

    眼前又浮现沈尹默来访的情景。

    前几天沈尹默悄然而至,说仲甫夫妻近来常磕磕碰碰,高君曼刚来向他哭诉过呢。

    “究竟是为何事不和”蔡元培对那位因咯血而脸色苍白的女子充满着同情。

    只见沈尹默有点诡谲地瞥了一眼。摸出一张写有仲甫新诗《丁巳除夕歌》的八行笺,说:

    “高君曼怀疑他在外逛八大胡同,拈花惹草,吵嘴时骂丈夫是无耻之徒。仲甫讥讽她故作清高,一副小资情调,心有苦衷没处发泄,就写了这首‘除夕歌’。唉!这种事传出去,对北大可不利哟。”

    蔡元培隐隐觉得仲甫的第二次婚姻又出现了裂痕,轻叹一声铺开信笺,上面写道:

    人生如梦,

    日月如梭,

    我有千言万语说不出,

    十年不作除夕歌,

    世界之大大如斗,

    装满悲欢装不了他,

    万人如海北京城,

    谁知道有人愁似我?

    沈尹默又不温不火地提醒了一句,他好像常常以谋士身份在蔡元培身边出现:

    “仲甫这人也只有您能约束他,他情绪上来是不考虑后果的。当年一喜欢上小姨子,不是只管自己同居”

    当然,成立进德会不仅仅是为了这件事。通过一年多的整治,最近北大又相继成立了画法、书法、音乐等研究会,师生中的研究空气已蔚然成风。但是在北京目前这种社会风气中,要在一座拥有两千多师生的大学,彻底清除不良现象又谈何容易在当时的北大,喜欢喝喝花酒,捧捧名角或小赌几局的虽然少了,但仍不乏其人。像辜鸿铭就是个老风流,别看他长年长袍马褂,拖着一条长辫子,年纪又七老八十了,偏还改不了拥娼狎妓的习气。

    他确实是一位执着的道德理想家,成立进德会,改造社会风气,是他自青年时代起孜孜以求的宏愿。记得早在出任教育总长前夕,他就在上海与所谓的同盟会四元老吴稚晖、张静江、李石曾,一起成立过一个无强制约束力的进德会。还议定了八条会约:一为不狎邪,二为不赌博,三为不置妾,四为不作官吏,五为不作议员,六为不吸烟,七为不饮酒,八为不食肉。并议定能做到前三条者为甲种会员,能做到前五条者为乙种会员,能做到前七条者为两种会员,八条全部都能做到者为了种会员。他是发起人之一,理所当然地认做了丁种会员。但没有几天,他还是违反会约,答应了孙中山的苦苦劝说,出任南京临时政府的教育总长。当时李石曾、章太炎等曾一度认定他官瘾太重,做人有失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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