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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王朝-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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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璐是你的弟弟,他伏法腰斩时,不是也没动你的一根毫毛吗?你有什么话,只管说出来吧,不要有所顾忌。”
张廷玉不得不说话了:“皇上明鉴,李绂素来守正,在职时清廉自律。他出事,臣实出意外。田文镜励精图治,大刀阔斧地推行新政而且卓有成效,李绂是不是有点儿忌妒呢?臣再也猜不出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据臣看,李绂、孙嘉淦和杨名时一样,都是忠心耿耿肯办事的人。但李绂墨守成规,他只是不赞成皇上诸般新政措施,还没有见到他们结党营私之事。就现在的情形看,说他呼朋招友,要共同谗害田文镜,似乎也显得证据不足。臣的心皇上是深知的,臣也不敢瞒着皇上。”
雍正却说:“哦?既然连你都没有看透他,足见此人之心已深不可测!朕以为,他们这三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一路人。这三个人也确实有相似之处,他们都好名!不过,杨名时是一泓清泉,孙嘉淦则是一道瀑布,他们是绝对不一样的。李绂在朕的面前说话圆润,观望朕的喜怒,他在你面前也是这样的吗?李绂攻击田文镜时,所用的伎俩不同于别人。他貌似公正,却内藏奸诈。他的可怕更甚于别人,你们千万不要小看了他。”
下边的众位大臣一听这话,全都看不透了。皇上的话,看似有理,却过于挑剔。如果照皇上这话去想,那李绂就绝非“纯臣”,而只能是个功利之徒了。但李绂的清廉自守,他的刚正敢言,也是人人皆知的。皇上怎能但凭着“观望风色”,就给他定下了罪名呢?
乔引娣在这里侍候皇上时,曾经多次见过李绂。她也曾听到别人议论皇上时,说他心里苛刻,今天她可算是亲身体会到了。她想,像李绂这样人人夸好的清官,皇上还要在鸡蛋里面挑骨头,这天下还能有一个好人吗?
鄂尔泰进前来说:“皇上所言极是,李绂也确实有这些毛病。但依此定罪,却又显得牵强,就连胡什礼说的‘李绂想加害塞思黑’,奴才以为也不过是一面之词。李绂是国家重臣,轻而易举的就治他的罪,会引起天下震惊的。请皇上圣鉴。”
雍正一听这话,脸色马上就变得苍白了,他冷笑一声说:“你这话本身就欠思量!你是不是要说,朕是个‘轻易’就治人之罪的昏君吗?胡什礼与李绂素无怨嫌,他密奏这件事时,田文镜的折子还没有递进来,胡什礼怎么会凭空捏造李绂有罪?”
鄂尔泰却面不改色地说:“也许是胡什礼自己没有那个胆量,想借李绂来探听皇上的意图呢?”
“朕现在说的是李绂,而不是胡某人!你和他之间有什么瓜葛吗?”
“奴才压根就不认识胡什礼,但李绂的事却牵连了胡什礼。奴才的意思是,请皇上不要只听一面之词。”鄂尔泰的口气严厉,毫不容让,“案情不明,应先审后断,这是谁都知道的常理。阿其那和塞思黑那么大的罪,皇上还说要慎重典刑呢。李绂这案子暂且放他一放,又有何妨?”
雍正“砰”地一下拍案而起,怒声喝斥道:“你你你,你这个忠臣,你给朕滚出去!到外头吹吹凉风醒醒神,再回来和朕说话。”
鄂尔泰恭谨地说了一声:“扎!”又看了一眼暴怒中的雍正皇上,低头趋步,就到外面雨地里跪着去了。
殿中众臣全都惊呆了。谁也没有想到,正在好端端地议事,皇上怎么会突然发起火了呢?乔引娣更是纳闷:哎,这个鄂尔泰平常不是很老实的人吗?他怎么敢和皇上顶嘴呢?一时间,大殿里静得出奇,只有殿外那“唰唰”作响的雨声、雷声,不停地传进人们的耳鼓,震得人心里更不安宁。
站在一旁的弘历,是心里最清楚、也最明白的人。他知道,这是皇上因为不能处置允禩,所以窝上了心火。而要处置李绂又得不到众人的拥护,就更是火上浇油,这才拿着鄂尔泰在撒气;方苞和张廷玉他们。是和鄂尔泰持同样看法的;允祥虽是皇弟,说话也有分量,可已有很久不过问政务了,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来。这局面,正是用得着自己的时候,便赔着笑脸对皇上说:“阿玛,您是早就知道这个鄂尔泰的。昔年他还当着兵部司官时,就曾经顶撞过阿玛,阿玛也很看重他的这份人品。不管怎么说,他总还是一片忠心嘛。阿玛,您瞧瞧,外边的雨下得这样大,淋得时间一长,他会生病的。”
雍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那就叫他还进来吧。告诉太监,找身干衣服让他换上。”
允祥几年来从没有这样劳神过,今天他已是疲惫不堪了。他挣扎着说:“皇上,刚才所说之亭,要办起来难哪!难就难在李级确实不是贪官和赃官,和他同声气的官员们又这么多。这就鱼龙混杂,让人难以分辨了。恰恰现在攻讦田文镜的人又很多,而且又都是李绂的同年,这就使得他难逃这结党攻讦之嫌。臣弟看,人主御下,让臣子们能够各取其长而各弃其短,也就一通百通了。所以,臣弟看,无论是坐实他欲杀塞恩黑之罪,还是联络同年攻讦田文镜的罪,都暂且搁置下来,再看看,也再想想,不知这样可行?”
雍正听他说得这么委婉,本想马上同意的。可一想,他说的和别人不是全都一样吗?想了好大半天他却突然笑了:“唉,算了,算了。看起来就是当了皇帝,也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那就依了你们吧。不过,朕可要把话说到前头:今天所议之事,一句也不准向外透露。不然的话,朕可真是要自专一次,诛他一个欺君之罪!”他一回头看见鄂尔泰已经换好了衣服走了进来,便笑着说:“怎么样,你淋的时间还不算太长,不妨事吧?你总不能因此就生了怨心的,是吗?”
雍正的这几句话,使鄂尔泰心里感到了温暖。他连连叩头谢罪说:“皇上知道,奴才就是这么个倔性子。皇上不怪奴才不懂事,就已是奴才的福了,怎么敢对皇上生了怨心呢?不过,李绂”
雍正一摆手止住了他说:“李绂的事已经议过了,朕听从你们的。明日发旨叫胡什礼回京,有些事对证一下再作处置吧。”他又转过脸来向着允祥说,“十三弟,你刚刚好了一些,本来想让你早些回去的。可你瞧,事情一提起个头,就说起来没完没了。你这一会儿脸色不太好,外面又是急风骤雨的,就不要急着回去了。你先在这安乐椅上躺一会儿,等雨小了再走行吗?”
允祥却勉强支撑着说:“臣弟谢谢皇上的关爱,眼下臣弟也还能挺得住。皇上前些日子驾幸奉天,京里积了不少的案子,处置得不好,臣弟也是有责任的。”
雍正却没有再说这事,而是向在座的人说:“岳钟麒这次回京,是奉了朕的密诏。六部里除了户部尚书蒋锡廷之外,还谁都不知道。策零阿拉布坦的那个叫根敦的使臣,现在就住在北京。弘历已经买通了他的一个随从,也知道了一些内情。阿拉布坦正患着炭疽病,性命恐怕只有半年了。这次他所以派人来讲和,是看到自己的部落不稳,这里面还牵连着西藏和喀尔喀蒙古。我天兵在征讨准葛尔时,既要提防西藏方面,又要防着喀尔喀蒙古台吉坐收渔翁之利。说起这件事来,朕就有气。康熙六十年,允禵带兵进驻拉萨,小胜即止,纵敌逃逸;而年羹尧又让罗布藏丹增在眼皮子底下安然逃走,准葛尔部其实并没有受到大的损失。说得难听一些,他们是自己拉了屎,却让别人替他擦屁股。他们养虎遗患,为党争小利,竟忘了社稷大义,实堪痛恨!”
皇上说到这里,一回头,见允祥已经十分疲惫,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又跑了题。便马上拉了回来:“朕是这样安排的。根敦来京,朕暂不见他,由朱师傅与他周旋。兵事一概不提,而只说一个‘礼’字。”
朱轼马上就明白了,他笑着说:“好!皇上此计太妙了。他如果还不肯纳贡称臣,老臣就和他泡上了。等磨到策零一命归西之时,我们这里也全都准备好了。”
雍正点头说:“对,就是这个意思。他不俯首称臣,这一仗就非打不可。打伤了他的元气,再坐下和他论理说道。这样,我们才有平安可言。”
几个大臣明白了皇上的意图,都不觉兴奋起来。鄂尔泰说:“圣祖晚年时,我们曾有小胜,但打得不解气。年羹尧虽然胜了,可斩草没有除根,令人心里窝火。这一次可不能让他再逃掉,一定要灭了他才行。”
张廷玉笑着说:“这次行动,是由宝王统筹全局的。您需要什么,只要给老臣打个招呼,我立刻就可办好。”
方苞也接口说:“老臣愿为岳将军专办粮秣供应。”
雍正皇上高兴地说:“众位臣工都一致效力,让朕很是欣慰。弘历和岳钟麒已经谈了好几天了。在西疆作战,运上去一斤粮。就要消耗掉二十斤,这一点不可轻视呀!当务之急是要选兵,朕意:河南、山东和山西三省各营里要选出六千精壮军士来。他们不但要弓马娴熟,还得会放鸟枪,得成为西征的先锋。但这事却不能明着干,兵部也不能派人去选。军机处就下个签子吧,不管用什么理由都行,反正得马上办了这个差使。”
张廷玉说:“这个容易得很。热河、京师善扑营调动一下防务,给各省下令让选调兵士来补充京师驻防,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这事办了。”
弘历忙接口说:“还需要一万方木料。兵部和户部征集不便,也请张相和鄂相帮办一下。又要密,又要快。”
鄂尔泰略一迟疑就说:“征集容易,但要有个借口才行。”
雍正说:“下道旨意说,畅春园要扩大,朕还要再建一座圆明园,这不就行了吗?”
朱轼说:“皇上,车马宫室的建造,照惯例是应该从内帑支付的。公开征集,并且要动用藩库里的银子,有累皇上的名声,御史们会说闲话的。”
雍正笑笑说:“圣祖爷在世时不但扩建了畅春园,还修了避暑山庄。朕也有老的那一天,也需要颐养天年。向下边要这么一点儿小供奉,御史们要是看不惯,就让他们狂吠去吧,朕不理他!好了,不说这事情吧。今天议事的时间太长了些。你们都跪安吧。”
雍正他们在这里忙活,弘时也早已累得精疲力尽了。轿夫们抬着这位爷,深一脚浅一脚地正往前走,眼瞧着就到自己的府门口了,却突然听到一阵丝弦鼓乐之声。弘时正坐在轿里迷糊着,忙问:“怎么回事,你们把爷抬到戏园子里来了吗?”
轿夫头儿连忙走上来答道:“王爷,已经到了王府门前了,哪里有什么戏园子?这里是庄亲王府,里头大概正在演戏呢。”
一听说十六叔这儿在演戏,弘时的精神头儿又来了。他一跺脚,大轿就停了下来。弘时走出大轿,门上的太监们全都跑过来请安问好。弘时从怀里掏出一把金瓜子来赏了他们,又问:“这里真热闹啊!都已是半夜三更的了,十六爷的兴致怎么这样好?”
“回三王爷,不但我们王爷,诚亲王爷、五贝勒都在里头呢。室亲王原来说也要来的,可临时又有事绊住了,只到了几位请客相公。我们爷说,这场戏,原来是准备着万岁爷祈雨用的。可现在雨已经下来了,不看岂不是白不看?就向万岁请了旨说,反正过不几天还要给太后老人家作冥寿,权当是一回演习吧,皇上也就恩准了。三爷既然来了,就进去消散一下吧。”
等弘时进到里边时才发现,今天在这里唱戏的,是京城名角葛世昌。他知道,此人是生旦净末丑,昆乱不挡的名戏子,样样都拿得起来。可是,当他走进屋里时,见那个葛世昌唱的是小旦,另外还有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在唱着老生。他走到近前才看清了,原来这位扮老生的,竟是自己的三伯诚亲王允祉!又向边上一瞧,十六叔允禄身兼二任,正戴着髯口在打着鼓板。那个扮了花旦的却是十六叔允礼的儿子弘庆。他悄悄地坐在一旁看着。说话间,戏已演完了,允禄边摘着髯口边说:“葛世昌,亏得你还是个名角,戏里的那个‘书’字,是念‘输’的口白吗?”
允祉正在卸妆,说:“老十六,你别和他说那么多。这小粉头念错的地方多呢?我早就听出来了,可就是不说他,等着吧,等他在皇上面前丢了丑,那才好玩儿呢。”
那个葛世昌一听这话不干了,他踏着台步,扭扭摆摆地走到允祉面前,又是飞着媚眼,又是撒娇地说:“三王爷,您真狠心。您怎么能舍得让奴婢丢人现眼的呢?”正说着间,他忽然又看见弘时就坐在那里笑,便立刻又跑到这边来说,“哟,是三爷呀,吓了我一跳。您什么时候来的,奴婢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弘时笑着在他的屁股上拧了一把说:“葛世昌,瞧你这身段,真比我的四福晋还要俊。怎么样,有空时我请你到府里,咱们大战三百回合好吗?”
葛世昌忸怩着说:“爷说的哪里的话,奴婢怎么听不懂呢?再说了,同着这么多大人,奴婢就是想答应也不敢启口呀!”说话间,他全身都靠在弘时怀里了。
允祉笑看着这个真男人、假女子的表演,浑身上下都无处不合意。他说:“哎,葛世昌,你这才算找对人了。三阿哥是咱们朝廷上的大当家,他比弘历的权势还大哪!你谁也别找了,就赖在他身上,保你满意。”
“什么事?”弘时色迷迷地问葛世昌,“是不是想和爷说说悄悄话儿?”
葛世昌又飞了个媚眼才说:“爷,你真坏,奴婢是有正经事求你的嘛。你说句话,给我的表哥弄个差使当当,比如说:让他当个常州知府。行吗?我的好三爷。”
“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儿。”
葛世昌高兴坏了,坐在弘时怀里又拧又扭又亲又笑的。弘时说:“爷可不想太便宜了你的什么表哥呀?我要你和爷”说着,揽过他来,在耳边轻轻地说着什么,直说得葛世昌满面羞红,这才放开了他。
一百二十回 俞鸿图得道便受贿 岳钟麒母子沐皇恩
此时,就听一个人说:“哎,葛世昌,来一出《后庭花》怎么样?”
“什么前听后听的,奴婢不懂。”
弘时随手捏了一下葛世昌的屁股说:“傻孩子,后庭花就是你的这里嘛。这下你该懂了吧?”
人群里立刻响起了一阵淫荡的笑声
废太子允礽死后第三天,尹继善和俞鸿图同路同时回到了北京。尹继善是回京述职来的,而俞鸿图则是完差缴旨。俞鸿图既然带着钦差的身份,在没见过皇帝之前当然不能回家;尹继善本来是可以也应该回家去的,可是,他却不敢回家。因此,这二人便一齐住进了璐河驿。
刚吃过晚饭,尹善继突然想到,自己已经到家却又不回,老爷子是一定要怪罪的,便匆匆忙忙地又走了。这个尹继善的父亲,就是朝中有名的尹大学士。老先生什么都好,人也算正派。只有一个小毛病,怕老婆。这事说起来话长:当年圣祖皇帝亲征时,尹泰就是圣祖爷驾前的重臣。有一次,他在半路上被蒙古兵包围了。在最最危急的时候巧遇了一位姓范的小姐。这位范小姐冒着如蝗的箭雨,硬是背起尹泰杀出了重围。这时尹泰才知道,范小姐出身于武林世家,是一家镖局的姑奶奶。康熙听到这事后十分高兴,不但重赏了范小姐还指定了他们的婚姻。所以,尹泰还在当着二品官时,太太就已经封了一品诰命了。他们初婚时,倒也恩恩爱爱,后来尹泰纳了几房妾,这家里头就不安宁了。尹泰的大儿子是太太生的,可他偏偏命运不济,到了五十岁上还没能取到功名;而尹继善这个如夫人张氏生的老二,却是平步青云。不但当了榜眼,还连连升迁,才刚刚三十岁,就做了封疆大吏了。于是,大太太的心里就翻起了醋波。她是熙朝有名的“樊梨花”,张氏却是乐户出身。她们俩身份悬殊,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大太太立下了规矩,张氏既然是妾,就要以侍妾之礼自处。那就要依着家规,既侍候老爷,也侍候夫人和儿子们。这样一来,尹继善可为难了。比如他回家,老爷子和太太自不必说,那是要礼敬有加的;可他既不能叫声“母亲”,又不能不让她侍候。他这当儿子的,又怎么忍心呢?但尹继善又不能不回家,当儿子的不主动回家见父亲,岂不也是一场大罪?上次宝亲王从南京回来时,尹继善因生母寿辰将到,就托宝亲王带回了一点寿礼。可没想到,大太太一知道了这件事,心中的醋意就更加浓烈。她一闹,老尹泰竟然连亲生儿子也不敢认了。可是,后天就是父亲的诞辰,他不回去又怎能说得过去呢?
俞鸿图则和尹继善的遭遇恰恰相反,他正交着好运哪!借着“八王议政”的那场风波,俞鸿图从七品小吏,一下子成了御吏和钦差大臣。他到江南、河南等地转了一大圈儿,身价自然也水涨船高。眼前就有一位从前在内务府一齐办差的旧人,在和他这位红得发紫的人谈话呢。这位客人叫尚德祥,至今他还是干着笔贴式的老差使。他一见到俞鸿图就连忙打千请安,慌得俞鸿图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一边拉起他来,一边说着:“哎?老尚,你怎么能和我来这一套?早先时,咱们还在一个屋顶下住过呢,你都忘了吗?”
“俞大人,快不要提从前的事儿。到哪山上就得唱哪山的歌,既当了官,也就得遵礼行事。今天老伙计们都想要过来瞧你的,可又忙得谁也不敢动地儿。这不,废太子殁了,在内务府设祭。万岁爷亲临,众大臣一个不少。你说他们能分了身吗?连我也是偷着跑出来的。”
“哎呀,俞某可更得谢谢各位了。请问老兄,你除了来看看在下,还有什么事情吗?”
尚德祥苦笑了一下说:“实不相瞒,还确实有件小事,想请您大人高抬贵手帮个忙。”
俞鸿图一愣:“哎,咱先把话说明了,在下现在可当的是言官啊!”
“俞大人,您的消息不灵啊!您已经升了四川藩台,票拟都下来了,怎么您却一点儿都不知道呢?”
“真的?”
“当然是真的!是宝亲王亲自推荐了您的。宝亲王说,岳大将军身统十几万大军,四川为天下第一的军需重地,一定要派个干练精明的人去任藩台,这就荐了您老爷呀!”他在不自觉时,已经把“老俞”、“俞大人”,换成“俞老爷”了。他悄声说:“俞老爷,您一定知道,岳大帅就要出兵放马了!您瞧着吧,一仗打下来,您还不得当个总督巡抚什么的。至于银子嘛,那可就
俞鸿图一笑说:“老尚,你是知道我的,银子我不稀罕。”
尚德祥立刻就说:“那是,那是,谁能不知道您这脾性呢?可您越是不爱钱就越能升官,这话您信不信?我就敢说,您老爷准定要比李制台、田制台和鄂中堂他们升得快。为什么呢?您正在年轻有为之时,而他们不是老就是病的,哪能熬过您老爷呢?”
要说,这俞鸿图和尚德祥之间的感情,就是从前也不过平常。现在他听着尚德祥在他面前这样地拍马屁,还真是有点儿烦。可天下的事就是这样,千穿万穿而马屁不穿。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总是痛快的。便趁他的话空儿问道:“别说这些话了,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见教之处呢?”
“嘿嘿嘿嘿,我的那个‘一担挑’姐夫,叫董广兴。他在淮南府任上让人家砸了一黑砖,正在想着谋起复呢。他托了小三爷弘时阿哥的面子,放到四川去当了个候补同知。听说您高升四川,就想见见您,可没有等着就只好先走了。不过走前他还是去拜见了嫂夫人,一进门,他就哭了。为什么呢?他说:”我们这些作外官的,不知你们当京官的苦啊!你瞧俞大人住的那叫房子吗‘?正好,他在棋盘街那里刚买了一处宅子,不大,却是三进三出卧砖到顶的瓦舍。您的几位老哥儿们一商量,就请嫂夫人搬进去住了。“
俞鸿图简直惊呆了:“咳,你们怎么这样糊涂!这不是要逼着我去当赃官吗?不行,我要马上搬出来。”
“老爷,您先别忙嘛,我们可不是白送给您老的。您家堂上挂的那几幅字,全让我们拿走了。用字画换房子,您也不是头一个。当年的徐老相国,李光地大人全都是如此的。再说,我那个一条船儿也还是朝廷命官,既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也不是要借您的势力去为非作歹,您老爷何至于就清高到这份上了呢?”
俞鸿图还要推辞,就听外头一声传呼:“宝亲王爷到!”
尚德祥知道自己的身份,连忙退了出去,临走还悄悄的说了一句:“记着,明天我们大伙去午门外接您。”
俞鸿图也顾不上说别的,他急步走出门外,冲着宝亲王就叩头诸安,完了又打了一个千儿。就在他一抬头时,却瞧见宝亲王的身后还站着皇上!这一下更惊得他不知说什么才好,连忙照着规矩行了三跪九叩首的大礼,把皇上和宝亲王迎进房内。驿丞也赶快呈上了冰镇好的大西瓜来,为皇上解暑。弘历一边给父皇送上了西瓜一边说:“万岁爷是刚刚吊唁了允礽二伯,回到这里顺便看看你们。尹继善呢?他怎么不在这里?”
“回四爷,刚才他说想回家一趟,这会儿怕该回来了。”
雍正说:“俞鸿图,你起来坐着吧。朕刚刚从二哥那里回来,心里头着实的难过,想出来敬散心,也想来这里看看。听说孙嘉淦带着岳钟麒的老母亲进京来了,也是今天要到。所以,朕还想见见这位老太太。你这次的江南之行,差使办得不错。监修了淮河大堤,又帮着尹继善建立了好几处义仓,你们还共同让乡民们订了乡规乡约。这可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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