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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帮奋斗记-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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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维是个出言厉害的,他这话里意思非常明确:两位姨奶奶既然平日都没有机会掌权,如今这非常时刻,还是别来要权了,安生在后院养着便是。
  
  薛姨娘拿着帕子掩面呜呜哭了起来,她生的两名闺女一边一个哄着其母,大的靳秋厉害一些,杏目圆瞪,一脸鄙夷:“秦姑娘如今无名无份,却坐在我家里当家,别是贪图靳家这一份家业吧?我可听说你不过是个漕河上撑船卖粗食的……”
  
  靳秋不比靳以鹏,与秦苒有自小长大的情份,况她向来不喜靳以鹏待秦苒比待自家妹妹还要亲,她是十指不粘阳春水的靳家大娘子,对方不过是个漕河上来往撑船买散食的贫家丫头,如今大马金刀坐在靳家正堂当家,算怎么回事?
  
  秦苒在漕河上来往撑船,早炼的皮粗筋壮,靳秋这句话并不能将她怎么样,只是沉默坐在那里,暗中想道:如今大难临头,尚不自知,只想着争家产,这些女人在后院里早圈的废了,想也想不长远的……
  
  靳良雄在漕河上多年,积攒的家底子非常可观,如今他方过世,靳以鹏未曾回来,从冯天德往下,不知有多人虎视眈眈着这份家产,可惜薛红伶与殷姨娘皆看不到墙外的血盆大口,而只想着肃清院内障碍,好联手将这份家业搂进自己怀里。
  
  殷姨娘有志一同,珠泪潸然而下,伤感已极“……老爷尸骨未寒,我与姐姐便这般的讨人嫌了……往后可如何是好啊……”
  
  她直哭的气噎难咽,她亲生的靳香也陪着啼哭,哀求秦苒:“秦姐姐,这是别人家的家产,就算你搂在怀里,这家产也不能姓作了秦,还不如给了两位姨娘来打理,总是名正言顺的……”
  
  母女五个齐上阵,软硬兼施。
  
  秦苒若是个脸皮子薄的,早将手里帐簿与钥匙交了上去。
  
  “两位姨娘与三位妹妹才办完丧事,如今这府里府外多少桩事悬而未决,都等着以鹏哥哥回来。说到底,这偌大靳府还是以鹏哥哥的,不如等他回来之后,待我将丧事的各项支出向他报明白了,再由他来决定靳家有谁掌家,两位姨娘以为如何?”
  
  薛姨娘与殷姨娘哭着由女儿扶了回去。
  
  靳维长出了一口气,“……往日两位姨奶奶由老爷压着,还知收敛,不会痴心妄想。如今老爷没了……我还真怕姑娘你将这管家大权交了给她们两位……”
  
  他虽做着大管家,如今府里薛殷二位却算是半个主子,她们生的三位娘子算是名正言顺的主子,由外人秦苒来管家,确实有些讲不通,他也难做,但也不能眼瞧着将府中产业拱手让给两名姨奶奶,因此秦苒这般强硬的摆明了不肯给家中库房钥匙与来帐目,倒教他松了一口气。
  
  丧事办完的一个多月以后,日夜兼程的靳以鹏风尘仆仆的从上京赶了回来。
  
  迎接他的,是门庭冷落,兄弟散尽,一座新墓与清江浦漕上副坛主选拔之事。
  
  立在靳家门口的少女身量又抽高了些,不知是操劳还是忧心,更瘦了些,显的五官更精致了许多。
  
  她的身后五步开外,靳家的两名姨奶奶与靳以鹏的三位庶妹都喜极而泣,呼啦啦拥了上去,嘘寒问暖,好不热情。
  
  秦苒稍稍往后退了些,给她们腾出位置来,由得她们畅叙别情。
  
   

作者有话要说: 带小魔怪去兰州看病,回来的当晚我便倒下去了……病的真是时候啊!!!!


 喝了药,直接睡了一天,完全爬不起来了,今天这章是补更,下午还有一章。继续开始更新!!!!!


下面的留言我全看了,谢谢大家的关心,小魔怪没大问题,我主要担心她鼓膜……现在只是内耳道发炎,肿严了,疼倒是很疼,不过不会影响听力,总算让我放心了。

留言我就先不回了,非常感谢大家,节省出来的时间下午再码一章新内容,不知这样可好?


另外,感谢两位破费了的筒子,谢谢你们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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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27、金刚怒目(下) 。。。 
 
 
  
  二十七
  
  “他居然想当副坛主?就凭他那手三脚毛的功夫?”紧跟着便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正走到厅堂外面的冯苑停下了脚步,听着厅堂内父亲冯天德接二连三的砸东西,咒骂靳以鹏。其间诸多侮辱的言辞从她的左耳进右耳出,她就像未曾听见一般,直等冯天德骂够了,才低声问身后的贴身丫环。
  
  靳以鹏回来了,他不仅回来了,还要参加副坛主争夺之战。
  
  冯苑叹一口气回转。
  
  靳以鹏她从小就认识。小时候天真,只当父亲与靳良雄亲如兄弟,她一度是靳以鹏忠实的追随者,跟随着一帮漕上大小头目的孩子们在一起疯玩……那是快乐的不受拘束的时光。
  
  后来长大了,才发现小时候的认知天真的可怜,当面亲如兄弟的有可能就是背后捅你刀子的人……比如她爹冯天德与靳良雄。
  
  如果说以前两人互相捅来捅去,冯苑只当他们表达兄弟情深的方法比较另类,反正捅了几十年了,也没见出什么大的事故,这使得冯苑还只当自己那个隐秘的心事终有达成之日。
  
  不过现在不可能了,捅出人命了……
  
  就像冯苑不相信她爹在靳良雄的死上面清白无辜一样,靳以鹏也不相信这件事冯天德能脱得了干系。
  
  只不过他来的太晚了,一个多月足够抹去所有的蛛丝马迹。
  
  秦苒站在自家小院里挠头无果,又转头请教聂震漕上选副坛主的法子。子承父业神马的在这个帮派不太流行,这个行业更信奉拳头下面出好汉,因此选坛主副坛主一律以武力决胜负。
  
  聂震支招:“一个办法就是找武功高强的人来,这个人先替靳以鹏打下众多对手,然后再拥戴靳以鹏当副坛主;另一个办法就是……”他坏笑道:“听说冯天德有个闺女未嫁,只要靳以鹏做了冯天德的乘龙快婿,当副坛主易如反掌……”
  
  事实果然不出他所料。
  
  在听到靳以鹏也要争副坛主,冯天德坐不住了,遣了亲信前来靳家谈。中心思想就是想将靳以鹏收归已用,筹码就是冯苑。
  
  比起靳良雄那老顽固,靳以鹏的可塑性就强多了。他是个没什么大本事的纨绔,又不能教靳良雄手下的兄弟们信服,除了做他的女婿,安安稳稳当个不主事的副坛主,冯天德看不出靳以鹏还有什么出路。
  
  这提议被摆上台面以后,靳以鹏还未作声,靳良雄手下的亲信们便不干了。
  
  大家虽然说在一条漕河里挣命,一个坛子里混饭,但各位其主,当初没少朝着对方下黑手捅刀子,新仇旧恨总也累积了不少,现在好嘛,老子一死儿子立马投靠冯天德,置他们这帮兄弟于何处?
  
  靳勇代表广大靳氏亲信向靳以鹏传达了下面群众们的心声,又试探性的问道:“公子难道放不下冯家闺女?”
  
  这问题太重要了。
  
  万一碰上个只爱美人的,只要被冯家闺女拴住了,恐怕他们这帮兄弟们落在冯天德手里,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靳以鹏其实还未完全从丧父的悲痛中醒过来,就算争副坛主之位也是靳良雄原来的手下替他报的名。
  
  他习惯了凡事有人安排操心,如今乍然成了一个人,除了要应付家里那两名姨娘跟三位庶妹,空闲下来连自己也觉得茫然……如今可还有谁来替他安排?
  
  从前他总觉靳良雄替他作主,诸多事情都是被迫,始终怀揣叛逆的火苗,保不齐哪天就会有场家庭革命……现在他革命给谁看?
  
  至于冯家闺女长啥模样儿……他如今回想一下实在有些模糊,只记得天生瘦弱,性子又柔,做什么都慢了一拍,这个习惯实在不讨人喜欢,碰上掐架也只有被别人揍的份,跟天生彪悍的秦苒有着天壤之别。
  
  “冯家闺女她长啥样儿?”
  
  靳以鹏老老实实问了出来。
  
  靳勇一脸唾弃:“也就那样儿,扁脸,黄毛,塌鼻子,跟秦娘子完全没办法比……”为了以防万一,先将冯苑抹黑,顺便引导靳以鹏的择偶观向着秦苒倾斜。
  
  其实冯苑模样端正秀气,是个小家碧玉型的美人儿,如今正当妙龄,求亲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靳以鹏对冯苑如今是什么模样倒真不太关心,他如今关心的是靳良雄的死因与副坛主之位能不能抢得来。
  
  为此那日跟着靳良雄的漕上兄弟们活着回来的,都被靳以鹏详细的问话了。秦苒旁听,冒充师爷。
  
  但靳良雄受伤的时候太过混乱,十个人几乎有九种说法,剩下一个还是离着老远不曾亲眼瞧见靳良雄受伤的兄弟,根本未瞧见发生的一切。
  
  冯天德因靳以鹏拒婚而又一次暴怒,在自家院子里拍桌子骂娘。上头的意思直接影响了下面漕众的意思,一时间漕上坛子里众汉子壁垒分明的成了两派,只因着冯天德是当权派,靳良雄原来手下的三分之二都投靠了他,剩下的三分之一死忠份子都抱着复仇之志,拥戴靳以鹏。
  
  选副坛主那日,漕帮坛子里一水儿的腰扎红巾露着膀子的壮汉,冯天德立在首位,先痛陈漕上众兄弟之艰辛,又展望了一下大家抱团的重要性,暗示某些人在坛子里搞分裂,最后宽容大度的表示副坛主能者居之。他到底是做了多少年的一把手,深谙讲话的艺术性,很轻易的就引起了众兄弟的共鸣与积极性。
  
  作为已故副坛主的嫡子及此次的后备副坛主人选,靳以鹏也上台讲了几句话。
  
  他首先感谢了众人的吊唁之情,回忆多年以来大家与其亡父并肩战斗的生死之义,引得不少人俱目露感慨。
  
  冯天德正因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而心怀窃喜,凭着靳以鹏那手三脚猫功夫,想要争得副坛主之位不异于痴心妄想,当下也深情的怀念了好兄弟靳良雄一把。
  
  场中众兄弟更是唏嘘,漕上的兄弟许多都是热血的汉子,既然连一把手都带头忆旧,下面的这些直肠直肚看不清场中形势的漕众也开始了你一言我一语的忆旧,好好一个推选副坛主大会,倒搞的像是追悼会。
  
  看着场中情绪差不多了,靳以鹏趁势而起,慷慨激昂:“我若不能替父报仇,枉为人子!我相信众位兄弟叔伯皆是有情有义之人,副坛主被周焕带着人砍了,既然真坐了副坛主之位,不能为前任副坛主报仇,想来也是一种耻辱!我提议此次谁要是能拿着周焕的人头前来,大家便推举他为副坛主,不知道冯伯伯与众位意下如何?”
  
  他这些日子也想的清楚,不管背后谁捅了刀子,先砍了周焕再说。
  
  冯天德领导了半辈子这些莽汉子,对这些人的脾性皆熟,暗道不妙,目光在场中漕众脸上巡视一圈,挫败的发现竟然有九成的漕众都有砍了周焕的打算。
  
  他原本想挑起内战,让靳以鹏在漕帮无容身之地,哪知道弄巧成拙,算计了靳良雄半辈子,最后却被他儿子靳以鹏给算计了,心头郁闷可想而知。
  
  从头至尾,秦苒青衣小帽站在靳以鹏身侧,几乎都要为他今日的倾情出演而拍掌大赞了。不过悼念亡父的感情是真的,只是借着悼念推波助澜,将抢夺副坛主之位的方式从集体内部群K变作了一致对外的砍人……靳以鹏这傻大哥比她想象的要聪明许多,至少避免了在群K之中伤了本坛兄弟而失了民心。
  
  只是,就凭他们俩,再加上手下一批死忠前去隔壁山阳县砍人……不知道能不能留个全乎身子?
  
  秦苒觉得这位大哥真愁人,晚上要回去的时候便有点不想搭理他,只一心谋划着如何在最少伤亡的情况下把周焕砍翻……她果然是在漕上混的久了沾染了汉子们动刀子的气性,竟然直接忽略了律法的重要性。
  
  不过地方官员对漕上械斗向来睁只眼闭只眼,除非捅到上面去影响政绩,那些拖家带口的朝廷官员谁也不会与身无恒产又好勇斗犯动不动犯二要跟要捅刀子的漕帮汉子们一般见识的。
  
  秦苒前边走,靳以鹏后面跟着,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她就停下了脚步。
  
  秦家与靳家撑船不算特别远,但是两条腿走路,也得一阵子。
  
  秦苒,没好气的:“……你跟着我干嘛?”
  
  靳以鹏眨巴眨巴眼睛,一脸天真无辜:“我以前都常往你家跑,妹妹今儿是什么了?”
  
  秦苒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这傻货居然问她今晚得怎么了……靳家都只剩下他一根独苗苗了,还要上赶着去找周焕拼命……复仇固然迫切,可是保全己身才是最大的孝顺吧?
  
  “我觉得靳伯伯在地下哭,都没亲眼看到你安安生生娶妻生子……”然后再出门去闯祸。
  
  靳以鹏感伤的上前几步拍了拍她的肩:“这事真不急。”
  
  “难道还有什么更急的事吗?”秦苒急怒。
  
  靳以鹏摸摸鼻子,“既然如今我是大少帮主的人……砍周焕的事情,也应该请大少帮主出面……”他朝秦苒眨眨眼,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来:“虽然砍人我不大在行,可是忽悠人应该还略有心得……”
  
  嘎?
  
  大哥你原来打的是借刀杀人的念头啊……
  
  秦苒想到聂震那比自己还要高的武功,如今总算有了用武之地,心头就有一种叫幸灾乐祸的情绪浮了上来。
  
  让向来高高在上的聂大少打头阵神马的,她最乐见其成了。
  
  秦苒使劲拍着靳以鹏的肩膀,直拍的他呲牙裂嘴,她才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干坏事的默契又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家中突发状况……对于一个已婚且烦恼颇多的作者来说,想说日更不容易!

另外,明天会补更,把这两天落下的尽量补上。

今天接到编辑通知,周三,也就是后天要V,所以明天一定一定要多写点免费章节给大家看。




28

28、脑残粉也是有心眼的 。。。 
 
 
  二十八
  
  聂震努力消化方才听到的消息,对着面前两张讨好的笑脸,怎么也下不去手人道毁灭。
  
  他后悔跟这俩人牵扯太深了。
  
  靳以鹏死忠脑残粉作的久了,见到聂震各种膜拜,将他先拱到了神坛上,聂震就算曾经被不少人拍马,也鲜少有人拍的这么舒服的。
  
  势必还有秦苒在旁帮腔:“……以鹏哥哥当初慧眼独炬,一门心思追随少帮主,忠心不贰,就是因为少帮主义博云天……”这话假的她自己都要哆嗦了。
  
  聂震还当他们准备请了他去争副坛主,与漕上汉子去群K,哪知道事实与此相悖,他们想请他去做总指挥设计暗杀周焕。
  
  前者是打斗,后者是杀人……这中间的区别太大了好吧!
  
  总之这两样都不是他肯干的,可惜秦家小丫头悠然道:“本来我还想着,仅凭我跟以鹏哥哥去刺杀周焕,恐怕没办法活着回来,如今有了少帮主助阵,此行必是稳操胜劵!”
  
  聂震一张向来保持着愉悦笑容的脸瞬间碎裂了。
  
  他……几时答应了?
  
  聂小肥在旁数次想要开口帮腔,靳以鹏都热情的拉着他的手诉说衷肠:“小肥跟在少帮主身边久矣,必是知道他对手下总是宽宥爱护,总不能看着我与小苒去送死吧?”
  
  作为一个心肠还不算硬的小小少年,聂小肥说不出来“你去死吧”这样的话,只能被靳以鹏拉着手站在原地,双双凝望,做兄弟情深状。
  
  靳以鹏讨好的朝聂震露出个憨厚的笑容来,“……况且我这个人虽然不成材了些,可是自从在少帮主铺子里打理了一段时间才发现,自己对经商有着很大的天份跟热情,少帮主在清江浦的那些铺子如果乏人管理,属下一定不吝惜自己这一身力气……”
  
  这才是重点!
  
  聂震的嘴角忍不住抽了又抽,再次克制着自己人道毁灭的冲动,飞了个眼刀给聂小肥。
  
  聂小肥很委屈。
  
  保密工作他向来做的很好,没想到这次栽在了地头蛇手里。
  
  没错,聂震身为一个职业纨绔,背后还有着一个巨富的老爹供他花销,可是作为一个有着长远眼光的纨绔,家里还有个不得宠被完全忽视的亲娘,正在逐渐长成的得宠的姨娘生的庶弟,能干的义弟……他还是感受到了威胁,于是就狡兔三窟了。
  
  聂四通的财富每年以惊人的几何数递增着,聂震的人生宗旨是舒舒服服的吃喝玩乐到老,但若是义弟或者庶弟将来掌家……他这样的人生宗旨势力要稍作更改。
  
  聂四通让嫡长子啃老啃的心甘情愿,未来的聂家掌门人未必会愿意。
  
  这就是问题所在。
  
  于是聂震便未雨绸缪的在各地赌博的同时赢了些铺子让人先打理着……顺便每年游玩的时候再巡查一下。反正他本人行踪常常飘忽不定,今日可能想吃上京的菜,明日说不准便会南下苏杭去听个最近红起来的姐儿唱曲……行事荒唐无人出其右。
  
  很不幸的是,清江浦也算是他的几窟之一。
  
  他能告诉面前这两只好多年以前他就见过他们吗?
  
  那时候他还是初初涉足纨绔界,来清江浦纯粹是听说此间繁华慕名而来,整日在街上闲逛,品尝菜式,去楼子里听姐儿唱曲儿,与新认识的一般狐朋酒友饮酒达旦。
  
  有一日他喝的有些过了,在楼子里与一般酒友横七竖八睡了,清晨醒来忽觉寂寥。那一年正是媚姨娘进聂家门得宠又有喜的时候,聂四通满院子的莺莺燕燕都被这个妇人比下去了,他娘移居偏院不问家事,整个的放权了。
  
  聂震少年心性,自小耳梁目濡,激愤之下在淮安府日日开始寻人纵酒赌博,他的赌术那会奇烂,后来回忆,应是被人设了局,欠下了一笔又一笔的赌债。
  
  聂四通在宠爱美人的同时,接到这样的消息,暴怒可想而知。
  
  于是聂震便被聂四通丢了厚厚一沓银票,一顿暴打,赶出了淮安府。
  
  那是他花钱如流水的日子,也是苦练赌技的日子,此后每次回淮安府除了看望亲娘便是跟聂四通要一沓沓的银票。之后他的赌技其实已经小有所成,供他挥霍完全不成问题,不过……能看到聂四通在风花雪月美人歌舞的欢场里浸泡的温软的脸瞬间暴怒,也是一件非常愉悦的事儿。
  
  这简直成了他的人生乐趣之一。
  
  此是后话。
  
  那个早晨他漫无目地的行走在清江浦的街头巷尾,在早市那里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提着个篮子叫卖早点,身上衣裙干净整洁,布料洗的发白,脸上带着不符合年龄的镇定,面对着一拥而上的同龄调皮孩子的恶作剧,抢翻了她的篮子,她不曾像寻常小姑娘那样惊慌哭泣,而是跟只小兽似的扑上去与他们撕打。
  
  那恶狠狠的眼神瞬间震憾了聂震——这小小女童身上有一种市井间的勃勃生机,让人不容忽视。
  
  那场架想当然的小丫头打输了,小辫子被扯散,干净的衣裙也被踩脏,但跟她对打的几个小孩子也不见得好过,后来又跑来个衣着华丽的小少年,这帮孩子才一哄而散。
  
  那少年与这小丫头的衣着完全是两个阶级,但他毫不避讳的帮小丫头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早点,又朝着她手上的伤处吹气,旁若无人的温柔呵护,被打倒在地的小姑娘眼中只有凶狠的目光,却在他这样的呵护之下泪盈于睫……
  
  又违和又温馨的一幕。
  
  许多年以后,聂震在京城见到那小丫头与小少年。少年已经长成了挺拔的青年,衣着依旧华丽,带着小丫头上楼听曲子。
  
  虽然小丫头扮了男装,但她脸上当年那种沉靜从容的神情还在,模样也未大改,倒教他一眼便认了出来。
  
  这小丫头与少年便是秦苒与靳以鹏。
  
  后来数次挑衅,完全是想看看她脸上那种恶狠狠的勃勃怒气……太振奋人心太励志了有木有?
  
  如今这两人一起设计坑他,聂震抚额,难道这就是当年围观不曾出手相助的惩罚吗?
  
  “还不快去收拾行李准备去山阳县?呆站着做甚?”
  
  聂小肥被聂震轻踹了一脚,大脑还未转过弯,身子已经彻底的执行了聂震的命令,回房去收拾行李,半天才醒过味儿来:大少这是被靳以鹏威胁答应了?
  
  他懊恼的拍掌,这事都怨他!
  
  聂震整日玩乐,来到清江浦,巡查铺子的事情便交给了他。
  
  聂小肥是帮主夫人陪嫁的幺子,虽然看着瘦瘦的不起眼,可是自聂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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